我以为我是万人嫌[穿越重生]——BY:讳疾
讳疾  发于:2021年07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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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刚上早读,薛慈和谢问寒便被班主任喊了出去。
  两名都是非常常规意义上的“优等生”,也不用担心是什么坏事。
  班主任见到他班上两个天才,倒是一视同仁地态度温和,让他们坐下,还倒了枸杞水给两人。
  他顺手将放在抽屉里的资料拿出来,递到两人面前。
  班主任是不用介绍关于竞赛的相关信息的——校量竞赛太出名了,相信就是谢问寒这种最开始出身比较贫寒的学生,也应该很清楚。
  “这次跟团队参加竞赛学习的机会,在校方的讨论下,决定将这两个机会分给你们,希望两位同学能为校争光。”其实协助位哪能争光,老班开了个小玩笑。又为他们介绍完赛制,由清璞的高三生带队前往京市,赛程较长——清璞是肯定能进决赛的,所以大概会消耗半月时间。
  谢问寒昨天知过底,平静点头,宠辱不惊。
  薛慈看着发到自己手上的资料,微顿了一下,沉默得稍久了些。
  他当然很清楚这个竞赛。
  前世,他甚至差一点就能作为正式成员参赛了。
  选拔成功后,他与团队磨合得很好,在临赛前一天,薛慈相当兴奋地回家将这个消息告诉父亲。而那天,薛正景不咸不淡地打碎了手中茶杯,没回话。倒是在晚上找了个薛慈打扰他休息的借口,让薛小少爷站门口罚站了整夜。
  也就是纪管家后面送上披肩和热茶,薛慈才没在大半夜冷风吹拂中,被吹的生病感冒。
  但脑子却清醒了些。
  他一直知道,父亲是不喜欢他去参加这类竞赛的。
  当时薛慈和薛父的关系,已经很差了。唯独小少年还持一颗热忱之心,偏不信任父亲是真的讨厌他,又正是叛逆,抱着要与兄长一争高低,让父亲看见他优秀的心思。
  在僵直着站了一夜后,薛慈呼出来的气息都是冷的。
  他颤颤巍巍地询问,父亲是否愿意他去参赛。
  薛正景难得的,露出了嘲讽笑意。
  “你想模仿你哥哥,去参加竞赛,被哪位教授看上,收做弟子?”
  当时的薛浮,是国宝级芯片专家齐博士的弟子,已经很有名气。
  薛慈籍籍无名,是被诟病的庸才。
  “可惜你哪点比得上他,也敢东施效颦。”薛正景轻描淡写说道,眼底轻蔑让人看得清晰。
  薛慈有要强争一口气,才能让父亲刮目相看的想法。
  但是下一瞬间,也被击碎所有的不甘与妄想。
  “不准去。你就算到了京市,我也能让你怎么去的,怎么回来。”
  那天薛慈从薛家出来,浑浑噩噩向他的导师递交申请书,退出了竞赛团队。
  那时他已经和团队成员磨合一阵,负责构建零件的重要环节,临时退出,显然不是什么好做法。饶是他是薛家的小少爷,对他一向很忍让的导师也沉下了脸,劝说他:“你这样太不负责任,也要为其他人着想。”
  薛小少爷一意孤行。
  他不愿意,谁都阻止不了他。
  薛慈当时初三,带队队长是高三某位学长,这位崔学长野心勃勃,目标指向桂冠。
  他平时和薛慈并不如何熟悉,但看过薛慈的入队测试,相当满意,却没想到会出这样的差错——从老师那里得了消息,崔学长立刻前来,在薛慈面前放下身段,百般恳求他留下来。甚至微微皱眉,犹疑问他:“薛慈,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薛慈如何答?
  他不想把碎裂的、畸形的父子亲情暴露在人前,或许也是最后腆脸想遮掩下那可怜的一点自尊,在学长面前,只是露出了极为不耐烦的神情来。
  “没兴趣了,不想去。”薛慈面无表情答。
  后来,他被那名学长冲动下,打了一拳。
  脸颊肿起,十分狼狈。
  薛慈依旧没什么表情,好像那一拳落在他脸上,都没什么值得疼的。只皱眉不耐说道:“还有事没?没事我走了。”
  学长红着眼,喘着气,让薛慈走了。
  薛慈脸上的伤谁都看见了,却没人来问他是怎么受伤的。
  他是自作自受、活该……而在过往的每一年里,他都没能再拿到竞赛的通知申请。
  现在,这张曾经他向往过、憧憬过的邀请函,以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方式,落在他的手上。
  薛慈的睫羽微微颤了下,像是某只振翅欲飞的蝶一般,停歇了下来,遮住无边落寞的神色。
  班主任看不到薛小少爷的失意,他是习惯薛慈这样寡言少语的。
  只有谢问寒,他站在薛慈的身旁,因为时时刻刻目光无意识侧瞥,才看见薛慈此时的神色。
  像是枯萎却依旧稠艷的玫瑰,紧紧扼住谢问寒的视线,让他的神色,也变得有些呆怔起来。
  为什么……
  明明应当被千娇万宠的薛小少爷,会露出这样难过失意的神色来。
  谢问寒心底甚至有些冲动,他觉得无比烦躁起来,想伸出手,拢住那一片睫羽……随后思路被打断。他看见薛慈伸出手,将那张报名表很慎重地折叠进手中。
  薛小少爷微微弯唇,像是难得心情好一般,露出个再乖巧可爱不过的笑容:“谢谢老师。”
  谢问寒直到被班主任长久地注视着了,才仓促收回眼。
  “……谢谢老师。”
  刚才好像只是他的错觉。
  两人离开办公室。
  他们不是并行的,谢问寒要比薛慈快一步,直到折角处,谢问寒提前一步,便将将好站在薛慈要经过的位置。
  薛慈还有些漫不经心想着前世的事,没怎么回过神来,差点撞到谢问寒:“?”
  谢问寒原本还以为,自己会很难以启齿,他是靠薛慈才一并获得了机遇这件事。但真到了薛慈面前,却也好似没那么难以开口。
  “谢谢你。”
  薛慈更加迷茫:“?”
  “就是这次……因为你,所以我也一并获得了参赛资格。”谢问寒微微瞥开眼,语气却十分慎重斟酌,带着珍重意味。
  薛慈不是小孩子,只被这么没头尾的提醒一句,也能很快想通其中的关节。
  这么想来是十分荒谬可笑的。他前辈子因为家庭,没能参加成竞赛,这一世也同样因为薛小少爷的身份,居然办了件好事,让谢问寒这样努力的学生也一并跟去。
  “客气。”薛慈道,“是你自己努力的缘故。”
  谢问寒脸微有些发红,他依旧是冷着一张脸,准备离开。薛慈想到什么,说道:“何况,之前你给我整理的资料也很用心,算是投桃报李。”
  谢问寒原本打算快点离开的步伐猛地停下来,他听着薛慈的话,心脏比得到机遇时还要紧张激烈,简直快要突破胸膛跳出来。
  巨大的羞耻感,一下便淹没了他,灌得谢问寒冷白皮肤,都因此浮现出滚烫颜色来。
  他微微闭眼,才能抑止住冲动心绪,借着薛小少爷看不见他的优势,强自保持镇定:“什么资料?”
  薛慈没想到谢问寒在这种方面,也能要面子得紧。含笑问他:“不是你放在我桌里的?”
  谢问寒:“……”
  谢问寒:“……对不起。”
  薛慈这个时候上前,和他一并走了,“道什么歉?脸皮太薄。”
  谢问寒动作快迟缓得不能动了。薛小少爷走在他身旁,近得甚至能闻见他发上冷淡的苏荷香气。
  校量竞赛决定的人选很快传开来。原本这种单位的竞赛轮不到新生,这次偏偏选了两名新生加入团队——哪怕是协作位呢。
  但这两人的成绩,又的确很好,是新生中出名的“学神”,再有抱怨也被压下去了。
  薛慈和谢问寒下午课程被校方免去,被派去实验室中和高年级的学长、学姐进行竞赛相关的练习。
  虽然是协作生,但代表清璞出去比赛,总不能显得太茫然丢人。
  竞赛团队中的大多人选,都是上一届就参加过竞赛的成员,先前配合着做过几轮实验,颇有默契。
  放在其他学校,可能有竞赛的正式成员对“协作生”冷脸、默默排挤,觉得他们是抢占功劳的米虫这样的状况。但是清璞没这种旧俗,两个学弟生得好看,又讲礼貌,没大少爷脾性,不知在他们那多受欢迎。
  尤其薛慈,是薛浮的弟弟。
  薛浮是他们上任带队的队长。
  于情于理,这些前辈们都会照顾一下新生。
  结果照顾着,倒是真把薛慈是“薛浮弟弟”这个概念忘了,薛小少爷沉静又乖,柔软得和猫崽那般可爱,每天只看两眼就能将心底那点怜爱全激发出来。从刚开始的客气,变成了每天迫不及待就希望能到实验室里,投喂一下薛小少爷。
  比起他们那些豺狼虎豹似的弟弟,薛慈的出现,让这些高年级生不禁有些嫉妒起薛浮级长来。
  连每天交给两名协作生的任务,都带一点私心——当然,他们并不讨厌谢问寒,这种私心不会太明显。最多是理论性的整理文献之类的劳动,交给薛慈来做。那些麻烦一点动手费眼还可能忙的没时间被他们投喂的任务,则交给谢问寒。
  薛慈开始还没意识到这种差别来。
  但是一连几天都如此,他本来便敏感,也发觉到了。
  可薛慈的想法,也诡异和前辈们的想法,出现了一些差别。
  学长学姐对他态度友善,自然是因为他兄长公开消息,他们和薛浮同级,当然更愿意照拂自己一些(某种程度上最开始的确如此)。
  但薛慈也清楚自己有多不招人喜欢,前世便有太多人是看在薛家颜面上给他留有一点面子,不必太把自己当成什么人物。
  他人厌恶是随着薛慈成长而愈加显得明显的,就像是薛慈之前刚入学时,还零星有人愿意和他说话。但是现在,和他相处的人越来越少,只有谢问寒因竞赛和他同进同出。
  有这样招人嫌的印象在前,再看那些前辈分配任务的行为,便像是更鼓励谢问寒去动手尝试校量的学科基础。而薛慈得不到什么锻炼机会,只能整理那些非常简单的文献,分门别类给前辈送去,没有提高可言。
  薛慈脱离这些基础太久了,并不知道那些文献对普通初中生来说是多大的“历练”。反而误以为自己是坐了“冷板凳”。每天被晾在实验室中也不急,整理好就去乖乖看些其他资料。
  锻炼机会都在谢问寒那里,薛慈也并没什么不满。
  至少前辈们表面功夫不错,对他态度也称得上和蔼可亲,不必非要究根结底。
  在这种误会下,简单磨合的团队,两位新生和高年级生们一起前往了京市。
  京市比不夜之城的洲市更加繁华,华灯结彩。
  初到京市,长时间飞行让这群年轻学子累得厉害,加上他们玩心都不大重,直接去往酒店休息,都懒得出来。
  这次旅程费用都是清璞报销,给这群少爷小姐们挑选的酒店当然也不差。
  但出门在外,为了安全,大多是两两一间房的。
  薛慈和谢问寒年纪相近,又都是男孩子,自然也被分到同一间。
  薛慈没什么想法。
  谢问寒本来也没什么想法。
  直到他看见房中那张柔软洁白的大床,脑中便不自觉闪过封决那句话来。
  “那种穷人,万一有哪种脏病传染我怎么办?”
  薛慈先去洗了热水澡,出来便看见谢问寒卷了一个枕头,还有酒店中配备的毛毯,铺在了和整片玻璃相接的阳台位置。
  他就睡在那里。
  他们这间是酒店特色“海景房”,外面是海底世界,时不时游过去水母或是瑰丽热带鱼,有整面的特制玻璃墙,约为一米厚,但能清晰地看见外面的海洋世界,仿佛沉在海底一般。谢问寒睡的地方,就是用来观赏水底世界的落台,一般是用来临时休息,好坐着观赏的,倒不是说不可以睡,但位置就是会显得狭小一些,睡着也不太舒服。
  薛小少爷漆黑的眼落在谢问寒身上。
  “怎么睡在那里?”身上还蕴着热气,薛慈声音像被温水浸软了一些,听着格外柔软。
  谢问寒没睁眼,他背对着薛慈,说:“这里好看。”
  “但是玻璃很凉。”薛慈没准备看书,他半坐上床,有些困倦地卷进被褥中,说道,“不要感冒。”
  “嗯。不会的。”他天天睡图书馆也没见过感冒。
  薛慈倒也没有再要求——他想谢问寒也许和他一样,不太喜欢和别人靠的太近,何况是睡在一起这样亲密的事。
  薛小少爷理所当然占了大床,发现谢问寒确实不打算再挪动后,便熄灯道:“晚安。”
  过了很久,谢问寒在黑暗中睁开眼,玻璃外面某只水母好奇地游荡过来,擦过少年人英俊的面颊。看上去隔得那样近,但事实上他们相距数米,此生也不可能接近。
  谢问寒在黑暗中,安静地说:“晚安。”
  这一夜休息的颇好,第二天,清璞学子们便赶往了竞赛场地。
  不是要参赛,是旁观。
  清璞和其他两大名校一样,因为上届的优秀成绩,可以免试入半决赛。他们这次前往赛场,主要是为了观察一下其他学院的竞赛水平——哪怕再不放心上,也要提防突然杀出黑马不是。
  大概因为第一天比赛,赛题简单,来看的人不多,直播解说都不温不火,有气无力。
  清璞带队队长是位高三学姐,叫沈佳怡,是沈家独一位的千金。她来到现场看完后,实在很失望,用比较直白一点的词语,就是“菜鸡互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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