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影子摸了摸白的脑袋，心里说不出是失望还是庆幸，他觉得人类这种生物已经超出了宠物的范畴，要是能无障碍交流，继续把白当宠物他一定会有心理压力的。
　　“不过他好像很想要看书，有没有他能看的？”影子不想让白感到失望，他实在无法拒绝白闪亮的大眼睛。
　　“那你可问对人了！”营业员一拍手指了一个方向，一身头发开始扭动，白觉得她可能在笑。
　　“人类无法看懂我们的文字，但他们能看懂图形。您是不是没在家里准备任何娱乐的东西？”
　　影子一惊，忽然发现自己竟然出现了这么大的疏忽，不禁缩了缩脖子。
　　“每个人类的爱好不同，您的人类喜欢看书，这可真是可爱。”
　　“白是最可爱的！”影子挺胸。
　　“我在这里见到的主人基本都会购买图画类书籍，所以您的宠物应该也会喜欢。”说着她拿了一本没有锁着的书，打开展示给白，白看到图形离开点头，使劲扯影子的手臂，发出不明的声音指着营业员手中的书本。
　　“看来就是了。”营业员收回书，点点头，“您知道他的偏好吗？”
　　影子看了看白，表示惭愧，但他又不想让店员觉得自己是个不负责任的主人，于是大手一挥，每个类型都买几本。
　　营业员的发丝扭动得更加欢快，只见她爪子划了几下，一些烟雾让网开始变换位置，不同的书本被集中在影子面前。
　　“那请您努力吧，我先去那边等着。”随着她的后退，周围的网也开始向四周退去，给影子留出了一块相当大的空地。
　　“您的宠物需要我代为看管吗？”
　　“不了，我能保护好他。”影子摇头，把白从翅膀下扯出来，用尾巴将他拦在身后。白瞬间失去了翅膀的庇护，一脸不解和无助的看着影子。营业员偷笑，挥了一下手指，那些锁着书籍的触手全部消散，刚刚还乖巧服帖的书籍长出尖利的獠牙，它们浮在空中向影子扑过来，白不禁惊呼出声。
　　影子看着空中的书本，屏息凝神。他握紧拳头朝着最近的那本一拳挥了出去。巨大的力道直接将那本书打飞嵌在了墙上。其余的书本蜂拥而上，影子四只手全部架起来，用根本看不清的速度挥拳。
　　白看到那些书一本又一本被打进墙里，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后变回服帖的样子。影子的尾巴随着他的动作翘起，左右摇晃保持平衡，烟雾凝聚在上面变成黑色骨刺。
　　白一脸痴呆，决定以后少跟影子耍脾气。影子表现得过于无害让他完全忽略了影子的本质是一只怪物的事实。
　　影子打完最后一本舒畅的拍了拍手，一回头就看到白痴呆的表情。他试探性的伸出爪子，白瑟缩了一下，眼中满是畏惧。
　　影子一瞬间跪在了地上。
　　“好了先生，这些您都可以带走，一共是二十水晶，看在您的宠物这么可爱的份上只收您十七。”营业员挥了挥手，墙上的书本都被丝线放在了影子身边。
　　“先生，您还好吗？”
　　影子正在绝望地飘散。
　　“先生，请不要影响我做生意，您可以回家安抚您的宠物。”说着营业员毫不客气地用发丝把影子提起来，让他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走到店门口，书本漂浮在她周围。白小跑着跟在后面，迷茫地看着影子和店员。
　　“您可真可爱，这个送给您吧。”把影子扔出去的同时，店员捏了捏白的鼻子，把一本厚重的黑色书籍放在了他的手中。白依然一脸迷茫，他的视线在店员和影子两人身上往返了一下，还是跑向了影子，不过他没忘对店员鞠躬。
　　“这个人类真的好可爱啊。”营业员的发丝纠缠在一起，她看着收到安慰的影子原地满血复活，小人类又钻进了他的翅膀底下。
　　“要是每个人类都这么乖该多好，不过各种性格都有各自可爱的地方，在这里工作真的太好了。”她攥紧拳头，下决心赚大钱也买个人类养养。
　　回去的路上白开始觉得疲劳，最初的畏惧过去之后，他又不由自主地开始依赖唯一比较熟悉的影子。影子抱着一堆书，感觉白扯了扯他的手。
　　“怎么了？”他观察白的状态，白抓着他的手臂蹭了蹭，打了个哈欠。
　　“这是累了？”影子对背诵人类饲养手册还是很有自信的。
　　“要不要我带你飞回去？”
　　白并听不懂，他只觉得自己越来越累，甚至连眼睛都睁不开，身子也开始往下软倒。影子赶紧托住白，把他用公主抱的姿势圈在怀里。
　　“白？白，你没事吧？”
　　白缩在影子胸口，直接睡了过去，留下影子又惊又怕的用项圈上的联系方式打扰上次的店员。
　　等他语无伦次地讲清楚情况后，正在上班的宠物店员工感到了十分无力。
　　“人类在外面活动不了太久，外面的空气会大量消耗他们的体力，您还让他跟您一起走。”
　　“那他现在这样，我，这样，昏迷，我我我…”
　　“您冷静一下，没事的，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真的？”
　　“真的，抱歉我这里还有客人，先切断了，之后我会给您更详细的手册。”店员晃了晃脑袋，让影子的那缕黑雾散去，再次摆出一个完美的笑容面对眼前的客人。
　　被嫌弃的影子看着怀里的白，担心散去之后是抑制不住的暗喜。虽然想要再抱一会，但为了白的身体健康，影子还是迅速变成一团烟雾向家的方向飞去。


第十二章
　　白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睡在影子怀里，影子正聚精会神的看着什么。影子身上并不舒服，这让白哼唧了一声，想要爬起来。影子赶忙放开他，让他起身。
　　白揉揉眼睛，清醒了一会之后凑过去看影子在读什么，不出意料依然是那些扭动的文字。他拽了拽影子，指了指他手中的小册子。
　　“你想要这个？”影子把店员送来的加厚版人类饲养小册子递给白，白看得眼晕，赶忙把它推到一边。
　　他扯了扯影子的手臂，再次指了指那个册子。
　　“啊，你想要的是下午买的书吧。比起这个，你感觉好点了吗？还难受吗？”说着影子的手探向白的额头。白也听不懂影子说得一大串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影子总会猜对的，所以也没躲开影子伸过来的手。
　　人类的体温比起他们真的很高，手中的皮肤柔软又细腻，带着鲜活的温度。影子严肃地感受了一番，照着小册子确认了一下白的体温应该确实是正常值才稍稍放下心来。他弯下身子从沙发里面掏出下午买的书。白看着沙发咧开一个口子，双眼瞪圆。
　　“给你。”影子把书递给白，但白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沙发吸引走，他摇头扯着影子，不断地指着沙发刚才开口的地方。
　　“嗯？白对储藏功能感兴趣？”
　　“嘶——！”白听到了自己名字的音节，情急之下连叫了好几声影子。人类的发声器官不一样，白说话的时候没有影子那种嘶哑和阴沉，他们连声音都脆弱又柔软。影子听得尾椎骨一阵颤栗，把白抱进怀里揉搓。白被揉得一脸懵逼，挣扎着逃离影子的魔抓，又缩到了沙发角落。
　　影子没有再演示那神奇的储藏功能，而是打了招呼就去做晚饭了。白没弄明白之前的口子是怎么回事，还被揉了一顿，心中憋着气。他对着影子的背影做鬼脸。影子背后那些眼睛把这一幕看得一清二楚。
　　白眼睁睁看着刚才还走直线的影子飘成了S型，并且在路过的家具上留下清晰的捏痕。白缩了缩脖子，自己研究沙发是怎么回事。
　　出去这一趟之后他已经对偷偷离开影子这件事彻底死了心，外面太奇怪了，要是离开影子他真的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至于怎么回家，现在着急也没有任何用处，不如走一步看一步。
　　白把手弯成爪子的样子，学着影子之前的动作去掏沙发。指甲刮在这种温热的黑色物质上的感觉像是在挠果冻，只是这东西韧性极佳，根本挠不破。
　　白不信邪，两只手一起用上挠沙发，沙沙的声音把影子吸引了出来。他对白的行为感到迷惑，默默掏出小册子翻看“人类破坏家具怎么办”那一页，只见上面写着：
　　“人类破坏家具的话不用管，让他们闹累了就好了，就是小心别让他们伤到自己。”
　　影子抬头观察白，他已经开始在沙发上跳来跳去了。家具是小事，白伤到自己是大事。影子连忙飘过去制止白的行为。
　　白看到影子飘过来叽里咕噜说着什么，语气和平时明显不一样。他思考了一会，觉得影子应该不是生气。他大胆抱住影子的一只手臂将他拖拽到沙发上，影子不知道他在干什么，由着他拽。
　　只见白抓住他的一只手，用他的爪子去挠沙发。可怜的沙发在锋利钩爪的摧残下破开好几道口子。白朝口子里看了看，继续拽着他的手臂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影子看着自己划出的好几道口子陷入了沉思。
　　手册里只说人类破坏家具要怎么做，可没说人类用主人来破坏家具要怎么做。
　　难道…..也放着不管？
　　影子看着依然摇晃他手臂的白，叹息了一下，放弃思考。
　　他的白越来越亲近他，这是好事。
　　至于其他的事情，根本没有其他的事情！白天下第一可爱！
　　白晃了影子半天也得不到回应，反而把自己累的够呛。他干脆扔下影子的手研究书本去了，影子在一旁观察白的一举一动，心花怒放。直到厨房中传来一股怪味才想起自己刚才做饭做了一半。
　　之前做饭的时候影子都是用自身烟雾进行加热，但新买的厨艺书上写着食物的正确做法。他之前的敷衍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不用自己烟雾的代价就是必须时刻监控烟雾加热的状态，一不留神就会变成现在这样。
　　影子看着自己面前焦黑的食物欲哭无泪，白的饭还是用老方法做的，唯一庆幸的就是白在吃饭方面上并不挑食。
　　白啃着自己碗里的肉，对影子碗里的黑灰表示好奇。他已经习惯了所有食物看起来都很诡异，但意外好吃这件事情，再加上影子无条件的宠溺，白有点飘了。
　　他盯着影子看，把影子看得身上黑雾乱飘。
　　“你想干嘛？”影子已经发现白的这个眼神下藏着什么了。
　　“嘶——”白指了指影子的碗。
　　“不行，你吃了会出问题，绝对不行！”影子少见的没有答应白，疯狂摇头。
　　白歪头看了一会影子，他也不是什么蛮不讲理的人，点点头继续啃自己碗里的饭，只是偶尔抬头瞥一眼影子。
　　完全成了黑炭的东西难吃至极，影子看着碗里的焦炭发愁，用极慢的速度一点点把这东西变成黑雾吸收掉。吃一点全身就要颤抖一下。
　　浪费粮食可绝对不是什么好行为，会招致霉运，无数先驱者已经用血泪证实过这件事了。
　　就算白看不懂影子的情绪，观察好几天他也明白影子的大致情绪。尾巴扬起来的时候一般表示情绪高涨，情绪比较低落的时候尾巴就会耷拉在地上。现在影子的尾巴贴在地上，偶尔还会跟着身体颤抖，看起来很是痛苦。
　　在这个世界呆久了，白现在看影子也不觉得怪异或者可怕，反而发现了别样的萌感。
　　他对影子眨眨眼，把自己剩下的食物推到影子面前，扒着桌子摸了摸影子的脑袋。
　　“对不起，之前跟你发脾气了。”
　　“今天谢谢你带我出去。”
　　影子抬起脑袋，大量黑烟从他空无一物的漆黑面部掉落，飞得到处都是。白吓了一跳，身体僵直的维持着摸头的动作。影子用脑袋在白的手上狂蹭，尾巴把地面打得啪啪直响。
　　白默默收回手，把手揣在自己的毯子里，缩在凳子上一脸的嫌弃。他对影子摇了摇头。


第十三章
　　晚饭后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甲虫正在清理一地狼藉。影子用亮闪闪的白水晶把白骗上了床。
　　影子并不需要光亮视物，但白不行。白水晶柔和的光亮像是小夜灯，虽然看书还是太暗了，但看视频就不一样了。
　　白捧着下午买来的书靠在床上。这些画图本都很有趣，比起书籍，它更像视频。每一页都是一集故事。简陋是简陋了点，聊胜于无。
　　白看得聚精会神，影子在桌前处理自己的工作。他怎么说也是个队长，不能因为吸宠物忘了工作，不然就养不起白了。
　　想到这里影子看了一眼白，之前放回身上的眼睛又被他偷偷贴在墙上。全方位无死角的视野令影子感到舒爽，一边吸白一边继续自己的工作。
　　白在书堆里挑挑拣拣选了一个喜欢的故事，他其实并不明白里面在讲什么，不过那些黑漆漆的怪物厮杀的样子有些热血，让他想到之前看过的热血番剧。
　　突如其来的回忆让白的心情沉了下去，自从来到这里之后他就很少去想回家这件事，就好像自欺欺人就能忘掉人类世界。他缩成一团，背对着影子拥抱自己。
　　黑夜永远能够勾起人埋藏在心中最深处的细微情绪，孤独将其无限放大。
　　白想家了。
　　开小差的影子敏锐的感受到了白的心情低落，他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他放下手中的笔，慢慢凑到床边观察白的状态。
　　白不太想理人，闭着眼把脸藏起来，影子轻轻戳了戳他，没有得到回复。
　　白失落的状态让影子不知所措，他跑去翻找自己加厚版的人类饲养手册，翻了半天之后又小心翼翼地回来，用很轻的力道把白抱在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