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北野脸已经红得不行,这会儿简直像是煮红的螃蟹,刚才沈秋羽指尖好像碰到他嘴角了……
他觉得浑身血液都开始逆流,直冲上头,脑袋嗡地一声,全部变得空白,只余下指尖在嘴角划过的温度。
被碰到的位置烫得像被火烧着。
沈秋羽看厉北野一副晕乎乎的表情,脸颊通红到脖子根,诧异看他:“厉少,你脸那么红,是不是……”
厉北野像被戳中心事,“不是不是!”
沈秋羽慢悠悠说完后话,“中暑了?”
厉北野:“……”
厉北野小声道:“……没有。”
随后两人在训练场试车玩了会儿,天色渐暗,厉北野就开车送沈秋羽下山回家,开车过去走高速需要四十分钟。
到小区门口时,沈秋羽下车。
厉北野突然喊住他。
沈秋羽回头看他。
厉北野表情别扭道:“把你当他替身,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沈秋羽不在意的摆摆手,说自己压根不介意,让他不用放心上。
他说完就准备走。
“等等!”
厉北野又喊住他。
沈秋羽现在就有点不耐烦。
他等着回家吃顾濯做的水煮牛肉呐!厉北野有话能不能一次性说完,说一半又喊住他,真的好烦!
厉北野没觉察到沈秋羽在不爽。
他红着脸低头挠挠头,“那个……下次要不要……一起去——”
沈秋羽抱着玻璃罐子频繁回头,急冲冲问他,“一起去做什么,你要不说快点?我赶时间。”
厉北野卡住,半天说不下去。
沈秋羽耐心尽失,说:“有事你用微信联系我,我就先走了,回见。”
厉北野愣然看他跑进小区,傻乎乎地跟着说了句“回见”。
接着他又想起没跟沈秋羽说完后话,一时间懊恼地搓了搓俊脸,嘀咕地自骂道:“真是笨死算了。”
他又抬头望进小区,遗憾地心想,这次没跟沈秋羽说,只能下次再找机会跟沈秋羽说,要不就明天吧。
他给沈秋羽发了微信消息。
但沈秋羽没回。
厉北野满怀期待地离开小区,等着沈秋羽见到消息给他回复,然而他并不知道,这是最后一次见他,等再见时,已经是在傅家精心准备的晚宴现场。
沈秋羽拐入小区楼栋,正要进入电梯时,突然被人阻拦,他抬头看去,是几个穿着很不起眼的青年,个个人高马大,浑身腱子肉,都是陌生面孔。
为首那人说:“沈先生,周先生让我们来接您离开。”
沈秋羽微微皱眉,“周钦琛?”
对方点头。
沈秋羽看了眼手机时间,“还有六个小时,我们协议就结束,他如果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联系我,我从凌晨开始,不再受他限制。”
对方没有回答,只抬手招呼旁边几人,几人瞬间围住沈秋羽,将他前后去路堵得死死的。
对方嘴上礼貌道:“周先生吩咐过,无论用什么方式,都要请您过去,您和周先生之间协议什么的,跟您过不过去,没有直接关系。”
他们架势完全不是要请人的样子。
沈秋羽明白了。
周钦琛现在是不打算放手。
沈秋羽看看电梯间外不断张望的居民,抱紧怀里的玻璃罐子,问是不是走地下室上车,对方点头。
一群人簇拥着沈秋羽下去地下停车场,盯着他坐上他们开来的车。
沈秋羽上车前,先将玻璃罐子放在角落,那人说放前排副驾驶不会摔碎,他帮沈秋羽保管。
沈秋羽咧嘴笑道:“不安全。”
他说完,打开车门坐进去。
对方只好妥协,毕竟老板吩咐要妥善安排,沈先生有任何需求都要满足,安安全全带他过去。
但他心底又止不住疑惑,怎么不安全,难道会碎不成?
很快。
他们就知道为什么不安全。
面包车侧门被刷地打开。
沈秋羽施施然走下来,拍拍手上的灰尘,抱起放在旁边角落的玻璃罐子,进电梯间,乘电梯上楼。
而他背后。
一群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壮汉们怂怂地看他走远,完全不敢开腔。
其中某人说:“怎么办,完全打不过,肯定没办法带他去见周先生。”
另一个说:“难怪过来前梁涛说要小心这人,真是大意了。”
正说着时,头顶倏然暗下。
几个陌生的壮硕青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冷冷盯着他们。
“你们绑他做什么?”
周钦琛下属们:“?”
作者有话要说:顾戳戳:打酱油的一天
秋崽:啥酱油要打一天,你要做啥好吃的?
顾戳戳:……
第72章 72
北城。
某森林别墅区。
男人站在露台遥望远处城市的霓虹酒绿,苍白阴郁的面庞似乎笼罩着一层可怕的阴霾,神色晦暗不明。
他放下手中无人接听的手机,指腹摁灭屏幕,目光森冷。
旁边外籍保姆帮忙倒红酒。
柠檬水斟入酒杯,在半杯时,红酒瓶慢慢抬起移走。
男人端起酒杯,红色酒液顺着他动作晃动,他冷眼看向桌面精心预备的甜点与饮料,眉眼间渐渐浮现出一抹厉色。
下一瞬。
哗啦巨响。
满桌食物被他瞬间掀翻在地。
玻璃杯在地面碎裂,鲜红酒液在瓷砖流淌滴落,精心准备的裱花蛋糕洒落地面,精致裱花歪曲变形,雪白的奶油洒得遍地都是。
灯光披在他侧颜,显得狰狞又阴郁。
保姆却仿佛习以为常,没有任何惊讶表情,默然离开,等她回来时,手里拿着扫帚拖把等物品。
保姆安静打扫,没有说一句话,更没有看正在发脾气的主人。
她照顾他有十多年,很清楚对方脾气,劝了也没用。
不多时。
手机来电声音划破静寂。
周钦琛沉着脸接通,冷声质问对方:“我要的人呢?”
那边隔着音筒唯唯诺诺说了什么,周钦琛脸色更加阴沉,语气更森冷,“带不过来?我想听的是这个?”
那方语速有些不同寻常的快:“周先生,现在问题不在这里,而是沈先生身边有人盯着,他们——”
吧嗒。
手机那方传来异响。
紧接着,陌生男人的声音似乎隔着另一个音筒传来,很明显是另一部手机对面的人跟他说话。
“你是什么人?”
周钦琛拧眉,眼神阴沉。
是谁?
跟沈秋羽什么关系?
对冷肃沉稳的嗓音不紧不慢道:“离他远点,如果再派人抓他,你们周家也别想再安生下去。”
他没有回答他和沈秋羽的关系。
周钦琛沉声问:“你跟他什么关系?”
情人?
对象?
还是追求者?
周钦琛微眯起眼睛,眸色冰冷。
他眸底渐渐沾染戾气与疯狂,无论这人跟沈秋羽是哪一种关系,他都不允许存在,沈秋羽是他一个人的宠物。
在他彻底厌弃前,他只能是他的。
任何人也别想碰他。
对方没有回答周钦琛的问题。
他直接挂断通话。
周钦琛默然捏紧黑屏的手机,脸色阴冷。
看来他派过去的那些人已经被对方的阻碍和控制起来,今晚沈秋羽必然不能被他们安稳带回来。
只有他亲自去接……
周钦琛转身下楼,吩咐人备车。
*
远在欢跃小区。
沈秋羽正吃着顾濯做的水煮牛肉,每片轻薄牛肉都裹着麻辣味,好吃得不行,辣椒末和花椒末是顾濯手捣出来的,淋上热油,香味四溢。
沈秋羽吃得嘴唇火辣辣的,又红又烫,鼻尖也浮起一层细密的薄汗。
他随意擦了擦,继续吃。
顾濯见他喜欢吃这道菜,不禁微微弯了下唇角,似乎心情很愉悦。
他口味偏淡,给自己些清淡的素菜,沈秋羽是荤食主义者,对顾濯的水煮菜兴趣不大,只管吃自己的。
两人晚餐结束,顾濯和沈秋羽一起收拾厨房,忙完后,沈秋羽准备像往常一样送他离开,却发现室外在下雨。
沈秋羽赶紧翻箱倒柜找雨伞。
但奇怪的是,他一把也没找到,明明前几天帮沈安整理春□□李时,他只给沈安放了一把伞。
那还有一把怎么不见了?
与此同时。
远在隔壁城市春游的沈安捏着两把雨伞,满脑壳问号。
他明明只装好一把雨伞,怎么突然多出一把??
难道是他哥给他塞的?
这边小区。
沈秋羽翻遍家里也没找到雨伞。
顾濯喊住他道:“不用了,车停在小区门口不远,我走快一点就可以。”
顾濯大老远跑来做饭,沈秋羽怎么舍得让他淋雨,万一感冒怎么办,会很长一段时间吃不到他做的饭。
沈秋羽干脆说:“要不你今晚在我家睡吧,反正我们俩流落荒岛的时候,也不是没同吃同住过,再说都是大男人,你有的我也有,没什么忌讳。”
顾濯:“……”
最终顾濯依沈秋羽意思住下来。
因为打雷下暴雨,小区电缆出问题,全小区整体停电,次日才会来电。
某个怕幽闭空间的人使劲扒拉住顾濯胳膊,疑神疑鬼地东看西看,嘴里叭叭说个不停:“阿戳,别逼我跪下来求你,跟我住一晚,我能吃了你么。”
黑暗中。
顾濯微抿着薄唇,喉结轻轻滑动。
两人贴得很近,沈秋羽周身浅淡的皂香扑来,像春日溪水潺潺流过,很清淡,令人很舒服。
炽热鼻息在侧颈划过,顾濯微垂眼睫转开脸,昏暗环境中,他耳尖有些泛红,但没人能看到。
顾濯反问:“你不怕我吃你?”
沈秋羽哼哼笑了两声,“你不会。”
两个零,要攻也是他攻顾濯。
顾濯眼神微沉,声线喑哑道:“别夹我腰,先把腿放下来,我今晚留下来陪你,不走。”
沈秋羽尴尬地把jio从顾濯腰际放下,刚才突然停电,他有些怕,一不留神抱住顾濯,就把腿夹他腰上。
怪尴尬的。
沈秋羽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对不起,没弄疼你吧。”
这话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沈秋羽也没顾得上研究哪里有问题,就时刻拉着顾濯到处找蜡烛,但这年代很少有,沈安也没在家备过。
他找了几圈,没找到,只得把手机电筒打开,暂时用来照明。
初夏第一场雨来势汹汹。
室内潮热,闷得浑身都是粘稠汗液。
沈秋羽去厨房烧水,准备等会儿让顾濯先洗澡,等水烧好后,顾濯帮着倒水,却让沈秋羽先洗。
沈秋羽突然嘴瓢,“要不一起吧?”
顾濯端水的手忽地一顿。
沈秋羽立刻反应过来这话有多暧昧,尤其顾濯知道他喜欢男人。
气氛突然很尴尬。
沈秋羽正怕顾濯误会,想要解释时。
顾濯直接拒绝道:“不用,你先洗。”
他说完,拎着水壶离开浴室,留下沉秋羽一个人在里面。
逼仄狭窄的空间潮湿得不行。
浴室很闷热,水桶中热水蒸汽腾腾。
沈秋羽额角热得浮起薄汗,就抬手擦了擦,结果不小心把手机碰落在地,刹那间,潮水般汹涌的黑暗蜂拥而至。
他眼前一切被漆黑覆盖。
幽闭昏暗的空间所带来的压迫感立刻让他呼吸沉闷,氧气像是被剥夺般,无法供应呼吸,他急促喘息着。
“阿戳……”
嘴巴艰难张合,发出细碎音节。
顾濯听到巨大动静。
他立刻折返浴室,见沈秋羽瑟瑟发抖地缩在角落,连鞋都丢了一只,他脑袋拼命埋进自己臂弯,躲避这些黑暗。
这是顾濯从未见过的一面。
他面色凝重地抿紧薄唇,立刻进入浴室将沈秋羽从地上抱起来,而沈秋羽被接触的瞬间,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紧紧地反抱顾濯。
两人抱在一起,谁也没有动。
顾濯抬手轻轻抚摩沈秋羽肩膀,以极大耐心安慰道:“有我在,别怕。”
沈秋羽没说话,把脸死死埋进顾濯肩窝,一动不动。
不多时。
顾濯肩膀布料被洇湿。
他怀里的人小幅度抖动肩膀,搂在他后背的手臂渐渐拢紧。
有人在无声哭泣。
顾濯把他轻轻按在怀里。
他什么也没说。
只抱着他。
玻璃窗外细密飞雨不断拍打在窗面,夜风在疯狂呼啸,雷声轰鸣。
两人依偎在狭窄潮湿的浴室。
谁都没有发出声音。
顾濯轻轻梳理对方头发,吻着对方发梢,任由这只受伤的仓鼠在自己怀里偷偷舔舐伤口。
他不知道对方以前经历过什么,但此刻他只想对方能明白。
无论何时,他都在。
顾濯抬起沈秋羽的脸。
指腹轻轻撷去他眼角的泪水,继而吻在眼睑,“别哭。”
沈秋羽愣然看着他。
整个人如同卡机般望着顾濯,一时间分不清是不是错觉。
刚才顾濯好像在……
亲他眼睛。
他为什么要亲他眼睛?
特殊的安慰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