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羽突然get他眼神中的含义,万人迷主角一定是不想让顾母知道他们认识,毕竟他们真的不熟。
他冲顾濯眨了下眼睛,给他一个“我明白,你放心”的表情。
顾濯:“?”
于是在顾母不解的目光下,两人同时开口。
顾濯:“认识。”
沈秋羽:“不认识。”
沈秋羽刷地看向顾濯,说好一起装作不认识哪,你为啥半道拐弯。
顾母:“???”
顾母神情难以言说,“你们这是认识,还是不认识?”
沈秋羽不料顾濯临时改口,满脸怨念,只好又说:“我们勉强算认识……吧。”
顾母视线在两人间一转,恍然明白两人可能是近期认识,不算很熟。
她了然笑道:“既然你们认识,那就更好。”
这时,有警察出来让顾母进屋做笔录,她给了顾濯一个“交给你”的眼神,回身跟警察进入办公室。
沈秋羽伸出尔康手:阿姨,别扔下我一个人啊!
顾濯不着痕迹挡住顾母离开的方向,沈秋羽霍然跟他对视,嗖地一下缩回手,安静如鸡。
顾濯慢条斯理摘脱手套,说:“智斗劫匪,勇气可嘉。”
沈秋羽赧然埋头,“多谢夸奖。”
顾濯似乎低低笑了一声。
沈秋羽仰头看他,却见他眉眼疏冷,俊脸一如既往的冷冽,没有半点笑意。
错觉?
顾濯目光在他额头掠过,言归正传道:“有件事我很疑惑,你是怎么上错车的?”
沈秋羽眼神闪烁,“就……不小心把车牌的‘1’看成‘I’了。”
顾濯:“……”
沈秋羽明显听到对方笑了声,他飞快抬头,迅速捕捉到顾濯扬唇抿笑的一刹那。
老实说,顾濯这张冷白俊美的脸扬起笑意,真是好看得一塌糊涂,不怪原着里的大佬攻们为他疯为他狂为他哐哐撞大墙。
但沈秋羽关注的重点明显不在这里,他瞪圆杏眼,微红着脸,羞恼的“喂”了声。
“看走眼很正常好伐!”
他毫无底气的据理力争。
顾濯虚握拳头抵在唇间,掩饰性地轻咳一声,削弱了几分距离感。
他认同道:“确实正常。”
沈秋羽:“……”
他总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错觉。
沈秋羽被笑,很不想跟他讲话,低头盯住自己的jio尖,想用尴尬的沉默劝退这个万人迷主角。
顾濯睨了眼沈秋羽的发旋,有些好笑地看着他自然卷的黑棕发,额头有一缕卷翘得非常随意,如果再高些,就是一撮呆毛。
这沈秋羽除去长相,处处与资料中的信息不符,透着一种奇怪的违和感。
他垂眸看沈秋羽,以他视角,恰好看清沈秋羽浓密卷翘的眼睫,以及尖而薄的下颚,脆弱得仿佛一片雪白的骨瓷。
轻薄又易碎。
倏然,目光定格在沈秋羽侧颈的一丝血线,血珠凝结,像一缕极细的暗红蚕丝,缠绕在白皙如玉的颈项间,非常显眼。
他眸光微动。
“跟我来。”
顾濯忽然说了三个字。
沈秋羽茫然抬头,“啊?去哪儿?”
顾濯没说。
沈秋羽莫名其妙的跟他走到停车位,见他摁了下车钥匙,一辆黑色迈巴赫车灯闪了闪。
等沈秋羽回过神,他已经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顾濯微垂着头,认真地为他颈项的划伤上药。
沈秋羽:“???”
车厢这种逼仄狭窄的空间让他十分别扭,连呼吸都放轻几分,整个人努力偏头看窗外,企图转移注意力。
顾濯无情地把他头拨回来,跟拨皮球似的,手下抹药的力度加剧,沈秋羽登时“嘶”了口凉气,抱怨一句“好痛”。
顾濯瞥他,“痛的话,就别乱动。”
沈秋羽这次不敢动了。
顾濯给他擦药,他目光无处可放,百无聊赖地转了圈车厢,最终落在顾濯那张近乎完美的俊脸。
原著作者形容顾濯“漱冰濯雪”,那真是一点儿不差,顾濯是那种男女通吃的长相,骨相非常好看,眉眼冷洌,薄唇浅霜,不沾丝毫女气。
单从外形判断,很难看出他其实是个“受”。
沈秋羽竟想象不出,将来会是哪个大佬攻让顾濯为爱做受,但无论是谁,被这样优秀的天选之子喜欢,也是一种幸福。
虽然但是……他明明可以做攻啊!
沈秋羽槽点满满,不由生出“这本书好多bug”的想法。
顾濯给沈秋羽擦完药,微微后退坐直身体,抬眸却见沈秋羽满目怜惜的望着他,不发一言。
顾濯面无表情,“你在想什么?”
沈秋羽摇头,“我没、没想什么。”
心虚的表情瞬间出卖他。
顾濯没再追问,抬手将药膏扔给沈秋羽,“不想留疤,就每天准时上药。”
沈秋羽把药膏送回,挺起胸膛正儿八经道:“不用,有疤的男人更帅气。”
语毕,见顾濯忽然低头划拉手机,面色严谨。
沈秋羽瞥了眼,发现他在看手机地图,好奇问:“你看地图做什么?”
顾濯不紧不慢道:“看哪家脑科医院离这儿最近。”
沈秋羽:“……”
*
顾母做完笔录出来时,沈秋羽和顾濯安静站在大厅一角,中间隔着好长的距离。
沈秋羽单方面跟顾濯划清界限。
顾母看了眼自家儿子,见他神色少有的轻松,隐隐有些愉悦的情绪,而小沈则满脸麻木的在花盆边扒拉金钱树的叶片。
顾母:“?”
她离开这四十分钟发生了什么,怎么两人突然成这样。
沈秋羽见顾母过来,拽了下挎包肩带,靠近她说:“郁阿姨,我还有事要忙,先走了。”
顾母点头:“我记得你要去北门是么,过去挺远的,老二,你替我送小沈过去。”
沈秋羽连忙婉拒,“我自己过去就行,不用麻烦。”
然而顾母再三坚持,沈秋羽迫于无奈,赞同她的做法,坐上顾濯那辆迈巴赫。
沈秋羽在副驾驶如坐针毡,顾濯默然发动引擎,却迟迟没动。
沈秋羽疑惑转头,发觉顾濯也在看他,黑眸格外深邃。
两人面面相觑半分钟。
顾濯问:“好看么?”
沈秋羽顺口答:“好看。”
他答完立刻后悔,表情管理逐渐失控。
顾濯“……”了一下,指着副驾驶,提醒道:“安全带。”
沈秋羽“哦”了声,伸手扣上安全带,顾濯挂挡开车,驶出派出所的停车位。
两人全程沉默,顾濯送沈秋羽抵达目的地,留下一张名片便离开,沈秋羽随手揣进挎包,进小区跟房东在约定地点见面。
这套独居房非常不错,家具齐全,沈秋羽很满意,愉快地跟房东签合同,等他忙完出来,天色已晚。
沈秋羽吃过晚饭,回沈家取原主的个人物品,决定当天搬家。
到沈家时,沈家那堆亲戚正在窄小的客厅打麻将,没开窗透气,屋子里扑面而来一股浓烈的二手烟气味。
他立刻捂住口鼻,眉心拢紧,立刻退出门口。
室内众人正在兴头上,忽听大门这边传出动静,纷纷看来,见沈秋羽背斜挎包,笔直站在门外。
亲戚们倏然噤声。
继母蒋玉淑也转头望来,愣了一下,笑道:“秋羽你回来了,怎么没跟家里说一声。”
沈秋羽没理她,呼吸几口新鲜空气,接着屏息走入室内,飞快打开窗户通风。
一桌子亲戚看他这样,表情相当精彩,蒋玉淑脸色也不太好,这满屋子都是她娘家的亲戚,沈秋羽这番举动,多少让她丢了面子。
她对外宣称把这继子治得服服帖帖,现在当众被打脸,心情差到不行,这小贱种最近愈发难管教。
沈秋羽冲淡室内的烟味,他回头静静看向众人,笑了下。
“你们继续。”
亲戚们瞥着沈秋羽,静默几秒,继续投入麻将的快乐中,唯有蒋玉淑阴狠地将指甲掐进掌心,气得要命。
沈秋羽快步走到生活阳台,想收拾原主的东西,却见俩小孩早把那堆衣服扯出来,踩在脚下玩耍,甚至拿剪刀胡乱裁剪。
看着满地狼藉,他沉沉吸了一口气,心情瞬间跌至零点。
俩熊孩子看沈秋羽直勾勾盯着自己,眼神锋锐,吓得哇哇大哭,旁边大人见状走来,大声呵斥沈秋羽。
“沈秋羽,你欺负我儿子做什么!”
沈秋羽一句话没说,对方喋喋不休的指责他以大欺小,蒋玉淑默然围观了片刻,等沈秋羽挨骂挨得差不多,她施施然介入。
“秋羽,他们还小,不懂事,东西坏了能再买,你是哥哥,大气些,不要跟小孩子计较。”
蒋玉淑明面上劝架,实际话里有话,一个劲儿恶心人。
沈秋羽安静听她说完,忽而明白过来,蒋玉淑是搁这儿收拾他,专门找来的一堆奇葩亲戚。
认真就输了。
他轻轻一笑,浑不在意的向俩熊孩子和熊家长道歉。
熊家长阴阳怪气说:“我儿子爱玩什么要你管?那么爱管人,你怎么不管管你爸妈,他们都快吃不上饭了,你好意思一个人出去潇洒么。”
沈秋羽丝毫不被她的话影响。
蒋玉淑见他被教训又不敢还嘴,心情舒爽,暗说早该把亲戚带过来治治这小贱种。
这场小闹剧结束,众人回到麻将桌娱乐,对那俩熊孩子的行为,沈秋羽不再加以阻止。
他俩脾气跟他们母亲如出一辙,迎着沈秋羽的目光,挑衅地推翻阳台的花瓶,总共十个,依次被推倒,在地面砸得稀巴烂。
俩熊孩子砸得特开心,为自己鼓掌后,自豪地扬起下巴。
沈秋羽看他们一眼,继续忙碌收拾自己的东西,没理他们,俩小孩开始越来越过分。
等蒋玉淑再空闲回头,满屋都是陶瓷和玻璃的碎片,她不经意看向主卧,见房门大敞开,心头猛地一惊,意识到什么,飞快冲进卧室。
俩熊孩子在她床上高兴蹦跶,踩得满床脚印,而她妆台上那块最贵的岫玉手镯在地上碎成两半,其他首饰也没幸免,均惨遭毒手。
她险些气晕过去,扶墙站稳,倏然回头看沈秋羽。
沈秋羽轻倚着墙壁,眉眼带笑,两颊梨涡深深,将那句话原封不动的还回去。
“妈,他们还小,不懂事,东西坏了能再买,你是长辈,大气些,不要跟小孩子计较。”
第9章 09
蒋玉淑脸色难看,沈秋羽这句话无异于当众掌掴她的脸,令她相当难堪,尤其周遭亲戚投来的打量目光,她面色登时一阵青一阵红的。
她深知现在不是撕破脸的时候,沈秋羽这贱种长得好,又特别会赚钱,还有利用价值。
衡权利弊后,蒋玉淑强忍怒气,不自然的笑道:“我当然不会怪他们。”
哐啷。
主卧又有什么东西应声落地。
蒋玉淑隐去不悦,转头见床头柜的几支口红在地面摔碎,那俩小孩捏着口红乱画,边画边在床垫蹦跶,咯咯直笑,铁艺床架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仿佛随时会散架。
熊家长迅速走来,恶人先告状,指责沈秋羽道:“你这做哥哥的,怎么不知道管管弟弟妹妹,你看看这满地摔碎的东西。”
沈秋羽觉得好笑,“不是你让我别管么?”
熊家长瞪他,又是那种阴阳怪气的腔调,“我让你别管你就真不管?亏你还是做哥哥的,一点也不会变通,这么笨,难怪考不上大学,我听说你还想参加成人高考,要我说你还去考什么,肯定考不上。”
沈秋羽微微蹙眉,原主不是考不上大学,他是为家牺牲自己,没有参加高考。
熊家长翻了个白眼,把俩小孩哄出主卧,对蒋玉淑打哈哈道:“真对不住啊妹妹,这俩小祖宗被他们奶奶宠坏了。”
她嘴上说得好,对赔偿却只字不提。
蒋玉淑暗中咬碎了牙,说来说去就是不想赔钱。
沈秋羽见蒋玉淑自食恶果,心底不禁唏嘘,原主在家只怕没少受这种气,也是辛苦。
他转身拎起行李包,越过众人准备往外走,这场闹剧他实在没心思看。
蒋玉淑见他收拾东西出门,忙喊住他,“秋羽,这么晚你去哪儿?”
沈秋羽借口道:“上班地点距家很远,我在外面租了房,以后住外面。”
“这……外面哪有家里好。”
蒋玉淑哪能让他真拿东西走人,万一不管他们怎么办,老沈那瘸子又赚不到什么钱,每个月低保那点钱,哪够花,她可不想出去工作受罪。
沈秋羽将她脸上浮现的算计尽收眼底,眼神微冷了几分。
原主真心拿蒋玉淑当家人,她却未必,估计只把原主当成提款机,现下不让走,也是怕以后没钱拿。
旁边熊家长呵笑,“这么大个人,说两句就要离家出走,真没出息,还不如我家小新,果然亲妈什么样,儿子就什么样,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妹妹,这种白眼狼养不熟的。”
小新就是那熊孩子之一。
沈秋羽倏然偏头看她,眼神凛冽如刀。
原主母亲是什么样的人,他不知道,也不评价,但这种侮辱别人已故母亲的极品,他是无法容忍的。
沈秋羽声线渐冷,“你再敢说一句我妈的不是,我立马把你从这里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