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弄出提前让琰王答应这场狩猎,若是琰王不出席那就是缩头乌龟更惹笑话,可若是来了,也能将琰王的面皮往地下踩。
可三皇子没想到,自己埋得坑,自己来跳。
他当初邀请琰王以及魏城子弟来狩猎时没想到自己才成了出丑的那个。
可邀约是自己请的,他只能硬着头皮自己上。好在他还是三皇子,只要父皇没彻底绝了他的储君位置,那些个人明面上不敢对他不敬。
这般想着,三皇子在狩猎当日,带着一众仆役出了城,去了城外的山下,与诸位王侯贵胄汇合上山打猎。
只是这一路上三皇子心情并不好,自从前几日去过一趟叶府,与叶清砚谈话不欢而散后,他再也没见过他,听宝文的意思对方也没回府,不知去了何处。
三皇子想到当天他的话,想到这些年对方为他做出的牺牲,心头有些莫名不是滋味。
他利用叶清砚是真,他才不会后悔,不过是一枚棋子,还是一枚上不了台面的丑棋子,哪里比得上宝文?牺牲也就牺牲了,他绝不后悔。
想到这,三皇子下了马车,一下来,诸位世家子弟也围上来,各种讨好,并未提及当日订婚宴的事。
他们不是蠢的,当日订婚宴上,明明魏帝那般生气,却对三皇子只是轻拿轻放,说是杖责,可三皇子这才多久就活蹦乱跳的?
若是没有魏帝的吩咐,谁敢对魏帝的命令放水?这就是魏帝的态度。
三皇子有些不太上心,懒洋洋的,环顾一圈,他最不惜的琰王还没来,稍显不耐烦:“琰王呢?”
“王爷还没到,不过这会儿还没到约定时辰,再等……来了来了!”这人余光瞥见琰王的马车,连忙开口。
三皇子不耐烦回头看去,果然是琰王府的马车,他虽然在外人面前对琰王不喜,可等真的看到琰王从马车上下来,一身墨色的锦袍锋芒般锐利的瞳仁下,他还是有些发憷,上前喊了一声大哥。
琰王淡淡嗯了声,完全无视了三皇子,径直抬步牵着马往山上去,身后跟着的仆役拿着弓箭等物。
三皇子脸色发黑,却还是跟了上去,其余人也紧随而上。
三皇子在后头盯着琰王的背影,心底有气,明明没有生母以及母族相护,当年都被踩在脚下了,甚至为了避祸去了边关,可即使如此,这人三年还是立下汗马功劳功成名就回来,着实可恨。
三皇子想到这些时日听到关于琰王如何英勇如何厉害,心底却是不服气,眼珠子一转,等到了山上,众人准备其间,忍不住开口:“大哥,听闻你带兵如神箭法一绝,不如与三弟比试一番如何?”
“哦?如何比?”琰王依然神色淡淡的,瞧不出情绪。
三皇子从仆役手里接过弓箭,纵身上马:“半个时辰为限,谁打到的猎物最多谁胜如何?”
琰王抬眼轻飘飘瞥他一眼,就在众人觉得琰王不屑于三皇子比试时,琰王竟然同意了:“可。”
众人傻了眼,就这么瞧着琰王与三皇子竟然就这么纵马离开比试起来了?
“咱们还跟上吗?”
“跟什么跟?我们就随便晃悠一圈得了,万一靠得太近被误伤,谁的命谁自己在意。”
有人不傻,三皇子明显是有气要发泄,可琰王也不是个善茬,这两人对上,万一谁伤到都不好善了。
他们还是老老实实别掺和了。
另一边,三皇子纵马疾驰,他心里憋着一口气,可明明前头那人只是闲散扯着马缰,可剩下的黑马却像是一道闪电疾驰而过,他拼了命都没能追上,他不甘心,继续拼了命的追。
可到了前头,突然山林里一晃,琰王竟是不见了踪迹。
三皇子渐渐冷静下来,看到不远处有动静,立刻拉弓搭箭射过去,却射了一个空。
他暗骂一声,继续追过去,前头一头麋鹿一闪而过,他赶紧追上去。
结果几个拐弯,等他回过神时,却发现已入了密林深处,这半山腰竟是藏着这么一出茂密的林子,鸟鸣不绝于耳,竟是有些尖锐,他朝前射了一箭,顿时激起无数群鸟拍着翅膀朝天飞去。
三皇子终于痛快不少,继续朝前,发现不远处藏在密林后的溪水里有动静:莫不是那麋鹿跑那里去喝水了?
三皇子翻身下马,瞧瞧拿着弓箭轻手轻脚过去,只是翻开荆棘挡眼的树叶,发现溪水边空空如也,并没有麋鹿现身。
他不甘心继续朝前走,等到了溪水尽头,发现一个洞穴,里面有微弱的光照进来,显然后头是空的,他拨开杂草,有影子一晃而过。
三皇子皱皱眉,拔出腰间的剑,还是上去了。
他之前为了追逐琰王已然误了不少时辰,如今快到约定的时辰,他得立刻打一只麋鹿带回去,好压琰王一头。
等拨开杂草,慢慢进入山洞,越往里头越开朗,光线也足,果然是个相通的,只是里头杂草也更茂盛。
潺潺的流水声鸟鸣声不绝于耳,竟是格外的空幽。
有水声从不远处传来,三皇子抬步朝那里走去,等到了杂草尽头,他慢慢拨开挡住眼的荆棘草木,可随着抬眼不经意看过去,等瞧见不远处深潭里竟是有人在沐浴。
他愣了下,刚想后退半步,而原本背对着他的人,突然受惊般回头,三皇子不经意撇过去,等瞧见对方的模样时,脑海里嗡的一下炸开,怔在那里,彻底失了心神。
三皇子脑海里空白一片,只能看到不远处女子回眸一瞥间的姿容,倾城之貌都不足描绘一二,尤其是对方纯粹清澈的瞳仁里像是惊吓到,小鹿般漆黑的瞳仁随着发尾一甩,水珠在光的照射下,美得不似人间。
他甚至有种回到多年前那一幕,他睁开眼见到仙童的模样。
眉间朱砂一点,眉眼精致,发乌朱唇,无一不戳在他的心尖,更何况,对方的姿容竟是当真与记忆里一般,让他失了魂,只剩满眸惊艳。
三皇子忍不住抬步想要上前,却不想更加惊得对方朝深潭后面更是退了一步,这一步之下竟是整个朝水潭里倒去,溅起几朵浪花,吓得三皇子惊呼:“姑娘小心!”
就在三皇子就要跳进潭水里英雄救美时,有人比他还快上一步。
足尖一点,在潭水面上一掠而过,长臂入水,直接一捞就将深潭里紧闭着双目的女子给捞了起来,捞出水面的同时,墨色长袍裹上女子的身形,将人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苍白而又让人惊艳夺目的姿容。
三皇子愣愣瞧着这一幕甚至忘了反应,呆呆的上前一步,却在看清楚救了女子的人时眉头紧皱:“大哥?”
谁知就在这时,女子缓缓睁开眼,眼睫上还带着水珠,被光照得仿佛透明般琥珀色的瞳仁在瞧见救她的男子时,一低眸一抬眼,仿佛一眼万年。
三皇子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有种不祥的预感:??
第24章
三皇子整个人都傻了, 不、不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 难道不应该是他先来的?美人应该是有他来救的,美人应该是先爱上他的,可、可怎么一切都不对了?
大概是越是得不到,三皇子觉得自己心里又难受又抓狂,甚至有种明明是自己的东西却被夺了的感觉。
这种情绪几乎将他吞噬,让他不甘心到极致。
“大哥!”三皇子没忍住低吼出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视。
两人随着这一声转头看去, 他明明看到女子绝美的姿容上已然染上一抹红霞, 娇艳欲滴,让人……更加气啊啊啊。
只要一想到就差上那么一步,美人这般娇羞的姿容应该是为他绽放, 而不是他最讨厌的大哥。
叶清砚看过去的一瞬间,当看到三皇子脸上硕大的50时, 差点没笑出声。
这孙子还真是个色胚啊,这特么只是稍微一露面算计了一下, 就直接50了?他还没真的法力呢。
好在叶清砚忍住了, 直接将头埋进琰王怀里,装作惊吓而害怕的模样, 其实是为了遮挡已经开始干裂的肌肤。
没办法, 他不想暴露鲛人的鱼尾,那就只能用温泉水摸脸而不是跳入温泉,好在温泉水涂抹也能恢复真容, 但能维持的效果不大。
好在琰王颇为上道,立刻用锦袍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住,彻底绝了三皇子的视线。
可越是看不到, 三皇子这心头愈是不甘。
三皇子瞧着依然抱着美人的琰王,提醒道:“大哥,男女有别,你是不是应该放开了?”
琰王只是深深看他一眼,却的确是将女子放了下来,对方穿着他的锦袍,将整个身形都裹得严严实实,垂着眼,只露出一双美目,因为低垂着,也看不真切,只能瞧见侧脸长长的睫毛,被日光一晃,上头仿佛还有破碎的水珠,让人瞧得心痒痒。
谁知美人大概是被刚刚溺水吓到腿软,被琰王放下的一瞬间就要往地上虚软倒去。三皇子眼睛一亮:他的机会来了!
连忙一个纵身而去,就在他以为这次该是他英雄救美的时候,美人在瞧见他与琰王同时伸出手去抱她的时候,避开了三皇子,而是重新跌入琰王的怀中。
三皇子:……
总觉得自己是被美人嫌弃了。
难道是因为自己长得不如琰王?虽然他不得不承认琰王的确长得比他好,谁让前皇后是有名的美人?可自己长得也不差啊。
三皇子觉得美人没眼光。
叶清砚再次投入琰王怀中,借着光线遮挡,偷偷瞥了眼,已经到52了。
看来今日的刺激差不多了,再多效果也不好了,叶清砚见好就收,再说,再一再二不再三,多了就没意思了。
他撑着额头,虚弱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剩下的话,像是羞于启齿,声音愈发的轻。
琰王清冷的嗓音沉稳响起:“无妨。”
三皇子这会儿回过神,想到这里是山上,这女子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姑娘,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他狐疑瞥了眼,难道这女子是故意在这里的?
女子神色更加落寞:“我父母是隐居在此的眷侣,只是他们两年前已经过世,我独自一人生存在此,已经两年。”
“生活在这里?”三皇子匪夷所思,可想到女子这姿容,若是真的出现在城中,早就被人拆吃入腹。
更何况,三皇子想到她的面容,与宝文很像,或者说是宝文与她很像,若非当初记得救他的是个男娃,他更愿意相信是面前的人……这个念头一起,他忍不住问道:“姑娘,你几年前可曾去过南洞湖?”他那时候就是在那里出的事,后来也是在南洞湖的海里被救的。
美人垂着眼摇摇头:“我不记得了,前几年我上山采药不小心摔下来,脑子摔坏了,记不得以前的事,后来双亲过世后,我因为害怕也未曾踏足外面一步。”
她这么一解释,更是让三皇子的心脏扑通跳了起来,她这模样真的与他记忆中太像了,如果当年她女扮男装……他当时只看到对方身上的小少年衣袍。
他当时之所以见到宝文第一眼就以为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就是因为长得像,可要是说太像,却也没面前的女子像。
可、可也不对,宝文也是承认了,说自己救了他。
三皇子落寞垂下眼,看来只是自己多想了吧。宝文是不可能会骗他的,更何况,宝文也没理由骗他。
叶清砚偷瞄着三皇子脸上的数字从52升到60,又啪叽一下降了回52,他甚至能脑补出对方这一番心路历程,扬着嘴角,差点笑出声。
一抬头就对上琰王垂眸瞧着他的目光,他连忙敛了心神,低咳一声,继续演戏,装若虚弱无力的模样,却依然撑着摇摇晃晃的身体直起身,虚着嗓子轻轻道:“两位公子不必管我,我将养一番即可,这两年来都是我一人生活在这里。我能照顾好自己,两位公子……还是赶紧下山吧,眼瞧着这山上……阿嚏!”
边说着,他故意装作打了个喷嚏,还拢了拢衣袍,身形更加摇摇欲坠。
三皇子忍不住生出一股怜惜之情,可他还没说出口,琰王先他一步开了口:“你病了,需要大夫,一人在山中,夜深露重,怕是会丢了命。若是你不介意,可以随本王下山。”
“本王?你、你是王爷……”叶清砚装作惊讶不已,“民女、民女……”
“不必虚礼。”琰王低头与他对视,面上没有多的表情,可他生性冷淡,府里也没女眷,突然这般主动开口,三皇子要是还不知他的心思,枉为男子!
奸诈!老大就是看上这姑娘了!该死又被他捷足先登了!还告诉姑娘他是王爷?难道就你是?
“姑娘,本王的大哥说得对。”谁还不是个王?
可等三皇子说完,却看到女子抬眼,依然与低着头的琰王四目相对,像是下了决心:“若是王爷不嫌弃,民女愿意跟着王爷,为奴为婢……”
三皇子:“???”
直到美人被琰王拦腰抱着上了马往山下去,三皇子紧随其后整个人恍恍惚惚的,他也是王爷啊,他也是啊,为什么琰王说她就记得住自己说就没听到?难道王爷还要看脸的?
三皇子头一次生出无限的怀疑……
而等他们二人回到山下,众人迎上来,发现这两位爷不仅把比赛的事忘了,还、还带回来一个女子?
瞧着三皇子这么魂不守舍的模样,这、这出了何事?
不等他们问出来,琰王直接上马抱着女子离开了,说是女子落水需要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