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诺看向躺在地上的方宏达，发现他甚至连叫都叫不出来了，口冒涎水，眼神呆滞，浑身一直在不断抽搐着……
　　视线一转，宋诺又看向莫泽言握着刀的手，那只小手沾满血迹，可手腕却没有一丝颤抖，那把刀握得极稳。
　　但尽管如此，刚才他叫了一声言言，莫泽言就停了下来。
　　宋诺深吸口气：“言言，你听我说，我会帮你篡改掉方宏达和蒋蓉的记忆，你把刀塞到蒋蓉手里，知道吗？”
　　莫泽言一怔，低头盯着宋诺不放。
　　宋诺着急：“快点啊！”
　　莫泽言这才有所动作，他把刀塞进晕过去的蒋蓉手里，又去洗了手。
　　等回来的时候，宋诺已经让系统帮忙篡改了方宏达和蒋蓉的记忆，同时也洗掉了刀上关于莫泽言的指纹。
　　道德值下降终于停止，但是……
　　系统：【宿主，有个坏消息……之前对付方宏达和蒋蓉，已经导致系统能量不足，现在篡改掉两人的记忆，又帮莫泽言洗掉指纹，系统能量彻底耗尽，已经无法继续维持宿主在这具身体里的活动需求……也就是说，宿主要暂时离开这具身体，回归时间不定……宿主，还有不到半分钟，跟莫泽言告个别吧。】
　　对于这个消息，宋诺没有一点意外。
　　如果系统早这么能干，就不会一直憋着了。
　　说到底，有太多事不能两全。
　　——耗尽能量才能救莫泽言，系统也付出了代价。
　　【现在开始倒计时……】
　　系统机械音又响起：【倒计时结束，系统将进入休眠模式，等能量充足后，会再度开启……】
　　留给宋诺的时间并不多。
　　宋诺按住莫泽言的手，开口报了个地址：“言言，这是你爸爸的地址，你去那里等我好吗？我回来就去那里找你……”
　　方宏达和蒋蓉肯定要去坐牢，就算不坐牢，还有那么一大笔债务……
　　那就只剩下莫泽言一个人……
　　宋诺不想让莫泽言一个人，也担心他一个人要怎么办，所以不管莫泽言的父亲究竟如何，那里总归能给莫泽言一个安身之处。
　　但话还没有说完，宋诺就被莫泽言猛地攥住了手腕。
　　被方宏达打的时候，莫泽言脸色没变，拿刀刺方宏达的时候，莫泽言脸色没变。
　　只有宋诺被莫泽言踩碎双腿，莫泽言脸色才变了，以及现在……莫泽言脸色瞬间又变得很难看：“什么回来？你要去哪？”
　　握刀的手没有颤抖，这会儿攥住宋诺细瘦手腕的时候，莫泽言的手竟微微颤抖起来：“别离开我，诺诺，不要……”
　　宋诺也很难受，但是他没办法……倒计时只剩下最后十秒，系统机械报时声都逐渐低了下去。
　　“对不起，言言，等我……”
　　宋诺的声音也逐渐低了下去：“我一定会去找你……”
　　丑娃娃在莫泽言怀里瘫了下去，像是没有了力量支撑一样，那双灵动的黑眼睛，也变得黯淡无光起来。
　　“不——”
　　莫泽言也像是没了支撑一样，他弯下腰，喉间溢出悲鸣，宛如一只濒死的小兽。
　　……
　　宋诺被迫回到了系统空间，这里白茫茫一片，他恢复了人形，躺在系统幻化出来的床上，半晌没反应过来。
　　——这种不能动弹的情况，真是好久没体验过了。
　　“系统？系统你在吗？”
　　叫了半天都没有响应，看来系统已经进入休眠模式了。
　　宋诺有些茫然，现在这种情况，他什么都不能做。
　　虽然他身体机能早就被系统暂停掉了，并不会饿死，但如果系统休眠时间很长，这期间他得疯吧？
　　而且也不知道言言怎么样了。
　　想起临走前莫泽言的表情，宋诺就难受得垂下眼，当时他走得太匆忙了，根本来不及好好安抚一下莫泽言。
　　吸了吸鼻子，宋诺告诉自己不能哭，哭了没办法擦眼泪，眼泪会干在脸上，那样太难受了。
　　一边想着莫泽言，宋诺一边躺在床上，晕乎乎的睡了过去。
　　等醒了之后，眼前还是白茫茫的系统空间，什么都没有改变。
　　宋诺百无聊赖地又喊了一声系统，虽然知道系统不会应答，但连他自己的回音都没有，宋诺还是有些失望。
　　为了应对这寂静得有些恐怖的氛围，宋诺只能想着他和莫泽言相处的点点滴滴——
　　想着想着，就又想哭了，他好想言言。
　　就这样醒了睡，睡了醒，也不知道第几次之后，宋诺耳边终于想起了系统的机械音。
　　【滴——上线。】
　　系统：【宿主你好。】
　　宋诺哇一声哭了：【系统，你上线也要语音播报啊？】
　　系统：【……】
　　【言言……】
　　宋诺打了个哭嗝，着急问道：【言言怎么样了？】
　　系统老实回答：【不知道，我一直在补充能量，刚醒。】
　　宋诺边哭边催促：【那我们赶紧回去……】
　　系统也干脆：【好的，宿主。】
　　……
　　宋诺满心以为，这次回去，他还会穿到那具娃娃身上，虽然娃娃的塑料腿没了，但至少很大可能还在莫泽言身边。
　　可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瞬间发觉不对——他怎么四肢着地？
　　而且他身体下面竟然还压着一个少年？
　　不等宋诺反应过来，就感觉嘴巴被一双手狠狠掰住，少年表情狠厉，竟拽着他的嘴，一把将他给掀翻了。
　　嘶——
　　嘴巴好疼！呜呜！摔得也好疼！
　　嗯？等等，他不对劲儿……
　　宋诺看着摊在眼前的狗爪子，彻底傻眼了。
　　【系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诺直接懵逼：【我为什么会变成一只狗？！】
　　这时，刚刚被他，啊不，被狗扑倒的少年站了起来，脸朝向一边：“莫昱辰，你果然有够窝囊无能，竟然只能指望一只狗能伤到我。”
　　宋诺这才发现，旁边竟然还站着两个人。
　　但他没有仔细看，而是甩了甩脑袋，从地上爬起来，再重新将目光转向少年。
　　——回过神后，才想起少年的脸，好像很眼熟的样子……
　　“莫泽言，你他妈——”
　　“行了，昱辰，你不要闹了！”
　　“我没闹！你看看我的脸！我的脖子！”
　　莫昱辰一把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手，指着莫泽言怒吼道：“表哥，他就是个疯子！不过是毁了一个破烂娃娃，他竟然要杀了我！他是真的想要杀了我！”
　　“不过是毁了一个破烂娃娃？”
　　莫泽言一字一顿地低声呢喃，双眼布满红血丝，瞧着真像个疯子，他看着莫昱辰的眼神，也像是恨不得将莫昱辰剥皮拆骨一样。
　　“那我把你毁了，也不过是毁了一个废物罢了。”
　　说这话的时候，莫泽言的语气平淡且没有起伏，但其中透露出来的彻骨寒意，却让人不敢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不仅是莫昱辰，就连他旁边站着的少年，都惊得硬生生后退了一步。
　　“等等……娃娃？！昱辰说的娃娃，难道是……”
　　莫泽言看向陆景铄，脸色阴郁难看，像是许久都睡好觉一样，透着一股子死气沉沉的气息。
　　“表哥，你管是哪个娃娃，也就莫泽言这个神经病，把那种破烂娃娃当个宝贝……”
　　莫昱辰摸了摸自己脸上和脖子上的伤，伸手点着莫泽言：“你他妈被关禁闭还这么嚣张，莫泽言，别忘了，当初是你死活要赖在我们家不走的！你竟敢……”
　　“莫昱辰！”
　　陆景铄深吸一口气，猛地打断莫昱辰，脸色难看道：“你到底走不走，你不走我自己走了！”
　　说完，竟是看也不看莫昱辰一眼，直接转身离开了。
　　“表哥，你怎么……”
　　莫昱辰愕然地看着陆景铄的背影，完全搞不懂他为什么发这么大火。
　　等再回过头的时候，莫昱辰正好对上莫泽言的眼睛——
　　被一双看死人一样的眼睛盯着，莫昱辰猛地打了个寒颤，惊恐和冷汗瞬间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脊背一阵阵散发着凉意。
　　不敢再单独待下去，莫昱辰屁都不敢放，连忙转身也快步离开了这里。
　　等这里安静下来后，宋诺才堪堪回过神……
　　——之前他认出莫泽言后，系统也恰好上线，跟他解释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而且，原书中这一部分剧情和人物也解锁了。


第22章 狠劲儿
　　这里是一处禁闭室，灯光昏暗，房间狭小，地上有被打翻的饭碗，饭菜撒了一地，饭香味全溢出来了。
　　宋诺舔了舔嘴角，肚子饿得痉挛发疼——莫昱辰就是用这种手段，让家养哈士奇发了狂，要去扑咬莫泽言。
　　这会儿宋诺倒是有些庆幸自己穿成了这只狗，毕竟比起只剩下本能的狗，他能控制住自己。
　　这时一双脚突然出现在眼前，宋诺唔了一声，抬起头，见莫泽言正垂眸盯着自己……
　　冰冷又阴郁的眼神，让宋诺感觉无比陌生，不免有些头皮发紧。
　　这眼神就好像……就好像在思考该如何把他杀了，吃狗肉一样，呜呜。
　　宋诺缩了缩脖子，趴在地上往后挪蹭屁股，他不想走，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和莫泽言相认。
　　而且之前听完系统的解释，宋诺现在很难受，对莫泽言也满是愧疚感。
　　他来到这里已经是十年后——因为系统空间和这里的时间流速不一样。
　　所以宋诺在系统空间没有待多长时间，但莫泽言在这里，却是实实在在的度过了十年的时间。
　　这么多年，他的言言究竟受了多少苦？！
　　——原书剧情中，莫泽言颠沛流离三年后，被莫泽言的父亲莫和正找到，并将他带回了莫家，但此时，莫家已经有了一位女主人，和一个儿子。
　　刚才那位莫昱辰，就是莫泽言同父异母的弟弟，而他母亲陆曼雅，是陆家的大小姐，也是陆景铄的姑姑。
　　莫和正来京市打拼，被陆曼雅看上，为了出人头地，借助陆家的力量，莫和正果断抛弃了李灵和莫泽言。
　　可怜李灵还觉得是自己生了儿子，让莫和正不喜，这种敷衍的谎言，恐怕也就只有深爱莫和正的李灵会相信。
　　等莫和正在京市站稳脚跟后，成了京市新贵，他有偷偷找过李灵和莫泽言。
　　但那时候李灵已经死了，而莫泽言也逃出了方家，不知所踪。
　　陆曼雅嫁给莫和正，属于下嫁。
　　莫和正娶陆曼雅的时候，也没告诉陆曼雅，他之前还有过一个女人，和一个儿子。
　　所以可想而知，就算后来莫和正找到莫泽言，并把他带回莫家，陆曼雅也不会有多善待莫泽言。
　　更何况莫昱辰就比莫泽言小一岁，也就是说莫和正和陆曼雅谈恋爱的时候，和李灵根本就没有断干净！
　　然而陆曼雅恨不起莫和正，只能去恨李灵和莫泽言。
　　宋诺用爪子揉揉眼睛，又低声呜呜了几声，原书剧情中，这间禁闭室可是出场了好几次。
　　——所以言言，应该不是第一次被关禁闭了。
　　都怪他，如果不是他让莫泽言去找他父亲，言言也不会承受这些遭遇。
　　……
　　莫泽言盯着眼前这只狗看了半晌，见这只狗再没有任何攻击举动，就收起了刚才的念头。
　　他走到禁闭室内的床上坐下。
　　——虽然这是他重生以后，第一次进禁闭室。
　　但很显然，莫泽言对这种状况适应良好，毕竟重生前，陆曼雅那个女人，可没少挖坑让他进禁闭室。
　　——他一直都知道，陆曼雅想把他逼疯，想让他和他母亲一样……
　　不过重生以后，回到莫家这十年的时间，莫泽言没让陆曼雅得逞过一次。
　　只是莫泽言怎么也没有想到——他防住了陆曼雅，竟然没有防住莫昱辰那个蠢货。
　　他小心翼翼护了十年的娃娃，竟然被莫昱辰……
　　想起进这间禁闭室的原因，莫泽言猛地攥紧拳头，如果不是被阻止，他真的会杀了莫昱辰。
　　十年，他等了整整十年，为什么诺诺还不来找他？
　　莫泽言闭了闭眼睛，如果不是知道诺诺可以转移到别的身体里……
　　在娃娃毁掉的那一刻，就算有再多人过来阻止，就算背上杀人的罪名，他也一定要让莫昱辰尝尝身首分离的滋味。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咔哒——”
　　佣人打开门道：“言少爷，先生说您可以出来了。”
　　“诶？小哈怎么也在这儿？”
　　宋诺抖抖耳朵，小哈？这名字起得真没水准。
　　不过，既然莫泽言可以出去了，那他也不用继续留在这里了。
　　莫泽言站起身往外走，宋诺也跟着站起来想跟上……
　　“嗯？小哈今天走路怎么跟喝醉了一样？好蠢，歪歪扭扭的。”
　　宋诺：“……”
　　警告你闭嘴啊！他两条腿还没倒腾利索，能倒腾开四条腿已经不错了！
　　一人一狗都跟在莫泽言身后，佣人小声道：“言少爷，先生请你去客厅，他有话要说。”
　　莫泽言嗯了一声。
　　宋诺则抬头看了看佣人，心想莫家这佣人素质挺高，倒没有什么为难言言的行为。
　　佣人见莫泽言这么好说话，悄悄松了口气，他来莫家工作才几个月，经常听人说莫家这位言少爷不仅狠，还挺有本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