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病弱反派后 金推完结+番外[穿越重生]——BY:木漏日
木漏日  发于:2021年07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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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晏迟紧了紧牙。
楚歇是个不怕死的,他一贯是知道。若只是威胁到自己的性命,他是不会如此歇斯底里的。
如今这样发疯,为的是谁,他用头发丝想也明白。
归根结底,不过是一个许纯牧。
因为自己欺骗了他,扣下了许纯牧,没有如他所愿将三十万兵权交给那姓许的。他就要这样拿段瑟吊在着寒冬腊月的城墙上整整两个时辰泄愤。
他怎么可以这么狠毒,他怎么可以这样对自己。
是啊,他素来行事作风便是如此。
若非自己趁早削了他的职,眼下动了许纯牧,他还不知道要疯成什么模样。
楚歇就是一块怎么捂都捂不暖的石头。
江晏迟表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起伏,只哑着声音,切切然不断低声恳求着:“阿歇……你说过,保住段瑟,就是保住我心底最后的良善……”
赵灵瞿是他的亲舅舅。
江晏迟登基了,也是他们月氏人的刀。
这把刀,要将许纯牧千刀万剐。
“良善?你也信。”
楚歇戏谑地笑,“我说过一百次不喜欢你,你不肯信。怎么这个你又信了。都是哄你的,你以为我喜欢你,你以为我对你有什么期待。”
苍白的薄唇微启,恶语伤人恨不消。
“明君。哈,你这样的人,能当明君吗。”楚歇倨傲地绷紧了下颚,心底的燥郁不断涌出,眼神恣睢,“许邑说得对,你和你爷爷是一种人,暴虐,嗜杀,偏偏还装出一副无害的样子……”
“你想当个好皇帝?你自己想想登基以来你杀了多少人。”
是啊,江晏迟。
你怎么就成了一个这样的皇帝。
“许邑你杀了,宁远王你杀了,江景谙你杀了,你引胡兵乱西境,你惹得边疆战火绵延,你还弑父登基。如今你还要杀许纯牧……你杀了他,还有谁能为你守住这万里河山?”
他看到江晏迟的腰腹处渗出的鲜血,没再说下去。
心底好似结了寒霜,江晏迟从不知道楚歇竟对自己是这样看的。
他说过的,希望自己当一个好皇帝,他说过如若可以,希望自己不被权力所裹挟,成为一位真正的治世明君。
那些也是,假话吗。
他以为对于楚歇而言,自己是最特别的那个。
有足够的耐心和手腕与这只狡诈的狐狸斗智斗勇甚至进行交易,能看到那张完美无瑕的残酷面具下稍纵即逝的温柔。
他想,如果这世上真的有一个人可以满心赤忱地靠近他,同时抗住楚歇尖锐的牙齿与锐利的爪子的伤害,最终与他紧紧相拥。
那个人必然是自己。
可他错了。
特别的那个人不是他。
是许纯牧。
这只狡诈阴毒的狐狸,喜欢的是,最纯白无瑕的兔子。
他带着面具接近自己,是为了许纯牧谋求功名,让他在北境能过得好一点。
他假死,是为了逃离上京城,和许纯牧一起回去北境。
他回上京,是为了替许纯牧救下他的家人。
到如今,他不要命地挟持了当今皇帝的娘亲,全然不顾自己的死活,还是为了替许纯牧谋一条生路。
如今想来,自己与他的相遇,相识,相知,相遇……甚至是所谓的相爱,相许。
都是因为许纯牧。
他原以为楚歇根本不懂爱,还妄图教会他如何去爱一个人。
可原来,是自己不懂他。
“楚歇,你真的……真的。”他薄唇微启,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不管是酷烈的威逼,精明的利诱,还是婉转的讨好。
全部试过了。
可他真的得不到这个人的心。
他到底还要用多少次剔骨似的疼痛去证明——楚歇伤害自己的时候,从不会有一丁点的顾虑。
他可以一次次地痛,但是他不能失去他的阿娘。
江晏迟眼底裂隙里藏着漫天飘雪,和面前男人清隽冷漠的眼神。
攥紧了手,指甲深深潜入掌心,掐得一片鲜血淋漓,“我知道了,你赢了。我同你做最后一个交易,你放了我阿娘。我放走许纯牧,也放了你……”
楚歇怔忪。
江晏迟抬起眼,那种眼神陌生而冰冷,带着一种妥协似的释然。
“跟你耗着,总是我输。你说得对,是我非要喜欢你,是我活该……楚歇,你放过我阿娘,我放你走。”
啪嗒。
楚歇低下头,看着手背上的一点潮湿,抬头看了雾蒙蒙的天空,分明没下雨。
江晏迟无力地笑了一声,踏上最后几步阶梯,“我知道的,这样纠缠下去没有意思。我也想清楚了,不如就这样放你走。”说罢走上城墙,捂着腰腹处的伤口,摁住一掌渗出的血迹,温声细语,“你先把我阿娘放了,好不好。”
楚歇摸了摸脸上的潮湿,久久发怔。
在江晏迟踏上最后一层阶梯才回过神来,厉声喊:“站住。”
他如言站住,看清了楚歇脸上一道潮湿,有过刹那怔忡,紧接着扯出一抹清苦的笑,“哭什么。”
“对我,你不必再装什么了。”
楚歇的脸色比自己想象的更惨白,简直没有半点活人气,像个半截入土的人似的神光涣散,眼下一片乌青。
只有鼻尖冻得发红。
眼睫上都是霜雪。
也是,这几日操心许纯牧的事情,担心坏了吧。
江晏迟嘴角扯着看不出情绪的笑,朝着那一条绳索走去,声音很轻,像是怕惊着他似的,“说到底,我阿娘有什么错呢。你就算想惩罚我,怪我刺了他一刀,将她吊两个时辰也够了吧。”
“你何止刺他一刀,你是要将他凌迟!你要杀了他!”楚歇像是想起那一日的惊险,厉声呵到,“我说过,就算全天下反你,许纯牧也不会反,对于这样一个人,你却要杀——”
江晏迟漆黑的眸子渐渐沉下,被一片睫羽盖住深邃的暗色。
那人还站得有些远,楚歇的警戒心并没有那么强。当察觉到周围过于寂静时为时已晚。
身后传来刀枪相碰的声音,楚歇立刻扑向段瑟,试图将手中刀刃抵在绳索上以求占据一定主动权。
作者有话要说:  黑化100%
老婆要没了

第90章 、晋江首发

可不过眨眼间, 人影一动,他的身体被用力一撞连退几步,久久撑着的胸膛里好似被撞塌了一角, 连带着力气好似也消散了, 一下往地上栽去。
撞上江晏迟的瞬间,呼啸寒风吹动江晏迟如瀑青丝, 散飞一缕,几乎刮到楚歇的脸上。
他眼睁睁看着那孩子指骨分明的手已紧紧攥住绳索。
罢了,罢了。
看了一眼圭表, 已经两个时辰多了半刻。
还算多争取到了些许时间。
趁着乱,楚歇正要侧身离开, 却听到江晏迟厉声一句:“拿下他!”
很快零散的几个禁卫也攀上长阶,越过江晏迟朝着楚歇奔去, 他的脸色一点点发白。
楚歇惊怒回首,“江晏迟, 你说过放我走……”
“你也信。”
却看他紧紧揪住那一根绳子, 双目殷红地却只看着自己的方向,那眼底是滔天的怒意和执拗, 学着他方才的语气冷笑着:“哄你的罢了。”
禁卫军很快将屋檐上埋伏的暗卫尽数生擒。
很快零散的几个禁卫也攀上长阶,越过江晏迟朝着楚歇奔去, 他的脸色一点点发白。
“放你走?走去哪,放你跟许纯牧去双宿双飞?楚歇, 你休想!我告诉你,你同我成了婚, 这辈子你就算是死,也只能葬在我身边。生同衾,死同穴!”
腹部的伤口被撕裂, 汩汩的鲜血洇透衣物,江晏迟吃痛地一声闷哼,手中绳索险些松了,段瑟刚被扯上来一点迅速又滑落下去,后面迎上来的周统领立刻伸手再抓住了绳索。
空出手来立刻回身揪住楚歇,盛怒之下将人一把摁在城墙青石垛口上,一手制着他的心腹处,一手遏住他的咽喉。
半身悬空越出城墙,坠落的恐惧瞬间席卷全身。
他的身子几乎是下意识地抖了起来。
“你根本就不在乎我的死活,才会在我重伤之时还打起我阿娘的主意!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既报复了我,又压制了苏明鞍,楚歇,你没有想过我伤得很重吗,你没想过我会死吗……这是第二次了,楚歇,你到底还要为了那个人,舍弃我多少次!你和我拜过天地,喝过合衾酒,你要的所有我都给你,给不了的,我争来也给你。你到底凭什么——”
江晏迟容色几分狰狞,眼中燃起一片怒红。
可渐渐地,都凝成一片水光。
“楚歇……动我阿娘的时候,就没想过我会杀了你吗?”
“咳,咳咳咳……”楚歇察觉到脖子上的手渐渐收拢。
“许纯牧也喜欢你吗。你只以善良的一面与他相处是吗。他看过你杀人的样子吗,他知道你手段如此残忍吗……楚歇,他喜欢的,是全部的你吗。”
“不是对不对。”
江晏迟笑着笑着,眼睛一圈圈红了。
“楚歇,你喜欢他什么。”
“善良,淡泊,还是不争名利?”
“许纯牧得天眷顾,生来有他爷爷护着,北境辽阔无垠天高皇帝远,远离上京城里无休无尽的腌臜下作事。他就算什么都不做,依旧是高高在上的许小侯爷!他不争名利,却有爷爷将这些都捧到他面前,他生性单纯,阴诡算计有你替他筹谋……”
“如果我是个善良的,那一定没有命,能遇见御前掌印楚大人。”
江晏迟眼角那一颗眼泪欲落不落,好似此刻并不愿在楚歇面前显现得过于弱势,“我生平所求不多,阿娘的命是我苦苦争来的,与你的缘,亦如是。”
腰腹部的鲜血没了手压着,很快将墨兰色的长衣染出一片深色,二人身上都透着寒风吹不散的血腥气。
“你可以不喜欢我。”
“但你,凭什么这样一次又一次地伤害我?!”
将人推得往下,那人无意识地将手伸出抓住了他的衣袖:“不要……”
他的手缓缓松开那细嫩的脖颈。
“不要……把自己说得那般可怜。”楚歇稍稍喘过些气,见江晏迟肃穆的神色分毫未缓,“你的皇位……不就是我,捧到你面前的吗。”
“……你帮着苏明鞍,这样逼迫我算计我,可还记得你与我成婚前说的什么!”
“你说……会成为我的刀刃,替我斩杀这世间所有我认为不该存活于世的东西。这句话……你还记得吗。”
楚歇眼眶渐渐红了。
和方才面无表情的落泪不同,他眼中的不甘和愤恨如此明显。
“我……”
“江晏迟,你的太子之位,是我拿命给你争来的……到头来,却只便宜姓苏的。”
皇帝的脸色微微一变,隐隐地似乎觉得哪里不对。
转眸看向城下伫立的一前一后两道身影,苏明鞍,还有赵灵瞿。
“赵灵瞿是你舅舅,从一开始,你就没打算把三十万兵权交付到许纯牧手里,不是吗。”
江晏迟眸色惊异,似乎明白过什么。
倏然像是烫到手似的将那虚置于那人肩胛处的手松开,退了两步,脑中忽然涌上许多东西:楚歇的意思是赵灵瞿也是月氏人,并且,还是月氏皇族的遗孤。
那苏明鞍——
还没等他理清楚,却瞥见右手处浅浅的血迹。
眉头一皱。
他一直用的是左手压腹,右手怎么会沾上血。
似乎终于发觉哪里不对劲,从刚才起,楚歇的脸色就异常地白,就连脖颈处都是冰铸似的寒凉,那一身如墨一般的长裘将他身上盖得严实,并不适他的身长,很明显是旁人的。
为什么他身上有血洇出。
周统领刚刚够到段瑟的手,正将人往上拽,余光恰见江晏迟松了手,楚歇那悬在外头的半截身子像是没了力气似的直往下坠,不由得立刻惊呼。
“陛下!”
楚歇整个人翻身往外时,江晏迟眼瞳骤然一缩,心猛地跟着坠落,如离弦之箭冲上前,将大半个身子伏在冷硬的石壁上,那棱角正硌着那腹部的伤口,险险地抓住那人的小臂:“阿歇!”
拉扯之下,腹部的刀伤彻底崩裂。
江晏迟额头沁出冷汗,立刻喊着身后禁军:“快来人,拉住他!”
可变故来得太快。
还没等他将人拽上,一柄红缨流云枪破空而来。
苏明鞍本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城楼上的动静,一开始见小皇帝像是要掐死楚歇,刚刚松了口气,又见好一番对峙后小皇帝松开了他,又眉头拧起。
正在心底猜测着二人会交谈些什么,身后的赵灵瞿见到段瑟获救,立刻耐不住性子,抓起背后的□□,见到楚歇坠跌下楼小皇帝还不舍地抓着他,便想要直接给他个痛快。
越过苏明鞍,流云枪风驰电掣一般往前飞掷而去。
太傅脸色霎时惊变:“住手!”
江晏迟如果没有动手杀楚歇,那这人就万万杀不得!
可这一声惊呼来得晚了,苏明鞍愕然从马上跌落,目光追着那一柄流云枪而去——赵灵瞿的舞刀弄枪向来百发百中,如今楚歇被江晏迟拉着,往上拽根本来不及,可一松手又会坠下数十丈城墙粉身碎骨。
不行,救不了。
苏明鞍这么想着,立刻又恨铁不成钢地在心口骂了一句:赵灵瞿这个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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