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吟寒一手拎着滑下肩膀的背包袋子,上前一步,另一手毫不费力地单手拎起了那幅画,紧接着朝楼梯的方向走。
似乎是故意,他挑了挑眉问随口问,“这画又是你买的?”
“不是的。”时璟就跟在他身后,温和的嗓音传来,“是一个很好的朋友送的。”
他想问这朋友有多好,话到了嘴边又收了回去。
这幅画被他从老宅拎出去,骑车到了城北郊区的某处快递站,辗转一通即将又回到隔着他房间几十米的地方。
他觉得自己可笑,却没有其他的方式把这幅画送进他哥的卧室里。
拐过二楼的楼梯,看着前方谢吟寒的长腿迈过三节楼梯,时璟停下步,“怎么拿去三楼啊?”
“时建枫怕累着你,拿着别人手机给我打电话,让我帮你搬回三楼,你心里没点数?”
谢吟寒仗着自己腿长优势,步子迈得也快,最近天气又转冷,时璟感冒了还没吃药,头脑难免不清晰。
跟着就上了三楼,一路走过不知多少个房间,正闷头走着,脑袋撞上了谢吟寒的后脖颈。
时璟低声道了句,“对不起。”
回头就看到了时璟垂着长且密的睫毛,不知是病的还是走太快,雪白的皮肤微微发着粉,整个人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他不自觉没了脾气,“把门打开。”
时璟走过去开了房间的门,卧室已经收拾好了,床铺已然铺好,衣柜书桌沙发茶几也全部换了新,谢吟寒进了门把画摆在了墙角。
看着他时脸色并不好看,“整理完要搬回来的行李了?”
时璟摇了摇头。
“滚去我屋吃药,我给你收拾。”
“谢吟寒。”他叫住转身要走的人,虽然病了脑袋也转得稍微慢了些,可自从重生回来,谢吟寒的转变不是一星半点。
他的转变无非就是不去争夺不属于他的东西。
总觉得跟谢吟寒关系有点奇怪,谢吟寒对他的态度就依然差。
可少了前世针锋相对的感觉,他甚至觉得有几分微妙。
他又道了声,“谢谢。”
谢吟寒僵了僵,头也不回出了他房门。
很久没再进谢吟寒的房间了,房间内的布置没变。
径直走到书桌旁,时璟才注意到小阳台上的画架被挪到了书桌边,画箱也被收拾得一丝不苟,似乎被带出过门去。
他正拉开背包的袋子,就有一盒药掉在了地上,弯下腰去捡,碰巧看到了谢吟寒书桌下塞着两只很大且一模一样的纸箱。
看起来,还多少有点眼熟。
纸箱的大小有点熟悉,似乎从哪里见过,其中一只箱子没有盖子,他往前凑了凑就看到了熟悉的封皮。
第20章 、醉酒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到了周五,这几日因为放学太晚,时璟没空去药房买感冒药,便蹭了几天谢吟寒的。
躺在崭新的床铺上,他闭眼准备睡觉。
脑子中却不受控制地一闪而过,从谢吟寒桌子下不小心看到的那堆封皮。
全部是没见过的新姿势。
也不知道这人买那么多本小漫画回来做什么,可自己私藏的几本被撞破也没被提起。
同样的人艰不拆,他也只能装没看见。
或许是感冒药的药效起了,时璟很快就睡着了,过了不知多久……
他感觉有光亮在眼前闪烁,睁眼就再次看到了那本黑皮的书籍。
已经慢慢习惯了这样的梦境,书页自动打开飞速翻动至某页停止。
白纸黑字上清清楚楚描写的一段内容,是为推动主线,促进主角成长而存在的剧情。
看似与他没什么关系的一段剧情,文字简单概括了T城的另一豪门家族——贺氏集团。
贺氏集团的董事长贺卿终身未娶,原因竟是因为贺卿有过一位初恋,可惜两人有缘无分。
初恋不知什么原因突然离开,再无音讯。
时隔多年后,贺卿才得知,初恋的离开是因家中突逢变故,偏偏在走后才初恋发现自己怀孕了。
原本准备打掉孩子,可身体原因,打掉孩子极大可能终身不孕,初恋决定通知贺卿,贺卿却赶在这个时候去了国外。
联系不上贺卿的情况下,初恋生下孩子整日郁郁寡欢,把孩子送到了福利院,没多久就香消玉殒了。
一晃十八年过去,如今网络发达的年代,贺卿终于费尽人力财力找回了当年丢失掉的孩子。
而边柳山攀附上贺家,靠得正是边浩就是那位遗失在外的贺家少爷。
虽然边浩长相与贺卿并不像,好在眉眼有几分像当年那位初恋,亲子鉴定的报告出来,血缘关系可掺不了假。
前世的边柳山有了这位新大腿,终于不用再低三下四地讨好时家。
过了没多久,时氏集团股票下跌,情况危难中,边柳山开始大肆造谣时氏集团快要倒闭,让不少投资人撤资,公司本不好的处境雪上加霜。
那时候时璟身在国外,身为主角的谢吟寒在如此地狱模式下拯救了时氏集团,逆境中翻盘,以此推动谢吟寒接手时家企业的主线进程。
有手机铃声响在耳边儿,时璟被一股力量猛地拽回来,猛地坐起身。
枕头边的手机屏幕散发着幽幽亮光,他拿起手机,被屏幕的光亮晃得微微眯起眼。
房间的窗帘禁闭着,昏暗环境中,根本分辨不出现在的时间是几点,他摁了接听键。
“璟哥哥,你在干嘛什么呀,我有打扰到你吗?”
是姜栎。
“好不容易周日,今天又是咱们班学委过生日的日子,你们俩天天对台词都对出感情啦,人家妹子特意邀请你去KTV玩耍呢!”
时璟打了个哈欠,“现在几点了?”
“都快中午十二点了,这大阴天的太适合出去唱K了对吧!不过你怎么还没起床啊,你平时作息不是还挺规律的嘛?”
“偶尔睡个懒觉。”
“行吧我懂得~那我把KTV的地址给你发过去呀,璟哥哥你到了给我打电话,我下楼去迎接你。”
撂了电话,时璟还沉浸在刚刚的梦中。
手机屏幕还没彻底熄掉,上边消息栏中的微信标识吸引了他的注意。
揉了揉眼他才点开微信,看到了Y的几条留言。
Y:早
Y:[图片]
发消息时间是五个小时前,图片是拍的一处人工湖,湖面被冻住了,露出的一小块天空也阴云密布。
时:你起来好早
对面秒回。
Y:出去跑步
刚刚的梦境历历在目,他莫名想问问Y。
时:我做了个梦,你说一个很小气的人,会做让自己吃亏的事吗,还亏了很多年……
Y:不会
他依稀还能想起边浩的长相,跟边柳山还是有几分相似的。
边柳山要是真能献爱心十八年,就不至于贪图他们家一套小小的房产了。
Y:在做什么?
时:我睡过了,刚醒
时:等会要去KTV,有朋友过生日!
Y:什么地方?
时:在靠近我们学校商业街那边
Y:天冷多穿
收起手机时璟伸了个懒腰,就挪下了床,脚踩在木质地板上,冰得他瞬间清醒了。
老老实实踩上拖鞋,时璟直奔卫生间而去,洗漱完毕后,仗着今天是周末,不用穿校服的好日子。
他特意翻出了从未穿过的毛呢大衣,披上大衣戴上无框眼镜才出门。
—
层层叠叠的乌云遮天蔽日,没有一丝光亮的痕迹,时璟从出租车下来,没给姜栎打电话,而是直接拉开KTV的大门。
从前台确定了包厢的房号,踏进包厢的时候,发现里面已经坐满了人。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坐在点歌台上的姜栎还能瞬间发现来人是他,赶紧把话筒随手递出去,歌都不唱了。
光速闪现过来,“璟哥哥你来了,你今天打扮得真是禁欲美人啊!怎么不给我打电话下楼接你?我都怕别个包厢看上你半路截胡了。”
把话留着撩汉用吧……
弥漫而开的烟酒味让他有些不舒服,清了清嗓子,时璟才说,“我怕耽误你撩汉,就自己进来了。”
“这都是同班同学,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指了指坐在沙发上的学委,姜栎说,“学委吃!快去跟她说句生日快乐呀,人家妹子为了见你,化妆专门化了两小时!”
“别乱说。”
“你家画师小哥哥又听不见。”
走到沙发旁边儿,学委妹子就站了起来,“时璟,你来了!”
“嗯,生日快乐。”
“谢谢。”妹子指着一桌子的果盘啤酒零食,“你要玩的尽兴呀!”
姜栎蹦哒过来,“你不是说你不看脸吗,女人可真是善变!”
包厢内的气氛还算热烈。
过了约莫半小时,门又被推开了,零下十几度的天气,樊晨只穿了件薄款的皮夹克,鸭舌帽摘了,头发也长了出来。
姜栎在旁边吐槽,“真是闪瞎我的眼,那皮夹克从油桶里捞出来的吧,亮眼啊!”
樊晨身后带了几个人小弟,进门就直奔着沙发这边儿位置走了过来。
“生日快乐啊!”跟学委道完谢,樊晨就坐到了沙发的另一侧。
时璟没兴趣点歌,坐在一边跟Y发了会儿微信,就约着开了局大逃杀游戏,打了两局,那边包厢的门开了又关,有几箱啤酒被送了进来。
时璟觉得自己今天状态不好,都靠着Y才活到决赛圈,就发消息说不玩了。
有人忽然拍了拍他肩膀,时璟抬眼就看到了消停了不到一小时的樊晨,“诶时璟好久不见,自从我请病假咱们兄弟之间的感情都淡了。”
有的没的感叹完这一句,时璟理都没理他。
樊晨倒也不觉得有什么,把脸转向其他人,“不好意思啊,我们刚迟到了,要不要迟到的就罚酒啊?”
樊晨刚说完这话,坐在一边儿的同学就搬起了角落里一箱啤酒。
正是喜欢跟风起哄的年纪,有男生提议,“那咱们就罚酒吧,谁比寿星到得还晚,全部算作迟到啊!”
“那咱们也不用多罚,一个人喝三瓶的。”
姜栎撇撇嘴,“三瓶?还有女孩子到的晚呢,怎么喝三瓶啊?”
“那要不女生一瓶男生三瓶?”
姜栎:“那我当场宣布,老娘就喝一瓶!”
“那不如迟到的都参与,咱们一轮一轮的喝!”就樊晨的声音指定道,“每个人一瓶,谁坚持到最后,就能指定一个人惩罚,平局都做惩罚,就……先从时璟开始吧!”
“时璟可不会喝酒啊!”姜栎拧紧眉头,“你是故意的吧,认识这么久了,你什么时候见他喝过酒啊?”
“那大家都喝,他有什么例外的,人家妹子都没说什么,时璟也没说什么,你瞎操什么心?”
时璟收了手机,“没事,我喝。”
在众目睽睽下,他拿起瓶启开的啤酒,仰头喝了一大口。
樊晨不过是想看他不痛快,慢条斯理喝完这一瓶,把酒瓶放回桌上。
除了脸有点热,没身体其他的感觉。
两轮下来,很多女生都放弃了。
时璟第一次喝酒也不清楚自己酒量如何。
正有些懵地垂着头坐在一边儿。
包厢的门被推开了,穿了便装的向越走进来,温柔笑说,“我迟到了,学委生日快乐呀。”
“向越小哥哥这边迟到的正罚酒呢,璟哥哥不会喝酒呀!”
向越坐到了他身边儿,“那我替他喝吧。”
樊晨不依不饶,“你自己也迟到了,你替他喝自己也得喝吧?”
“那我就喝两瓶。”
“……不用了,我也能喝的。”时璟刚拿起酒瓶就被夺了过去。
“等我醉了你再喝。”
就这么在起哄声与聊笑声下,又过了三轮。
姜栎凑到了他耳朵边,“要不要考虑一下向越小哥哥,长得也可以了,而且这是啥子感天动地的真爱啊?”
“别乱说。”
多数同学都在凑个热闹,喝了几瓶便纷纷推脱不喝了。
时璟也不能干坐着看向越替自己,僵硬着手拿起酒瓶问向越,“这轮我替你?”
“你们俩替来替去的,对我有点不公平吧?”樊晨说。
“那我放弃了。”向越无所谓地摊开手,“就不用替我了。”
樊晨到了嘴边讽刺的话都被咽了回去,感觉有点堵得慌!
所有人就剩下了他跟水了好几轮的时璟。
樊晨面前已经摆了一排酒瓶,或许是因为醉了,父亲叮嘱他不要招惹时璟的话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最后再玩几局,元旦晚会咱们不是报名了钢琴弹奏吗,等会我俩谁先不行了,谁就蒙着眼睛上去弹怎么样?”
“有点过了吧。”学委妹子看不过去了,“就是个娱乐啊,怎么涉及到元旦晚会了?”
樊晨笑了两声,“就是个娱乐,那必然是友谊第一啊!”
“可是谁家娱乐要在全校面前丢人啊?”
樊晨笑吟吟地开了瓶酒摆到时璟面前,大屏幕的光亮照清樊晨眼下的一片血丝,“友谊赛也不能少了刺激呀,时璟可以不玩嘛!”
时璟在周围的注目礼下,也不含糊地拿起酒瓶蹙着眉头开始喝。
幸亏有向越挡了几轮,最终,在他彻底喝不动时,樊晨也趴到了桌子下。
被一左一右架着拖出包间时,樊晨还问了句,“这算打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