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起初被师祖扔进秘境之书的事做不得假,飞升失败后,魂魄不稳也是事实。
??如此之下,唯有一种可能。
??——当初,师祖开启的,并非秘境之书,而是通往人界的六界之书。
??宓葳蕤不知道师祖为何会这样做,但他可以笃定,师祖绝不会害他。
??只是他一直生活在长洲山,从未有过任何与喻苏与伽邑国相关的记忆。
??正因如此,在进入书中后,即便脑中凭空出现了这些东西,他也未曾怀疑过自己所在之处并非秘境之书。
??毕竟这次和以往飞升失败并无任何不同之处。
??怔愣间,屋外响起决明的询问声:“大人,怎得还未休息?可是雨声太吵。”
??宓葳蕤将聚灵阵的痕迹扫去,拢了拢微微散开的衣襟,“无碍,我稍后便睡了,你也早些回屋休息吧。”
??决明转身正准备离开,便听到宓葳蕤又说道:“明日唤你师兄来一趟听雨楼。”
??屋外安静了片刻后,决明轻轻应声。
??决明的出现让宓葳蕤想起了许久之前做过的梦。
??天灾自有天道孕育,不受任何人左右,但因果却是由人而起,与其说那是莫名的梦,宓葳蕤倒觉得那些梦境更像是残缺的记忆。
??至于为何自己一直身处长洲山,却会有六界之书中的记忆,这恐怕也正是师祖让他进入书中的原因。
??只能说,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若是忆起一切。
??恐怕不止眼前的迷障,此间因果应当也会彻底有一个了结了罢。
??心中泛起一丝迫切,宓葳蕤按住心口,视线透过窗看向羲和宫的方向。
??他隐隐有种预感。
??自己与喻苏的相遇乃是命定。
??不仅如此,这些残缺的记忆也与喻苏息息相关。
??作者有话要说: 渣渣牛奶从文档粘过来的时候失误了,作话里的请假也没放进来……
??啊,抓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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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第七十一章
??宫中阴郁的气氛如同连绵不绝雨水般使人心生烦闷。
??整整三日。
??京城都未能云销雨霁。
??惠仁帝体恤几位老臣出行不便, 免了早朝,却在今日独独宣了永安伯入宫。
??口谕来的突然,永安伯心里“咯噔”了一下, 嘴上却客气地让家中仆从给传旨公公奉了茶, 笑着请对方稍等片刻, 容他换好朝服。
??转身回屋,便赶忙吩咐管家给贤王府递信。
??这档口, 四皇子还关在天牢。
??刺杀一事也没个结果。
??皇上只下令将四皇子关进天牢,之后到底如何也没个交代。
??刑部主事如今发愁的厉害。
??四皇子到底身份在那,自然不能像对待普通囚犯一样用刑,便是例行的询问都得小心翼翼。况且四皇子抵死不认刺杀是由他主使, 一有机会就要求面见皇上, 牢头生怕得罪人, 每日每日的也只能供着。
??永安伯心中微哂。
??四皇子只要稍微有点脑子, 就知道即便真的做了, 如今也不能认,更何况永安伯清楚,此事是四皇子替他那好女婿背了锅。
??早在女儿嫁给贤王做正妻的那一刻, 他们王家就和贤王绑在了一条船上。
??这次刺杀他虽然并未参与,却是知情的。
??说实话,他并不赞同贤王着急弄残其余几位皇子的做法, 但一时间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原本此事还要再议,却未料到窦章的一席话便让贤王下定了决心,他直言五皇子回宫恐生变故。
??这说法带着怂恿的意味。
??若是换个人, 便是贤王糊涂打算一意孤行,他也会倾尽全力阻止。
??可这些话由窦章讲出来,永安伯也信了八分。
??毕竟三年前昆城地动, 窦章随彼时还只是皇子的贤王赈灾,期间尽心尽力,事后也不居功,且昆城之事后,国师在伽邑国地位再进一步,贤王与窦章几番接触,终于说服了对方暗中归附于他。
??这些年两人私下来往甚密。
??窦章在暗中替贤王转圜了不少事,桩桩件件下来,俨然已成为贤王心腹。
??永安伯深知国师对惠仁帝的影响力,自然乐见其成。
??只是这次,谁知竟是走露了风声。
??有人将计就计,借着贤王的刀,明着将刀尖指向了惠仁帝,实则暗中让贤王元气大伤。
??永安伯自认为是个明白人。
??可面对如今的情势,心中也是犹疑不定。
??起初他觉得必定是五皇子从中作梗,但冷静下来想想,三皇子救驾这一出,才是真正让贤王陷入被动的因由。
??若非三皇子因救驾性命垂危,淑贵妃从旁不停哭诉请求,向来喜欢和稀泥的惠仁帝这次又怎会雷厉风行的处理了礼部员外郎等人的同时,还直接扣押了四皇子。
??永安伯越想越觉得如此。
??往日里只当五皇子是个绊脚石,却忽略了……即便淑贵妃母家比德妃式微,但如今坐在贵妃之位的仍是许清雅,她有宠有子又怎会心甘情愿地居于人下。三皇子虽学识武功皆不出彩,却从未在惠仁帝考校时出过差错。若非早已将所学融会贯通,又怎能次次表现如常。
??这二人着实太会伪装。
??竟是让众人皆放松了警惕。
??不得不说,永安伯以己度人,确实猜出了其中关窍。
??旁人只想三皇子是在搏命,以身犯险若是有个意外岂不竹篮打水一场空,但对于同样靠着救驾起家的永安伯来讲,根本算不得什么。
??皇上身边本就有诸多近卫,刺杀难之又难。
??若非意外,救驾之功落到近卫之外的人身上简直天方夜谭,是以所谓救驾其实根本没看上去那般危险。
??这不,听闻三皇子被刺中的胸口,伤的不轻。
??永安伯全无他人的忧虑,甚至还能大逆不道的想想,若真是捅了个对穿,哪还能救得回来。
??不过此时,来龙去脉想的太透彻也是无用。
??皇上宣他入宫到底为何,才是真正让永安伯焦心的事情。若是眼前这一关过不去,之后什么都是空谈。
??永安伯抬脚迈进勤政殿。
??他暗中打量着惠仁帝的神色,见并无怒意,心中稍定。
??惠仁帝给永安伯赐了坐。
??永安伯谢恩坐下后,还不等屁股下的椅子坐热乎,就听惠仁帝接着道:“刺杀一事,到底不能拖太久。”
??“皇上说的是。”永安伯说的小心。
??惠仁帝点点头,“爱卿如今供职于刑部,朕思量再三,决定将此事交由爱卿。”
??永安伯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万万没想到,皇上宣他入宫,竟是打算让他来处理刺杀之事。此事落在别人头上,是棘手的麻烦,但对永安伯而言,天上掉馅饼也不过如此。
??贤王与贤王一派,如今最怕的就是四皇子在牢中说出什么不该说的,偏偏此时正是风口浪尖,便是有心探听也不敢做得太过明显。
??可巧瞌睡来了,惠仁帝恰好送上枕头。
??能光明正大的一探虚实,没有比这更能解燃眉之急的安排了。
??永安伯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没让自己面露喜色,他压下心中激荡,尽可能冷静地说道:“皇上,贤王与四皇子平素便十分亲近,臣女嫁与贤王,理因避嫌。”
??以退为进。
??惠仁帝盯着自作聪明的永安伯看了许久,直把永安伯看得心里七上.八下才开口道:“爱卿莫不是心虚?”
??“臣惶恐!臣只是担心有失公允。”永安伯起身跪地,暗恨自己为何要多此一举。
??“此乃朕的旨意,爱卿何惧他人之言。”惠仁帝起身绕过龙案,“况且当年爱卿以一己之力护住先皇等到援兵,仅凭这份忠心,便无人能比,实在不必妄自菲薄。”
??永安伯老实了,不敢再作妖,连忙表忠心,“臣定然秉公办理,不负皇上所托。”
??*
??坐在兴庆宫中的沈婕妤听闻惠仁帝将刺杀之事交由永安伯,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永安伯是贤王的人。
??只要德妃和贤王有心,叮嘱他从中周旋,定能保皇儿全身而退。
??她收起四皇子托宫女留给她的密信,这东西是皇儿留给她的底牌,除非到了万劫不复的境地,寻常绝不会轻易示人。
??沈婕妤将密信藏进梳妆匣底部的夹层。
??仔细检查了一番后,确定外人看不出端倪,才松了一口气。
??此时的她还并不知道,将希望放在德妃和贤王身上,这样天真的想法是有多可笑。
??作者有话要说: 久违的2000多[狗头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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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第七十二章
??来永华宫看望三皇子的淑贵妃听闻惠仁帝的安排, 手中的动作顿了顿。
??“母妃,父皇这是……”
??短短几日,三皇子喻轩的气色已经可见的恢复了不少, 说起话来也不复此前虚弱。不过因为如今仍在永华宫的缘故, 未免隔墙有耳, 他还是刻意压低了声音。
??“不必忧心。”淑贵妃微微一笑,吹了吹勺中的汤药, “你且看着贤王倒霉便是。”
??喻轩思索着噤了声。
??他到底不如淑贵妃了解惠仁帝。
??听闻永安伯接手此事,深怕之前的布局功亏一篑。
??“你且记着,既是你父皇做的决定,那便绝无更改。”淑贵妃见喻轩还未想明白, 便开口点拨了一下。
??话音虽轻, 但听到喻轩耳中却犹如敲碎石壁的重锤, 震的他猛然抬起头, 待看到母妃毫无波澜的神情, 便是心中仍情绪激荡,也极快地收敛心神。
??淑贵妃见他这么快平静下来,心中满意, “这道理本宫懂,德妃自然也清楚。”
??听到这句话,喻轩放下了高悬的心。
??既然喻洲已经被关进天牢, 便绝不会有脱罪的可能。
??德妃和贤王若想保全自身,定然只能舍弃对方,何况这两人向来习惯趋利避害, 现下的情形,只怕恨不得喻洲死在牢中,免得拖他们下水。
??事实也确实如喻轩所想。
??早在礼部员外郎暴露之时, 贤王便动了杀心。
??若非喻洲到底是个皇子,德妃又深知惠仁帝的底线,喻洲恐怕都活不到被关进天牢。
??如此来看,惠仁帝此举更像是给四皇子留了条生路。
??只不过若说是出于保护才如此为之,未免太过勉强,这其中到底是利用居多还是怜悯居多,想都不用想便能知道答案。
??喻轩握了握拳。
??心中情绪飘忽不定。
??即为惠仁帝毫不顾念血缘的举动而感到胆寒,又因此举与他给贤王使绊子的计策不谋而合而感到窃喜。
??本就不平静的宫中又生波澜。
??消息传到听雨楼时,宓葳蕤刚从林轲口中得知陆英与喻苏私下有过联系。
??他神色一凛,声音不自觉染上几分冷意,“此事你从何得知?”
??突如其来的压迫感让林轲呼吸一滞,他垂下头,深吸了口气,回道:“少师大人不必担忧,是下官安插在陆侍君身边的人传回了消息。”
??宓葳蕤听罢,并未回应。
??林轲看不透宓葳蕤的心思,但他清楚,少师大人与五皇子关系匪浅。
??对此,他只需保持沉默便好。
??不知何时,窗外又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
??雨中传来一阵喧哗声,负责打扫院落的甘松小跑着靠近听雨楼,在屋外守着的决明听到声音看过去,“怎么了?”
??“国师大人回宫,方才派人请宓少师去青云阁。”甘松老实地回道。
??“我知晓了。”决明说完走到半掩的殿门边,轻唤,“大人。”
??宓葳蕤早听到了屋外的响动,决明开口后,便直接起身,对林轲说道:“流霜阁那里照旧,行事还需谨慎些,切莫露了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