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邪神色有些暗淡,若是按照以往,师尊会挨在他身上,因为他肩膀要比树软,这是他以前说的。
两人一时无话,轻微的沙沙声在两人头顶掠过,一人眺望夜空,一人手无举措地坐着。
白邪坐了将近一刻钟后,见人再没有理自己的意思,白邪眼底的光芒暗淡了下去。
“师尊,我先回去了,有事找我。”白邪说罢便跳了下去。
在此同时,洛恒也坐了起来,道:“等我一下,我肚子有些饿了。”
白邪仰着头看人,眸子里映着斑驳的月光,随后便看到落恒身体倒了下来,白邪一惊,连忙上前将人接住。
看人惊慌失措地模样,落恒有些无奈,“我无事,只是这一天想的有些多,饿得发软了而已。”
白邪不信,将灵力探入人体内,直到发现人无异常,才放下了心。
落恒失笑道:“你师尊好歹也是当年第一大宗师,在大陆上叱咤风云的人物,没那么羸弱。”
原主的修为都是通过吸食别人真元炼化而来,但他是实打实地自己练出的修为。
白邪垂下了眉眼,道:“可师尊一直在受伤。”
从前也是,现在也是,每次他都只能看着人受伤,自己却无能为了。
洛恒一怔,沉默了。
白邪抱着人往两人的住处走去,脚步很轻快,“师尊最近都在想什么”
洛恒淡然道:“思考人生。”
白邪愕然,有些失笑,师尊真的与众不同,他还以为人发现了什么,开始疏离他了,“有思考出了什么吗”
洛恒躺在人怀里,双手抱臂,闭目道:“在你过来的时候,有了一点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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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我?”白邪脚步顿住,微风掠过,几缕发丝飘到洛恒的身上,白邪用灵气将那几缕发丝扫开,“跟我有关?”
洛恒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你是起因,但不是所有都是与你有关,只是在询问自己本心。”
白邪双唇抿成一条线,将洛恒的话反复咀嚼着,好像品味出什么,但又捉不住,片刻之后,白邪道:“那师尊所说的想出来的头绪是什么?”
洛恒道:“顺心。”
白邪:“?”
洛恒无所谓地笑了起来,“等我想明白了,会跟你说。”
白邪道了声好,至此两人的关系恢复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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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一个月便已过去,洛恒的实力已经恢复了七成,而白邪体内的魔气也被他压制了回去,阿奴比依旧是那个不可一世,随心所欲的尊主,而小铃铛则是闭门修炼了起来。
洛恒算了算时间,也差不多是该回去的时候了,裂缝里他悄悄地去过几次,也没再发现什么异常,而那背后之人再也没有露过面,再在堕落之渊呆下去也无济于事,而且这里的妖魔一直将他们当作食物,早已对他们贪婪了许久,若非阿奴比在此,恐怕早已对他们下手。
阿奴比坐在池塘旁,手中拿着一根竿子,竿子的尽头系着一根如半根小拇指粗细的绳子,听到洛恒说要离去,阿奴比头也不回便道:“走吧走吧,在这里我也厌烦,再呆下去,我估计也要把你们生吃了。”
洛恒失笑一声,他们走了,估计阿奴比会感到寂寞吧。
两人算是不打不相识,刚开始遇见阿奴比时,也是被他折腾得够呛,后来人可能是想到了更好的玩法,虽然本意可能不是为了他好,但也总算让自己当时在堕落之渊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只是他有些奇怪,阿奴比竟然没有让自己留下来,上次可是换着法子让自己留下来。
“你真不去找小铃铛道歉?”洛恒道。
“道歉?”阿奴比像似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我一个尊主跟他一个小玩意道歉,是我最近待你们太温柔了,还是怎么的,居然让你们有这种感觉,你们都不过是我养的玩具而已。”
听到人的嘲讽,洛恒没有恼,“你若真的不去,过几日我们走了,你可就再没有道歉的机会了,我能看得出来,你挺喜欢他的。”
阿奴比道:“那是因为他能给我带来乐趣,要不然早就生吃了,三番两次敢对我发怒,连你都不敢。”
“你对他做的事情太过分了。”
阿奴比冷哼一声,“是他自己太弱小了,只能当玩具的份,关我什么事。”
洛恒摇了摇头,也不再劝人,“三日后我们便离开了,你若是有想法,便去找他吧。”
阿奴比冷哼一声,不答,看着水池的活物对他的“鱼线”视而不见,眸子微微眯了起来。
连你们也敢对我置之不理,阿奴比抬了抬手,池子里的活物全都扑腾了起来,然而惩罚了一遍过,阿奴比没有任何快感,反而越发烦躁,随后放开了手。
呵。
几日后,三人悄无声息地上了路程,阿奴比已经找人探过,赫雷斯他们因为前两次受了伤,正在闭关当中,只是令他洛恒奇怪的是,他们一路过去,居然没有妖魔发现他们,他的伪装妖魔的本事只能骗骗普通的妖魔,再高阶就骗不了了。
不过没有被发现便是最好的结果,可以省了好多麻烦。
洛恒用灵力将三人包裹着,越过了裂缝,看着眼前万丈的高山,仰头看去,根本看不到尽头,黑压压的影子盖下来,让人胸口有些发闷。
洛恒一只手抚在山壁上,紧闭双眼,口中低喃,万丈的高山消失,一个阵法在脑海中显示出来。
洛恒随即带着人,按照规律的步伐再配上他的施法,一路上并无太大的异常,阵法安安静静地匍匐在脚下,位置几经变化之后,走至阵法中央时,原本风平浪静的阵动了起来,灵压自圈法慢慢向中心靠拢,将阵法中央的三人包裹了起来,好似方才那万丈的高山悬挂在了他们头顶之中,要将他们砸成肉饼。
洛恒眸子一睁,急忙向白邪看去,这阵法是一个封印,是特意针对妖魔所制,妖魔的修为越高,则这阵法杀意便越重。
但看白邪面色平静的模样,洛恒松了口气,不是自己的徒弟,白邪身上的魔气已经被他掩盖住了,那是谁?
洛恒这才注意到小铃铛脸色苍白,浑身上下都在颤抖,“小铃铛,你身上带了什么东西吗”
小铃铛摇摇头,“不知道,只感觉好强大的威压在我身上。”
洛恒蹙眉细思了下,脸色微怒,“阿奴比,出来。”
一只小黑球的模样,从小铃铛的储物戒跑了出来。
小黑球幼小的猫一样大,金色眼眸,碧绿色瞳孔,额头有拇指大的短角。
此时的小黑球并不好过,躺在小铃铛怀里瑟瑟发抖,洛恒连忙将小黑球抱到自己的怀里,小铃铛身体瞬间轻松了许多。
“阿奴比!”洛恒脸上有些愠怒。
小黑球嘤咛了一声,白邪脸色沉了下来,“师尊。”
洛恒知道白邪要说什么,但就这样抛弃阿奴比,以他的性格是不可能的,然而他带着小黑球走在阵法里向前一步,却寸步难行。
这便是这阵法的厉害之处,在未进入阵法中心之前,阵法不会施展太大威压,引诱妖魔进阵中,才开启杀招,进行绞杀。
洛恒与白邪道:“白邪你先与小铃铛出去,我片刻就来。”
“不要,一起走。”
洛恒叹息道:“放心不会出事的。”
“你先出去,你身上的魔气虽然已被我掩盖住,但并不能持久,若是再待下去,会被阵法发现,我灵力未恢复,护不了两人。”
白邪面色微寒,捏紧着拳头,犹豫片刻才答应,洛恒继续叮嘱道:“不要使用灵力,无论阵法对你怎么样,你只能硬抗着。”
白邪点头答应,带着小铃铛按照洛恒的指示,离开了。
见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阵法当中,洛恒才看向阿奴比,颇有点无奈,“我救你一命,也算是还了你当年的不杀之恩,我带你出去,但你绝不可乱杀无辜。”
“你若是应了,我便带你出去。”
怀里的猫嘤咛一声,算是答应,洛恒见此,浅白色的灵气割开自己的手掌心,血液从人掌心流出来,最后凝聚成血珠子,飘散到阵法的每一个角落,将阵法覆盖住,而洛恒的脸色迅速白了下去。
但他的血,只是减缓了几分威压,有如撞钟的声音响起,杀招袭来,洛恒唤出了自己的若虚剑直面对上了杀招。
钟声在阵内接连响起,虽已出了阵,但白邪也隐约听到了那一次比一次还急的钟响,钟声每响一次,白邪的心便揪一次,最后仿佛成了魔音,要将他拉扯进阵法当中。
只是当他走到阵法边缘时,一个血人出了来,白邪心下一惊,迅速上前将人怀里的黑球扔给了小铃铛,将人抱了起来,为人做治疗。
小铃铛看着气息极弱的阿奴比,脸色有些纠结,在堕落之渊一直在欺负自己,完全不把自己当人看,现在又因为自己的一时任性,将洛恒害得那么惨,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过分。
洛恒见人担心,栖息在人的怀里,轻声道:“只是失血过多,没事的。”
洛恒的话,没有让白邪缓解半分,洛恒说得有些心虚,说好了不再受伤,结果还是一次又一次的受伤,联想到要是白邪受伤,他的脸色也不会比现在白邪好多少。
许是阵法带来的震动,片刻后,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人群来势汹汹地,将三人围了起来。
看清白邪怀里人的样子时,一时怒不可遏,“白宗主,你居然不把这个魔头杀了也就算了,反而还把这魔头也带了出来!”
白邪停止住给人治疗,捏着人的衣袖,五指的青筋都突了起来,两个月过去了,居然还守在这里。
聒噪至极!来的还不是时候,偏偏师尊又不让他跟他们动手。
“他只是我俘虏回来的脔宠。”白邪面无表情道。
脔宠,众人一怔,这是字面上的意思吗,白邪将自己的师尊捉了回来,当成玩乐的脔宠。
男子和男子,还是师徒,这是简直是修真大逆不道的事情,闻所未闻!
然而看见洛恒奄奄一息的样子,还有脖子上的那个消不去的牙印,众人不禁信了几分。
“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能把他带回来,只有把他杀了,才能给人间带来一份安宁。” 其中一人开口道。
白邪冷笑道,“我行事从来不需要看别人的脸色,若是有人看不惯我,尽管过来杀我。”
“那我要杀他呢?”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来,晏翰墨不知何时已经走了上来,一向温和的面孔现在有几分疲惫,眼窝深陷,头发也是乱糟糟地。
白邪目光十分不善地看向晏翰墨。
“他杀了我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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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白邪冷笑道:“时兰泽制造了那么多杀孽,死有余辜,当年吸食真元的事也是她一人所为。”
晏翰墨眼底闪过暗淡的神色,“可你师尊曾经将妖魔放出来搅乱人间,更应该死。”
“直接让他死,太便宜他了,”白邪轻嗤了一声,“所以,我才把他当脔宠,一点一点地折磨他才好玩。”
“可万一他逃脱呢!”其中一人出声道。
“不可能,我不可能让他从我身边逃走,”白邪的眸色一震,立刻反驳道,“此生都休想。”
一旁也被白邪突然坚定的神色一时愣住。
白邪继续道:“我的师尊似乎懂复活之术,连杀了两次还能重活回来,直接杀了,可能又要复活,把他锁在身边,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白邪,勾起了洛恒的下巴,轻佻道:“师尊,你说是吗?”
洛恒知人何意,假意愤怒,拍开了人的手,“白宗主,你我师徒一场,总有一分情义吧,何况不知道在败坏我的名声之时,也是败坏你自己的名声吗!”
白邪轻笑道:“师徒一场,当年师尊灭我满门,怎么不说情分。”
“而且,还是更喜欢师尊在我身下承欢时,怒目而视的样子。”
周围的人听到白邪这样说,不禁深吸了一口气,这白邪居然公然把这种露骨的事情说出来,看起来好像不是第一次了。
看洛恒偏过脸怒不可遏,却不能动弹的样子,便知道人屈辱至极,曾经一派大宗师,居然沦为自己徒弟的承欢之物,换成自己,早就恨不得一头撞墙死了吧。
小铃铛用道袍将小黑球掩盖在身下,小声道:“明明前些日子,洛道友将你们救了下来,现在反而都开始对他动手。”
曾经进过堕落之渊被人救了起来,脸色一时间尴尬。
白邪抱着人,打算离开,“我的恨,不比你们的恨意少一分,灭门之仇还未报,我不会让他那么早死。”
“你们若是对我有不满,尽管对我下手,”白邪说罢,便带着人离开,走回自己的住处。
身后的人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自处,跟上去,他们也打不过,有时候量并不一定能赢得了质的。
晏翰墨在身后道:“我不会放弃报仇的,时兰泽该死,但洛恒更该死,既然白宗主不杀,便由我来杀,三月内,我一定要他见血。”
白邪闻声,脚步都停顿片刻,满眸阴鸷,苍凉地瞥了一眼晏翰墨,便抱着人离开。
旁的人闻声,不禁同情看着晏翰墨,紫色的道袍上面布满了褶子,眼窝深陷,两边的鬓发白了几缕,昔日言笑晏晏的人竟然沦落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