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乐志觉得他今天很好说话,撑着大腿坐在他身边玩手机:“不回去,正好休假。”
后者轻轻摩擦了元乐志的手背。
“那哥什么时候愿意和我一起呢?”
元乐志手一顿,从客厅里连大门外的叫骂声都听得很清楚,对方摩擦他手背的动作还挺色气的,那双平常有些秀气凉薄的眼睛盯自己的眼神认真,他弟弟本身就好看,这样看人的时候越发勾人。
他想假装不明白元南楼的意思都不行。
他伸手抬了抬对方的下巴:“我不是一直在这吗?什么时候不行呀。”
元南楼不说话,他贴近了元乐志一点,从侧面抱住了他哥哥的腰,躺在他腿上:“我害怕你会突然离开。”
有时候主角受的直觉还挺准的,元乐志有一下没一下抚摸着这人的头发,到时候他在这个世界里死遁了,不知道他弟弟会怎么反应。
但不管是什么反应,元乐志也都看不见了,他虽然心里也有些舍不得,但这种情绪却完全可以被理性压制下来,他还有自己的生活,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情,不可能为了一个人就都放弃。
一直以来他的性格都是这样,并不会在感情中晕头转向,不管喜欢不喜欢,他都有自己的边界,一旦计划好了就不会轻易去改变这个边界,比如他不喜欢别人事事都管着他,所以不管这个人是谁,如果想用感情来突破他的底线,元乐志就会想要退后。
再比如他想要自己的生活,既然不是生活在一个世界,他也不会选择放弃自己的一切留在这里。
抱着他的人手臂收紧了些,他抓紧元乐志的手腕,将其放在自己的手心:“哥不管去哪里,我都会跟着的。”
这人的感情观和自己倒是不太一样。
他没什么意思地问元南楼:“如果我去的地方你一无所有呢?你也愿意去吗?”
对方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头部动作的过程中撞到元乐志的肚子,越发亲昵。
元乐志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他了,让他也拥有自己的人生?对方这样的话出来,好像他不管怎么说都有点像负心汉。
于是他低头,吻在元南楼耳朵上。
他给出个最不像承诺的承诺:“我哪都不会去。”
以后得事情还不如以后再说。
后者被亲的又是一个机灵,抬手抱住元乐志的脑袋,吻得难舍难分。
元鸿禧喊累了,坐在大门口流着汗,他往别墅里侧看。
房子还是那熟悉的房子,里头的人也都是熟悉的人,有从前的仆人从花园往外好奇张望,估计是看见了他狼狈的样子,现在他就是个连家门都进不去的丧家犬,任由别人议论纷纷。
元鸿禧涨红了一张脸。
仔细回忆,他的生意亏损的开端,就是元南楼回国。
从那时候起,他不管投资什么,想做什么生意或者竞标,寻找投资,通通都会失败,就没有任何一样是做得顺利的。
他也不是没有觉得奇怪过,多年以来的投资经营经验,元鸿禧很相信自己的水平,他并非什么都不懂的金融小白,会不稳定到连续亏损,就算有所亏损,生意上遇到些困难,也应该有起有落,只是他一直怀疑的方向都是生意上的仇家,在闻家的事情出来以后,更是直接怀疑上了闻天恩,带了满腔的怨恨都报复在对方身上,多方调查都没有什么结果。
他从来没有怀疑到元南楼身上。
甚至很多调查工作,他都是交给元南楼去做的。
当初把人送到国外,他就是想做一次长线投资,这个病弱的儿子终于派上了用场,元鸿禧便放心任用他,不管是在元乐志的事情上也好,还是在生意的事情上,他都以为元南楼和他是同一边的。
可现在元乐志和他弟弟一起睡在别墅里,只有他们被赶出来了。
就连最终知道真相,也是元南楼故意透露给他的,也许是为了气他,之前一直隐瞒的很好的人突然放出消息,他们生意都是元南楼的意思,这人做事隐秘,但势力不小,这几年回国发展得尤其迅速。
他以前单知道元南楼在国外这些年自己有些钱,如何也没想到这人会有这么大的能耐。
他气的胸口一阵翻涌,差点呕出一口血来,元鸿禧向来能屈能伸,像个乞丐一样在门口等了这么久,开口却不让人感觉到怨气,他大声说:“南楼,你出来一趟,我们不会责怪你什么的。”
卓彦红也在旁边附和:“是啊南楼,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一家人,不管什么事情不是都应该一起面对吗?哪有大难临头各自飞的道理?”
元乐志一直竖着耳朵听外头的动静,听到这里差点笑出声,不提这茬还好,元南楼恐怕是最讨厌这对父母提起什么一家人的,当初正是这所谓的一家人在大难临头的时候将他一个人丢下,还卷走了救命钱。
推测里的暴怒并没有出现,元南楼淡定地从沙发上起身,身上已经没有了面对元乐志时候的柔和感:“出去看看。”
元乐志也从沙发上起来,他也挺想看戏的。
原著里这个元鸿禧实在让人恶心,他到现在都还记得这个该死的狗东西是怎样的猥琐,人前却道貌岸然,甚至利用收养元乐志来赚取名声,背后却不止一次骚扰原身乐天,虽然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性伤害,但这种骚扰却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困扰。
如果元鸿禧能被人教训,元乐志当然会很高兴。
他和元南楼一起去了小花园,元鸿禧一见元南楼出来,脸色立刻亮了,可在看见旁边的元乐志又忍不住黑下来。
“南楼,你终于肯见我们了。”
卓彦红依然是那个卓彦红,精准踩点:“你怎么忍心把父母都从家里丢出去,只和这么个外人一起?”
在他们眼里,元南楼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行为,完全是元乐志的撺掇,虽然不清楚这两人的关系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好,可他们心里元南楼是没有理由恨他们的,会恨他们的只有元乐志。
“你不要听他胡言乱语,到底咱们才是一家,他元乐志装的再好也是个外人啊,他不图你好的,一旦你有什么事情,他连管都不会管你。”
元南楼朝她微微一笑,如沐春风:“所以您一定会危难时保护我吧?”
“当然了。”夫妻俩异口同声回答的样子,如果不是因为上辈子已经经历过一次,元南楼差点都信了,元鸿禧立刻又补充道,“所以现在父母遇到了些生意上的问题,需要你帮忙,咱们当然也得……”
“你们还不知道事情是我做的吗?”
原本还打算兜圈子的元鸿禧一下子愣住了,从别人嘴里听说这件事和元南楼亲口承认,那冲击力还是不一样的。
“我好不容易把元家做到今天的样子,有理由还要帮你们吗?”
“元南楼,你到底为什么要做这些事?”老男人脸上的平静维持不住,一把拽住铁门摇晃,“你潜伏在我们身边这么久,就是为了搞垮元家?我们到底有什么对不起你的?”
元南楼只笑笑,目光平静面对他的歇斯底里:“元鸿禧,你现在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对方一口牙都快咬碎了:“你这是不孝,恩将仇报的东西,你对我们有赡养义务,我们可以告你。”
他们当初从美国将元南楼收养带回元家,一直以来也只给了基本的生活费,甚至在这孩子出事以后干脆送了回去,如果不是元南楼在国外遇见贵人,可能会直接死在福利院。
当然这些事情,上一世的元南楼都不清楚,那老人在资助他以后就去世了,他生病虚弱的要命,老人害怕刺激他一直没有说出实话,后来老人去世,他只以为父母是送他到国外治病,根本不清楚还有过弃养这么一回事。
“我当然会给你们基本的生活费了。”
他从椅子上走近元鸿禧:“毕竟我们是家人,不仅会给生活费,你们的住处我也搞好了,你们年纪也大了,城郊有处小房子刚好足够两位老人住,那里消费也低,一个月四千块的生活费足够。”
这就和当初他们对待元南楼一模一样。
但养尊处优了四五十年,巨大的落差元鸿禧根本无法适应。
这老男人终于气的抓狂,被晒了小半天发红的脸死死贴着门:“你别想好过,元南楼,我不会放过你的!”
他贴近铁门的脸被挤得狰狞变形:“你最好不要有任何把柄落在我手里,我一定要让你不得好死。”
和元乐志想象中也差不多,元鸿禧几乎是第二天就闹到了学校,在门口指名道姓宣扬元南楼不孝,不认父母,周围人围观越来越多。
但元南楼的口碑不像元乐志,这人光是往那一站,随便咳嗽几声,就没有人会相信他是个坏人。
人群里,元乐志还看见了闻征。
他心下一跳,立刻打了电话给校方,让他们快点处理掉来闹事情的元鸿禧。
毕竟他现在也算是学校最大的股东,还是很有话语权的,很快学校里就出来人把这人给弄走了。
但他不知道,就是这一闹,闻征已经找到了元鸿禧。
如果从前还不知情,在看到元鸿禧这一刻,闻征就已经肯定了元乐志和元南楼两人并非外祖父所说的胁迫和被胁迫的关系,大概率这两人早就串通好了。
也许同学们嘴里八卦才是真的,元南楼喜欢元乐志。
他找到被扔到了街角的落魄男人。
从来没有哪一刻元鸿禧有这么狼狈过,平日里精心打理的头发乱成一团,挣扎地过程中嘴脸留下了伤口,衣服皱巴巴贴在身上。
但他依然对闻征有所防备,毕竟两人先前有仇在,他不可能那么轻易相信这人:“你来干什么?”
“来告诉你真相。”
不到半个小时,就听完了闻征全部的推测。
他总结道:“所以元南楼喜欢元乐志,他们两个一起耍了咱们。”
只要能让两人过得不好,闻征怎么都无所谓:“我给你门卡,你自己进去问问。”
他用自己的门卡让元鸿禧进门,保安自然也不能多说什么。
元鸿禧避开别人的视线,一路冲到班级附近,在厕所堵到了元南楼,对方见到他没有一丁点惊讶,连个眼神都没给。
“我真的怎么也没想到,你喜欢那个贱种。”
元鸿禧从背后纠缠着,“怎么样,兄弟不伦很刺激吗?元乐志好不好玩?”
对方的动作一停,终于看向了来人,元南楼目光森冷:“我听不懂你说什么,如果再胡言乱语下去,我也可以送你去精神病院里度过余生。”
“你果然是急了,怎么,就这么在乎那个不成器的东西吗。”
这么多天过去了,不管他怎么刺激,元南楼都不给反应,在人前扮演着弱势方,只有羞辱元乐志的时候这人会忍不住反过来出言嘲讽他。
元鸿禧话一说完,元南楼一把将他怼到卫生间的墙壁上,他捏住元鸿禧的脖子,手劲大的立刻让人喘不上气。
“嘴巴干净点。”
元南楼向来不羞于承认对元乐志的感情。
元鸿禧伸手去敲打他的手腕,狼狈的样子眼角开始飙泪,即便如此却还是在用最后的力气说刺激人的话:“我嘴巴干净?他配得上吗?一个从小被人玩弄的小□□罢了。”
“我早就把他看个遍了,他大腿上还有个痣。”
元鸿禧恶毒地放大事实:“你觉得自己很了解他?我告诉你,元乐志都是骗你的,他才不会喜欢元家人。”
第50章 恭喜宿主触发修罗场……
一直到上课元乐志也没看到他弟弟回来,借口上厕所去找人的时候,倒是看见有人被人从厕所里抬了出去。
被抬出去的人路过元乐志身边,他看见了老男人那张熟悉的脸,只是面部被打得有些肿胀出血,眼睛肿成了一条缝,眼镜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元乐志只看了一眼就暗叫不好,和元鸿禧有私仇,能把元鸿禧打成这样的,除了元南楼也没有其他人了。
他加快了脚步,厕所附近三三两两已经围了不少学生,元乐志心脏怦怦跳,从指指点点的人群中探出脑袋。
墙边靠着那人果然是元南楼。
是他把人打了。
周围有学生议论纷纷。
“我真没想到,平时看元南楼弱不禁风的,能把一个成年男人打成这样?他以前都是装的吗?”
“有点恐怖了,我听说抬出去的那个是他爸。”
“两人是不是有啥矛盾啊?”
“有啥矛盾也不应该把自己亲生父亲打成这样啊,那怎么说也是生他养他的,从小在元家长大,他也没受什么委屈。”
元乐志不知道这人到底是突然受了什么刺激才会对元鸿禧大打出手,按照元南楼平常性格,这种时候最好的应对就是不崩人设,继续自己受害者的地位,打人就只是一时出了口恶气,在别人嘴里就彻底失去了道德高地。
但现在也想不了那么多了。
元乐志只觉得能让这人都忍不下去,元鸿禧必然是恶心到了一定的程度:“没事吧?”
现场有维护秩序的保安,把其他学生都隔在外围,元乐志算是有点特权,保安都认识他,才能进去靠近元南楼。
被众人围观的人孤零零站在墙边,像个没人认领的孩子,他听见元乐志的脚步声,才微微抬头。
如果换做平时,一定会立刻对他笑了,然后叫一声哥,但今天目光触及到元乐志,这人却重新把头垂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