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川，不能留了。
　　而沈慕予听着蓝辙的话，挑了挑眉，心道这穆川知道情况不妙，跑得倒是挺快的！不过这一次他差点儿把他害惨了，记仇小本本走起？于是穆川的仇在他这里又多了一笔。
　　“行了，出发回飘渺九宫门！”
　　*
　　虽然证明了自己不是魔尊血统，也不是魔族少主，但是这件事情多多少少还是影响到了沈慕予。至少回到飘渺九宫门后，去其他三宫六门串门儿啊之类的，别的师兄弟姐妹看到他眼神到底还是变了不少。哪怕他并不在意，但是这是确实存在的。不过沈慕予不是很在意就是了。
　　他现在在意的，是和徐景淮关系以及相处的变化。知道自己对对方的心思后，对方时不时动不动要不要就和自己手牵手，就让他有那么点儿小开心小羞涩了。
　　喜欢一个人，眼睛是不会骗人的，除非演技太好，又或者你对对方的滤镜太强，不然眼睛永远是心灵的窗户，是心灵的倾诉。
　　沈慕予敢肯定，徐景淮对他也是有那种心思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有和自己说说。
　　“真讨厌。”沈慕予说，“难道让我先告白？不是吧师兄，你居然要我主动？”
　　他从来都是被动的那一方，让他主动起来不是在为难他吗？
　　可是他俩就差捅窗户纸了，这么薄的窗户纸不捅破留着有意思吗？他不喜欢暧昧，若是真的喜欢人家就直接定下来，若是不喜欢人家就说清别耽误了人家啊！
　　……好嘛，其实让他主动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还是有点儿难为情啊。
　　怎么办啊？有什么办法能让师兄主动和他告白啊？
　　“002？”沈慕予试图求助系统，“002在不啦？你说一个反派炮灰爱上了男主，男主好像也对这个反派有这样的心思，可是反派炮灰不想主动告白，所以怎么才能让男主和反派炮灰告白呢？”
　　静。一片安静。
　　显然，002没回答。
　　“002？”
　　还是一片安静。
　　“002在吗？002在不在啊？”
　　仍旧是一片安静。
　　要不是还有系统互相伤害的印象和记忆，他还真的以为自己和系统绑定是幻觉呢。
　　话说回来，这002也有好久好久没和他说过话了，都没怎么冒泡过。
　　“怎么了这是？”沈慕予有些懵逼，“现在连回答都不回答啦？还是说……你又升级了啊？”
　　这是要从002升级到003的意思？
　　别吧，不要吧，真的不用升级了，002真的挺好用的。
　　002没回答他，沈慕予自动把它归位于“升级中，勿扰”了，于是就没在呼唤它。
　　“害，求助无门啊求助无门。”叹了一口气，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又打起了精神来：“是男人就直接点儿！不要像女孩子那样细腻多想，喜欢就果断去告白啊！加油！干就完事儿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面对徐景淮的时候，他口中告白的话语怎么也说不出口。真的，那种有口难开的心情，简直不要太难受好吗！
　　“所以慕予想要说什么？”一大早就被沈慕予拉到竹园的石椅上坐着，对方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的模样，徐景淮有些忍不住的问出口。
　　“就……”沈慕予心一横，“其实师兄你知道了吧？”他喝了一口茶水，然后继续说：“知道我……是魔尊血统，就是魔族少主的身份。”
　　沈慕予表面稳如泰山，内心却差点儿没哭成狗：嘤嘤嘤，嘤嘤嘤果然不行，果然还是说不出口！反倒是魔族少主的身份，他轻而易举就说出来了。要是他对面的人不是徐景淮，而是除了徐景淮和陆青岑其他的人的话，他肯定不会主动说出自己的身份，毕竟他又不作，还不爱死。
　　徐景淮闻言愣了愣，大抵是没想到他会主动把自己的身份亮出来。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然后学着陆青岑的模样，一挥手就搞出了一个小型的隔音结界。他叹了一口气，看向沈慕予：“慕予，以后这种话不要再说了。”
　　这一次愣了愣的人换成了沈慕予。
　　徐景淮继续说道：“我希望你能够像平常人那样自由开心的活着，可也有人希望你能够变回原来的身份背负沉重的一切，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也不可以的艰难无比的活着，我不要你那样活着，不想你受苦，所以慕予啊，你听着，我刚刚什么都没听见。”
　　什么叫睁眼说瞎话？徐景淮这就是了。但是，但是……沈慕予嘴角的弧度着实忍不住越发越明显：他怎么就这么开心呢？
　　“可以，”沈慕予咽了咽口水，“可以问师兄你一个问题吗？”
　　他点了点头：“当然。”
　　沈慕予：“……我们的师尊是现在的陆青岑还是一直都是陆青岑？”他的话有点绕，但是懂的人都懂。还有……沈慕予在心中暴风哭泣：为什么就是说不出告白的话啊！
　　徐景淮拍了拍他的手，道：“是师尊，一直都是。”大抵怕他还疑惑，他又补充了一句：“师尊就是魔尊，魔尊就是师尊。”
　　哦，知道了。
　　陆青岑＝帝释音
　　“但这都不是慕予真正想要问我的吧？”徐景淮突然道，脸上的笑容也意味深长：“所以慕予能告诉我，真正想要问师兄，需要师兄回答的问题是什么吗？”
　　看着这个眼神和表情，沈慕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原来他看出来了！是了，要是他看不出来，又怎么会这么问！
　　他有点生气了怎么办！
　　“哼。”沈慕予气鼓鼓，“师兄你既然看出来了，那么我们也别绕来绕去的了。”
　　“嗯。”徐景淮笑着，等待他的后话。
　　沈慕予更气了：“你明明知道我想问什么，为什么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那是因为，”徐景淮用怀念又眷恋的眼神看着他，然后缓缓地一字一句的道，“我想听听，听听等了好久的由慕予亲自说给我的表白。”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徐景淮是在笑着的，沈慕予却感觉他好难过，好难过好难过。
　　“好嘛，”沈慕予思索了一番，然后朗声道，“有一诗人诗曰：‘知我意，感君怜，此情须问天’。师兄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徐景淮点点头，道：“不用问天，问我。”
　　沈慕予又是期待又是掩饰不住激动的问：“那师兄你的意思？”
　　沈慕予看着他，看了好久好久，仿佛要一眼万年一般：“我亦如此。”
　　沈慕予，沈慕予没忍住，嘴角弯的弧度真没忍住，差点儿没飞上天与太阳肩并肩了。
　　好家伙，他直接好家伙！
　　他脱单了！
　　脱！单！了！


第76章 师兄，花镜第十 1
　　脱单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是高兴过后，沈慕予就觉得自己有点儿亏。
　　觉得自己有点亏的沈慕予伸手给了徐景淮一拳：“师兄，你分明也有这个心思，结果就是不和我说，非得要我和你说。你这人啊，太坏了。”“你生气了吗？”徐景淮话是这么问，但是脸上却还是在笑着，看这模样就知道他完全不担心沈慕予生气。而沈慕予也确实没有生气，因为他道：“生气倒是没有，就是有点小憋屈。”
　　徐景淮闻言挑了挑眉，“和我告白你憋屈啊？”话毕，他脸上突然出现了些许小失落。沈慕予见了微不可察的抽了抽搐嘴角，道：“师兄你装什么失落，装得一点儿都不像。”
　　徐景淮听了哪里还不知道自己露馅了，于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语气幽幽地道：“慕予啊，这是得到了就不珍惜了么？你之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的。”“你别诬赖我呀。”沈慕予可不吃这一套，“什么叫做得到了就不珍惜了，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呀。”忍住了想要翻白眼的举动，似乎想起了什么，他有些好奇的问：“不过师兄，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呀？你又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呢？”
　　他好奇，可好奇了，好奇死了都。
　　其实察觉到一个人对自己的心思并不难，因为只要不是太迟钝的人，都能看得出来的。而沈慕予对徐景淮有一种对方可能喜欢自己的感觉，在于徐景淮对自己眼神的变化，以及他会时不时动不动要不要就和自己亲昵腻歪起来。
　　但是徐景淮到底是什么时候意识到对自己的心意，他还是不能太确定的，同时沈慕予对此是真的好奇，他是真的想知道答案。
　　徐景淮听了愣了愣，然后看着他的眼睛，道：“比慕予觉得的时间，要早，早很多很多。”
　　沈慕予：“……？”
　　早就算了，早很多很多是什么鬼？能有多早？早到徐景淮还是小景的时候就喜欢自己了？还是更早之前……等等，更早之前岂不是说徐景淮喜欢的是“沈慕予”？
　　这么说的话，“沈慕予”知道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一定会很高兴的吧？说起来有些奇怪呀，一开始自己穿书过来，还能感觉得到些许“沈慕予”对自己的影响的。但是好像从回到飘渺九宫门开始直到现在，他一直都没有再感觉到“沈慕予”的存在了。如果不是自己还有穿书前的记忆，那么现在在这个世界这么久了，他几乎成为了真正的“沈慕予”。
　　当然这些好像也不是太重要，重要的是……徐景淮这样算得上是精神出轨了吧？！
　　想到这里，沈慕予只有一个心情——好气啊！
　　他一时之间有些吃味得不要不要的，也实在是忍不住，于是他又问道：“师兄，你喜欢的是从那次历练回来的我还是那次历练之前的我？！”
　　什么无理取闹，反正他不知道，他也没有。哼。
　　徐景淮大抵是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先是愣了愣，然后无奈的笑了。其实沈慕予能懂他的心情，因为他这个问题说实话真的是有些无理取闹。对于不知情的人来说，问自己喜欢的人喜欢以前的自己还是现在的自己，可不是无理取闹么？可这对沈慕予来说并不是，因为以前的是“沈慕予”，不是他沈慕予啊，本来就不是一个人，怎么能一样呢？所以他需要一个答案是如此的渴望，同时也希望和期待着徐景淮的回答是他所想的。
　　徐景淮又看着他的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他的希望和期待了，缓缓地道：“无论是什么时候的你，在何处的你，只要你是我喜欢的那个沈慕予，我就永远喜欢你。”
　　沈慕予：“……”
　　这话怎么说呢？他该高兴还是不高兴啊？关键是徐景淮这话的意思，说是喜欢“沈慕予”可以，说是喜欢沈慕予还是可以，但是重点还是“无论是什么时候的你”和“只要你是我喜欢的那个沈慕予”……这两句话真的让沈慕予本人感觉到脑壳疼。所以徐景淮到底是喜欢“沈慕予”还是喜欢沈慕予啊？！
　　还有人比他更憋屈的吗！
　　更憋屈的是，徐景淮的意思他还不是特别确定，说了等于白说，他听了一个寂寞。
　　不管了，反正都这样了。
　　这么想着的沈慕予伸出双手握住了徐景淮的肩膀，他一脸认真的道：“总之我不管，你不能喜欢以前的沈慕予，只能喜欢现在的沈慕予！就算你还是喜欢以前的沈慕予，那也得对现在的沈慕予比以前的沈慕予更喜欢，反正就是得对现在的沈慕予最喜欢！”
　　徐景淮呆呆的看着他。当然也不是太呆，毕竟他还是有眨了眨眼睛的……额，好吧，其实也确实是呆。
　　见他没说话，甚至连个反应都没怎么见，于是沈慕予不开心了。不开心的沈慕予摇徐景淮的肩膀，摇啊摇，摇啊摇啊摇，差点儿就摇到外婆桥了：“你说话呀！不说话好歹也给个反应呀！你说你最喜欢的人是现在的沈慕予，就是现在的沈慕予，除了现在的沈慕予之外就没有其他喜欢的沈慕予了！”
　　徐景淮：“…………”
　　讲真，慕予说的话真的好绕好绕，他听着听着就乱了，凌乱了。加之自己还被摇着肩膀，于是他不仅觉得凌乱，还觉得脑袋晕。而沈慕予还偏偏、非要他给个说法。不就是说法么，他给，他给还不行么。
　　“我听慕予的。”徐景淮求生欲极强，“而我也确实更喜欢现在的慕予。”
　　他没有说谎。但是他也确实喜欢所有不同时间段的沈慕予，因为不管是哪个时间段的沈慕予，都是他心爱的那个人，都是他独一无二、无人能取代的爱人。
　　“这还差不多。”沈慕予不摇他肩膀了，也不逼迫他说最喜欢现在的自己这样的话了，因为他满意了。他松开徐景淮的肩膀，然后再伸手去握住对方的手，然后笑着说：“你可要记得你今天说的话呀，你最喜欢的人永远是现在的沈慕予，是现在的我啊。”
　　徐景淮也握住了他的手，然后又一次看着他的眼睛，歪了歪头后，笑着说：“记得的，一直都记得。”
　　他一直在记得，无论是在什么时间段，无论是在哪个地方，无论是遇到了什么困境，从来都不遗忘。
　　忘了的人从来都不是他。
　　需要保护的人也不是他。
　　从来都不是他。
　　可慕予永远是变动的一方，无论他怎么寻找，怎么反抗，怎么改变，从来只有失去，最后只身一人。
　　如果这就是命，那他绝不认命。不认命，所以一次又一次的轮回，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一次又一次的孤寂，那种感觉可怕吗？太可怕了。但是他不后悔，也不会后悔，因为每次相遇的那一刻，他的付出都值得。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他坚持，他不放弃，于是慕予知道了，回应了，这不就是他一直以来追求的吗？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他相信，他有耐心，孤身一人等待确实很难受，但是重逢那天他也是真的开心。没有人能让他再动心了，也没有人能让他这么执着的等待和寻找了。他的心就只有那么小，小得就只能装得下这么一个人。爱了这么久，找了这么久，怎能舍得呢？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