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总,我是彻底服了,服的五体投地。”陈斌真心佩服道:“咱们都是一样的人,一样的脑子,也同样都是研究员,可是我们就想不出这种东西。”
不,不应该说是想不出,而是压根就不敢想。
陈斌道:“曾经我也幻想过,要是有什么东西可以随身携带,能随时随地联系上自己想联系的人就好了,无论国内还是国外,这样将减少多少人口走失的风险。或者在紧急情况下,可以及时向自己的亲朋友好友求救,将有多少条无辜的生命被挽回。”
这些研究员们不敢说有着心怀天下的大意,但是他们全部都有一颗真诚的,如赤子一般的爱国之心,虔诚地期盼着祖国的发展建设繁荣昌盛,但凡为此建设哪怕只能付出一点微薄之力,就会倍感骄傲。
一个研究员道:“之前我在厂子里研究的都是为社会发展做出贡献的研究成果,冷不丁转到咱们实验室搞游戏机,虽然拿到的钱确实很多,但是我这心里总是空落落的,有股很强烈的落差感,今天总算可以研究对民生有用的东西了。”
陈斌道:“也不能这么说,咱们研究的游戏机就很好,已经卖出国门,这最起码让各国国民看到,我们中国的科技并不落后,依然可以研制出超越他们国家的技术,让更多的人认识到我们国家正在苏醒。”
钱向东道:“其实研究什么并不重要,因为不管你研究什么,只要这项产品可以流通,其实就是成功了,无论对于这个公司也好,亦或者是对于祖国而言也罢。这都是带动我们国家经济流通的一种形式,你可以想象一下,外国人都买我们的东西,他们的钱不就都流入到我们国家的口袋中。到时候我们用他们的钱,建设我们自己的国家,这不爽吗!”
刚才那位研究员听后沉默,半晌才道:“钱总,之前是我想得太过狭隘了。”
“谈不上狭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然而有些事情却不是非黑即白,它有自己的多样性,你能想开就好。”
陈斌这时候叹气道:“说你没上大学,甚至连高中都没读过我的对此感到很惊讶,你的想法比我所见过的大多人都新颖。”
钱向东当然上过大学,实际上他上辈子已经把读到再无可读。
钱向东笑而不语,研究员们越发觉得他深不可测,智慧卓绝。
韩金竹这日请了三天假同妻子秦长香一起回老家接父母,自从上次钱向东找韩金竹谈过后,韩金竹就一直想找机会回来,可是厂子那边实在太忙了,韩金竹是真没时间。
这次也是拖到不能再拖了,公司新项目马上就要成立,如果不能尽快把韩父韩母接过来那就更没机会了。
反正这次接上父母就走,韩金竹也就没带什么东西回去,不然吃不了还得再打包带回来,拎来拎去实在太麻烦了。
韩金竹和秦长香坐了十几个小时的车,好不容易折腾到家,两人都灰头土脸,没一点精气神。
他二人刚走进村子,就被村里人认出来,“金竹,这不是老韩家的金竹吗?你回来了?”
这会儿正是傍晚,大队长张满仓和他儿子张军开着拖拉机从地里回来。
“张叔。”韩金竹打起精神,尽量不让自己露出因为坐车太过劳累而出现的疲态。
他知道大队长是个好人,热心肠,谁家有个大事小情,都愿真心帮忙。
但村人并不都是这样好心人,还有的人就是看别人过得不如他好,才能找到幸福感。
特别是之前韩家还遭了大变故,家里日子一落千丈,就更有一些从前不如韩家的人家在韩家身上找幸福感,更恨不能韩家就此跌进尘埃,一家人穷到揭不开锅才好。
这样就更能显示他们日子过得好,还能时不时感慨下人生,比如说这有钱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一下落魄了,还不如他家这种稳稳当当的日子。
韩金竹为了村人不传出什么不利于自己的谣言,故意笑得特别灿烂。
张满仓动了下,让出两个位置,“你俩上来,正好捎你们一程。”
都是老乡亲了,韩金竹没跟张满仓客气,再者他也实在太累了,真走不动了。就拉着秦长香上了拖拉机,两人坐在拖拉机上剧烈颠簸,感受农村道路不同于城市的坑坑洼洼。
张满仓笑呵呵问道:“你俩这次回来什么时候走?”
“明后天。”幸好之前没吃东西,不然这会儿都能给颠吐出来,“我们就请了三天假,这次回来接上我爸妈立刻就返回去,时间急,厂子里还有好多事等着我和长香呢。”
张满仓惊讶,“咋了,是长香怀孕了,接你爸妈过去照顾?”
秦长香脸有点红,和韩金竹对视眼,韩金竹傻乎乎笑,“不是,暂时还没有,我俩打算再稳定下,来年再要孩子。这次接上他们,是厂子里缺人,不累,他们都能干。”
张满仓这下更加惊诧了,省里工作那么好找吗?韩金竹这才去几年,就给他爸妈都安排进厂子了?
张满仓羡慕道:“行啊,你小子这是有出息了,你爸妈都被你安排成省里工人了。这样一来,你们家虽然还有点欠债但是迟早都能还上。一家全是工人,你们家这是彻底翻身了。”
韩金竹和秦长香从晋省离职的消息,并没有告诉韩父韩母。毕竟在社会的大环境下,特别是农村,那没什么比一家出两工人更荣耀的事情了。
至于下海这事,别说乡下,就是镇上都被人瞧不起,是实在找不到工作,又吃不上饭必须干点什么养活自己的无职业游民才会干的事情。
所以韩金竹怕韩父韩母不能接受,再胡思乱想自己给自己制造压力,就没告诉他们。
不过现在就没瞒得必要了,他这次回来就是特意回来接父母的,接上他们立刻就离开了。
韩金竹实话实说道:“其实我和长香都从厂子里辞职了,现在跟着东哥做生意。”
“啥!”
伴随着张满仓的惊呼声的是拖拉机的刺耳的刹车声,原来张军一直在竖着耳朵听两人讲话,听到这里差点没把拖拉机直接开到旁边的沟里,幸亏反应快,一脚油门下去,才没载进去。
张满仓顾不得教训儿子,着急忙慌问道:“这咋还把工作辞了,那可是省里的工厂啊,多好的工作,再上哪找去,这怎么就辞了呢,还能不能再回去了?对了,钱向东不是在央大工作吗?难不成也辞职了?”
这一串问题噼里啪啦砸下,给韩金竹砸的都不知道先回答哪个才好。
“张叔,你不知道,四哥现在有自己的公司,老赚钱了,他公司和工厂两边工人加起来就有二三百人。这还只是京城的总公司,海市等其他发达城市还有分公司,现在就有四家。东哥就是下辈子混吃等死,钱都花不没。”
秦长香也跟着道:“东哥现在已经在京城买房买车了,就我们公司那个四层大楼都是东哥的,得个几百万。厂子也是东哥,也得几百万,这只是固定资产,东哥的流动资产那就更多了,我们公司的产品都已经远销国外了。”
张满仓听到这么多资产的时候眼里再没轻视,反而充满了不可置信,“下海这么赚钱?”
“并不都是,还有把裤子都赔了的。但是东哥是什么人,他向来就跟别人不一样,别人的公司能走出国门让外国人都挣着抢着买吗?”
“那到不能。”张满仓唏嘘。不过很快张满仓就把这事抛到脑后,他得意的向两人道:“钱向东的日子不错,我家的也不差。看见没这台手扶式拖拉机,这可是咱们丰省市拖厂生产的,一万二一台。我记得曾经钱向东还在那个厂子上过班,可惜了现在辞职了。我跟你说,现在这款手扶式拖拉机在全国都卖得最好,老多人排队买了。”
“张叔,其实这款手扶式拖拉机就是东哥离职前参与研制的。那会儿还没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东哥就看到这步了。为感谢丰省厂长的提携之恩,这款手扶式拖拉机就是东哥离开前送给厂长的谢礼。”
“哈哈,是吗。”张满仓尴尬笑了两声。
韩金竹又道:“之前东哥作为研究员的时候,一个月才几十元的工资,现在他厂子里最普通的工人一个月也能开四五十元。像我一个月有八十元的工资拿,长香也有五十多元的工资。如果我父母这次再过去,两人也能赚一百元。而东哥的厂子有二三百人,你说东哥的公司一个月得赚多少钱吧。”
张满仓咽口口水,不敢想了。
很快到了韩家,韩金竹和秦长香刚下车,屋里听到拖拉机响的韩父就出来了。
“大队长,你来有啥事……”韩父话还未问完,就看见韩金竹,突然愣住了,反应过来后就问道:“竹子,长香,这好端端的你俩怎么从厂子里回来了?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爸,其实我和长香早就辞职跟着东哥下海了。”
“你说什么?”这消息对韩父而言宛如晴天霹雳,韩父手中拿的东西啪叽一下就摔在地上。
而韩金竹看着韩父的满头白发,忽然就眼眶湿润,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
他父亲才多大年纪,就算在农村种地风吹日晒,至多也就面相上老些,何至于不过才五十多岁的年纪就白发苍苍。
韩家隔着没几家就是金家,金桂芝嫁人后日子过得并不好。金桂芝的男人看她看的很严,各方面都很严。不让金桂芝跟村人年轻小伙说话,更看着她往娘家倒腾东西。但凡金桂芝敢往娘家拿一把米,金桂芝男人就敢找上门骂三天,啥什么金家把米还回去啥时候算完。
这样闹的结果就是金家实际上并没占到金桂芝男人家里一分钱便宜,早前想让金桂芝搬空自家小家贴补娘家的计划彻底落空。
最可气的是,随着村里人日子越过越好,村里买广播的人家也越来越多。偏偏钱向东的名字三不五时就要在广播上出现一回,而金家人,特别是董彩凤时不时就要被拉出来鞭尸。更绝的是,就连金家人都气董彩凤,被她全心全意想着的两个儿子更是怪董彩凤当初为什么非要搅和姐姐的婚事,搞得他们姐姐现在嫁了个一无是处的老光棍,他们想占点便宜都占不到。
直到最近广播里没了钱向东的消息,就很少人再在董彩凤面前提起钱向东,董彩凤才觉得日子好过了些。
刚才董彩凤在自家院子里干活,一下就听到韩父因为太过惊讶而嚷出来的话,登时心就猛跳起来,随即一阵狂喜席卷心头。
什么!韩家那个小子和儿媳妇辞了省里那么好的工人工作,转而跟着钱向东去干那社会流氓,吃不上饭的瘪三才会干的私营。
哈哈,这是什么好消息啊。
董彩凤登时乐得衣服也不洗了,狂喜着奔向韩家田地,韩母还不知道这'好消息'呢吧,她得赶紧去告诉她,让她也跟着'高兴,高兴'。
“韩家嫂子,韩家嫂子!”董彩凤唱大戏似的,还没到韩家地头就嚷嚷开来,闹得过路来往的人,和临着韩家田地的人都好奇的看着。
韩母一听到董彩凤这高兴劲就直觉不好,能让董彩凤这么高兴,肯定就是谁家倒霉了。现在董彩凤喊他,那就说明出事的是她家。
韩家现在分家,家里就韩父一个人,那出事的定然就是韩父了。难道家里老头子的病复发了?
韩母吓得一把扔了锄头,不要命的往地头跑。
“怎么了,是不是我家老头子出事了?”
“没。”董彩凤能感觉到她胳膊被韩母捏得生疼,不过这次她没生气,反而挺高兴。“你老头子没出事,出事的是你家儿子和儿媳妇,他们俩把省里的工作辞了,跟着钱向东下海了!”
“啥!”韩母腿一软,差点没瘫倒在地上。待反应过来后,狂奔着向家跑去。
董彩凤的话压根就没压低声音,反而扯着脖子使劲大声嚷嚷,这会儿附近的人都听见了。
有认识他们的人,知道韩家情况的村人就上前打探道:“韩金竹和他媳妇真把省里的工人工作给辞了,就那么辞了?”
董彩凤大嗓门嚷道:“可不是嘛,我可听得真真的,是韩金竹亲口说的,是说为了跟着钱向东下海。”
“啊?这……”村民叹气,“韩家都啥样了,咋能经起这么折腾。”
董彩凤眉飞色舞,“是吧,我就说钱向东那人人品不好,竟能祸害人,这不就祸害到身边人了嘛,幸亏当初你们没跟他往来那么近,不然这会儿准被祸害!”
村人默然不语,不管怎样,当初韩家那工作可是人钱向东介绍的,一分钱没要韩家人就白白给介绍了份省里的工作。就算现在工作又被钱向东给折腾没了,但好歹韩家还白赚了这么多年的钱。怎么都不亏。
董彩凤见没人搭话,又道:“你们之中谁借了韩家钱,赶紧去要回来吧,韩家这条件再不要可就真要不回来。”
董彩凤放下这句话得意昂头扬长而去。
村民到底还是把董彩凤最后一句话听进去了,谁家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村里就这么大点,当初谁家借韩家钱大家都心里有数,互相一转告,这才发现韩家竟然不知不觉把欠的钱都还完了。
这下村民都有点蒙,那么多钱韩家人是怎么在这么短时间说还就还上的。
第89章
韩母一口气跑回家,进门还不等气喘匀就骂道:“韩金竹你个小兔崽子,你好日子过多了把你给烧的,你竟然敢把省里的工人工作给辞了,你让咱家以后这日子可怎么过?”说到最后,韩母竟是倏地崩溃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