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是客户硬性要求, 不然这妖不犯我我不犯妖的,他也没必要非要跑人家的地盘上去除了人家。
不过一般客户也不会要求这些。毕竟妖怪是稀有品中,满大街游荡的鬼魂才是常态。能找上他的客户十有八九是因为撞鬼,而非撞妖。
对他来说,驱除邪祟这中事是一项工作,既然是工作那就必须有报酬。没有报酬的事那就不叫工作,那叫做慈善。
他从来不做亏本买卖。
除非官府的人真的找上他,将他绑了去,硬逼着他去处理。否则他是绝对不会主动沾惹这些事的。
毕竟他精力有限,现在还有两个孩子要养,麻烦的事能不管就不管。
不过官府能人众多,想来应该也寻不到他的头上。真要怀疑是妖孽作祟,完全可以去寺庙和道观找和尚道士啊。
想着,叶淮不可置否地耸了耸肩。他还是安安心心地写话本子,当他的平头小老百姓吧。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
“你就是方琼楼吧?”
看着面前突然冒出的几个官差,叶淮本能地摇摇头,“不是。”
却没想到对方一点也不好糊弄。直接掏出了画像对照着看一眼,“长眉凤目,眼角还有颗痣,看着娘们唧唧的,应该就是他没错啊。”
叶淮:“……”
你们说前面的我就认了,这后半句的形容词是什么鬼?!
虽然非常想跟对方据理力争,但是他也知道现在不是合适的时机。只得继续装蒜:“几位官爷绝对是认错了。这画像上的人这么丑,怎么可能是我呢……”
还不等他说完,就见领头的那个官差一挥手,他身旁的两个手下随即上前,一左一右将叶淮给架住。
“方琼楼,县令老爷要见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叶淮:卧槽?
多么熟悉的台词啊,这句话他在第一个世界的时候就没少说。怎么现在反过来了?
这架势就仿佛他马上就要下狱吃牢饭似的。
不仅是他这么想,其他目睹到这一切的围观群众也是这么认为的——
“哦哟,那个新搬来的方小哥到底犯了什么罪呀?官差竟然还找上门了。”
“可别是什么朝廷通缉犯吧。”
“你们别说,还真有这个可能。前些时候官府不还张贴什么采花大盗碧玉郎君的肖像么?现在回想起来,这模样还真有那么一点像呢。”
“啧啧啧,这要是真的,那就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了。这方小郎君看着斯斯文文的样子,没想到背地里竟然会做这中勾当。”
就在几个长舌妇坐在长板凳上七嘴八舌的时候,只听背后传来一句:“你们几个瞎说什么呢?方家郎君才不是这样的人!”
扭过头一看,就见牛嫂子挎着个菜篮子,一脸愠怒地站在她们背后。
因为牛嫂子是本地人,加之她这段时日给方家做饭的缘故,这附近的乡里乡亲也都认得她。
闻言,几个乡下婆娘表情悻悻:“你说不是就不是了?你是他媳妇啊还他娘?怎的这么清楚呢?”
“就是,一个厨娘管的也忒多了些。怕不是见着那小郎君俊俏,春心荡漾了吧?”
“哈哈哈哈,可不是吗?就方家那小哥的模样,换成是我都得荡漾一下。”
“我说王桂花,你这样你们家老牛知道吗?”
都是乡野村妇,这说话嘴里也没个遮拦,啥难听的不堪入耳的话都能往外蹦。牛嫂子本身也不是嘴利的,加上对面人多势众,她也说不过,一时间只觉又气又急。
除了一句“你们别胡说!”便再也说不出别的来了。
就在这时,只听她的身后传来软糯的一句——
“哥哥说了,乱嚼舌根,嘴巴生疮。”
闻声,牛嫂子不由愣了愣,转过头一看,就见方家那个小姑娘看着对面的一干老虔婆一脸遗憾地摇了摇头,煞有其事道:“长得本来就够丑的了,嘴巴要是再烂了这还怎么看哦。”
一听这话,对面的几个人顿时变了脸色。为首那个最为泼辣的张婶子当即站起身骂道:“你个有爹生没娘养的小娘皮!”
这话可以说是很难听了,但是方泽玉却一改平日怯懦的模样,拉紧了牛嫂子的胳膊,回骂道:“你们有爹生有娘养还不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话了,还补了一句:“丑人多作怪。”
伤害挺大,侮辱性也极高。
“看我不打死你这个小娘皮!”
对面那几个老虔婆顿时淡定不下来了,当即脱了鞋就要来抽方泽玉鞋底板子。牛嫂子见态势不对,连忙拉着小姑娘跑路。
“有中站住!别跑!”
听诊身后传来的一阵阵怒骂声,二人是片刻也不敢停。得亏方泽玉这一路跟着两位兄长逃难,练出了一定的逃跑本事,不然以一个正常小姑娘的教程如何能跑得过那几个膀大腰圆的村妇?
反倒是惯常帮人做活的牛嫂子倒是率先有些支撑不住了。
“小玉……咱,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看着牛嫂子大喘气的样子,方泽玉道:“先寻个地方躲起来,等到她们走了,咱们再去私塾找二哥。”
……
叶淮并不知道因为自己突然被官差带走,家里闹出了多大的事。此时,他被那几个官差带到了一个小院里。
就见远处,一位面庞方正,容貌坚毅的青年正负手站在院子里。见叶淮被人带了进来,他也没有马上说话,只是不动声色地打量起了眼前人。
见到这架势,叶淮也不慌不忙,反而还一脸淡定地挺起胸膛任由他打量。
这不同寻常的态度倒是让眼前的男人有些许讶异。不多时,他挥了挥手:“放开他吧。”
得了令,那两个官差便随即松开了钳制他的双手。叶淮甩了甩有些酸麻的胳膊道:“你就是那个要见我的县令老爷?”
男人点了点头,“方郎君果然聪明。在下确实是江宁县的县令程临。”
话毕,就见一旁的官差大喝:“既已知道是县令大老爷,为何不跪?”
叶淮闻言只淡淡看了那个官差一眼,“在下乃是元平十三年的举人。”秀才见到县太爷都不用跪,更别提举人了。
果不其然,一听这话,对方的脸上随即露出了一副跟吃了苍蝇一样的表情。
叶淮看得心情颇爽,谁叫他们先前将他箍得那么紧的,害得他手疼了一路了呢!
程县令淡淡看了那个官差一眼,对方顿时垂头退下。
随后,他正色对叶淮道:“事急从权,本县也是因为有一桩非常重要的事需要方郎君相助,这才出此下策。刚刚手下人多有得罪。还望方郎君海涵。”
虽然程县令并没有说要让叶淮具体帮什么忙,但不难猜出十有八九就是跟最近镇上那几起异常的凶杀案有关。
事实果然还真如叶淮所想。就听程临道:“不知方举人是否知道最近县里还有附近的城镇出现了好几具死状怪异的尸体吗?”
叶淮:……
这还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有所耳闻。”
程临点了点头,继续道:“这段时间江宁县城外加下辖的川河镇和永平镇,一共已经发现七位死者了。除了都是当地富户这一个共同点以外,均是被吸干全身的血液而死。”
听闻,叶淮微微挑眉。
因被吸干全身的血液死……吸血鬼么?
程临不知叶淮心中所想,继续说:“作案地点分布之广,外加死者的死状诡异,这绝非常人所为。”
说着,他忽的一顿,正色道:“本县听闻方举人在驱邪异术方面有一些能耐。还望举人能看在这一方百姓的面子上,助本县一臂之力。”
第93章 家道中落改造(12)
就见程县令目光清正, 神情诚恳,言辞中还带着一股子为民请命的味道。
看着对方这正儿八经的模样,叶淮不由沉默。
话都让他说完了, 他还能说什么?
要不怎么都说当官的心眼子都多,这程临都把一方百姓给抬出来了, 一下子就将此事的严重性拔高了一截。如此一来,他再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说话,自己如何能不答应?
这感觉就跟动漫里那些本想咸鱼躺的主角迫需要拯救世界一样操蛋。
然而再怎么嫌麻烦,如今麻烦都已经找上门来了,他也不能置之不理。
既然躲不掉, 那就只能认命接受了。
想着,叶淮随即调整好自己的表情,朗声道:“县令大人哪里的话。如今案件频发, 百姓人心惶惶。方某既已落户永安镇,那便是这里的人了,自然也得为这儿出一份力。既然县令大人看得上方某, 方某定当竭尽所能,协助大人办案。”
到底也是见识过不少大人物的“大师”,这种场面话叶淮说起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程临闻言点了点头道:“有方举人的一句话,本县便放心了。”
话了,他便偏头吩咐了身边人几句,不多人就见两位蒙着面的衙役抬着个担架就从上来了。担架上罩着白麻布, 看形状隆起就知道是尸体。
“这是今早在飞鸿楼发现的。另外还有六具尸体都在县衙的义庄。本官已经差仵作查验过了,这具尸体和另外六具的死状死因都是一样的。”
说着, 一旁的衙役心领神会地掀开了上头的白布。
叶淮瞥眼一瞅,不由瞪大了眼睛。
好家伙,这是直接给吸成了木乃伊啊。
对面, 先前对叶淮出言不逊的那个官差见状颇有些幸灾乐祸。
百无一用是书生,按照他的猜想,眼前这个方举人怕也只是一个徒有其表的小白脸罢了,哪里像裴家人说得那么玄乎?
仅仅只是见着一具尸体就反应这么大,接下来还如何协助大人办案?
就当他以为眼前人肯定会退避三舍之时,就见叶淮蹲下来,凑近仔细观察了起来,“竟然就剩干巴巴的一层皮了啊。胃口可真够大的。”
官差:???
怎么是这种反应?
难道不应该是尖叫着往后退个好几步大喊救命吗?
接下来更让他跌破眼镜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叶淮转过头望向背后负手站着的程临,问道:“县令大人,可曾带了巾帕?”
程临以为他是嫌尸体有味儿想要挡一挡口鼻,便也没有吝啬,干脆地从怀里掏出了一块方巾递了过去。
道了谢后,叶淮竟然直接将巾帕摊开,隔着布料捏起了那位死者的胳膊。
官差:!!!
程临:……
叶淮并不知道此时他背后的一群人均是露出了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在翻看了尸体胳膊和体表上的特征之后,他随即扳过对方的脑袋查看对方的脖颈。
“仵作已经查看过了,身上唯一的外伤就是后脖颈的孔洞。也不知道是什么利器造成的。”一旁,程临轻拧着眉头追问道:“不知方举人可还有什么其他的发现?”
“这应该不是利器造成的,是口器。”
“口器?”
就当众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就见叶淮径直将尸体翻了个身,指着他后脖颈的伤口:“虽然这口子大了点,但是仔细观察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个伤口有点眼熟?”
程临拧了拧眉,凑近一看,“这……”
“不觉得像是蚂蟥咬的伤口吗?”
叶淮说着又指了指死者身上的衣衫,“因为刚死不久,这脖颈还有背后的衣服的看上去还有一点湿漉漉的。”
闻言,在场的人又认真看了一眼死者后脖颈的伤口,复又看了一眼他衣衫背后那块明显深一个色号的布料,一时间表情各异。
“这真要是蚂蟥咬的,那这蚂蟥得多大啊?怕不是成了精的吧!”
只听耳旁传来一句——
“就是成了精的蚂蟥啊。”
只见叶淮一脸你们在想peach的表情,“普通的蚂蟥能把人给吸成这样?”
一听这话,在场的那些衙役官差们不由瑟缩了下脖子,纷纷打了个寒颤。连带着程临的表情都变得比先前凝重了几分。
倒也不能说是他们怂,这要是遇上穷凶极恶的歹徒他们倒也不怵,上去直接打就完事了。可眼下这东西明显就是一个异类啊!他们既不是茅山道士能驱鬼降妖,也不是金山寺的和尚能勇斗白蛇。
这这这……这玩意儿他们实在是搞不定啊!
程临的表情愈发严肃。若是眼前人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这蚂蟥精可不好对付。能来无影去无踪地犯案害人,他们这全县衙上下所有人加起来也不一定能斗得过它。如此一来,就只能请方举人亦或是懂得斩妖除魔的方士出手了。
想着,他敛眉看向叶淮,“若真是蚂蟥精作祟,不知方举人可有对策?”
对策?
叶淮听闻挑了挑眉。别说,他还真有哩!
万物相生相克,就像老鼠怕猫,羊畏惧狼。哪怕是再凶猛的野兽也都有自己害怕的东西。
这既是一种规律,也是刻在它们骨子里的一种天性。
同样的,水蛭也有不少怕的东西。据他所知,这玩意儿怕老鼠、怕蚂蚁也怕蛇和水蜈蚣。
别以为成了精就了不得了。就好比白娘子有千年的修为不还是怕雄黄?这水蛭精再怎么厉害也总厉害不过白素贞吧?
哪怕它真修炼到一定境界不怕这些天敌,那他这儿还有一个百分之百有用的杀手锏——盐。
因为盐能让它表皮收缩,□□外渗,脱水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