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清予拿起一颗看起来有点蔫蔫的小番茄举起来，“咿呀。”
　　傅远川说：“吃吧。”
　　“咿呀！”君清予单手撑着往前递。
　　傅远川一愣，“给我？”
　　小人鱼向来护食，同类之间因为争夺食物都可能会打的你死我活，分享食物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
　　但看着小人鱼奋力伸出手臂的样子，又很像要分享给他。
　　“咿呀~”君清予把小番茄放在傅远川手里，然后重新缩回盒子，趴在盒子边缘看着他。
　　傅远川轻声说：“谢谢。”
　　傅远川并没有吃那颗小番茄，而是喝完手上的营养液，转身进了厨房。
　　再出来的时候，他手上拿了一份刀叉。
　　就在君清予好奇傅远川想做什么的时候，只见男人坐在他面前的椅子上。
　　将盘子里的蔬果切成更小的块，用叉子喂他。
　　“来。”
　　君清予：“……？”
　　难道以为他不吃这些，是因为块太大了？
　　虽然他不饿，但避免让傅远川多想，他还是张嘴吃掉了最上面的小块番茄。
　　再给的就不吃了。
　　“咿呀。”君清予拿着盘子里的各种蔬果，全部放在傅远川手里，然后趴回水底咕噜咕噜吐泡泡。
　　“不喜欢？”
　　君清予摇了摇头，抓过旁边被泡的有些软和的小鱼干晃了两下。
　　傅远川这才想起，小人鱼之前吃过零食。
　　应该是不饿吧。
　　看着傅远川把吃的收拾好出来。
　　君清予用尾巴撑着站起来，张开双臂，“咿呀！”
　　抱！
　　傅远川怕直接抱进去小人鱼会缺水，便伸手想连盒子一起。
　　人鱼繁育基地买的人鱼用品还没到，只能先委屈一下小人鱼待在盒子里。
　　君清予见傅远川伸手以为是要抱自己，结果却是抱上了盒子，他连忙伸出手，抱住傅远川的手腕。
　　“咿呀！”
　　抱什么盒子，抱我呀。
　　隔着盒子不好释放灵力，不好治病。
　　冰凉凉带着些许湿润的感觉在手腕蔓延，傅远川手上一颤，险些将盒子打翻。
　　见小人鱼一直盯着自己，好像不抱不罢休。
　　傅远川说：“不能出来，你会缺水。”
　　“咿！”君清予反驳，才不会缺水。
　　“会。”
　　“呀！”
　　“……真的会。”
　　君清予松开手。
　　傅远川松了一口气。
　　君清予撑着盒子边缘往外跳。
　　傅远川：“！”
　　傅远川想把小人鱼按回去，但又怕手上掌握不好力道伤到他，只好一手虚掩着遮在盒子上面。
　　君清予推了推他的手，纹丝不动。
　　不过，他能感觉到傅远川走路的速度快了些，一直到被放在桌子上，头顶的手才被拿开。
　　君清予左右看看，这里好像是书房。
　　除了桌面上大部分的文件以外，还有一张床。
　　应该是处理公务累了休息一下用的。
　　傅远川见小人鱼不再往外跳，微不可及的松了一口气。
　　但下一刻，君清予再度朝着傅远川张开双臂，“咿呀！”
　　抱一下，治病了。
　　傅远川沉默。
　　盒子不大，他把手伸进去小人鱼待着可能会挤。
　　所以只能把小人鱼抱出来。
　　傅远川伸出手说：“只抱一会。”
　　君清予不理，趴在傅远川的手心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开始释放灵力。
　　这种细水长流慢悠悠的输送，傅远川本人是感觉不到什么的。
　　左手捧着小人鱼，傅远川坐在办公桌前，用右手批复文件。
　　原本是想把小人鱼送去卧室，但小人鱼太黏他了，怕他不在的时候小人鱼会跳出来找他，所以只能带来书房。
　　傅远川从没想过自己能有一天会因为小人鱼太粘人而感到为难。
　　很粘人，又很乖。
　　淡金色的鱼尾十分漂亮，长发遮住腰间，时不时的轻晃一下尾巴。
　　君清予专心释放灵力，没注意到傅远川的视线。
　　人鱼在治疗的时候会陷入一种空灵的状态，索性闭上眼睛，专心治疗。
　　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傅远川怕惊扰到小人鱼，手就这样托着一动不动，翻阅纸张的动作也很轻。
　　过了许久。
　　君清予缓缓睁开眼睛。
　　释放灵力其实挺耗费体力的，再加上傅远川伤的重，君清予一下子投入了许多灵力。
　　这会睁开眼睛，明显感觉到体力不支。
　　君清予眨了眨眼睛。
　　外面天色黑了下来，他这次治疗好像用了不短的时间。
　　书房大灯没开，而是点了一盏暖灯。
　　不太亮，有点像是睡眠灯。
　　君清予扭头看向傅远川。
　　男人正专心批复文件。
　　傅远川虽然病得很重，但他还是有实权的。
　　他现在和帝国领导人属于对峙的阶段，哪怕傅远川没有其他心思，但帝国现在的领导人显然容不下他。
　　帝国领导人忌惮傅远川，也从不吝啬想压榨他最后一丝利用价值的想法。
　　君清予嘴角微抿，无言评价这个帝国领导人，骂他蠢货都是抬举他。
　　“醒了？”
　　君清予小声应了一声，“咿呀。”
　　“饿不饿？”
　　君清予摇头。
　　不饿，就是有点困。
　　君清予扶着傅远川的手指坐了起来，哪怕是在外面待了这么久，他的尾巴也没有半点干涩的感觉。
　　就说不会脱水吧。
　　刚才摆成一摞的文件，此刻已经只剩下寥寥三本。
　　以及傅远川手里正看着的那本。
　　君清予看了一眼，被其中几个字吸引了注意力。
　　‘利比斯大街，发现虫族，尽快……’
　　君清予缓缓挑起半边眉毛，这是要让傅远川去利比斯大街捕杀虫子？
　　再看看下面印章的名字，正是帝国领导人的章。
　　傅远川的病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个时候让傅远川出门和虫族面对面。
　　明显就是想害他！
　　不过原文中并没有提及这次战斗，应该是傅远川顺利解决了虫族。
　　虽然不会有事，但君清予并不想让傅远川去，帮那个狗帝国领导人办事。
　　可这样不行。
　　他们暂时还不能和帝国领导人撕破脸。
　　要不然私底下的算计转到明面上，傅远川胜算不大。
　　不过，等他治好了傅远川，凭借傅远川手下的军队，帝国易主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一想到未来，君清予的心情也变得好了。
　　尾巴轻轻摇晃着，时不时用尾巴尖蹭蹭傅远川的手腕，检查一下灵力运转的情况。
　　在傅远川看过来的时候又很快收回来，眼睛看向一边，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等傅远川低头继续处理文件的时候，便又开始这戳戳那蹭蹭的小动作。
　　君清予玩的正高兴，却感觉尾巴上一阵凉意。
　　好奇的看了一眼，只见傅远川正拿着沾了水的棉签帮他涂抹鳞片。
　　一点点擦过尾巴。
　　君清予抿了抿唇，怪不得他睁眼的时候一点干涩的感觉都没有。
　　傅远川见他尾巴不晃了，放下棉签问：“不舒服吗？”
　　君清予摇了摇头，突然想到他释放了多久的灵力，傅远川的手就维持着这个动作待了多久。
　　手肯定不舒服，他指着旁边的小声说：“咿呀。”
　　“要回去？”
　　“咿呀！”
　　“好。”傅远川动作缓慢的将小人鱼轻轻放回了盒子。
　　君清予没再打扰他，而是静静地趴在盒子边缘看着他。
　　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傅远川的侧脸，低头处理文件的样子有几分儒雅的气质。
　　这样看着，君清予又忍不住的想，战场上的傅远川会是什么样。
　　硝烟战火中走上高位的男人，光是幻想都能脑补出当年盛况。
　　鱼尾浸泡在水中，灵力亏空的疲惫缓缓席卷全身。
　　君清予忍不住打了个哈切，进到盒子里，没过多久便睡了过去。
　　傅远川处理完公务发现小人鱼已经熟睡。
　　昏暗的灯光下，淡金色的小人鱼浑身呈现出一股暖洋洋的气息。
　　以往冰冷孤寂的夜晚也因为小人鱼的存在而变得不再难熬。
　　傅远川看着安静睡觉的小家伙，轻声说：“晚安。”


第4章
　　君清予这一觉睡得格外的沉。
　　或许是因为灵力消耗太大，亦或者是因为心心念念的事情达成。
　　所以哪怕是狭小的盒子，他也睡得很好。
　　只是，当君清予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却发现眼前一片漆黑。
　　天还没亮吗？
　　君清予坐起来，‘咚’的一声轻响，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
　　感受到触碰以后，那个东西自动打开。
　　光亮顺着慢慢展开的缝隙透进来，君清予抬头一看，那个形状像是个贝壳。
　　他睡在贝壳里？
　　不对啊。
　　昨晚不是在盒子里睡的吗？
　　从贝壳里游出来，可以看见贝壳的全貌。
　　边缘似乎经过打磨，十分圆润，流光溢彩的金色像是为了搭配他鱼尾的颜色。
　　下面的贝壳放了柔软的海藻绵，哪怕被水浸湿，摸起来也是软软的。
　　除去贝壳，整个鱼缸里还有很多其他的小装饰物。
　　君清予坐在贝壳床边发呆。
　　没过多久，君清予听见了开门声，他瞬间回神，尾巴一晃游上来，挂在鱼缸边上。
　　傅远川走进来，“醒了？”
　　“咿呀。”
　　傅远川说：“昨天鱼缸送来以后你已经睡了，看你睡得熟就没有叫你。”
　　“咿~呀。”君清予大概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傅远川拿起切好的食物递到他手边，“吃点东西。”
　　君清予看着盘子里的蔬果，还是蔫蔫的不是很水灵的样子。
　　他们克扣傅远川的饮食？
　　不能吧。
　　而且，原文中说，傅远川常年在战场，各种军功奖励到手里的钱都没有花。
　　傅远川自己出钱买，也不至于买到不新鲜的蔬果。
　　除非……这些已经是最好的了？
　　君清予咬了一口苹果，脆倒是很脆，但是没什么甜味，而且回味微苦。
　　和昨天的小番茄一样，都不好吃。
　　君清予确定了，星际时代的蔬果有问题。
　　无论是从颜色上还是味道上，都不对劲。
　　君清予指尖无意识的划过手腕，要是他的空间还在就好了，不仅是满足口腹之欲。
　　空间种植的蔬果含有灵气，傅远川吃了也能恢复的更快。
　　只是他穿书以后，空间便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怎么也打不开。
　　傅远川见小人鱼兴致不高，问：“不喜欢吗？”
　　“咿呀。”君清予拿过小鱼干咬了一口，这个还是好吃的。
　　小人鱼口味多变，但大部分都喜欢吃一些蔬果，鱼干和肉类只能算是磨牙的零食。
　　但他家的这条小人鱼，不喜欢蔬果，反而偏爱小鱼干？
　　傅远川记下了小人鱼的喜好，可蔬果不能不吃，傅远川试着和小人鱼商量，“这些对你身体有益，少吃点？”
　　君清予看着递到嘴边的芒果片咬了一口，然后专心去吃小鱼干。
　　就好像是被缠的无奈了，咬一口糊弄你，实际上还去吃自己喜欢的。
　　被糊弄的傅远川本人没有半点生气的意思，反而还觉得这样的小人鱼很灵动活泼。
　　见小人鱼实在不想吃，他便没有再喂。
　　傅远川帮他理了理头发，剩下的芒果片自己吃了，说：“吃完饭带你出去玩。”
　　出去玩？
　　君清予抱着小鱼干歪了歪头，他现在这么小，能去哪玩？
　　没等他多问，傅远川转身去整理桌子上的文件。
　　君清予吃完了小鱼干，就不想吃东西了，但见傅远川还在办公桌前没回来。
　　君清予目测了一下两人之间的距离。
　　开始思考他从鱼缸里出去掉到地上，然后扑腾到傅远川身边的可能。
　　但还没等他付诸行动，傅远川便走了过来。
　　“又想跳出来？”
　　君清予一笑，张开双臂，“咿呀！”
　　傅远川把他捧在手上，转身走出去。
　　君清予悄悄检查了一下傅远川的身体情况。
　　灵力在他身体内运转，能感觉到病情在好转。
　　有效果就好，过几天再释放一次灵力，躁动的精神力应该就能压下去了。
　　君清予只是一条半路上岗的人鱼，比起其他人鱼，对精神力的敏感程度比较低。
　　只有靠近了才能感觉到。
　　而且，躁动的精神力对于人鱼而言像是劲敌的挑衅。
　　小人鱼战斗力不强，觉得自己生命遇到危险才会跑。
　　但君清予心里清楚傅远川不会伤害他，所以傅远川精神力躁动对他影响不大。
　　一想到傅远川的病开始好转，君清予就觉得什么都值了。
　　君清予伸了个懒腰，仰躺在傅远川手心晃尾巴。
　　傅远川看了一眼小人鱼，见他嘴角挂着明显的笑，便问道：“想什么呢这么开心？”
　　“咿~呀~”
　　傅远川听不懂小人鱼在说什么，但见小人鱼这么开心，他的心情也被感染，变得愉悦起来。
　　绕过几扇门，君清予听见了流动的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