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悬看着桌子上只有两碗的粥，对着玲子软声道：“姐姐再来一碗粥。”
　　一听，玲子连忙摇头，“不行，小孩子晚上不能喝太多粥，影响消化。”
　　楚悬的脸像个粉团似的，好看的大眼睛笑得弯起，像两弯月牙儿一样，“不是我喝，哥哥不是没吃饭吗？给他喝的。”
　　一听这话，玲子的心脏仿佛被蜜糖暴击了一样，小少爷不光长得讨人喜欢，樱桃般的小嘴儿也甜甜的，又像个小太阳暖暖的……
　　姐姐粉的玲子要不是还仅存一丝理智，她能把他的脸蛋亲破皮！
　　“好~小悬真懂事！”玲子脸上的笑意就犹如鲜花盛开，在心中哼着歌开心地去厨房准备另盛一碗粥来。
　　楚悬蹬蹬蹬跑上二楼，敲着颜梦生的门，声音软软地呼唤着：“哥哥，出来喝粥哇。”
　　屋内本来还传来一些动静，等他说完话，屋子里的声音一下子消失，诡异的安静下来。
　　楚悬浅浅的眉毛揪起，经过这段日子的接触，现在这具身体残留的恐惧感也消失了大半，现在完全可以直视他正常说话了。他把手搭在门把手上，害怕是颜梦生的胃病发作，立刻打开门。
　　入目而来的是一滩触目惊心的红色液体，楚悬双眸一缩，呼吸紧滞了一秒。
　　颜梦生正在坐在地上用尖锐的物品划伤小手臂，从远处看，伤口就已经挺长一道了。楚悬立刻跑了过去，颜梦生瞬间抬起双眸，眼眶都是泛着红意，里面充满了浓浓的阴郁，饶是楚悬见过最屌的校霸都不及眼前颜梦生一分气势吓人。
　　“滚。”言简意赅，声音冷冷。
　　颜梦生在一楼的时候意识到自己马上要发病，而且现在很可能控制不住自己，他很害怕自己这个病发作发起疯来谁都不认，万一伤害了身前的楚悬……
　　楚悬看着那道伤口，冷白色的小臂上还在不断地流着猩红色的血液，如果不止血的话，虽说不至于失血过多，但也对颜梦生的身体很不好。
　　他稳住心神，忍着那道冰冷锐利的视线，把地上尖锐的物品揣到了兜里，防止以后颜梦生再用它伤害身体，接着开始在抽屉里找绷带和酒精。
　　“我让你出去，听到没有！”颜梦生低喝一声，突然变大的嗓音给楚悬吓了一跳，眼圈儿不受控制地开始泛出雾圈儿，他抬起被泪珠儿模糊的湿漉漉漂亮眼眸和颜梦生对视。
　　“那你就这么伤害自己吗！”楚悬用着奶音大声质问着颜梦生，这句话说了出来以后，泪珠儿再也控制不住的往下滴落，受情绪影响的鼻尖又开始变得粉红，“呜呜呜呜干嘛凶我啊……”
　　颜梦生第一次这么近看楚悬哭泣的小脸，长而浓密的睫毛上被泪水沾湿，极其漂亮如同剔透的水珠一样的眼眸盛着盈盈泪水，泪水顺着脸颊滑下，仿佛是带着别人的心一起坠了下去，让人心疼心碎。
　　由于两人离的很近，楚悬哭着倾身去拿东西，泪珠甚至滴到了颜梦生的手背上。
　　泪珠儿滚烫，烫到颜梦生身体微微一僵，同时刚刚也被楚悬的大声质问影响了心神，心错乱了几拍，思绪变得凌乱起来，可是整个人却意外地冷静了下来，发红的眼睛也慢慢恢复了正常颜色，原本急促的呼吸也慢慢平稳。
　　颜梦生敛着好看的眉眼，清冷的声音带有几分低软的歉意。
　　“对不起。”
　　“我不凶你了。”
　　楚悬听完颜梦生这两句话以后情绪稳定了些，想着自己大人有大量，不和这个病人计较，可给他小心地擦着伤口的时候小脸上还有泪珠儿呢。
　　全程颜梦生没有吭一声，老老实实让楚悬帮他包扎。
　　包扎完了，把地上的血液都擦的很干净，楚悬感觉颜梦生是完全冷静下来了，吸了吸小巧泛红的鼻子轻声询问道：“那…哥哥还喝粥吗？”
　　楚悬立刻低声下气起来，完全没有了方才指责的气势了，还发觉刚刚自己太过冲动竟然敢和颜梦生叫板。
　　颜梦生看着自己小臂上缠着的绷带，虽然给他缠胖了一圈，但还蛮顺眼的。嘴角轻轻牵起，看着又缩成一团的楚悬，眸光微闪。
　　他做作的用左手抱着右小臂，没主动喊痛却暗示他痛，“我用不了右手，”眼珠一转，落到抬起头的楚悬脸上，“但是我想喝粥。”
　　楚悬刚想问左手呢，颜梦生仿佛就像知道楚悬要问一样，提前说了：“可左手又没力气。”
　　“那我端上来吧。”
　　颜梦生没出声，默认了楚悬这句话。
　　等楚悬打开门走了以后，颜梦生站起身刚要坐到床上时，感觉柜子有点歪，便伸出左手把半人高两人合抱那么粗的柜子极其轻松地拎了起来移了个位置。
　　楼梯旁传来脚步声，颜梦生立刻上了床装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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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楚悬下楼，伸出小手把桌子上新盛的那碗热腾腾的粥端了起来。
　　“小悬，你是要端粥上楼吗？这个我来吧，烫到你就不好了。”玲子看楚悬要转身上楼，连忙叫住他。
　　小孩细皮嫩肉，再加上粥是刚盛出来不久，可能还有些烫。
　　楚悬摇摇头，回以一个可爱的笑容，“没关系，不烫的。”话音落，楚悬转身离开客厅。
　　丁小辉把碗里的粥都喝光了，看到楚悬要给那个黑衣少年端粥上去，讶异地眨了眨眼睛。
　　原来这哥俩感情还不错。
　　因为手很小，他只能用双手捧着碗，碗壁是有些热，但是那种热度是可以忍受的。楚悬怕走的急了粥会溅到边缘，他目光时不时地看着楼梯慢慢往上走去。
　　把门推开，楚悬迈着小短腿儿走到床边，一看，颜梦生已经跑到床上，像个病秧子一样倚着床头，脸色还没有恢复过来。
　　一直以来都是以冰冷面目示人的颜梦生，第一次给人柔弱到好像风一吹就会散掉的感觉。
　　楚悬感受到颜梦生朝着自己抛来的慵懒目光，那道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就没移开过，他把粥碗放到了一旁的柜子上，之后看着那个柜子发了会儿愣。
　　柜子的位置移动了吗？
　　楚悬看着那个柜子沉思了两秒，又看了看床上比病人还像病人的颜梦生，估计看错了。
　　颜梦生见楚悬的注意力不在他那，全在那个柜子上，为自己找了点存在感，他低咳两声，咳嗽的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楚悬：“……”大哥你是手受伤。
　　楚悬很想吐槽，但是为了不惹眼前的“病人”不开心，还是把话咽在了肚子里。
　　“别看柜子了，看我。”颜梦生半眯起了虚弱恹恹的眼眸，但是声音听起来可一点也不发虚，反而挺有精气神。
　　楚悬不咸不淡的“哦”一声，在拿勺子搅了一下粥前，眸子微微探出看向躺在床上的少年，轻声问：“哥哥，感觉你已经没那么虚弱，好像好很多了，你应该可以自己喝粥吧？”
　　“我虚。”
　　可声音是那么的坚定，底气十足。
　　楚悬：“？？？”
　　楚悬不敢置信地抬起眸看他，后者面不改色，神情淡然如风。
　　“……”
　　刚开始还会觉得他身体不适，但现在怎么看都像是在装的，就是在欺负自己让自己伺候他，然后自己还不能拆穿这位大哥。
　　楚悬伸出肉乎乎的右手一下又一下地搅拌着粥，红扑扑的脸上是看不出来什么，只有搅拌粥的动作幅度慢慢变大。
　　颜梦生抱着臂膀，眉眼带笑，唇角勾起，楚悬吃瘪后故意弄的小动作他看得一清二楚。
　　暗戳戳鼓起的脸颊，隐隐还能看到里面在咬牙切齿，葡萄般的眼眸置气地垂着，长而密的睫毛轻轻颤动，像个洋娃娃一样。
　　颜梦生越看这样的楚悬，心里越觉有趣，最后那兴趣甚至都摆在了脸上。
　　楚悬搅合了两下，舀了一勺粥，有几粒微黄的萝卜小丁静静地躺在众多奶白色的白米中，精致诱人。
　　他把勺子递到颜梦生的面前。
　　颜梦生先是扫了眼勺子上的粥，又看了眼楚悬那干巴巴的假笑，似是在思考什么，最后什么也没说，唇角翘起，微微张开唇，把勺中的粥抿到口里，品了几下后喉结滑动两下，吃到了肚子里。
　　最后还回味着抿了下嘴角。
　　颜梦生刚才喝下去那口粥时，垂着深邃的眉眼，喝了一口之后还细细地品品，整个人看起来乖张又温良，楚悬觉得，这个时候的颜梦生才像是一个正常少年做出的神情和动作。
　　“不烫吧？”楚悬看他没喊烫，软声道。
　　“烫不烫我都喝完了。”颜梦生接话，声音清朗，和楚悬对视。
　　楚悬：“………”让眼前这个人说人话可是一门值得深思的生命科学问题。
　　看楚悬白净的脸蛋被气得变成粉嫩桃子模样，颜梦生收起挑逗的玩心，再逗一会儿怕是都能给楚悬逗炸毛了。
　　就在颜梦生以为楚悬会忍着吃瘪什么也不说的时候，突然听到奶声奶气的声音。
　　“哥哥要是想让我试温倒是早点说呀，我尝过后的东西可能更好吃一点？”
　　该不要脸的时候那就得不要脸，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见颜梦生说非人话。
　　颜梦生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孩童，怔松了三秒，也语塞了好一会儿，墨黑的眸子在眼眶中微微转了转，想了半天还是没想出来怎么回楚悬的那句话。
　　又不能继续傻看着楚悬，颜梦生敛着眉目，话锋一转，“一会儿粥凉了。”
　　楚悬得逞地笑了笑。
　　到最后，颜梦生喝了半碗，后来就嚷嚷着凉了不喝了，楚悬看了眼时间，已经到了睡觉的时间。
　　“既然喝完了，哥哥好好休息吧，我也回去睡觉了。”楚悬左手拿着粥碗，奶白色的小肉手比白色的瓷勺还要白净许多，右手摸了摸兜中的尖锐物品，发现东西还在时松了口气。
　　“嗯。”颜梦生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楚悬走到了门口的时候，被身后清冷淡漠的嗓音叫住。
　　“蒋悬。”
　　嗯？楚悬还往前走了一步才反应是在叫他，转过身，看着床上恢复了些气色的少年，少年神色慵懒，眼尾微微上挑，神情叫人看不分明。
　　楚悬静等他的下文。
　　少年红唇一张一合，“我想听那两个字。”
　　那两个字？楚悬微微思索了下，恍然大悟的“啊”了一声，灵眸弯弯，右手食指和大拇指一捏，比出了个心的形状。
　　“比心。”奶音甜甜的，让人心底油然生出酥化柔软的怜惜之情。
　　颜梦生抿了一下唇角，轻声道：“不是这个。”
　　“不是这个……”楚悬漂亮的眼珠儿在眼眶中滴溜儿转了一圈，突然想到了颜梦生说的那两个字，抬起的眼眸灵动有神，闪烁着星辰般的光芒，粉红的小唇瓣微笑着上扬：“晚安。”
　　少年眉目柔和，嘴角上扬了一个极浅的弧度。
　　“晚安。”
　　听到颜梦生冷淡化温和的声音之后，楚悬才打开门离开颜梦生的屋子。
　　楚悬下了楼，把粥碗放到了客厅的餐桌上，右手摸到兜中尖锐物品，心中暗暗沉了下，把尖锐物品从兜里拿出，上面还沾着已经干涸的血迹，光是看着就很触目惊心，让人颤抖。
　　不知道的人要是看到这个东西，搞不好还会以为是什么命案现场的凶器。
　　楚悬眉头都揪在了一起，颜梦生的躁郁症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变好，而且他的自残行为太过严重，自己现在只能尽全力尽所能去帮他缓解躁郁症。
　　楚悬把尖锐物品用纸包了起来，又装到了个袋子后里扔到了垃圾桶，他看着手上蹭到的干涸血迹，心脏还是忍不住颤栗。
　　他越来越觉得颜梦生本应该值得过更好的生活，而不是沉浸在疼痛和燥郁的阴影中无法脱离。
　　或许他的真正任务不是去阻止反派颜梦生黑化，挽回一系列的悲剧，而是……
　　救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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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悬换了一身可爱小橘喵的睡衣下来洗漱。
　　这时候颜梦生从洗漱间出来，柔软如墨的黑色发梢上浸着水意，发尖有些凌乱，脸上还有着淡淡的水痕。浅淡薄削的唇也沾了水光点点，整个人看起来温良无害。
　　他径直上了楼，楚悬走进洗漱间，右手拿起他那可爱的蓝色小兔兔牙刷，左手拿着牙缸接满水，挤上儿童牙膏以后开始刷牙。
　　眼前的镜子照着他可爱的面容。
　　左边刷刷，右边刷刷，中间上下刷刷，小舌头刷刷……
　　这个时候丁小辉也走过来洗漱。洗漱间有足够大的空间，在另一边还有一个洗漱台。
　　刚进来就到正在刷牙的楚悬，丁小辉走到另一个洗漱台，先是洗了个手，目光落在镜子映着的楚悬，“我还是想知道，你才几岁，怎么就会高中题？”
　　楚悬漱好口以后，把手沾湿擦了擦嘴角，一本正经地瞎胡扯：“无聊的时候我看过一些网课。”
　　丁小辉目瞪口呆，随…随便看看就会的那么透彻？
　　小天才竟在我身边……
　　楚悬打开水龙头，粉嫩的小手接着清澈干净的水流，往脸上带去，玲珑粉嫩的小脸上漾着水光，白净的仿佛渡了光一样，愈发楚楚可爱。
　　他跳下凳子，睡裤上还有个可爱的小尾巴，搬凳子的时候小橘色尾巴也跟着一扭一扭，简直可爱到爆炸。
　　“早点休息吧，好不容易放两天假。”奶声奶气的口音却说着很老成的话。
　　“额…好。”
　　比他一个高中生更懂高中生。丁小辉还是觉得不可思议，看着出了洗漱间的楚悬，一脸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