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师弟捅死以后[穿越重生]——BY:醉斩明月
醉斩明月  发于:2021年05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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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这么活埋也不是办法,沈秋庭在棺材里咳嗦了一下,清了清嗓子,学着以前看过的话本里鬼物的样子,幽幽吐出了一句话:“我的头,我的头哪里去了?诸位,你们有见过我的头吗?”
  几个正在卖力填土的壮汉听到这句话,终于绷不住了,扔了铁锹大叫一声“鬼啊!”撒腿就跑。
  沈秋庭在棺材里听见几个人的脚步声远了,随手在棺材里摸了个什么东西一点一点地撬开了棺材盖。
  惨白的月光照进棺材里,死去不知道多少年的沈秋庭终于重见天月。
  他动了动生锈的脑子,疑惑地想:他不是完成了一个魔域尊主的使命,将整个修真界搞得腥风血雨之后被一手养大的师弟一剑穿心,又被阵法化成血水,死得透透的了吗?
  他就着月光看向自己白皙纤长的双手,皮肤光滑娇嫩,一看就是一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跟他那双布满剑茧伤疤的手完全不一样。
  沈秋庭终于能确定,自己是又活了,还活到了一个无魂无魄猝死的壳子身上。
  没伤天害理,还白捡了一条命,可以回修真界继续兴风作浪了。
  沈秋庭高兴起来,从棺材里爬出来,往周围看了一圈——荒郊野岭,人迹罕至,看来是个山不清水不秀适合杀人抛尸的鬼地方。
  他思忖了一会儿,抖了抖身下被褥的土,又重新仰面躺了回去。
  大半夜的,出去找地方住太麻烦,不如在这个有床有被的地方凑合一夜。况且今夜月色甚好,棺中赏月也是人生乐事。
  沈秋庭赏了一会儿月,撑不住小憩了一会儿,没过多久,就被一阵细细簌簌的衣料摩擦声惊醒了。
  一个鬼鬼祟祟的白影蹲守到了前头墓碑的后面,从沈秋庭的方向,可以看见他惨白的脸和眼角渗出的艳红色的蜿蜒血泪。
  沈秋庭半靠在棺材板上,调整了一下姿势,换了个最佳观赏位。
  不多时,坟地里来了一个穿着夜行衣的黑影,黑影掏出了一把铁锹,环顾一周,选中整圈坟地最光鲜亮丽的坟冢开始吭哧吭哧地刨坑。
  他一边刨坑一边荒腔走板地哼歌,听起来十分快乐。
  黑影刨得差不多了,不经意一转头,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幽幽盯着他的白影。
  黑影跟白影对峙了一会儿,终于撑不住了,手中铁锹一丢,崩溃吼了一声:“鬼啊!”直挺挺倒在了地上,竟是被活生生吓晕过去了。
  白影抹了一把脸上簌簌掉落的粉,“呸”了一声:“出息,就这点胆子还敢跟我坟中一霸钻地鼠抢生意。”
  坟中一霸钻地鼠从地上捡起铁锹,继续愉快地挖土。
  沈秋庭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他旁边,一边围观他挖土一边好奇地问:“你这是干嘛呢?”
  钻地鼠低头忙着干活,不耐烦地回了一句:“挖你家祖坟呢。”
  沈秋庭又问:“这里面埋的是谁啊?”
  钻地鼠回答:“沈家的小公子这两天下葬,这么好的坟,不出意外就是沈家那位了。”
  沈秋庭慢吞吞地反驳道:“可是……沈家小公子的坟在那边啊。”
  阴风阵阵吹来,钻地鼠打了个寒噤,动作忽然一僵,这一片坟圈子除了他应该没有别人了,那刚刚跟他说话的是……
  他抬起头,面前的人穿着一身新做的寿衣,长了一张苍白昳丽的脸,眉心处生了一粒小小的朱砂痣,衬得整张脸都有种咄咄逼人的艳,看着不过十六七岁,眉眼间还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稚气。
  沈秋庭和蔼可亲地一笑,活像是话本里专门吸人精气的艳鬼。
  钻地鼠咽了口唾沫,问:“你……你是哪里来的?”
  沈秋庭无辜地指了指刚才爬出的棺材:“从那个棺材里爬出来的啊。”
  钻地鼠两眼发直,腿肚子打颤,叫都没叫一声,跟着直挺挺地躺在了黑影旁边。
  沈秋庭原本还想找他问个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晕了,忍不住逼逼了一声:“就这点胆子还敢来盗墓,真没有职业素养。”
  他把两个盗墓贼并排拖进附近的棺材里叠放在一起,顺便摸走了他们身上的钱袋子作为酬劳。
  这俩盗墓贼也是穷,两个人凑一起才不过十几个铜板。
  沈秋庭掏出其中一个铜板,神情凝重地往半空中一抛
  正面往南走,反面往北走。
  铜钱落到地上,是正面。
  沈秋庭目光刚落到南面,南面层层密林中就传来了一阵狼嚎声。
  ……沈秋庭看了看自己瘦弱的身板,收回了脚,思忖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这狼来日再收拾也不迟。
  他拿脚尖踢了踢地上的铜钱,铜钱滚了两圈,很给面子地成了反面。
  看,这就是天意。
  沈秋庭顺着天意一路往北走,到天蒙蒙亮的时候,终于走到了一个小镇子。
  已经到了深秋了,空气里泛着一层湿冷的雾气,沈秋庭裹紧了身上薄薄的一层寿衣,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他走了一阵,忽然停下了脚步。
  不对劲。
  明明已经到辰时了,寻常地方怎么着也该有人出来活动了,这镇子的街道上却空空如也,连只流浪狗流浪猫都没见到。
  他刚这么一想,不远处一家农户忽然“吱呀”一声打开了木门,一个年约三十的妇人端着水盆,将水盆里的水泼到了地面上。
  水声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镇子上的门陆陆续续打开了,炊烟升起来,路上也渐渐有了人活动的迹象。
  沈秋庭想了想,扬起笑脸走上前去问道:“大娘,您知道这镇子要怎么出去吗?我打算去城里投奔亲戚,不知怎么的就走到了这里。”
  大娘看了他一眼,见是一个唇红齿白温和无害的少年人,面上的警惕消失,抱起自己的水盆,摇了摇头:“出不得出不得。”
  沈秋庭心头一动,追问道:“怎么就出不得了?”
  “进了这镇子,都是出不得的……”大娘眼中茫然了一会儿,看沈秋庭有些可怜的样子,叹了口气,指点道,“镇上的周大户正在招养猪的,你要是没地方去,就去周大户家碰碰运气吧,就是镇子西头那户。在他们家干活可好了,还能吃得上肉。”
  这孩子看着细胳膊细腿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不能种地去养活一窝小猪崽总是可以过活的。
  沈秋庭顶着大娘同情慈爱的目光,嘴角抽动了一下,说了一句:“谢谢。”
  草房里传来吆喝声:“孩儿他娘,咋还不回来?小宝都饿了。”
  大娘的目光瞬间一变,放下水盆叉腰怒骂:“你个死样!有手有脚的不会自己做?天天等着老娘伺候你?”
  沈秋庭摸了摸鼻子,选择先溜之大吉。
  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来了,空气中的薄雾像是逢春的雪,化了个干净。
  农忙的时间已经过去了,镇子上的人都很悠闲,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说话。有的人看见沈秋庭这个外乡人会多看几眼,又不感兴趣地回过头。
  沈秋庭走了半个时辰,才走到镇子的另一头。
  镇子的尽头是一条约两丈宽的小河,河水有些深,却清澈见底,还能看见几条没长成的小鱼,水腥气直往人的口鼻中钻。
  在河的另一边,浓重的黑暗翻卷着,像是里头蛰伏着什么可怕的怪物,正在择人而噬。
  沈秋庭蹲在河边看了一会儿,捡了一块石头,掂量了一下,砸向了对岸。
  石头在接触到黑暗的瞬间就化为了齑粉。
  粉末从空中飘荡进了河里,一群小鱼以为有食物,纷纷游了过去,争相吞食飘进河里的石粉,不过几息的时间就纷纷翻起了白肚皮。
  还真出不去了。
  看来他的运气还是一贯的登峰造极,铜钱正面也好反面也罢,结果都是千里送人头,礼轻情意重。
  妙哉妙哉。
  镇子外面都是鬼域,也不知道镇子里面是个什么情况。
  沈秋庭拍了拍手上的灰土站了起来,打算先回镇子里看看自己有没有活路。
  他在镇子上溜达了半天,把镇子上的情况摸了个遍,最后停留在一扇朱红大门前。
  正是那正在招养猪的周大户。
  门口的家丁见他鬼鬼祟祟地在附近流窜,正打起了精神严阵以待,冷不防沈秋庭扬起了一个灿烂而不失谄媚的笑容:“请问养猪的还要吗?”
  两个家丁面面相觑,打开了大门:“……要。”


第3章
  “红薯五颗,米糠两斤,加豆腐渣酒糟……”
  沈秋庭一脸凝重地搅拌着手里的猪食,旁边的小猪崽不耐烦,跑过来一个劲儿地拱他的脚。
  沈秋庭看了它一眼,见它还是锲而不舍地拱,长长叹了一口气,一脚把它踹了出去。
  忙着呢,熊孩子添什么乱。
  猪崽愤怒了,召集同窝的小猪崽一起过来拱沈秋庭。
  沈秋庭一不小心捅了猪窝,险些被一窝猪撞得一个趔趄,正忙着跟猪作斗争,旁边忽然过来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女。
  少女穿了一身新做的粉色裙衫,衣襟的位置上绣了一双展翅欲飞的蝴蝶,衬得脸色莹白俏丽,她像是有些嫌弃猪圈里的味道,拿帕子捂住了口鼻,唤了一声:“沈白!”
  随着这一动作,少女腕上红绳穿着的银铃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沈秋庭自知臭名昭著,也不太敢拿自己的本名出来招摇,管家登记的时候就胡诌了一个名字,叫做沈白。
  这姑娘是周大户的亲生女儿,名唤周晓芸。晓芸姑娘见沈秋庭第一面就看上了他的脸,好端端一个大小姐,天天有事没事往猪圈窜。
  周晓芸娇滴滴地冲着沈秋庭喊:“李裁缝家新来了一批料子,你陪我去看看嘛。”
  这里早就成了一个死镇了,哪里来的新来的料子。
  沈秋庭只当不知道姑娘家的心思,拿脚把猪踹开了些,为难道:“活还没干完呢。”
  周晓芸看了一眼猪圈,嫌恶地皱了皱眉,上手来拉沈秋庭:“这算什么,本小姐让别人帮你做。”
  沈秋庭不动声色地避开了她的手,正色道:“小姐,您这是对我职业素养的侮辱。”
  周晓芸听着这道貌岸然的混账话,一个没忍住,眼泪“啪嗒”一下掉了下来。
  她越哭越伤心,两颗黑漆漆的眼珠子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到了地上。
  两行血泪蜿蜒而下,配着脸上黑洞洞的两个窟窿,看着十分瘆人。
  沈秋庭淡定地看了一眼落到地面上的眼珠子,拿帕子捡了起来放到了周晓芸的手里,不怎么走心地安慰道:“小姐这么好看的姑娘,哭掉了眼睛就不好了。”
  周晓芸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哪里不对,将眼珠子重新安回眼眶,幽幽道:“马上就是冬至节了,我还没有新衣服。”
  沈秋庭搅拌猪食的手一顿,装作不经意地问:“还有几日冬至啊?”
  周晓芸看他一眼,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还有三日,到了冬至,可是要祭祀的呀……”
  “一个时辰后,你来我的院子。”
  周晓芸说完这句话,便离开了。
  他去才真是有鬼。
  周晓芸一走,沈秋庭就放下了手中的活,皱起了眉头。
  不对。
  他从坟里爬出来的时候分明是深秋时节,在镇子里住了两天就快到冬至了,做梦也不见有这么快的。
  沈秋庭把疑虑暂且按下,回到自己住的房间里,在床头的位置摸了一个小巧的瓷瓶出来。
  照理来讲,他毕竟当了几年魔尊,重生后应当继续修魔才能最快重回人生巅峰,只是魔域生态实在太过令人难以忍受,不到万不得已,他并不打算继续入魔道。
  只是可惜,此处灵气实在太过稀薄,根本没有办法引气入体,沈秋庭没有法子,只能先用聚灵阵尝试看看能不能聚集起一点。
  他晃了晃瓶子,瓷瓶底部传来了清晰的水声。
  得,两天了灵气只聚了个底,看来此处的阴煞气息比他最初判断的还要严重一些。
  沈秋庭拿着瓶子,难得有些犯愁。
  天知道他是造了什么孽,才刚一重生就进了这种鬼地方。
  犯愁归犯愁,总不能不活了,沈秋庭思索了片刻,决定再出去看看。
  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阳光分外灿烂,一直笼罩在镇子周围的阴气也散了些。
  人们三三两两地聚集在树荫底下说话,有人看见沈秋庭,打了个招呼:“哟,沈白啊,出门?”
  沈秋庭这两天为了找线索出去,经常在镇子里闲逛,跟一些闲人混得挺熟,闻言也打了个招呼:“赵大哥今天精神不错啊。”
  赵姓闲人抛了个梨子过来,沈秋庭接了,冲他道了谢,继续往前走。
  沈秋庭把玩着梨子走出去半里地,忽然脚步一顿。
  无论眼下是深秋,还是如周家小姐说的快要到冬至,都是正冷的时候。方才那些人怎么会……聚集在树荫底下?
  沈秋庭突然灵光一闪,从怀里摸出小瓷瓶,往眼皮上抹了一层薄薄的灵水,转身折返了回去。
  赵姓闲人见他行色匆匆地回来,探头问了一句:“哟,是落了什么东西吗?”
  沈秋庭微微一笑:“是啊,忘记拿东西了。”
  镇子中笼罩着跟河岸另一头稍微浅淡一些的黑雾,树底下聚集着几具挂着腐肉的骨头架子,骨头架子一个探头,顶上挂着的肉就簌簌往下掉。
  沈秋庭把目光转向别处,果然看见了别无二致的行尸走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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