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在齐墨如蛇蝎的目光注视下，江砚突然觉得浑身发冷，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我也能看见。”齐墨起身，漆皮面的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哒哒哒哒声音, 一步步朝着江砚靠近，“在公司门口的时候，我看见了你身边一直缠着一只鬼。”
　　“你也能看见。”江砚不着痕迹的朝后退了一步，带着警惕的看向齐墨，眼前的齐墨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浑身上下充满了邪气，这让江砚想到了系统在第一个世界和他说过的一句话，以貌取人是不对的。
　　“我不能看见，但我能感受到他们的存在。”齐墨一点点的逼近，“你口中的徐嘉是谁我已经记不清了，不过大概也是被我用来试验的物品之一罢了。”
　　“什么试验？你说清楚。”江砚心脏砰砰直跳，故作镇静的继续回问，实则已经慢慢朝门的方向靠近，随时准备着逃走。
　　就在手碰上门把的一瞬间，江砚看见齐墨不知何时手上多了一个电击器，开关已经打开，电流互相碰击时发出的强光格外刺眼。
　　“鬼可以做许多的事情，你应该能听见他们说话吧，如此大的优势为什么不利用起来。”齐墨带着笑意的看向江砚，“我们合作吧。”
　　“怎么合作？”江砚暂时稳定住齐墨，目光四处打量，就在齐墨垂下眼睛思考的时候，猛地拉开门，却发现门被从里头反锁死。
　　身后传来齐墨鬼魅般的声音，“看来你对合作并没有诚意，不是朋友便是敌人。”
　　刺痛从腰上蔓延，手脚顿时发麻，没撑住顺着木门滑了下去，电流量不算大，却足够让一个成年男子短暂的丧失行动力。
　　齐墨蹲下身子，手中把玩着电击器，在江砚的注视下将电流量开到了最大，半威胁似的道，“合作吧。”
　　“休想！”事情既然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江砚是万不可能低头的，艰难的动着手指想要找回知觉，却发现根本是无用功。
　　要怪便怪自己疏忽大意，被齐墨的样貌所欺骗。
　　闭上眼睛等待着痛意的到来，耳边却听到了砰，闷响声。
　　只见许子赫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此处，原本碰不着东西的他竟然能够拿起凳子，甩在了齐墨身上。
　　“江砚！”许子赫见齐墨倒下，立马跑过来想要拉起江砚，却发现自己依旧碰不到他，眼神黯淡了下去，“没事吧？”
　　“还行…齐墨是导致徐嘉死亡…的凶手，按照他的说法…一定还有其他受害者…”被电击过后说话都是断断续续的，口唇发麻。
　　倒在一旁的齐墨摇晃着脑袋爬了起来，他能够看见齐墨身边蹲了一团模糊的黑影，并且看样子江砚还在和他说话。
　　“来鬼救你了。”齐墨笑得更加放肆，完全没有被偷袭后的恼怒，像是个疯子般。
　　江砚立马反应过来，许子赫在这儿那么徐嘉在什么地方。
　　刚想开口问就看见了站在落地窗前的红衣女子，齐墨顺着江砚的视线也看见了那团身影，从口袋中拿出一叠符咒放于胸前，“总有些东西不受控制，那么就灰飞烟灭吧。”
　　“不！”江砚强撑着爬起来，想要夺过齐墨手中的东西。
　　那些符咒即使是无辜的鬼怪也会被打的魂飞魄散，不得入轮回。
　　却有人比江砚快了一步，许子赫拿起桌子上的烟灰缸就朝齐墨脑后砸去，鲜血瞬间涌了出来，而另外一边的徐嘉像是不要命似的扑了过来。
　　那一瞬间似乎化为了实体，拽着齐墨向落地窗而去，只听见耳边嘭的一声，落地窗碎裂开，齐墨被徐嘉缠着双双坠下了楼。
　　江砚立马跑了过去，向下一看，只能看见楼底下的一滩醒目的红色血迹，四周立马围来了人。
　　再一转头就看见愣在原地的许子赫，他白净的指尖竟然沾上了血迹，痴痴的看着手指，张了张口，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来。
　　“许子赫，没事的，没事的。”江砚想到了之前许子赫和他说过的，若是鬼沾染到了血液，便会被污染，他想要伸手抱住害怕慌乱的小人，却发现两人根本碰不着。
　　“我……”许子赫眼中续上了泪水，只可惜这次不再是光嚎无泪了，血红的鲜血从眼眶中流下，染脏的脸颊。
　　许子赫似乎感觉到了不对劲，胡乱地用袖子擦着面颊，哭声让人心疼，他看见江砚眼中的震惊后，默默地朝后退了一步，消失在了原地。
　　“许子赫！许子赫！出来！”江砚在原地嘶吼着，他发现每次都是许子赫主动出现在自己面前，要是哪天他想要离开，自己根本无法找到。
　　警察很快赶到，江砚一人颓废地坐在椅子上，风从玻璃破损处灌了进来，吹动着他的发丝，像是一塑精美的雕像，静静地看着闯入的人。
　　江砚作为在现场的人，是警方的第一嫌疑人，理因被带回警局去调查，而江砚像是一个毫无生命的机器人，无论警方问些什么，都已沉默回应。
　　好在监控及时被调了出来，当大家看见自动飞起的椅子和烟灰缸，还有瞬间炸裂的玻璃时，后背冒出了冷汗，因为自始至终江砚都没有碰到过齐墨，所以江砚的嫌疑被排除。
　　对于所谓的灵异事件并不是没有，世界上太多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最后这起案子便以因室内外温差过大，导致玻璃破碎，而齐墨刚好站在玻璃旁，所以意外失足掉落。
　　一切尘埃落定，江砚继续当回了小保安，王喜听说这件事情，当天夜班就弄来了下酒菜，都是要给江砚洗洗晦气。
　　酒没心没肺的顺着喉咙下去，却在胃里烧成了一团，一直跟在身边絮絮叨叨的小人不见了，心像缺了一块似的。
　　“江小哥，这种事情谁都不想碰见，今天晚上我帮你巡逻，你好好的休息。”王喜拍着胸脯，总算是有点长辈的模样了。
　　而江砚却并未领情，他想要找到许子赫，最好的办法便是晚上在大厦内寻找。
　　“我去，我没事。”
　　王喜将信将疑的同意了，毕竟巡视大厦是一个体力活，既然江砚这么想去，也就随着他了。
　　自从齐墨坠落楼后，江砚就没再看见过徐嘉，说不定是放下执念了，也说不定是魂飞魄散，毕竟齐墨身上的符咒对她来说是致命的伤害。
　　一瞬间大厦里的鬼像是按下了暂停键，平日里还能看到他们晚上嬉戏打闹，现在一个也没有出来，像是位谁在默哀似的。
　　江砚转悠了好半天，好不容易从角落里发现了一只，赶忙抓到问道，“你知道许子赫去哪了吗？”
　　那是鬼看了他一眼，立马蜷缩了起来消失不见，或者说所有的鬼并不是不出来了，而是都在躲着他。
　　江砚找不到许子赫，心中便越发的焦急，他不清楚许子赫现在是什么样子，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不希望许子赫魂飞魄散。
　　突然耳边响起了清脆的三清铃声，江砚立马想到了许久未见的法师，还记得当时发是发给他的卡片，上面写有的联系方式。
　　当机立断打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法师似乎早就料到了江砚会给他打电话，听江砚简单描述后，语气沉了下来，“你是说那只鬼沾染了齐墨的鲜血？”
　　“是。”
　　“不要轻举妄动，等着我过来。”法师的声音格外的低沉。
　　虽然找人心切，但江砚还是乖乖的听法师的话，毕竟人家是专业的。
　　站在大厦门口等法师，晚风吹在身上竟有些凉飕飕的，一辆破旧的面包车停了下来，从上头只下来法师一人。
　　身上挂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穿着法袍，各个东西都带全了。
　　“还没出现？”法师见到江砚并没有寒暄，而是直奔主题道。
　　“没有，齐墨坠楼后，他就自己躲了起来。”江砚捏紧拳头，带着浓浓的无力感。
　　“他是在保护你，算了，我们去顶楼，把他引出来。”法师脚步快速，双手不断的掐诀盘算着，嘴里默念着江砚听不懂的东西。


第67章 孤独的鬼怪少年 我是小保安（8）……
　　顶楼的天台上黑漆漆的一片, 从这远眺，能看见帝都繁华的夜景，和车水马龙的街道。
　　不过现在两人都没有心思去感慨美景, 法师神神叨叨地用掺杂了金粉的墨水在地上画着什么，江砚看不明白，只能尽可能地不碍事。
　　只见法师手上动作没停，嘴上也没停下，“我老早就知道这一块有一个心术不正想要控制鬼来完成欲望的人, 只是没想到这人是齐墨。”
　　“您认识齐墨？”江砚从一开始对法师无所谓的态度，逐渐变成了恭敬，他意识到眼前这位法师是有底线和技术的。
　　“见过几面, 当时道行不深，只觉得他身上的气让人不舒服，没想到是多年与鬼打交道，沾染了鬼气。”说着还望了眼江砚, 后者讪讪移开眼睛，装作没看见的模样。
　　法师继续道，“之前我就看出来那只鬼对你不一般, 按理来说被血水沾上, 鬼会逐渐发狂, 充满戾气，没想到他确实找了个地方躲起来, 倒也是善心。”
　　江砚立马为许子赫辩解，“许子赫是顽皮了一些，但他从未有过害人之心。”
　　法师挑眉看了眼江砚，随即叹气道，“也不明白一人一鬼是怎么产生感情的, 说来也奇怪，能看见鬼不稀奇，能听见他们说话，那才是宝贝，你要是做法师，必定比我厉害。”
　　后头的话江砚自动忽略，脑海中只剩下法师的一句，一人一鬼产生感情……
　　和许子赫相处的点点滴滴回忆起来，好像每一个举动都充满了不经心的暗示。
　　还没等到江砚想清楚，只见法师毛笔一收，拿过背上的桃木剑毫无预兆的刺向江砚，吓得江砚节节后退，而法师并没有放过他，追了上去。
　　嘴上大喊，“与鬼厮混，我今日便替天行道！”
　　事态发展得如此快，江砚想问清楚法师想要干什么，只可惜法师没有给江砚回嘴的余地，两人就绕着天台跑。
　　“这人疯了吧！”系统惊呼。
　　前头是高台，就在江砚准备翻过去的时候，本来无风的天气突然刮起强风，吹得人睁不开眼睛，法师的动作停下，悄悄地伸手摸上了腰间的黄符。
　　只见不远处一道身影渐渐凝出形状，双目发白，苍白的皮肤上是暴起的血管，若不是少年手腕处的头绳，江砚还真认不出这人是许子赫。
　　江砚上前一步，“许子赫？”
　　许子赫微微歪头看向江砚，只听见法师喊道，“总算把你引出来了。”举起符咒，对准许子赫撒了出去。
　　许子赫立马转身想跑，可奈何符咒像是长了眼似的，紧紧地贴着他。
　　江砚本能的想去帮许子赫，却被法师拦了下来，瞪了眼他道，“如果还想再见到他，就给我安静的呆着。”
　　黄符贴满了许子赫的身上，法师嘴里开始念叨着些听不懂的咒语，只见许子赫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住，拖向了法师刚才画好的阵中。
　　当入阵后，墨色的痕迹立马发出金光，将想要冲出来的许子赫围在了其中，周遭像是有一个无形的屏障。
　　江砚跑过去，看见了在法阵中如困兽般的许子赫，他冲法师嘶吼，却在看见江砚的那一刻，如猫般安静了下来。
　　呆呆的抱膝坐下，额头上贴着的黄符遮盖了他的表情，只给了江砚一个发顶。
　　“许子赫？”江砚慢慢蹲下来，抬头看了眼法师，在得到他的准许后，伸手了手越过法阵，奇迹般的碰到了许子赫。
　　少年的头发如此地柔软，发尾带着凉意，江砚弯起眼睛笑了，“给你扎头发吧。”
　　陌生的触感使得许子赫浑身一抖，难以置信地抬起眼睛看向江砚，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慌忙地低下头遮盖住了丑陋的面容。
　　江砚瞧在眼底，没说话，只是轻轻拿下许子赫手腕上的头绳，仔细地将他额前碎发拢到一起，麻溜地扎成了一个小揪揪。
　　法师在一旁移开了眼睛，无声的叹息飘散在风中。
　　“好了，你看看。”江砚话音未落，许子赫一把拉着江砚的手腕，将人拽如了法阵，法师立刻拿起了桃木剑对准了许子赫。
　　只见许子赫紧紧的抱住了江砚，将脑袋埋在人脖颈处，大口的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
　　开口声音是嘶哑的，“我难受，江砚，我不好看了。”血水再次顺着眼睛滑下，染湿了江砚肩膀处的布料。
　　“好看，怎么会不好看。”江砚柔声诱导着，牵起许子赫的手，在其无名指上亲了亲，“放下执念好不好？”
　　“可…可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许子赫哽咽，在未遇见江砚之前，他看见身边一个个鬼都去投胎转世，但是他没有兴趣，便一直落下了。
　　但在遇见江砚后，他不想要离开，即使离开意味着重获新生，可他更愿意呆在江砚身边，对他而言那才是他渴望的生活。
　　“会遇见的，一定会。”江砚拍着许子赫的后背，一点点安抚小人，“我保证，我们一定会见面。”
　　许子赫睁开泪眼朦胧的眼睛，伸出手要和江砚拉勾，两拇指相扣时，系统突兀的发出了声音。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请尽快脱离世界……”
　　疑惑卡在心头，但现在并不是解惑的时候，江砚拉着许子赫的手，眼中饱含着泪水，“不骗你。”
　　身上的黄符掉落，面容狰狞的许子赫身上散发出了白色的光晕，记忆中的那位干净少年又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