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明玖难得错愕，电话里窸窸窣窣的摩擦声，也停止了。
“手机铃声，春天在哪里。还有衬衣扣子，也是你缝上去的？”林逸锡问。
“好不好听?？春天在哪里啊春天在哪里～”窸窣声再次传出来，明玖前半句还是愉快的调子，中间莫名?一顿，后半句声音陡然低沉下去，硬是把?儿歌，唱出了玄幻味道。
林逸锡无情打断他：“我那颗扣子呢？”
“我给你换的这?个，是不是特别酷？”明玖不答反问。
“我只想知道，我那颗扣子呢？”耳边除了明玖的声音，还有逐渐加大的风雨声，林逸锡揉揉太阳穴，下意识瞥向衬衣，所有扣子，他都?重?新缝过，绝对不存在扣子自己掉了的可?能。
明玖声音很敷衍：“没了。”
林逸锡：“没了？”
“对啊，剪下来，放在手上，嗖的一弹，没了。”明玖不知道在做什么，话音落下，电话那边真的有声脆响。
林逸锡：…
哪怕说着无聊的话，声音依旧那么好听?，外面?还在下雨呢，就再多听?两句吧？就两句…不行，应该把?电话挂断的，哪怕外面?在下雨，哪怕…林逸锡拿开手机，盯着红色圆点。
明玖声音断断续续传出来：“对了，我最近新学了首诗，背给你听?？”
林逸锡直觉不是好事?，却还是按开了免提。
电话那头?，明玖幽幽道：“慈父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林逸锡：“什么？”
明玖想了想：“你喜欢听?慈母版本的？那也行，当爹当妈我都?不介意，慈母手中线…”
“停。”林逸锡扶额，再次盯住小?红点，“没事?我挂了。”
“别挂，有事?。”明玖停顿片刻，电话里传来走动声和布料摩擦声。
林逸锡迟疑着收回手。
电话那头?，沉默了能有半分钟，没传来明玖说话声，反而隐约有一两声似有似无的抽气?。
林逸锡愣了：“你在干什么？”
静默之中，明玖长出口气?，缓缓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觉得，我在做什么？”
都?是男人。
□□，和满足的长吁。
一边…一边还打着电话，我靠？
刚刚梦中的场景闪现眼前，林逸锡踢了脚脏衣篮，险些?把?手机扔出去。
好在理智没有全面?崩塌，他还记得手机坏了要花钱修的，林逸锡皱眉，捏紧手机：“你有病吧？”
“那你有药吗？”明玖反问。
这?还没完了？林逸锡捏捏脖子，甚至怀疑这?通电话，是不是也是场梦。如果是在梦里，多听?几句，也没关系吧？
电话那头?，明玖还在继续：“喂？说话啊？”
林逸锡：“说什么。”
“你有药吗？”明玖对于?这?对话，执着的超乎想象，“到底有没有？”
不行，哪怕是在梦里，也不能继续，林逸锡低头?看看指尖，挂断电话。
没到三秒钟，明玖电话再次打来。
林逸锡静静注视着闪烁的头?像，没动。头?像暗下去，几秒钟后，第二次亮起来，林逸锡依旧没动。
春天在哪里的歌曲彻底唱完，手机屏幕再次暗下去，林逸锡捧着手机等了几分钟，确认屏幕没再亮，他长出口气?。
窗外雨声呼啸，林逸锡打开电视，屏幕上奶牛挤奶画面?，白色的奶水落在桶里，滴滴答答，好像连绵细雨。
林逸锡再次叹口气?，心道这?梦怎么还不醒。
上辈子，胸腔撕裂般疼痛，波光粼粼的水面?，光怪陆离的影子，还有浴缸溢水的滴答声，组成林逸锡脑海中最后的记忆。所以每每听?见雨声，总会勾起不好的记忆。
林逸锡，你，什么，都?不配拥有…
指尖抚摸着床沿，林逸锡微微勾起嘴唇，总是含笑的眼眸里，罕见露出冰冷意味。
在那种环境下成长起来，外表看起来再温暖，内心里却总归住着怪兽，林逸锡从没觉得自己正常，只是为了好好活着，努力让自己表现得正常罢了。
可?是看起来的正常，怎么说也不是真正的正常，特别是刚刚做了那么血腥的梦，林逸锡知道，自己现在情绪，很不对劲儿。
情绪不对劲儿的时候，必须做点什么分散注意力，或者做点什么来发泄，这?是林逸锡上辈子就知道的。
做点什么好呢？林逸锡轻轻敲击床沿，在咚咚咚的清响里，冷冷笑了。
这?次进组，有人在针对他，林逸锡不可?能不知道，不过对方比较收敛，林逸锡虽有怀疑，却一直没能确定这?个人。至于?那个人的目的，林逸锡隐约猜测，有人想要自己的位置。
开机仪式的波折，摄影架的事?故，这?些?都?是针对自己，可?是，在这?之后，事?情就消停了，这?无疑给林逸锡调查增加了难度。
不过嘛，对自己下了手，怎么都?不能轻易放过。
这?么调查有困难的话，干脆换个方法？那人不出手，自己还可?以引诱他出手嘛，甚至，实在不行，还可?以替他出手不是吗？林逸锡手上动作?微顿，笑了笑，指尖又快速敲击起来。
筹划报复的快感，冲淡了不悦，不知不觉间，敲击声渐渐有了调子，等林逸锡反应过来，发现自己下意识，敲出了春天在哪里。
春天在哪里啊，春天在哪里？
林逸锡看看指尖，心道这?梦快点醒吧。
春天在哪里啊，春天在哪里？停止敲击后，声音依旧还有，林逸锡扭头?，看见手机上闪烁的照片。
明玖三分钟热度的人，就算在梦里，也不该如此执着才对？林逸锡皱眉，狠狠掐了把?大腿内侧。疼痛如期而至，他微微一愣。
春天在哪里的曲调还在继续，林逸锡沉默几秒钟，叹口气?：“你究竟有什么事?？”
“你那儿到底有没有药？”明玖和他同时发声音。
这?发展，怎么比梦还不科学？林逸锡倒吸口气?：“正常点行吗？大半夜给我打电话，就为了胡扯？”
“我怎么胡扯了，你到底…”明玖那边传来金属撞击声，紧接着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咔嚓一声，碎了。
林逸锡看看手机。
手机里飘出来似有似无的抽气?声。
“喂？明玖？”林逸锡把?手机放回耳边。
瓷器碎裂声大起来，明玖喊了句什么，而后，电话那端，恢复寂静。
林逸锡指尖抖了抖：“喂？明玖？出什么事?了？”
没人回应。
梦里，血液在瓷砖上画出鲜红的痕迹，明玖靠着墙，缓缓滑下…林逸锡晃晃头?，声音沉下去：“喂？明玖？说话！”
“说什么？”明玖声音飘忽，明显离手机有段距离。
林逸锡长出口气?，手掌按住胸口：“我…”
明玖：“别你了，不管你想说什么，都?得等会儿…我现在…动不了。”
第53章 林逸锡皱眉，敲敲门，门无声开了。看着好端端站在门口的明玖，林逸锡脸上表情变了几变：“这尽
林逸锡皱眉, 敲敲门，门无声开了。看着好端端站在门口的明玖，林逸锡脸上表情变了几变：“这就是，你说的, 动不了？”
明玖：“真动不了, 你自己来看。”
能说、能走、还能开门, 这就是动不了？信你就有鬼了。要不是顾虑明玖在场，林逸锡真想扇自己一巴掌, 说好的不再接触, 说好的要远离，就因?为一句动不了，连房卡都没抽, 就这么跑了上来…
看着林逸锡系差行的扣子，明玖挑起眉稍：“怎么？担心坏了吧？”
林逸锡扭头?就走。
“别走啊，我真没骗你。”明玖拉住他，侧身?让开。
沙发、茶几、脚凳、电视柜, 客厅里的东西和李乐开门时，一模一样，只是地面上，多了层可疑水渍。
看看水渍, 又看看明玖，林逸锡皱眉：“这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明玖没好气地撇嘴，一只手?拉住林逸锡，另一只手?快速甩着。
林逸锡又打量几眼，水渍里有米白色颗粒, 大小不一的玻璃碎片，水渍边缘上还泛着白色泡沫。
茶几上, 电磁炉歪歪扭扭，电磁炉旁边，躺着个更加歪歪扭扭的锅。锅底下压着黑色物体，林逸锡把锅拎起来，发现黑色物体是明玖手?机。
“你这不会是，在煮粥吧？”林逸锡诧异。
明玖抬了抬眼皮，算是默认。
“然后，扑锅了？”林逸锡想到唯一一种可能，可这效果也太…
他拎起明玖手?机，扯了张纸擦擦：“你这个，看着可不像煮粥，倒像是实验失败，实验室炸了。”
明玖无语：“做人能不能有点同情心。”
说完这话，他又摇摇头?：“对?了，你根本就没有同情心这种东西，不然也不能利用我拿了资源，扭头?就把我赶走。”
林逸锡没说话，他一点点擦拭干净明玖手?机，递回?去。明玖伸手?来接，林逸锡顺手?拽住明玖，拉开袖子。
明玖手?腕上有红痕，边缘一两颗透明小泡。林逸锡皱眉：“烫的？”
明玖盯着泛红的皮肤，想骂句什?么。话到嘴边，他硬是改成了哀叹：“可不是，哎，可怜如我，没有almas鱼子酱，没有Le arker Meridiend的煎蛋，没有la bonnotte的土豆，我都忍了，结果，就连碗白粥，都没有。”
明玖说的这几个单词，林逸锡一个都没听说过?，不过?这不妨碍他从明玖语气里，听出了委屈，与委屈并驾齐驱的，还有股浓浓凡尔赛味道。
“还被人利用，利用完了，还被抛弃…”明玖再接再厉，把烫伤的手?腕伸到林逸锡眼皮底下。
盯着林逸锡琥珀色的瞳孔，明玖幽幽道：“你说，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人？”
林逸锡没说话。
明玖叹口气：“哎，你知道我会怎么死?吗？”
“…什?么？”话一出口，林逸锡反应过?来，明玖估计又开始飙演技了。
“我肯定是饿死?的，连碗粥都喝不到。”明玖说着说着，扯了扯林逸锡袖子，“你看我手?也烫了，满屋子狼藉，李乐又不在，胃还在痛…”
林逸锡把袖子扯出来，看着明玖黑宝石般的眼睛，有种不真实感。明玖这个演技派，是不是又在盘算着什?么新的试探？不然眼睛为什?么这么漂亮，笑容又为什?么，这么诱人？
“怎么这么看我？”明玖问。
林逸锡叹口气，拉着明玖去水龙头?下冲冲手?腕，又安顿他坐在一旁，默默蹲下，收拾残局。
盯着林逸锡衬衫领口，明玖舔舔嘴唇：“你那儿有药吗？”
这页翻不过?去了？林逸锡动作停住。
明玖按住胃：“到底有没啊？”
明玖就算再无聊，也不至于抓这个梗没完没了吧？林逸锡放下抹布：“什?么药？”
“胃药啊，还能是什?么？”明玖按着胃，抽口冷气，“李乐说药放你袋子里了。”
袋子？李乐给自己的袋子？电光火石间，林逸锡想到了那带外卖，还有外卖袋子里灰突突的小盒子。
煮好粥，用水镇温，林逸锡把粥端给明玖，回?房间取药。走进?电梯，他在光亮金属门里，看见自己身?影…很好，穿着明玖还回?来的衬衫不算，衬衫扣子，还扣错了位置。
等明玖把药吃下去，已经过?了两点。林逸锡洗完碗，看看时间：“你睡吧，我回?去了。”
明玖半死?不活窝在沙发上，听见这话，迅速苦起脸：“睡什?么啊，五点就要出门。”
“还是能睡三个小时。”林逸锡说。
“才三个小时，醒过?来半天没法清醒，反而耽误事。”明玖捏捏脖子。
盯着林逸锡重新系过?扣子的衬衫看了一会儿，明玖挥挥手?：“你回?去吧，你上午没戏，能多睡会儿。”
林逸锡：“好。”
目送林逸锡走去门边，明玖轻哼一声。
林逸锡扭头?看他。
明玖继续挥手?：“你走吧。”
林逸锡推开门。
明玖又哼了两声：“走吧走吧，别管我。”
林逸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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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乐放下手?机，继续趴玻璃窗。屋里，医生忍不住笑了：“放心吧，小问题，东西取出来就好了。”
“真没事吧？这猫玖哥和艺艺都宝贝的很，可千万别出事。”李乐脸贴着玻璃，一说话，窗子上一层白雾。
“放心，欢欢也千叮咛万嘱咐的，我的技术你们放心。”医生低头?，注意力转会手?术台。
李乐趴着玻璃又看了一会儿，实在看不出所以然，只能环住胳膊发呆。
没多久，当?当?当?的声音，在寂静走廊响起来，李乐瞬间打上鸡血，连蹦带跳迎上去：“艺艺，我的艺艺，你终于下班了。”
“猫怎么样？”李艺避开他，先往房间里看。
“你心里就只有猫，就没有我吗？”李乐瞬间垮下脸，声音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李艺搓搓胳膊，不敢置信地看他：“你疯了？还是你跟着玖哥，演了什?么悲惨配角，入戏了？”
“那不能。”李乐迅速摇头?，“我只是在控诉，你不爱我了艺艺，你都不爱我了，心里只有猫。”
李艺深吸口气，揪着李乐耳朵，硬是把他扯到一边：“你能不能好好说话？能不能？”
“能能能，能！”李乐捂着耳朵连声叫唤，李艺放手?后，他先窜出去几步，又期期艾艾挪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