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啦啦一群野牛忽然现身。
这些野牛也跟之前宝宁见过的那些部落兽人差不多,变成兽形的时候忽然就长大了几倍,普通的一米二到一米五的豹子能有三米长还不算尾巴,而这群奔牛比正常的野牛也要大了三倍去,几乎就是牛魔王的体量了——好在耕帐也是巨大,不然还真的无法承受这一口气三头巨大的野牛变身——只见奔牛果然是靠奔的,其速度极快,其中一头奔牛一跃而起跳到了狂草部落一个变成黑鬃狮的兽人跟前,用他巨大的体型挡住了这个黑鬃狮的去路,另一个奔牛则直接绕道黑鬃狮的身后,用牛角猛顶他的屁股,把他顶得往前冲,这下子,两头奔牛就把这头黑鬃狮夹在中间,只能前后移动,而最后一头奔牛就真的奔跑向前,直接冲撞过去——
咕咚!
沉重的落地声响起,黑鬃狮被冲撞的奔牛直接撞飞,落地声音响亮而又沉闷。
在场其他部落肯定不会帮忙的,而狂草部落虽然想要帮忙却奈何耕帐的奔牛们也不是白给的,这些奔牛就是习惯于团队协作,完全不在乎什么单打独斗,三头牛在这边料理黑鬃狮的时候,那边就已经有人控制住了狂草部落的兽人们——兽人们一个个的被从他们自己的帐篷里拽出来带到集市上来,这些奔牛就这样瞪着他们美丽善良的大双眼皮翘睫毛的眼睛,死死盯着这些兽人。
“去找血河部落的大巫来。”帐主到了现场,看见这个情况之后马上跟身边的一个同样是大眼萌的雌性说。
雌性虽然也是大眼萌,但是,他的身材高大,仅仅比奔牛兽人稍稍矮了一丁点儿,而且身材魁梧,身上穿着的衣服也很多,一点不像是“雌性”,反而有种健美冠军的意思——可以说,兽人世界的审美,的确还是在种族差异上有所差异的。
这位大眼雌性走路咚咚响,挂着的骨片也随着他的步伐碰撞在一起,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是血河部落的大巫宁吗?”雌性走到宝宁面前,问。
宝宁点头:“是的,我是巫宁。血河部落的大巫。”
刚刚在集市尾端发生的事情他也看见了一点,但具体什么情况并不清楚。
“你们不落的阿冲被狂草部落的人给打伤了,你快去看看吧。”奔牛族的雌性也不管宝宁是不是习惯,一伸手就把宝宁夹在胳膊下面,撒开脚丫子,咣咣咣地就跑到了阿冲身边才放下他。
果然,阿冲被打得站都站不起来了。
宝宁来不及自责,连忙蹲下去,把手放到阿冲的头上开始检查他的伤势。
“大巫……”阿冲一开口,鲜血就从他口鼻里涌了出来。
“别说话!”宝宁急忙把手又转移到他的胸口处——这样吐血,大约是伤到了内脏,他得好好用魔力感受阿冲的伤情,如果心脏跟大脑没有问题,那么再看就是要看骨骼了……兽人们如果特殊的骨骼受到伤害没有及时医治那就再也不能变成兽形,也不能继续承担狩猎与保护部落的任务,这对于阿冲这样的小型敏捷方向进化的兽人是最为可怕的。
宝宁很清楚如果失去了兽化的能力对于阿冲代表着什么,何况又是他让阿冲去盯着狂草部落的人的,所以他知道自己必须把阿冲救下来!
魔力就像是一种沟通能力。
宝宁沉下心来,让自己的思想与阿冲身上的每一个细胞进行沟通——如果按照原主留下来的记忆,那么正常大巫治疗其实也是不断的想着要治好这个人,要全力把这个人治愈,只要想得越厉害,那么治疗效果就越好——宝宁觉得这其实就是一种沟通,只不过是忽略了与被治疗的地方的互动罢了,而且……这种魔法就完全不属于他在地球上听说过的任何一种魔法,却有一种诡异的祝祷之后得到回应的感觉。
当然,不是每个雌性都能治疗的,所以宝宁也打算把草药捡起来,只不过因为要到耕帐做交易所以就暂时耽搁了草药的进程。
但迟早的事。
而在草药学跟现代医学尤其是外科跌打损伤发展之前,宝宁并不排斥这些他之前不曾见过的也不曾接触过的“魔法”,即使无数人觉得这玩意大约是与特权或者是迷信有关,但在这个世界里,既然它存在且只被雌性中的巫所有,那么就证明这种魔法本质上就跟兽人——雄性——能变成兽形是差不多的,只不过无法大规模推广而已,又或者是雌性要得到这样的能力就需要多多锻炼,但在刨食儿艰难的情况下,他们并没有足够的练习环境。
所以说,如果世界本质是公平的,那么制造出不公平的环境的人,到底是坏,还是坏,还是坏?
这个时候的宝宁已经不是原本的自己了,他完全可以跳脱出自己的本来身份去看待一切,如果让他思考更多,去从更多的方向来解读这些,他嘴上说的话也会直接拿“社会形态进程”来堵住悠悠众口,谁敢说这样的解释不对呢?可是就这样的解释就能说明是谁第一个站出来打倒一部分人来得到特权吗?
不能。
无论什么时候,总有“第一个人”。
如果宝宁没有来,又或者原主被杀,那么狂草部落就是那“第一个人”,他们全部是兽人组成,雌性都是奴隶,是两脚羊,那么当物资富足的时候,狂草部落之中力气最大的那个就会发现他喜欢好看的雌性,他就会把好看的雌性带回到自己的帐篷里生孩子,而孩子很萌,雄性的孩子跟他的兽形一样,他就会想到自己小时候的阿爸是多么的喜欢他,于是,家庭与私有制产生了,而这个好看的雌性如果有幸活到孩子长大就可以在孩子的帮助下弄死这个兽人再抢夺其他好看的雌性回来继续繁衍这个家……而倒霉的是,按照原主没死的那条道走,原主黑化,这条道是走不通的,而宝宁来了,这条道也走不通。
好在,这个世界的天道没那个“私有制+奴隶制+家庭”的想法,大约这天道也不喜欢这样的事情。
但是,私有制跟家庭是必然会产生的。
只看具体操作吧。
宝宁加大了与阿冲身体内部细胞的沟通,他现在已经知道阿冲的肋骨断了,肺部也被打伤,所以他希望这两个地方的身体组织进行自我修复,尤其是肋骨要自己找到断开的地方然后彼此抓住,再慢慢长到一起。
肺部的淤血则要排出。
但是问题主要在于后续的保养跟生活保证。
“老斩,”宝宁看向后面跟着跑过来的仆人,说,“去准备一个比阿冲宽点长点的木板,把他放到上面抬回我们的帐篷,再让老迟准备好热水。”
老斩停了,飞快地甩开腿跑开了,没一会儿,就叫来了两个兽人,抬着一块木板,按照宝宁说的,把阿冲放到木板上急匆匆地抬起来又往回跑。
这时候,奔牛部落的人才走过来,按着两个兽人丢到宝宁面前。
其中一个宝宁知道是狂草部落的族长枭狂,另一个则是阿鬣。枭狂就是那个黑鬃狮,整个人被奔牛们撞得也是青青紫紫的,嘴角有血,而阿鬣却是看起来干干净净没什么太大伤痕。
宝宁维持着自己惊讶差异的表情,大声怒吼:“阿鬣,竟然是你!”
阿鬣抬眼看向宝宁,也是露出了痛心疾首的表情来:“你为什么要这样?!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宝宁没懂他的意思。
“既然你都要跟我彻底断绝关系了,为什么你不肯放过我?”阿鬣声音惨痛地说,“本来我们好好的,我带你离开血河部落,我们找个部落收留我们不好吗?你让人赶走我,还让阿冲来打探我的消息,结果……结果你竟然对阿冲那么亲近!你难道就是靠你的美色来让所有兽人都听你的话的吗?”
呼啦一下,身边所有看热闹的兽人都震惊了。
宝宁更是瞳孔地震——这段位可是真的高了,这种天生白莲定位的男人真的是段位高级到令人想象不到!
然而,血河部落的长老走来了,发话了:“我说阿鬣啊,你这话说得就很不对了,我们血河部落的大巫从三四岁开始就跟着上任大巫一起学习,根本不会跟兽人亲近啊,最亲近的时候就是治疗受伤的兽人了,刚才巫宁也是给阿冲治疗所以手一直放在阿冲身上,平时他俩连话都不说的呀,就像是你,除了你七岁的时候被十岁的巫宁治过肚子,你连大巫的窝棚都不能靠近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就像我前桌,给我同桌补课——说实话我们周围好几个学习好的都给我同桌补课过——然后我同桌就觉得自己应该是被我前桌喜欢了……
我不歧视有生理缺陷的人,但是……我前桌一个身体健康的大学毕业生,真的不会喜欢我同桌这个初中都没法读本质上应该去特殊教育学校的男生啊……_(:з」∠)_……
第24章 兽人雌巫(11)
在草原上对大巫有想法的人绝对是阿鬣一个,很多兽人都会对自己部落的大巫有过想法,大巫的魔法强大的话,生命就会被延长,再加上他们吃喝不愁,比普通的雌性好太多,至于容貌,能做大巫的雌性本身就是容貌不错的那种,按照严格的方法挑选出了长得可爱好看的雌性小孩,再把他们一个个的进行挑选教育,最后才能选中真正的做巫的学徒,这些学徒有的会成为大巫,有的会成为普通的大巫助手,也就是只是巫的名称但并不承担大巫的所有责任——这些助手是可以选择兽人成家的,而他们更漂亮又看起来更年期,所以很多兽人会朝他们献殷勤,即使是大巫,也是很多兽人的性幻想对象。
所以大家都能理解阿鬣喜欢大巫的这件事,但是,大家也都知道大巫不会喜欢上阿鬣,所以阿鬣一开始说的话的确像是有道理,可仔细一琢磨就不是那么有意思了。
但凡正常的河谷部落模式就没有一个是希望自己家的兽人战士们对大巫有奇怪的想法到直接说出来的。
想可以,但是不能说出来,这是惯例了。
在草原上徘徊了几百年的惯例。
没有一个兽人希望大巫最后归属给一个人,即使这个人是族长也不行——甚至可以说,这个人很大可能就是族长,那么长老怎么办,其他的兽人们怎么办?部落很容易就会变成族长与大巫两个人的私人物品这个模式,之后其他人连话都不能说了。
这必然不是一个“英雄配美人”,“美人必须给英雄做奖品”的时代,这还没进化到家天下的时候呢,所以没有人会认为这样的做法对,故而对阿鬣的看法也并不算好,但也有人觉得可能血河部落的巫宁大巫也的确是对这个阿鬣有所示意才会让这个兽人这样对他念念不忘,故而一部分人的眼神里仍旧带着探究。
宝宁这时候也开口了:“被驱逐的阿鬣,你必须要清楚这一点,我会驱逐你就是因为你对我不敬——我,血河部落巫宁,是一生一世要奉献给血河部落的,当然,不仅仅是血河部落,我对草原部落族群是有感情的,我的爱,我的感情,是这样的浓烈,以至于我对任何一个人都没有任何私人情感,而你在一个月前口口声声的说要带我离开血河部落——这是多大的亵渎与侮辱,我驱逐你已经是最轻的惩罚了!”
宝宁的姿态摆得很高,一下子就拉开了自己与其他人的距离,仿佛自己是个多么高大上的神仙一样——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他也没打算搞什么个人崇拜,但这个时候对待这个不要脸的阿鬣其实还是有效果的。
所以,他继续说:“大家都知道草原上只有狂草部落是劫掠部落中最强大的一支,所以每年在集市的时候都会交易劫掠来的人,我忧愁的是被劫掠的人如果被他们再带回去就可能咋冬天来临的时候失去生命。”
这是大家都清楚的,没有什么遮掩的必要,就是狂草部落自己也不会去反驳这些话。
“因而,我让我们部落的兽人来这边打探一下,看看到底能不能尽可能多的把人赎出来,带回到我们自己的部落去。”宝宁这句话可以算是既讨好了耕帐,也讨好了在场的所有非劫掠部落,“结果我们部落负责打探消息的阿冲竟然被你们打伤,他的肋骨被打断,胸口挨了足足有几十拳,我甚至还看到他肩膀上的穿刺伤——阿冲只是个小型兽人,如果我真的是心怀恶意我会让大型兽人来打探消息的,而各个部落的摊位之前都会有人在来回比对货物,这样的打探并不缺少,狂草部落也是有不少人来看看是否有合适的武器吧?”
这话的确是没有错的,负责做商贸交换的人肯定要到处比对各家东西,是好是坏,是新鲜的还是以前就有的,大家都会派人去打探,并没有部落因为有人来打探而把人打了,这事儿……在哪儿都说不过去。
宝宁见大家都点头赞同了,也知道这舆论是找到手了,但是“公正”这件事却不能这样来讨要,因为这是个混乱的史前社会,没有人会为吃亏的人讨回公道,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在草原上大家会敬着奔牛部落的耕帐也是因为他们只喜欢吃草,人数又足够多,且拳头是真的大——最重要的是,他们已经发展出了一个小型的社会模式,虽然阶级还不明显,但基本上也是有一定的保护自我权益的意识了。
而现在,宝宁就要把“讨回公道”这个事儿摆出来,让草原上的各个部落有这个意识,也算是基本普法了。
所以,宝宁想了想,把手伸到阿鬣的头顶上,死死按住,说:“我命令你讲出为什么你要对阿冲下手!”沟通,沟通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