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道波动,起码分神境修为!”
“多谢前辈援手!”
许乘风默默不语,静静走回明处。
“今日真是不走运,竟在这城中遇见你等道门宵小!”忽而有一道很是不善的声音传来,只听来人蔑视一般哼了一声:“悦薇派与白月宗!”
许乘风寻看过去,见是几个别派弟子。
白月宗弟子登时怒了:“有胆你再说一遍!宵小二字用在你等身上最为合适!”
悦薇派弟子道:“灵苍叛徒趁机生事,还有脸在此处叫嚣!”
见这二人回嘴,来人嘲讽道:“哦?谢沉云现今是邪道之首,你等维护于他,还敢在此反驳!”他说着,暧/昧的笑了笑:“是了,像这般想要欺师罔上的徒弟不是人人都教的出的!”
白月宗弟子简直跳脚:“你!休要污蔑我宗宗主长凝道君清誉!当初郑英作乱,若不是我白月宗许宗主出面,哪还有你今日在此处叫嚣!谢宗主也不是你这种人能评议的!”他两句话说完,没说出什么骂人的话,急得不行。
悦薇派弟子帮忙道:“滚你X的!你他X的,再敢说一句试试!”
对立而战的两方开始了一轮骂战。
在一旁听着的许乘风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心悸,仿佛心脏马上就要停跳,且左手臂剧痛不已,与当年他中蛊虫之时不相上下。
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他强忍着慢慢走远了一些,靠在一处墙面之上。
“……宿主,是谢沉云反噬发作!应是你上次将血喂给他之后,导致如此。不过反噬毕竟不是真正发生在宿主身/上,时间应该不会太长。”
自从那日男主在林中出现第一次反噬之后,一月之久,这是第二次发作。
许乘风说不出话,他感受着男主所要经受的痛楚。
那边骂战结束,白月宗的弟子们似乎只顾生气,一时忘了他这个小师弟,与悦薇派的道修们愤愤的出城去了,不过那几个别派弟子倒是还没走。
许乘风敛目,眼前阵阵发黑,而后他不受控制的昏了过去。
……
“是鬼域的人!!”
……
“鬼王有令,妄议长凝道君者,全部带回地牢!”
……
“这里还有一个,带回去!”
“是!”
昏迷的许乘风被一名鬼修抓了起来。
第77章 寝殿
夜,浮罗渊,鬼域。
未潇宫,惜雪殿,寝殿内。
寝殿内十分宽敞,却只点着几盏烛火,光亮微弱,照不到周围角落,显得有些幽暗。
殿内色调深沉,里侧的床颇为宽大,床上两侧挂着深青色纱幔,此时纱幔未垂,可见床/上躺有一人。
他眉心蹙着,似是睡得极不安稳,一袭丹砂是这殿中唯一的一抹红。
“……师……师尊!”
伴着一声低沉的呼喊,床上的人从睡梦中惊醒,他坐起身,一双赤色双眸中有惊慌留存,满面害怕追悔。
他墨发松散,垂落肩颈两侧,内衫衣带未系,低着头,屈着一条腿,手放在身侧床铺上,嘴角透着几丝坚毅。
这时,殿外传来几下敲门声。
“尊上。”是个男音。
谢沉云微侧头,掀起身/上薄被,一脚踏在床下,拿起床头的黑色外衫。
“何事?”两字,透出沉渊凌厉,方才面上的惊慌仿若不曾存在一般。
来人还在殿外,“是仙道围攻鬼域一事。”
谢沉云沉默几息,穿衣的动作未停,而后漠道:“恶意来犯者,打回去。”
“是。”殿外的人低声应道,而后似乎踌躇半响,方道:“尊上……”
片刻之后,谢沉云沉声道:“还有事?”
男修似是下定决心,开口道:“……请尊上移步侧殿。”
……
迷蒙水汽之中,许乘风见自己穿着一身玄衣,手握千云剑,正站在白月宗后山温泉之前。
“师尊是在质疑弟子的心意?弟子可将一颗心刨出来给师尊看看。”
身后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带着一种伤心绝望,着急悲切。
……谢沉云!
他猛然回头,见谢沉云已五指成刃扎进左胸处,双眼一直望在他脸上,一息也不曾移开。下一刻鲜血淋漓的掏出一颗心脏,口中血流个不停,踉跄着往他身前走,“师尊……你看见了吗,弟子……是否真心!”
谢沉云的手触上他的衣料,血印散开。
“师尊……就如此忍心!”
谢沉云说着,栽倒在他身上,浓郁的血气入鼻。
许乘风眼看着他在自己怀中断了气。
他霎时间从头凉到脚底,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如坠冰窖寒窟,身坠深崖。
……!
许乘风在一种不曾体会过的惊惧中睁眼,半响方才回复心境,入眼所见却是陌生环境。
他起身,动了动手脚,却听见几声沉闷声响。
他抬手,那种碰撞的声响愈发强烈,许乘风发现他的双手双脚竟都被锁链缚住。
锁链手腕粗细,漆黑如炭,坚硬无比,其上透着一股幽暗色泽。
许乘风使力拉扯了几下,分毫也无法挣开。
他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正处在一张床/上,其上锦被软枕,有一种馨香之气,床上的深青色纱幔垂下,将外间的景象遮挡的明明灭灭,有一套纯白色的衣衫正穿在他身/上,似他往年惯常穿的样式。
鼻息间闻到一股水汽,屋中似有活水引成的沐浴所用的圆池。
他记得他似乎因为联系到男主反噬之顾昏了过去。
许乘风正欲引导灵力将锁链震碎,却不想他的一身修为似被压制,竟然半点也感受不到,分毫也使不出来。
不论如何,情况不妙!
他凛着眉峰,正思索现下处境,便听见殿门被推开,有一人走了进来。
屋中烛火暗淡,又有纱幔遮挡,许乘风一时无法看清来人相貌。
只看见一个身形轮廓,似乎有些熟悉。
来人往床前走了两步后就站住不动,随后一股气流袭来,遮挡的两侧纱幔被拂落在地,暗淡的烛光之下,青纱盈荡之间,露出面容。
……男主!
许乘风内心惊异,此处是鬼域!他如何到了这?
四目相对,各自无言,谢沉云一脸沉色,许乘风用着言北的外貌,一面冷然。
“是你。”谢沉云看着许乘风,淡淡二字,声音中透出一种不悦。
他一记灵波扫出,殿门瞬间被震开,在外面候着的男修受了一下重击。
谢沉云未说一字,只转身去看他。
男修单膝跪在地上,垂首执礼告罪:“尊上思念道君成疾,今日丹雾城中一行,带回几个嘴上不干净的道修,属下见此人……似有几分长凝道君风采,故此自作主张,想以此让尊上得以……慰藉。”男修说道此处,悉知鬼王脾性,今番怕是做错了事,有些发抖。
师尊是他的逆鳞。
谢沉云一道掌风震出,那男修被震出数米,并将旁侧圆池内清水带起大片四散,正正好好对着许乘风当头洒下。
许乘风……
不好!!
言北的相貌沾水即化!
他将头垂在膝上,发丝垂落遮着脸。
“没有下次!”谢沉云沉沉出口,周身气势带着一种狠厉的威严。
男修爬起身重新告罪,不敢再犯,闪身退下。
谢沉云不欲在此间多留,看也不看,正要离开。
许乘风在心中喊着:你快走!
耳听男主就要行出殿门,提着的一口气刚要松下去,哪知谢沉云突然停住了。
许乘风一口气又提了起来。
谢沉云在满屋馨香中闻到了一阵淡香,清冽,冷暗。
这是……师尊身/上的味道。
他的双眼睁大了些,充满一种不可置信的神采,转回身向床/上看去。
那人将脸埋在膝上,只留给他一个流畅的身形。
谢沉云紧张的喉咙发紧,他怕这一切不过又是一场空。
许乘风感觉到男主越走越近,走到了床前,然后他听见他轻声说了两个字:“师尊。”
许乘风:我不想抬头。
“师尊。”男主又叫了一遍,“师尊。”再一遍,“师尊。”又是一遍。
许乘风……
谢沉云伸出手,去拉他的衣袖。
许乘风:如今怕是躲不过去了,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他从膝上抬起头,好一会,方才侧首去看。
“真是师尊。”谢沉云满是欣喜,眉梢眼角都透着一种让许乘风无法招架的深情。
许乘风侧开头,垂眸道:“我与你已断绝师徒情谊,你……不要再叫我师尊了。”他说着,动了动手,“将锁链解开。”
谢沉云刚拾起的希翼凝在脸上,“师尊,还在生弟子的气?”
许乘风不语。
“师尊,你对弟子当真如此狠心?”他拉住许乘风衣袖的手渐渐攥紧。
许乘风没有回答他,只再次道:“解开。”
“解开?”谢沉云重复道:“解开之后,师尊就要又一次从弟子身边逃走?”
许乘风回看他。
“师尊果真不念一点往日情意?”
许乘风淡声道:“如今我与你,没有半点情义可言。”
谢沉云左手上的红色纹路又开始冒出,许乘风感到一阵心悸。
听他此句,谢沉云直视他半响,眼眸中迸发出一种许乘风不曾见过的目光,谢沉云低低的笑出了声,带着一种沉厉的哼声,许乘风莫名感受到一丝危险:“没有情意?可在弟子心中装的都是情意!”他将锁链一拽,许乘风不得已扑到床边。
许乘风带着锁链撑起身:“我待你一直只有师徒之意。”
此话一出,谢沉云忽然激动起来:“难道师尊不知,不要随便对一个人好!弟子受尽苦楚,师尊是我心里的一道光,若是没有师尊,血海深仇在身,弟子如何能坚持到今日!师尊的一个抬眸,一个侧首,不经意间展露的半丝笑颜,都在弟子心上!时时刻刻,日日夜夜,弟子辗转反侧,念你如狂!师尊却一剑将之斩为粉末!既是弟子一厢情愿,师尊当日在山门前就不该将我救下!”
许乘风:我救下你就是这个意思?
“错一直都在弟子,师尊可是在气弟子那日僭越?”谢沉云抓住他的手臂,将他拉了起来。
他二人面对面,离得很近,许乘风半跪在床上,谢沉云挨在床边。
“弟子更逾越的事也做得出来。”
谢沉云揽住许乘风的腰,不去管再次发作的反噬,面对面向他压了下去。
许乘风不受控制的躺倒在床铺间。
谢沉云去寻他的唇,许乘风伸手去挡,谢沉云拽住锁链再次一扯,许乘风的手被带开,他一偏头,这一吻亲在他的发上。
“这锁链乃鬼域特制,师尊的灵力用不出了吧?”
许乘风听着上方谢沉云的说辞,狠力的挣了几下。
锁链太粗又沉,只一会功夫,便将许乘风手腕脚腕磨的发红,有些地方似乎就快破皮。
谢沉云拉起他左手,指腹在红痕的边缘处抚过,心疼紧张道:“师尊,弟子也不想你受这些苦,若不然,又要剩下弟子一个人了。”指腹又拂过中指,他现在知道,就是从这里流出的血,滴到他的口中,压制了那日的反噬。
许乘风觉着他现在说什么都不对,都只会火上浇油。
谢沉云将手伸向他的衣襟,“弟子是禽兽,且禽兽尚且比弟子多存几分良知,是不是只有师尊完完全全属于弟子,师尊才会永远留在我身边。”他将许乘风的衣襟拉开,露出锁/骨和半片肩/上肌/肤。
那红色纹路延伸到衣袖里,谢沉云的冷汗滑落到被褥间。
第78章 弟子
往上蔓延的红色纹路和额间冷汗,昭示着谢沉云正在经历反噬之痛,许乘风感他所感,亦是。但他心知,男主此刻比他痛楚百倍千倍。
而这个反噬,似乎会影响人的行为想法。
很明显,男主现在正在受反噬左右,行为举止变得有些疯狂。
许乘风仰面躺着,双手双脚被缚,一身白衣散乱,手腕脚/踝纤细莹白,与炭黑链锁形成鲜明对比,挣动之下,有一种凌/虐的美感。青丝铺散在锦被之间,白色发带混于其中,似墨色渊海中一粟遗珠。他双眸清然,眉宇冷峻,看人时似世间最清澈无垢的寒霜一般无二,嘴/唇盈润,禁/欲惑人。
谢沉云在他上方,似那日在泉边石台上一样,单腿欺进他腿/间,与他微微拉开些距离,双眸中满载情意,和一些更为深邃的沉潭。
他的颊边发丝贴着,如在惜雪殿中在梦中惊醒时那般,肃逸坚韧,寒星辉光。
谢沉云伸出一指,极其珍视一般在许乘风唇上轻轻抚过,低声道:“师尊。”
许乘风被迫与他对望,默默半响,不曾回应。
谢沉云直起身,额上冷汗依然在流,周身两种感觉交替,他不吭一声,恍若反噬的剧痛不曾存在。
他慢慢解开自己的腰带,黑色外衫没了束缚,一下子变得松散,领口上绣嵌的银丝似松上寒露,袖口处几缕绯红若云霞铺就,衬着他的身形,荡开在颈边两侧。
谢沉云抓起许乘风的一只手,不可避免的带起一阵锁链闷响,他将师尊的手放在自己内衫的衣带上,勾着他的手指去解绳带,旁侧看上去,就似是许乘风在给他解衣一般。
许乘风的手指往回缩起,谢沉云执着一般握住他指尖,不让他撤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