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渊身形一僵,他执着的拉住苏潼的衣袖,即使额上疼出了冷汗,他也执意盯着苏潼,咬着牙眼神发狠,
“我不管,潼潼我不管,我只知道我们一起生活了九年,我养了你九年,我把你从傻子养成如今这样,我给了你一切,无论我做了什么,你都不能离开我,放弃我,抛弃我,更不能背叛我,你是属于我的,我做什么你都应该理解我,原谅我,支持我,这才是正确的。”
第十五章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突兀响起。
苏潼放下右手,面上寒霜凛冽,眼底积压着风雪,“清醒了吗?”
祁渊左脸微红,被苏潼打的头撇在一边,垂下的额发遮住了他的眼,一动不动,空气中只有寂静的几乎凝固到令人窒息的气氛在蔓延。
苏潼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祁渊,压抑着内心的冷意和悲哀,语气平淡,“祁渊,别消耗我们之间的所剩无几的情分,你对我来说,没那么重要。”
祁渊沉默半响,声音低哑到几乎听不见,“所以你真的不想要我了,是不是?你就因为这点小事,这么轻易放弃我们之间那么九年的感情。”
苏潼简直想笑,什么叫这么点小事,算了,他已经不想什么了,“随你怎么想吧。”
无论他说什么,祁渊都是有选择性的听,而且,苏潼心里甚至觉得可笑,他一直以为他和祁渊之间是相互扶持,地位平等,可是在祁渊看来,他苏潼一直是祁渊在养。
所以祁渊从来不是真正去听他想说什么。
如果不是和祁渊说好,就算是为了这九年的恩情,一切等祁渊彻底解决明岸公司的事情在说,苏潼甚至不想在留在这里。
两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僵,一直到私人医生提着药箱匆忙过来,才打破了僵局。
私人医生姓沈,沈江陵,面容清隽,带着点书卷气,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都温温吞吞,不急不忙,但是医术确实没话说,做他们的私人医生已经三年了,和他们俩的关系都不错。
不过和祁渊的关系更不错,苏潼不太喜欢接触祁渊以外的人,和沈江陵关系也只是泛泛之交,能聊上几句的存在。
当年祁渊咬牙花了大价钱请来了他,本来是怕苏潼的傻病有什么后遗症,替苏潼请的。不过后来也没用过几次,祁渊后来公司做大,手里不差钱,就养着了。
“你们俩吵架了?”沈江陵将手里的药箱放下,边检查祁渊边慢吞吞的问道。
祁渊和苏潼谁都没说话,沈江陵看看祁渊,祁渊正低垂着侧脸,看不到神色,再看看苏潼,苏潼更是面色冷冽,眼带寒霜,两人之间的气氛冷的冻死人。
得,谁都惹不起,做正事吧。
沈江陵替祁渊做完检查后,若有所思的抬眼看看祁渊正上方的二楼窗户,又转脸看着苏潼,“苏先生,祁先生是从二楼掉下来的吗?”
苏潼嗯了一声,冷声道,“他从二楼窗户掉下来了。”
沈江陵慢悠悠的点点头,“祁先生的腿没什么大碍,有点擦伤,还有脚踝大概扭伤了,休养几天就好了,祁先生,您忍一下,我会尽量轻一点。”
话音刚落手上已经用劲,祁渊眉头猛地皱紧,随后沈江陵细细打量了一下祁渊的腿,“应该好了。”
“你不是西医吗?”苏潼看沈江陵和温吞行为完全不一样的举动,忍不住好奇。
"哦,我还兼职替动物正骨,尤其有些动物会走错路伤到腿,需要外力的毒打。"沈江陵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祁渊,重新恢复温吞的模样。
动物正骨……
苏潼一时间竟无话可说。
祁渊也一僵,动了动腿发现确实没问题后,扶着树起身,确定没什么疼痛后,看着沈江陵,“多谢沈医生。”
沈江陵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就离开了,苏潼则不想看祁渊,干脆送沈江陵出了门。
别墅门口,沈江陵上车之前看着苏潼,“苏先生,多谢相送。”
苏潼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转身离开时身后的沈江陵突然再次开口,“苏先生,我以前做过兽医。”
苏潼不明所以的回头看着沈江陵,不知道沈江陵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而且……沈医生什么时候做过兽医?这跨越度大的,苏潼都不知道以后敢不敢找沈江陵看病了。
错品种了吧。
沈江陵重新慢吞吞的道,“有时候遇见认不清自己地位,还自私听不懂人话的坏宠物,立个规矩打一顿就好了,太宠着他了,会让宠物认不清自己的地位。”
苏潼没明白沈江陵是什么意思,认真想了一下沈江陵,“一顿还不行呢?”
“那就打少了,再多打几十顿应该可以。”沈江陵笑眯眯地看着苏潼,意有所指,苏潼不明所以的思索着沈江陵的话,等反应过来沈江陵已经走远了。
苏潼回到别墅,祁渊正半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看到苏潼眼前一亮,随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亮度陡然暗淡下去,“潼潼,你……”
苏潼没理,径直将祁渊仍在脑后,直接转身回了楼上,反锁了房门开始收拾东西。
既然祁渊没事,苏潼也不想在呆在这里继续看到祁渊,祁渊的话还在耳边,苏潼甚至觉得可笑,原来在祁渊心里,他一直是靠祁渊养的存在。
他们之间,从来不是平等的存在,就算他做的再多,祁渊也觉得是他给了机会,才让他变成如今这幅优秀的模样,一切都应该归功于祁渊,他的每一份成就,都是因为祁渊。
苏潼这两个字从来不是独立的存在,永远是祁渊的附属品,独占物。
如果不是祁渊的话,苏潼居然不知道祁渊一直以来都是这么看他,这么想他的。
简直……令人心冷到发抖。
苏潼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那样太卑微,太可笑了,芯片似乎已经感受不到他的存在,那里只有一大片空洞和麻木。
收拾好东西,苏潼环视着房间内的摆设,这里的一点一滴都有属于他和祁渊的记忆,每一份摆设都是他和祁渊亲手挑的。
他以为他和祁渊是在布置属于他们的共同新家,可在祁渊心里,他大概是个被养着的小玩意,其中的地位天差地别。
苏潼拉着行李箱下楼出了客厅大门,坐在沙发上发呆的祁渊注意到,立刻过来夺过苏潼手里的行李箱,猩红的眼瞪着苏潼,手指捏的泛白,“潼潼,你在干什们,你想走?你想离开这?”
苏潼去夺祁渊手中的行李箱,“松开。”
“我不,潼潼,苏潼,你一声不吭的就想离开,怎么可能,我不许,我说过你是属于我的,别想离开我一步,九年的感情。你为什么不允许我犯错?为什么不能包容我?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苏潼眼神越来越冷,“松开。”
祁渊捏紧了苏潼的行李箱,摆明不放手,苏潼不知道为什么,猛然想起沈江陵的话,右肘用力利落地攻击祁渊肩头,在祁渊面带痛苦的后退几步后一脚将祁渊踹到沙发上,无视祁渊不可思议的神情,神情冷漠,
“你跟素质教育还有九年感情呢,也没见他们把你教出个人样?”
第十六章
说完这句话后,苏潼一把拽过行李箱气势冷漠,没有丝毫留恋径直出了大门,身后的祁渊坐在沙发上眼睁睁看着苏潼身影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
颓然地靠坐在沙发上,右手搭在额头上,想要转身不看苏潼眼睛却好像有自己的思想一样,自觉寻找着苏潼快要消失的背影,只能薄唇紧抿,极力压制着随时脱口而出的挽留。
过了几秒,祁渊想要起身,被苏潼攻击过的地方却钻心的疼,伸手小心碰了一下。
“嘶”
密密麻麻针刺般的疼痛让祁渊瞬间倒吸了口冷气,缓了好一会,祁渊才拿起手机拨通了沈江陵的电话。
得,刚回家还没喘上一口气的沈江陵只能听从老板的旨意,重新回来了。
路途中的沈江陵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不会真的被我说动,动手了吧?”越想越激动,按捺不住的催促司机,
“司机师傅麻烦快点,我有急事。”
……
苏潼在酒店顶层开好了房间,把所有行礼放好,一个人半躺在床上闭着眼,什么也不想去想,不想去看。
“怎么?不开心?”房内突然出现一道慵懒的声音。
苏潼好似没听见一样一动不动,过了几息后才睁开眼,看着交叠着双腿,悠闲地坐在真皮沙发上遥不还,“你怎么来了?”
遥不还双手交叉拄着下巴,斜睨着苏潼,“不欢迎?”
苏潼半坐在床上,一条腿搭在床上,另一条长腿垂落在床边,黑而长的睫毛微微阖着,冷漠中带着些微涩和讥讽,“我没想到,我在他心里居然是这样的形象。”
“要出去散散心吗?”遥不还拄着下巴看着苏潼,“感情的事我不懂,但我知道,你现在需要换个心情,如果我没猜错,你这九年来,是不是除了祁渊身边,公司和家,别的地方都没去过?”
苏潼微微皱眉回想着,最后也不得不承认,好像确实是这样,自己这九年来一直在祁渊身边,从没去过别的地方。
“就是因为你的心太小了,苏潼你的世界太小了,只有祁渊一个人,就认为他就是你的全世界,当你的世界变大后,你就会发现,祁渊只是你人生中的一个过客。”
苏潼牢牢盯着遥不还,明显想到了遥不还之前的话,略带希翼地看着遥不还,就连语气都轻快了一些,“你要带我去别的世界看看吗?”
遥不还眼含笑意,一直看到苏潼眼底,“要去看看吗?”
“要。”苏潼迫不及待,眼中之前的冰冷和些许难过全部消失不见。
他想去看看遥不还口中的别的世界,想去看看有多大,“可是,你不是说必须要我找你,你才会带我离开吗?”
遥不还挑着眉,拖着下巴,修长的五指点着腮边,拖长了音调,“本身呢,你是不能去的,但谁让今天我们小89不开心呢,就破例一天吧,不过只有一天哦,下次就要看我心情喽。”
“谢谢。”苏潼及其认真地看着遥不还,遥不还斜看着苏潼,身形一阵闪烁,下一秒整个人站在苏潼面前,朝着苏潼伸出白润如玉的右手,“走吧。”
苏潼看着面前的手,将手放在遥不还的掌心。
“闭眼。”遥不还大声喝道,苏潼立刻死死闭上眼,只觉得握着自己的手似乎瞬间失去了温度,极为冰冷,体内的芯片也一阵晃动。
大概过了一息,又像是过了很久,苏潼只觉得芯片发烫,耳边传来遥不还的声音,“好了,睁开眼吧。”
苏潼慢慢睁开眼,耳边纷纷扰扰传来一阵阵笑闹喧闹声,鼻尖则是芳香扑鼻的食物香气,一条古色古香的小镇出现在眼前,古老的青石子路延伸到远方,路过的每一人或嗔或喜,或笑或哭,还有揪着自家孩子耳朵的大婶骂骂咧咧的从两人身边走过,似乎没人看见他们。
“喏,尝尝看。”遥不还的声音响起,苏潼一低头,就看到一串红艳艳的糖葫芦出现在眼前,遥不还已经懒洋洋的拿着一串尝了。
苏潼接过糖葫芦,吃了一颗后被酸涩的味道刺激的一皱眉毛,过了一会猛然想起,“你付钱了吧?”
遥不还白了苏潼一眼,“废话,走吧。”
苏潼跟在遥不还身后,好奇地看着周围,两边行形色色的摊贩正大声吆喝着,还有的眉飞色舞的说着自己的商品,热闹而温馨。
正走着,苏潼突然觉得腿边似乎被什么撞到了,低头一看,自己居然被一个小男孩撞到,苏潼这才发现自己似乎成实体了。
“哎呦,”小男孩一屁股坐到地上,委屈的揉着额头,歪着头看到苏潼后奶声奶气地拽着苏潼的裤子,看着苏潼手中的糖葫芦咽了咽口水,“叔叔,对不起。”
苏潼摸了摸小男孩的头,把手中的糖葫芦递给小男孩,小男孩刚想接就被一位大婶揪着耳朵揪起来,歉意地看着苏潼,“不好意思啊,糖葫芦我们不要,你吃吧,狗儿,和叔叔再见。”
“叔叔再见。”小男孩舔了舔唇角,牵着大人的手走了。
苏潼还看到男孩走远了还不时回头看他手里的糖葫芦,注意到苏潼的眼神后还冲苏潼笑了笑,露出缺了一个牙门的豁嘴,下一秒立刻惊恐地捂住脸。
苏潼见状简直忍俊不禁,遥不还无奈地看了眼苏潼,伸手在苏潼肩上一拍,“行了。”
苏潼重新回到了之前那副隐身状态。
就在这时一道刺耳的钟声响起,随后是三道两场一短的尖哨声,街道上迅速出现一队身穿黑色盔甲手持长戬的士兵,领头的人大叫,“所有人不要乱,立刻有序回家,托金人又来了!”
大街上一阵人心惶惶,在小范围的骚乱后,这些人赶紧抱着自己的东西,还有的抱着自己的孩子急匆匆往家里跑,没一会街道只剩下那队黑色士兵。
苏潼对突如其来的状况有点茫然,遥不还率先转头,“走,去看看。”
苏潼迅速跟着遥不还往回走,这才发现就在不远处居然是一座高大约十米的城楼,遥不还拉着苏潼身形一阵闪烁,再次出现已经在城楼之上。
就在这时,苏潼猛地发现时间流速居然在增加,城楼上有约两千士兵,而城楼下黑压压一片数不清人数,全是骑着战马面色粗狂的人,这群人看着城楼,似乎在看囊中之物,眼中残忍狠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