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海棠市逃出来的男人/要你寡[穿书][穿越重生]——BY:莲鹤夫人
莲鹤夫人  发于:2021年04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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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刀讲求左手和右手的配合,以此来达到一加一大于二,甚至大于三的成果。黎泽宇的刀,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是完美无缺的,只是他在交错轮斩的时候,左手刀会情不自禁的比右手刀慢半拍,看起来就像是右手压着左手,因此,每到这个时候,他的动作都要僵硬一下。
  而这种僵硬,加上他说话时产生的情绪起伏,落在易真眼中,就更加明显了。
  就是……现在!
  一霎的暴起,易真的双手准确无误的穿过如潮刀光,悍然钳在黎泽宇的双肩,将对方轰然顶得撞在岩壁上。他从拈花微笑的观音,刹那变成了怒目降世的金刚明王!
  黎泽宇未曾料到,易真的突然反击会来得如此暴烈,不过他的反应同样迅速,双刀如电倒转,霎时自易真的双肩穿刺而过。
  骨肉支离破碎,鲜血迎面狂喷,然而易真就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只是对裁决者露出了一个血腥至极的笑。
  东海化玉决疯狂运转,他的肌肤与骨骼也在须臾间硬质玉化,将黎泽宇的光刃,连着他的双手,一同锁死在了自己的肉身里。
  “打架的时候,话不要多。”易真嘶哑地说,猛然张手捏碎了孔雀翎,一拳穿胸,裹挟全部的剧毒,掏中了对方的心脏!
  他避让的时候,柔软无害得像是一朵白云,他进攻的时候,却像一头高速弹射、不死不休的毒蛇。黎泽宇七窍痉挛,不禁猛地吐出一口黑血,看见第六颗钻石同步在易真的脖颈上寂灭。
  “你……”黎泽宇的喉间咯咯作响,猛毒攻心,他还没有死,但是肌肉和神经已经开始在概念性的毒素中融化,两个人相互僵持,都在等待着对方的彻底灭亡。
  黎泽宇忽然笑了。
  “这就是你……最后的本事吗?”他哑声发笑,笑声就像老鸦般阴冷,“易真,真是造化弄人、时运不济啊!”
  鲜血从易真的唇齿间凶猛溢流,汇聚成股,淌下他血迹斑驳的衣襟,他没有说话。
  他犹如在喃喃地自语:“你的时间……还能撑多久?时间是流动的东西,你要阻止我逆转时间,就必须要持续、不停地……抽取概念……来封锁我的能力……哈哈,最后一颗啦、最后一颗啦!你还能撑多久?你的时空锚点……又能撑多久?”
  “你输了。”黎泽宇直视易真的眼睛,“如果我不能在锚点全碎的期限内彻底死去,你就再也、再也不能阻止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的毒不够啊!它不够完全地杀死我啊!暗器之王孔雀翎,居然只是个半成品、半成品!这就是天意……这次是我的运气,压倒了你的运气——!”
  笑声由小至大,到最后,他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大笑,僵硬的肌肉在脸上堆叠出夸张的,甚至是病态的弧度,“你输了易真!你输了,你没机会了!你利用时间对付我,同时也受限于时间,功亏一篑——功亏一篑啦!”
  易真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看着对方陷在近乎疯癫的狂喜中,然而他自己的眼神却是令人出乎意料的怔忪,就像他穿过黎泽宇的伤口,穿过至死方休的战场,看到了什么别的人或事,别的,值得他去怀恋的人或事。
  他知道,裁决者说得没错,仅是半成品的孔雀翎,终究无法杀死一个差不多成为了神明的人,他的侥幸和预想,完全落空了,当下他必须做出选择,做出最后一个……有利的选择。
  太阿的声音惊惶,它低低地叫道:[玩家……]
  易真突然道:“裁决第五席,烛龙,到现在为止,你一共逃过多少次死亡的结局了?”
  黎泽宇笑声渐止,他瞪着易真,蓦地意识到了什么。
  “不、你不会的,锚点只剩最后一个了……你想跟我同归于尽?不可能,你做不到,你做不到的!”
  “你知不知道,你的身边,充斥着多少死亡的概念?”易真的眼神平静如斯,落在黎泽宇眼里,却如魔鬼般耸动可怖,“你逃脱它,已经太多次……太长时间了。”
  黎泽宇脸孔抽搐,厉声咆哮:“你还想使用自己的能力吗!你已经没有这个命了,是我胜过了你,我赢了你!你想死就去吧,不过是无谓的挣扎!易真,这不过是临死前的妄念!”
  他越说越快,语气越说越激烈,并且开始努力抵抗毒素的侵蚀,疯狂地挣扎起来。
  他已然有了预感,绝端不祥的预感,而像他这种级别的强者,预感通常是会成真的。
  “那就这样吧,”易真无视他的色厉内茬,决绝地吐出一口气,“也该解决了,下一个轮回,我不希望再看见你这种低贱的货色。”
  他的双手发力攫住裁决者的血肉,瞳孔深处,浑如轮转着万千混沌的星光。
  “——死亡!”
  易真怒吼回荡在时光深处,就像御驾亲临在千军万马之前,轰鸣似青铜的古钟,他吐出的每一个字,皆是无法忤逆,亦无从忤逆的谶言!
  裁决第五席的烛龙瞬间发出无法承受的惨叫,洪水般的黑雾倾泻进他的身体,消亡、凋落、终结、湮灭……它们象征的每一个意象,都是不可考据的漆黑阴影。从前这些阴影围绕在他周围,因为他拥有拨动时间的权能,所以就连死神也对他无能为力,唯有眼睁睁地看着他,注视他一次又一次地重新倒带回档,将一切重置在结束的前一刻。
  现在它们终于来了,带着冰冷的快意,以及毁灭的决心,那双寒意彻骨的手已然搭上他了的肩头,死神俯身低语,对他吐出了第一句话——
  “——死亡!”
  恍若最后吹响的号角,地面上的高塔再也无力支撑,它轰然倒塌,发出了爆炸般的巨响,冲击的气浪就像喷涌的海潮,翻滚着覆盖了周遭的所有。
  漆黑的地底,世界归于寂静,万籁无声,易真无力地吐出一口血,勉强撑着自己的身体,拖着两条几乎粉碎的手臂,靠躺在废墟之间。
  太阿轻轻地说:[都结束了。]
  易真叹了口虚弱的气:“啊……都结束了……”
  太阿低声问:[玩家,这样的结局,你就觉得值得了吗?]
  易真笑了起来:“那还能怎么样呢?”
  他的眼睛逐渐黯淡下去,低声道:“或许爱就是这样的东西啊……那么咬牙切齿的初见,最后奉还的,却是自己的一生……”
  ——咔嚓。
  第七下清而微的脆响。
  ·
  天已经完全黑了,城区尽化作断壁残垣,几乎没有活人还留在这里,容鸿雪满脸是汗,急得发疯,他站在矿井塔的残骸下方,用全力寻找着还未淤堵的矿坑口。幸运的是,他确实找到了一个。
  容鸿雪心头一松,他不顾一切地钻了进去,挖开碎石之后,他可以用精神力感觉到,这里似乎还残存着某些奇异的能量,于是他放出精神力的触须,跟随这股能量的指引,完全依靠蛮力和狠劲,在地下打通了一条道路。
  在最靠近矿区中心的位置,他终于见到了易真。
  ……浑身是血,生死未卜的易真。
  矿镐和矿灯脱出掌心,当啷坠地。容鸿雪的胸膛剧烈起伏,他就像一头绝望的,失去了伴侣的孤狼,猛地扑了上去,又不敢随意触碰易真的伤口,唯有颤抖地呼唤他的名字,期望以此得到他的回应,哪怕只有一点。
  “易真……易真、易真!”少年带着压抑的哭腔,去摸他的脸颊,探他的脉搏,“你醒醒,易真……你赢了对不对?易真、易真你醒醒……你看看我,易真……”
  容鸿雪陡然想到了什么,他双手发抖地撕开了自己带来的急救包,想用止血药和绷带暂时缠住易真的伤口,但是一碰到对方的双臂,他就要痛得发出狂叫,易真的双臂软如棉絮,里面充斥着碎尽的骨头。
  他再也下不去手了,容鸿雪咬紧了自己拳头,死死地咬,甚至咬得皮开肉绽,咬出了血。这一刻,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如果易真死了,那么这世上,也再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事情了。
  “……啊,”前方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你……哭了吗?”
  容鸿雪以为自己听到了幻觉,他猛地抬头,看见易真有气无力地望着他,嘴角露出一丝孱弱的微笑。
  “易真!”他简直要喜极而泣,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你……你没事,你没事!我……你的伤口,疼不疼?我抱你,我这就抱你出去,我们回家啊,我抱你回家了……”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易真勉力问。
  容鸿雪急忙回答:“天黑了!天已经黑了,星盗走了,他们抓了别人,以为那个人是我。我一直在等塔塌下来,但是它过了好久才倒……”
  他絮絮叨叨地说,再也不见往日的寡言少语,易真笑了笑,因为时间乱流的缘故,他和黎泽宇只在这里待了短短片刻,但是对于外界来说,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
  易真凝视着年少的容鸿雪,他看得专注极了,就像要把他的轮廓牢牢刻在眼睛里。
  过了好一会,他才说:“我耳朵后面……有一枚药,是……救命的药,你……把它喂给我……”
  容鸿雪听了,急忙轻轻探手去摸,果然在左耳后面,摸到了一枚小小的蜡丸。他笑了起来,不疑有他,捏碎了之后,珍惜地喂给易真吃。
  咽下去之后,易真的眼神亮了亮,他又说:“你背我,好不好?”
  容鸿雪不由为难:“可是你的手……”
  他一想到易真的双臂,便不由痛彻心扉。
  “我不痛,”易真弯起苍白的嘴唇,“我吃了药,马上就会好了。你背我……好不好?”
  面对他的请求,容鸿雪从来就没有说“不”的时候,他想了想,说:“也好,背着走稳当,你搭着我的肩膀,要是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说。”
  易真笑了笑:“好。”
  容鸿雪俯下身体,转头之前,他忽然看见易真的脖颈,那上面的饰物此刻黯淡无光,再也不复之前的华彩,就像一排瞎掉的眼珠。
  他还来不及细想,易真便挨了过去,他赶紧小心地把易真托到背上,然后一步一步地往外走。少年走得十分稳当,像是托着自己全部的世界。
  走了几步,容鸿雪感到易真的脸颊靠在他的颈侧,如雪一样冰冷,没有丝毫温度,他又想起方才看到的景象,心中只觉得不祥,忍不住说:“易真,别睡了,我们说说话,好吗?”
  易真迟缓地顿了顿,小声说:“不行啊,我太累了,没有说话的力气啦……”
  容鸿雪一下急了起来:“可是……不,你别睡,易真,你现在睡着了不行,等回家,好吗?回家我给你处理完伤口,你吃点药再睡,好不好?”
  易真微弱地出了口气,说:“这样吧,我用手拍拍你的肩膀……你说,我拍,可以么?我实在是……太累了……”
  退而求其次,容鸿雪也觉得可以,他果真感到易真在一下一下地,有规律地拍着他。他振奋精神,一鼓作气,背着易真走出了矿坑。
  风停日来了,夜空再次澄澈如洗,星河斑斓璀璨地倒悬在天幕上,混战过后的城区寂静无比,只有漫天星光照耀着他们回家的路。
  容鸿雪不由得高兴了起来,他快活地说:“对了,我们的家因为是加固过的,现在还没有倒得很厉害,你之前是不是上锁了?当时所有人都在逃命,他们只抢了没来得及上锁的房屋,我们最富裕,但是因为门窗都很结实,所以里面的东西都还好好的。”
  易真没有回答,只是慢慢地拍着他。
  容鸿雪又说:“易真,你看星星,今天晚上又有那么多星星。其实你来的那天,我在梦里见到了好宽好长的星河,我还没看够,就被你砸醒了。现在想想,其实那是真的啊,你就是我的星星,而且是最宝贵的那颗。”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不会说话,不过,我会学的,他们说好男人就该会哄老……咳,哄你开心。以后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在一块,我们还有好多事情可以做,好多风景可以看……一想到这里,我就由衷地感到高兴。”
  “我一直记得你说的……你说我们都是这个世界的主人。其实那天在象冢附近的塔楼,我看了一本书,上面说有一把宝剑的名字,叫做太阿,它是执王之剑,象征君主的权威……我当时就想,它可真适合你啊。再过几年,我们去冒险,去游历的时候,假如我能找来这把剑,一定会把它送给你……”
  他一步一步地走,絮絮不休地说。不知为何,他的声音开始颤抖,眼眶也开始发红。
  容鸿雪嘶哑的问:“易真,你不会骗我,对不对?你说了欠我一个吻,说我们会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你说你不会言而无信,你说了,你都说了,对不对?”
  前路缄默无声,唯有星光那么灿烂地挥洒下来,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孤独的影子。
  “我们会去看更多的极光,还要去看其它星球的晴天和夕阳。你说过,绯色黄昏星系盛产奇妙的动物,战争天马星系盛产好看的宝石,我们要游遍那些地方……”
  “……或者就找个僻静的,风景优美的行星定居,只有我和你,日升月落,朝夕相处。我们可以争吵,会有摩擦,但是我们还是……还是深深爱着彼此……”
  容鸿雪慢慢停下了脚步,泪水从他的眼眶里涌出,他也未知未觉,只是固执地看着前方那栋孤零零的木屋。
  “易真,别拍啦……我们到家了。”
  “易真,我们到家了……你睡着了吗,你抬头……看一看啊,我们……我们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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