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俊材点头,这点东西,他和苗慧云两个都不会吞掉,自己那么大个人了,也会自己挣。
“还有,肖圆圆那崽子有的,我们从心也要有,每个月订的牛奶啊什么的,不可以少了我们从心一份。还有按人头养的鸡,平日里从心没少去抓虫喂养,得要一只过去给我。”
肖俊材皱了皱眉,“鸡可以,但是牛奶这事,我得和慧云商量。”
孟满枝冷哼一声,当这儿子白给了。
苗慧云也从房间里走出来,扬声道,“可以!”
孟满枝听了,心里更是不爽,“还有孩子的学费,书本费之类的,每年要给30块给孩子,过年的零花钱也要有10块。从心现在就要过去住,刚分粮也没久,你直接把队上分给她的口粮都拿过去给我。”
肖俊材没想到他娘这么狠,他们两口子一年到头挣的都不到一百,每年还要交三十给她当养老费,现在又要拿出三四十,要不是自己找到了工作,这是要挖干他的节奏。
苗慧云思索了下,直接点头同意了,她本身也不想看到肖从心,就跟孟大英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样,细微之处像孟满枝,让她想爱都爱不起。
肖俊材见媳妇儿同意了,心下感动她的退让,越发肯定自己不亲近亲娘的想法。
这样子当她儿子家做主的苗慧云,让孟满枝那是万分恼怒,“希望别再让我老婆子上门讨债就好,最迟明天拿过去给我。”
“行!”
苗慧云的应声,让孟满枝无话可说,拉着刚干了泪迹的肖从心就往门外走。
苗慧云见状,松了口气。
那模样,让肖俊材忍不住一笑,“我还以为媳妇儿很霸气威武,这些都不是问题呢。”
苗慧云白了他一眼,“心里没有压力,不代表不觉得麻烦。再说了,还不是你带来的麻烦。”
“是是是,我知错了。”边说边紧紧拥抱住她。
苗慧云再多的气也生不出来,无声的笑了笑。
肖圆圆则趁机偷偷拿玩具车出去玩了,他发现这里也没啥不好的。
当人类幼崽后,好多以前不能玩,不能吃的东西都能吃了。
爹爹偷偷喂他的大白兔真甜,还有鸡蛋粥也好吃,还有记忆里跟盆盆奶一样的东西,期待明天早上,娘能煮给他。
现在吗,肖圆圆觉得自己就要起航去溜达了。
唯一遗憾的是,不能出门,院子里空空的,就只有后院有凶巴巴的母鸡。
他可是看过他娘去拿人家的崽崽给他吃了,肖圆圆一边有压力,一边又觉得好香,残忍的吃下了。
现在骑车车过去,看一眼,肖圆圆都觉得愧疚,不敢再看第二眼。
当然,肖圆圆一点也不怕它报复,他们食铁兽是无所畏惧的。
被孟满枝带回家的肖从心,正兴奋的整理自己的房间,还有奶奶拿出来的崭新的棉被和枕头。
这是她上辈子从来没有过的,睡在窄小无光的杂物区,连被子都是带着补丁的。
肖从心拿扫把扫干净房间,又拿抹布擦一下属于自己的柜子,书桌。
被孟满枝叫着去洗澡换衣服,躺在自己的床上,被子还有阳光的气息。
才真正感觉到,自己真的重生了,一切都变了。
想到他爹那一家,肖从心眼神变狠厉起来,既然他们如此不识抬举,上辈子害了她和她娘,这辈子又害得奶奶伤心,就别怪她报复回去。
现在是1960年,死前也就1970年,只知道村里来了好多知青,都不能回城。但是她清楚,他们村有个老教师是个化学专家,刚下来一年不到,就被军官开着小轿车接走了。
而且城里想当工人,也必须是初中学历,所以读书和努力挣钱才是她要走的道路。
肖从心暗暗发誓,未来她发达后,一点好处都不让他们沾,让他们在日日夜夜中后悔。
而他们不是最心疼、最爱肖圆圆吗,不是重男轻女吗?甚至为了他在县城买房子,还想让她嫁老男人挣彩礼,她就毁了肖圆圆。
她突然好想看到肖圆圆死了后,苗慧云和肖俊材那崩溃欲绝的神色,那一定很好看。
肖圆圆突然后背一凉,哆嗦了下,被出来找他的肖俊材一个念叨,“看你这小子,不听话乱跑,衣服都弄脏了,着凉了吧,等下看你娘揍不揍你。”
肖圆圆讨好的亲亲他爹的侧脸,“不要娘,洗!!”
惹得肖俊材又是一阵好笑,“好,我听我们圆圆,不告诉你娘,去洗澡喽。”
说着,就抱他甩了甩,让肖圆圆惊叫又咯咯咯笑起来,不时说,“还要。”
苗慧云已经在院子放好热水了,又冲了冷水进去,试了试水温,好了后才让肖俊材去找儿子洗澡。
肖圆圆对此一无所知,只激动的坐在小盆盆里,双手直拍水玩,不时抬手让肖俊材洗。
在被抱着穿衣服的时候,还有些不舍的望向那里。
眼巴巴的,有些可怜。肖俊材看着想,脸上却威胁,“我们快点回去睡觉,不然娘就要骂人了。”
肖圆圆以前在四川大熊猫培育基地的时候,被雌性铲屎官打过屁屁,听到他爹这么说,下意识捂住屁屁。
让肖俊材好笑的rua几下他,嘴里满满的宠溺骄傲,“我们圆圆真聪明。”
肖圆圆骄傲的挺了挺胸,也不看看他是从那里出来的,他可是被铲屎官打的最少的一个。
也是被侮辱清白最多的一个,肖圆圆不想提这点。
只要不提起,就没这事,他还是威武雄壮的食铁兽。
玩闹着到房间后,已经洗好的苗慧云让肖俊材快点去洗,“水我已经放好给你了,快点过去,别冷了着凉。”
在部队一直洗冷水的肖俊材当时不会说他不会着凉,而且喜滋滋的接受媳妇儿的关心,“我们慧云真贤惠。”
苗慧云倪了他一眼,就抱起肖圆圆,放他在床上哄睡觉后,就放回他的小床上。
自己则坐在一旁,借着煤油灯的亮光,缝千层底,打算做几双布鞋给肖俊材。
这人总是大大咧咧的,鞋都破了那么大个洞,都不保暖了,也不跟她说,死硬撑着。
肖俊材擦着头发,走进来,看到苗慧云不时用针磨下头发,又专注缝鞋底,看那规格,一看就知道是他的。
心里动容了下,凑到她一边,小声跟她说话,“怎么突然想起纳鞋了?”
苗慧云白了他一眼,“你这人真是的,明知故问。”
肖俊材有些讪讪,又有些感慨,“我的鞋子好像都差不多是你做的。”
“那在部队那几年呢?”
“部队发的,不过我放的是你做的鞋垫进去。”肖俊材很是骄傲,“别人训练那几天,脚底天天喊疼,就我觉得还行,就是因为有你的千层底。”
苗慧云拍了他一下,“说什么话呢,你喜欢我就一直做给你。”
肖俊材靠在媳妇儿的肩上,认真道,“我当真了,慧云你可要一直给我做鞋子,做到老为止。”
片刻后,又觉得不对,坐立起来反对,“不,这样你太辛苦了,不然以后你在旁边指导我怎么做,我做给你穿。”
想到媳妇儿穿上自己做的鞋子出门,肖俊材就一阵激动。
苗慧云无语了下,“傻不傻你…”心底满满的感动,“这样外人不笑话死你,现在都说你妻管严了。”
“那是他们妒忌我,能娶到那么好的媳妇儿。”肖俊材一脸自信认真。
这确实不假,苗慧云是个从小好看到大的女人,一起上学那会,不知道引动多少少男的春心,又温柔又善解人意,学习又好。
当年,苗慧云答应和肖俊材在一起的时候,肖俊材不知道被多少少年围堵过,还是被他打跑了,发现是个硬茬子后,才改成放狠话。
“要是你不好好珍惜,我总有一天会抢走她。”放狠话的人中,还有肖大柱…
想到这人,肖俊材心下黯然了些许,至今他都不敢问,在苗慧云心中,他和肖大柱谁最重要,他怕他比不上个死人,只能好好珍惜当下。
肖俊材怕此生都忘不掉,在炮火袭来,推开战友,脑海想起的画面,是苗慧云扎着马尾辫现在讲台上,一脸自信的向全班介绍,“大家好,我叫苗慧云,很高兴认识大家。”
当时,他和大多数人一样陷入了片刻呆滞。
直到死亡降临的时候,他才意识到,原来那就是一见钟情,一眼万年。
后来醒后,在医院听到老同学谈肖大柱的情况,他匆忙办理了出院退伍手续。
不顾首长劝阻,“你的伤在治一会,完全是有希望复原,重新回来队伍的。”
肖俊材拒绝了,他当时想的是,我已经失去一次她了,不能再失去第二次。
第6章
苗慧云锤了肖俊材一下,“发什么愣呢,我鞋子也纳好,赶紧休息,明天还要上工挣工分呢。”
肖俊材摸了摸被锤着的地方,一点也不疼,反而很暖。
傻笑着看苗慧云躺下,熄灭灯,才快速躺下,盖上薄被,紧紧依偎着入眠。
外面的月亮又大又圆,将满天星辰的光芒都掩盖住,村里道路上只有一对男女,匆匆往孟满枝家的方向赶去。
孟满枝也没入睡,听到动静后,出来打开门一看,“大哥大嫂,你们怎么过来了?”
肖祥福瞪了她一眼,“你还说我怎么来的,你也不看你这事办的!”
“你就是看祥富不在,欺负俊材这孩子。”肖祥福一脸怒其不争。
孟满枝求助的看了一眼自己大嫂,她敢跟自己儿子闹,可不敢跟是大队长的大哥闹,闹崩了,以后想找人帮忙都找不到。
孟寻芳轻轻向她摇摇头,虽然她跟孟满枝是一个村的,可很多时候,孟寻芳都看不透自家堂姐的骚操作。
亲一个都不知道多远亲缘的孟大英,还合伙灌倒俊材,强行洞房。
孟寻芳觉得人没疯,都算是她堂姐的幸运,还强求那么多。
现在人两口子好不容易在一起,又来拆一棍。要不是亲眼看肖俊材从她堂姐肚子里出来的,孟寻芳都要怀疑是不是她从那里抱来的。
孟满枝见自家堂妹都不帮自己,暗自恼怒,却不敢发火,而是讪讪让大哥大嫂进来坐。
然后忙着又去厨房,被肖祥福阻止了。
“我来这也不是为你一杯水,我就想问一下,你是怎么想的?”
孟满枝低头,“能怎么想…这不是看从心过得不好,看不过眼吗?那可是他亲闺女,跟那野种不一样。”
越听肖祥福越皱眉,作为知情人之一,他清楚明白肖俊材没有直接动手扔了肖从心都算是仁慈了,这可是他人生的污点。
哪个男人受得住这样,要不是知道的太晚了,肖祥福肯定不允许孟满枝这不着调的弟媳那么搞。
这些糟心事,肖祥福也不耐烦处理,要不是他弟跟他关系好,死前也托付过他,照应一下他家。
知道孟满枝听不进去这些话,耐着脾气劝道,“苗慧云同志不是那种虐待人的后娘,她能获得肖大柱娘的同意,从肖大柱家嫁来我们家就知道。”
“那还不是将一半肖大柱的赔偿款给了那老婆子,不然你看她肯不肯。”孟满枝梗个脖子反驳。
肖祥福被噎住了,这确实是个原因,肖大柱家还有两个弟弟,还没结婚,家里又没多少钱,这笔钱确实是及时雨。
“这正说明人慧云的善解人意嘛?”孟寻芳在旁边补充。
孟满枝冷哼,“你们都被那狐狸精给迷惑了。”
肖祥福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建国后不许成精,你这什么封建思想,说出去我们整个村都得挨批。”
孟满枝也自觉失言,闭上嘴,面上还是保持自己的想法。
肖祥福声音和缓了许多,“你们这么闹,我这做大队长的也会受影响,人家都会认为我没能力,连家里都管不好,还怎么管队里。”
提到这里,孟满枝急了,“这两个有啥关系,我和儿子儿媳闹矛盾,跟你这大队长有啥关系。”
孟寻芳暗自偷笑,老头子还不信她堂姐会急这个,她孟满枝作威作福惯了,不就是因为有大队长的大哥在一旁帮着。
离了这职位,加上儿子那边又跟自己离心,看她着不着急,作为女人,她可是看透了她堂姐的小心思了。
肖祥福心底有些不好意思,很快就忽略过去了,严肃认真道,“你也知道你现在和儿子离心了,你不想着挽留,还一个劲的造作,生怕你儿子还心里念着你这个娘?”
孟满枝低下头,“我仔细想想。”
孟寻芳作为大队长的妻子,也做过村里一些妇女老人的工作,也清楚一些寡妇带娃的心理,不外乎是紧紧抓住儿子不放,不喜儿子和儿媳亲近。
可这是没有道理的事,只能柔声劝,“既然你跟俊材要了从心,这丫头也不容易,你好好养着,也别强求孩子爸一视同仁,他们是不一样的。”
孟寻芳紧紧盯着孟满枝,眼里满满的认真,“还有,你现在都不到五十岁,也不下地,跟着肖俊材索要养老费,也不帮着慧云照顾一下圆圆,让她背着娃下地,你知道村里多少长辈暗自嘀咕你吗?那钱可不是俊材一个人挣的。”
“哪个八婆敢说我?”孟满枝有些不满。
“很多…很多!说你坏了肖村的风气,老人不干活,是年轻人心疼孝顺,可老人也不能无理,装眼瞎看不到孩子的苦,这种看孩子的活,就没哪个老人干不过来的,除非是真的已经躺在床上,需要人照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