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睿点头，觉得老人家今天没有了以往的气势和威严，看上去格外苍老疲惫。
　　程老爷子在保镖的跟随下先一步离开墓园，许睿跟着程砚和程砺站到二人父母的墓碑前。
　　这是一座夫妻合葬的墓穴，墓碑上刻着兄弟二人父母的名字，有他们年轻时的照片。
　　许睿望过去，发现两人的父母都很好看，程砚很像父亲，而程砺的漂亮则是遗传自母亲。
　　身旁的程砚上前一步，冷冷地看着墓碑上的照片，眼中似乎没有一丝感情。
　　许睿正诧异，就看到他讽刺地笑了一声，半晌又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程砺和许睿在一起了，今年总算是有一件你乐于见到的事情发生。”
　　这句话不知道是说给照片上的谁，许睿莫名其妙地转头看向程砺，发现程砺也正茫然地皱着眉头。
　　然后程砚回过身对两人说：“你们陪他们说话吧，我去照顾爷爷，在车中等你们。”
　　许睿看着他果断离开的背影，懵逼地问：“你哥怎么了？”
　　程砺攥住许睿的手，没好气地说：“程砚就是这个脾气，在爸妈面前也不收敛。”
　　许睿若有所思地点头，与他一起看向墓碑。
　　程砺蹲下身子，目光直视墓碑上的女人照片，像是怀念又像是失落。
　　“我跟你提到过吧？”他突然开口，“他们在世时感情并不好，为了程家的面子和各种利益关系不能离婚，结果死后还要葬在一……
　　“程砚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在生气。”
　　许睿感到他的手有些泛凉，跟着蹲下身子，将墓碑上的雨水擦干净。
　　他莫名觉得这雨水像是眼泪，让人心里无故难受。
　　他决定说点什么。
　　“叔叔阿姨，我是许睿，就是哪个和程砺同一天出生、和他定下婚约的许家的孩子。”
　　“现在我们真的在一起啦，我以后会对程砺好的。”
　　“嗯，”程砺在一旁接话，“所以你们不要有牵挂，放心地离开吧。”
　　“如果有下辈子，也不要再遇到了，各自去过想过的生活。”
　　说完，他拉着许睿站起身：“我们走吧，不要让爷爷等急了。”
　　许睿最后望了一眼墓碑，离开了墓地，心中觉得程家父母的事情透着古怪。
　　只可惜，程家在《我是万人迷：勾勾手指玩转五个豪门继承人》中是炮灰，作者没有详细提及，两人的过去对许睿来说是一个迷。
　　回到车上，许睿察觉出车里的气氛也不大对，悄悄看向程砚，发现他征询地看了一眼程老爷子。
　　许睿不着痕迹地收回目光，恰听到程砚冷冰冰地对程砺说：“最近你不用去公司，也不要和许睿出门，多在家里设计些珠宝。”
　　程砺闻言先是一愣，继而不悦地问：“为什么？”
　　“你让我放假总得给我个理由。”
　　程砚似是犹豫要不要说出理由，程老爷子突然开口道：“是我让他这么安排的，你照做便是。”
　　“这阵子不要太高调，尽量少在公众面前露脸。”
　　“过些时日我会向你说明缘由。”
　　爷爷亲自下命令，程砺自然要遵从，因此他没有再争辩，顺从地点了头。
　　许睿却察觉事情不对劲。
　　以许睿对程老爷子的了解，他喜欢程砺这个孙子甚至多过程砚，因此绝不可能做出把程砺赶出C&B珠宝的决定。
　　而程砚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心里很回护程砺这个弟弟，平时顶多对程砺的多重人格不满，并不会真的跟他争夺权力——尤其是在两人帮助程砚认清宋乐语的真面目后。
　　那么，二人今天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目的只可能是一个——为程砺好。
　　不让程砺抛头露面，是为了保护他吗？
　　许睿握着程砺的手，暗自猜想，或许是有人要对程砺不利？
　　两人回到家里，许睿跟程砺说了自己的猜测。
　　让他意外的是，程砺也有同样的想法，所以才没有与程砚争辩。
　　可是两人都猜不到这个人究竟是谁。
　　直到第二天下午，许睿闲着无聊窝在沙发上玩手机，突然看到一条推送的新闻——男星宋乐语私会法国时尚界大佬，导演曲为疑似被绿。
　　许睿好奇地点开热搜看新闻的详细内容。
　　新闻上写道，昨晚宋乐语被娱记拍到和初到临海的法国奢侈品牌雅克摩勒现任总裁让·雅克摩勒共同进入五星级酒店，举止亲密，今早两人各自离开，疑似共度春宵。
　　而一个月前，宋乐语还和著名导演曲为成双入对，共同出席曼奇尼时尚晚宴，在媒体和大众前明目张胆地秀恩爱。
　　如今爆出这样的照片，网友又翻出宋乐语与许睿、程砚、顾时、霍子骞等人传过绯闻，戏称他为临海第一王、成功男士收割机、春天的使者——意思是他走到哪里哪里就有绿色。
　　许睿想不通本书主角怎么会有翻车的一天，差点笑瘫在沙发上。
　　然后，他看到了曲为最新发布的微博。
　　在这个风口浪尖上，曲为的微博一发出来，便被广大网友转上了热搜。
　　他说他已于曼奇尼时尚晚宴后正式与宋乐语分手，两人不是情侣，不存在劈腿的说法。
　　言外之意是，他没有被绿。
　　许睿咦了一声，从沙发上坐起来，觉得曲为和宋乐语分手的时间有些微妙。
　　时尚晚宴上发生了什么？
　　曲为一直被几个想要讨好他的明星围着攀谈，宋乐语一直在关注苏璟和许睿，苏璟的一番话，让他得知程砺的秘密，确定外界关于程砺的传闻是真的——他得意于这一局的胜利，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顾时盯上。
　　所以，两人是因为顾时才分手的？
　　可是宋乐语分手后又要做什么呢？
　　是什么原因让他放弃了自己辛苦抱上的粗大腿曲为，转而去勾搭一个《我是万人迷：勾勾手指玩转五个豪门继承人》里提都没提到的外国人？
　　虽说这位让·雅克摩勒在国际时尚界名头响亮、地位超然，但论助力，还是曲为手中掌握的电影资源对宋乐语更有用。
　　许睿想来想去，理不出这其中的头绪，正烦躁间，猛然记起一件事。
　　在曲为和宋乐语分手后，程砺曾经接到程砚的电话，程砺让他不要瞎折腾，因为宋乐语最近在搞事情。
　　所以，昨天程老爷子和程砚对程砺的叮嘱，也跟宋乐语有关？
　　那又和今天的爆料有什么关系呢？宋乐语一个小明星，能对程家这样的豪门产生威胁吗？
　　让·雅克摩勒执掌的家族品牌雅克摩勒倒一直是C&B珠宝的竞争对手。
　　不会吧……
　　许睿脑中产生一个不太好的猜想，因为没有根据，所以不能确定。
　　不过，他可以肯定一点，宋乐语要做什么，他要做的事会对程砺有什么影响，程砚和程老爷子已经了然于心。
　　自己想知道答案，只需要问一问那位冷面阎王大伯哥。
　　许睿认真琢磨了一下，觉得程砚会瞒着程砺，却未必会瞒着自己，因此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低着头很认真地在画设计图稿的程砺，光明正大地走回自己房间，拨通了程砚的电话。
　　很快，电话被接起来，程砚有些疲惫的声音响起：“许睿？有事吗？”
　　许睿斟酌了一下，试探着问：“大哥，你和爷爷不让程砺去公司，是在保护他吧？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与宋乐语有关对吗？”
　　“可以把真相告诉我吗？”
　　对面，程砚沉默过后，叹了一口气：“既然你已经猜到，来我办公室找我吧。”
　　“将这个秘密告诉你，应该对程砺有益处。”
　　许睿：果然。
　　许睿挂断电话，开始穿衣服，打算编个理由出门，去找程砚。
　　两分钟后，他推开房门，看到程砺已经穿好外套，等在门口。
　　许睿：……
　　许睿故作惊讶：“这么巧，老攻你也要出门？”
　　“嗯，”程砺眉梢轻挑，勾起唇角点头，“陪你去找程砚。”
　　作者有话要说：　　跑跑剧情，下章揭秘程砺记不起来那些事，本文大概进入完结倒计时了！


第68章 真相
　　两人驱车到达程氏大厦。
　　路上程砺一直在犹豫，最终决定不去见程砚，而是让许睿一个人上楼。
　　许睿知道他还没做好了解过去真相的心理准备，拥抱了他一下，自己进入电梯。
　　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程砚已经坐在沙发上等许睿很久，见他来，示意他坐到自己对面。
　　然后，他讲述了一个许睿绝对想不到的故事——他与程砺父母的死因和程砺会分裂出其他人格的原因——许睿可以肯定，这些过往，《我是万人迷：勾勾手指玩转五个豪门继承人》里半个字都没有提到……
　　程砚和程砺的母亲黎梦兰是一个非常漂亮且很有才华的珠宝设计师，天性浪漫又不失独立，无论走到哪里都是让众人瞩目的对象，有许多追求者。
　　两人的父亲、豪门程氏的独子程嘉运就是其中之一，他对黎梦兰一见倾心，在她身上花费了很多功夫，最终把这位天才美女设计师娶回了家，在当时的时尚界是一桩美谈。
　　两人婚后很快有了第一个儿子程砚，程砚出生，黎梦兰想要重回职场，接着当她的珠宝设计师，其实这也是她选择程嘉运作为自己丈夫的原因之一，程家以珠宝业起家，很适合她继续自己的事业，而且程嘉运在结婚时也表明会支持她进公司发展。
　　两人的分歧在于，程家本家这一代人丁不兴旺，程嘉运希望黎梦兰能在家安心当几年程太太，再为他生一个孩子。
　　而程家的家长，程嘉运的父亲，现在的程老爷子也是这个意思。
　　因此，黎梦兰虽然不愿意，却无法反抗丈夫和长辈的期许。
　　程砚出生两年后，她生下了次子程砺。
　　程砺出生后，黎梦兰和程嘉运的矛盾彻底爆发，程嘉运一边更在意自己的事业和家族企业的发展，一边缺少对黎梦兰母子的关心爱护，又出尔反尔，不希望她抛头露面，而是在家里做一个相夫教子的豪门阔太。
　　夫妻二人的感情因此出现裂痕，渐行渐远，虽然黎梦兰最终如愿回归公司，却无法忍受这样的程嘉运，爱上了别的男人。
　　程砺五岁这年，程嘉运发现妻子背着自己在外面有情人，开始怀疑程砺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对他动辄打骂，脾气越来越暴躁。
　　然后，压抑许久的怨恨终于在夏日里的某一天爆发了。
　　这天天气不好，外面下着倾盆大雨，七岁的程砚由家中司机送去学校上学，五岁的程砺不想去幼儿园，由保姆带着在家里独自玩耍。
　　黎梦兰因为心情烦躁，取消了自己的约会，在早上出门后回到家中。
　　而一直暗中派人跟踪调查妻子的程嘉运得知她的行程，也改变主意，掉头回家。
　　本该去公司的两人同时回到家中，发生了激烈的争吵——不过，这是警方勘察现场后得出的结论。
　　当日房子里具体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晓，因为，里面的四个人，有三个都死了。
　　程砚告诉许睿——他的父亲程嘉运用水果刀杀死了母亲黎梦兰和保姆，然后自杀了。
　　当时唯一剩活着的程砺，因为惊吓过度，在一场大病后忘记了当时的情形，并开始表现得与其他同龄人不一样，最终被心理医生诊断为拥有多重人格。
　　程氏指定继承人杀妻后自杀，如果将这件事公之于众，程家不仅颜面无存，更会受到舆论的谴责，甚至会影响到企业的形象和发展。
　　而且这件事对程砺的成长也极为不利，因此程老爷子动用了很多人脉，低调处理整件事，对外只宣称儿子儿媳出车祸身亡。
　　听完程砚压抑着情绪的叙述，许睿内心简直翻起惊涛骇浪，同时，他又想不通这会与宋乐语有什么关系——从头到尾，这都是程家的家事。
　　他询问地看向程砚，程砚看懂他的意思，短暂地沉默过后，再次开口：“宋乐语是那个保姆的儿子。”
　　许睿：？
　　许睿一脸懵逼，继而想起来，在儿童福利院偶遇宋乐语那天，宋乐语曾说过，他的父母在他八岁那年相继去世。
　　许睿拿出手机，想查查宋乐语的年龄，借以推算出时间，程砚见状直接递给他一份资料：“不用查了，都在这里。”
　　许睿翻开资料，看到第一页写着：宋乐语本名唐宇，年龄31，父亲唐滨，母亲冯桂芝……
　　这一段剧情原小说中完全没有，许睿不能相信地问程砚：“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程砚摇头：“清明那天，爷爷在墓园遇到了宋乐语，他是故意在那里等我们的。”
　　“本来我们程家并不愧对他，当年他的母亲因我父亲而死后，我爷爷给了他父亲一大笔钱让他们离开临海，但他父亲似乎把这笔钱当做飞来横财，挥霍掉之后，被高利贷逼死，他因此被送进了孤儿院，生活贫苦。”
　　“他似乎把童年的不幸归结到爷爷身上，要向程家复仇。”
　　“清明制造的偶遇，就是他在宣战。”
　　“我猜想，宋乐语当年多少知道一些内情，现在他要把这些信息透漏给程家在国际市场的死对头雅克摩勒，与他们联手对付程家……”
　　走出程氏大厦，许睿看到程砺正抱着手臂靠在车边，低垂着目光出神。
　　想到他在五岁时曾被父亲暴力对待，还目睹了亲生父母过世的全过程，因此才分裂出多重人格，许睿心疼得不行，只想抱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