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不情不愿的去上学。
江白坐在病床上,看着林雅兰。
这次昏迷,他的脑子里出现了很多以前没有的记忆。
他想起来,林雅兰和“江白”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这个温柔漂亮的妈妈,抱住他,她的泪水滴在他的肩膀上的温度。
灼热的厉害。
江白坐起来,做直身体。
他靠近林雅兰,突然伸手抱住她,“妈妈,谢谢您。”
替他自己,也替那个记忆中多出来的“江白”。
他还没有完全想起来,但是他觉得,自己就是这个原主江白。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上一个世界来到这个世界的。
但是他想起来医院里的漫天大火,想起来曾经在临县孤儿院长大的日常。
他甚至想起来孤儿院的秋千上被他刻了字。
如果这真的是一场梦,那么一场梦也太真实了。
真实到,他能记住很多不该小孩子记住的东西。
他也记得,自己刚到江家的忐忑,和母亲亲切的关怀。
也记得自己吃了方玲给的糖,暴躁生气的样子。
记得林雅兰就算伤到自己,也要跑过来抱住他的样子。
这一刻,他决定,无论自己是不是这个世界的江白,从这一刻开始,他就是这个世界的江白。
无论是来自上一个“江白”的记忆传承,还是他自己转世重生的记忆,这一刻,他觉得他们融合了。
此时此刻,他就是江白。
江白抱住林雅兰,自己眼眶里的眼泪不受控制的从眼眶中滴落下来,滴在林雅兰的手上。
林雅兰心疼死了,她伸手,想给江白擦一下挂在睫毛上的泪珠,自己却没忍住,眼泪一颗一颗滚落下来。
“小白别哭,别哭,没事。”
林雅兰一边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一边还想要安慰江白。
最后还是江白安慰了她。
“妈妈,我真的没事了,您不用担心了。”
送完孩子的江甚文匆匆来到医院。
这一次,江白主动叫住他,“大哥,我想去看看张春霞,可以吗?”
江甚文愣了愣,然后点了点头,“可以,明天上午可以吗?”
“好,谢谢大哥。”
江白朝着江甚文笑了笑。
江甚文面无表情的的想,艹,小白真好看。
林雅兰严肃的问道,“小白,张春霞和你,到底有关系吗?你还记得吗?”
“她真的是你的养母吗?那她是不是对你特别不好?”
林雅兰说着,眼眶又湿了,“小白,她是不是欺负你了,你别怕,让大哥帮你报仇。”
江白慎重的点点头。
是养母。
但是也可以说不是。
他的记忆中,仅仅被张春霞领养了一年多。
然后他就重新回到了孤儿院。
那一年多,过的并不愉快。
张春霞仅仅是自己生不出来孩子,被婆家嫌弃。
听人家说孤儿院可以领养,她就抱了一个回来,企图让婆家宽心,让丈夫看得起她。
实际上,她在婆家的处境一点也没变好。
所以,张春霞就把火气撒到江白身上,对他很不好。
她会漫无止尽的骂他,会让小小年纪的他做家务,甚至还会把他关到小黑屋。
后来,他终于想办法逃出来,逃到去县里的车上,逃到孤儿院。
看到江白身上的伤,慈祥的院长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又把江白带回孤儿院。
小小年纪的他,竟然这么聪明,懂得逃跑,太聪明了。
江白自己都很惊叹。
但是,最重要的是,实际上他自己曾经也被人收养过。
那妇女名字也叫张春霞。
在那个世界。
张春霞为了给自己的儿子压命,才把江白带回来。
算命先生说,江白的命格奇特,而他的儿子天生容易早夭。
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江白在家里养着,镇着,寸步不离,让江白的命格影响自己的儿子。
可想而知,江白在张家的生活并不好,甚至只能和那个讨厌的小胖子上同样的学校,同样的班级,做同桌,伺候小胖子。
后来,那个胖子还是没有被镇住,他死了。
张春霞就疯了,觉得是江白害死自己的儿子,想要拉着江白同归于尽。
她点燃了一场大火。
但是,江白命不该绝,天上下起了大雨,浇灭了火。
他也被重新送回孤儿院。
再也没有人愿意收留他。
他在孤儿院慢慢长大,参加高考。
高考后,他和同学聚会,喝醉了,然后……
江白的大脑快速运转着。
他的脑子好像被撕裂了。
其中一段记忆是他喝醉后穿到这里。
另一段记忆是他在另一个世界毕业,工作,然后死于一场疾病。
江白迷茫了。
他的记忆怎么是乱着的。
江白求助一样看向林雅兰,“妈妈,我的脑子里好像全乱了。”
林雅兰紧紧握住江白的手,“别怕,妈妈在,不想了。”
江白听话的点点头。
对,不着急,他总能想明白的。
江甚文站在旁边,试探着问道,“需要去检查一下吗?”
江白抬起头。
江甚文看着江白,“小白,你是不是记忆恢复了?”
林雅兰这才如梦初醒。
怪不得她一直觉得小白好像哪里不对劲儿了。
林雅兰立刻问道,“小白,你想起来了吗?”
江白摇摇头,老实的说道,“我只想起来一些片段,而且很乱。”
“应该是因为你之前吃的药,”江甚文说道,“小白,你愿意再去脑科检查一下吗?”
他怀疑,小白的神经可能受到了损伤。
之前,医生诊断江白失忆是因为撞到石头,磕到脑袋。做全身体检,但是也不是完全针对脑部的检查。
之前体检,小白身体没有任问题。
但是,看着江白现在迷茫的样子,江甚文才觉得,可能那个药对小白的影响不止于此。
方玲那个女人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这几天一直很安分。
江甚文的耐心快耗尽了。
他想,实在没有办法,给这个女人灌下小白吃的药,随便扔了便是了。
江白点点头,“谢谢大哥。”
实际上,他也想弄清楚自己的记忆。
江甚文又和江白林雅兰说了几句话,拉开门离开。
他回到家,方玲和刘嫂在厨房里忙碌。
江甚文走进厨房,嘱咐道,“给小白熬一锅鱼头汤,他记忆恢复了,脑子需要补补。”
听到这话,两个人都愣了愣。
刘嫂是真心开心,“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小少爷吉人自有天相。”
方玲则开始紧张。
她想,恢复记忆的江白,还会变成以前那样吗?
他会不会想到自己曾经给过他一些糖豆,会不会联想到药?
她是不是错失良机了?
江甚文仔细看着方玲的表情,又继续说到,“刘嫂给小白炖吧,小白喜欢您的菜。”
“好好。”刘嫂笑的开心。
她知道方嫂做饭比她好吃,但是没想到小少爷竟然喜欢她做的饭菜。
太让人惊喜了。
刘嫂立刻开心的动手。
“方姐,那你看着点小鸡炖蘑菇,我去给小少爷熬汤。”
方玲点点头。
她心一慌,刀子不小心切到自己的手指。
方玲立刻将手指放到水龙头下,还是被刘嫂看到了。
刘嫂立刻跑过来,“方姐,你怎么回事?怎么心不在焉的,严重吗?我去拿创可贴。”
“没,没事,切菜不小心,没事。”方玲说道,“我回房间自己包扎一下吧。”
“我和你一起去。”刘嫂立刻担心的说道。
“谢谢刘嫂,不用了,问题不大,你赶紧给小少爷熬鱼头汤吧,时间快来不及了。”
刘嫂摸摸脑袋,现在才下午四点,怎么就来不及了。
不过,既然方姐说不用,她也不跟着捣乱了,“好,那你快去,需要帮忙一定要说。”
“知道啦知道啦。”
方玲举着血淋淋的手指,回到自己的房间。
她将手指放在水龙头下,冲洗干净,然后裹了纱布。
方玲看到房间里桌子上摆着的,她已经磨成粉末的药。
这个剂量,江白绝对非死即伤。
可是,她好像没有机会了。
只剩下今天了。
方玲将药末裹在纸里,塞到纱布中。
方玲出来,举着自己包好的手指,“刘嫂,今天要麻烦你多干一点了,我这有点严重,好不容易才止了血。”
“没事没事,”刘嫂挥挥手,“行,今天你就休息着,给我看看锅,我来忙活。”
“好。”
方玲一直帮忙看着锅烧开没,饭熟了没。
刘嫂低头哼哧哼哧切菜。
方玲趁着这个机会,将锅盖堵到自己手上,将手指中的药全部倒进去,然后搅搅。
方玲早就察觉到厨房有监控了。
不过,刚刚她的手被锅盖紧紧堵着,监控应该拍不到。
方玲满意的看着刘嫂将鱼汤煮好,然后倒在饭盒里,合上。
一直没有人来,说明她的动作没有被人发现。
方玲露出一个满意的笑。
她想,自己可以收拾东西,准备跑路了。
但是,方玲没想到,第二天早上,江家就来了警察,将她直接带走。
罪名是谋杀?
这是怎么回事?
方玲一脸懵逼的被带走。
时间退回到昨天晚上,方玲的动作,第一时间就被江甚文看到,江甚文立刻给还在医院的江正阳打电话,那碗鱼汤包括今天所有的饭菜,直接原封不动的被送去检查。
正好,好好查一查这个东西,和小白失忆有没有关系。
私人医院,在某些方面确实方便。
当然,最后,江白也喝到了补脑子的鱼头汤。
是林雅兰在vip病房的小厨房亲手做的。
江白一口不剩,咕噜咕噜全部喝完。
好喝。
江甚文带着监控来到医院,交给江正阳。
江正阳黑着脸看完。
他又打了电话催医院快点检测。
价格不是问题。
第二天一早,结果就出来了。
其他的菜都没有问题,但是鱼头汤确实有问题。
有很大剂量的一种能够使人精神紊乱的药,这种剂量,可能会直接致死。
方玲是想直接害死小白啊。
江正阳立刻报警,将检测结果和视频全部交给警察。
视频中确实没有明确的方玲下毒的画面,但是有方玲挡着手看鱼头汤的画面。
她已经可以作为嫌疑人了。
方玲被带走,警察还在她的房间里找到了剩余的药粒。
人赃俱获。
方玲终于明白,这是故意设下圈套,让她露馅。
江白还不知道方玲已经被抓了。
实际上,关于方玲的事情,他还没想起来。
上午,江正阳和林雅兰带着江白去派出所,见张春霞。
张春霞一看到江白来了,立刻觉得江白这个小白眼狼是来道歉和放人的,嚷嚷道,“小白,我的儿,你快告诉他们,我是你妈,我没有推你,你快让他们放了我。”
张春霞的儿子张状元这两天没有可以去的地方,也一直呆在派出所。
张状元这两天被吓到了,一直呆呆的坐着。
张春霞看着江白,“江白,你快告诉他们,我没有推你,我只是来找你的啊,妈妈只是想你了,来看看你。”
江白退后一步,“你不是想我了,你是想要钱吧。”
张春霞被戳破,有点恼羞成怒:“你这孩子胡说八道什么呢?再说,你生活的这么好,照顾一下你弟弟,不可以吗?”
江白看着张春霞,他凭借着自己的记忆,说道,“我怎么记得,我没见过这个弟弟?”
张春霞愣了一下,“反正我收养了你,我儿子不就是你弟弟吗?”
“但是我们只相处了一年。”
张春霞开始支支吾吾,“一年也算收养啊,我整整抚养了你一年,你就不见了。”
张春霞说着,又开始表演,“小白,妈妈养了你一年啊,一把屎一把尿,你走丢后,妈妈一直在找你,茶不思饭不想的,找了你十多年,终于找到了,苍天有眼呐。”
江白心里默默的想,看来记忆中的东西,都是真实发生的。
他继续说到,“但是我就在县里的孤儿院,您没发现吗?”
张春霞张了张嘴,又说道,“妈妈去找过你了,那挨千刀的院长说没有,一定是他搞错了。”
“是吗?”江白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但是我怎么记得,您对我一点也不好,把我关在小黑屋里,我自己逃跑了。”
江白站起来,眼睛看着张春霞,眼中是恨意。
张春霞下意识一个哆嗦,她哆哆嗦嗦着说道,“你,你记错了。”
“您忘了吗?”江白问道,“我逃出来那天,还放走了猪圈里的猪,鸡笼里的鸡,”他笑着继续说到,“我还偷走了您唯一的首饰,一个手镯,我用它换了车费。”
张春霞瞬间愤怒,“原来是你个小畜生偷了我的镯子?”
那个镯子,是她从妯娌手中抢过来的,一直当成自己战胜妯娌的战利品炫耀,丢了之后,她还被家里丈夫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