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很快的，他的叫声就变成了绵绵的求饶声了。


第82章
　　军队一路向北疾行。
　　包龙图坐在马车上, 再次展开地图，将作战计划又细细推演一遍。在此之前，他和张伯庸已经推演不下几十遍了。
　　此次作战, 由枢密院众将和王家堡率领的江湖侠士正面进攻吸引敌人火力, 而顺天府则派莫良、卫岚、王朝和马汉抄小路绕到山后潜进敌人总坛, 设法将狄月太子一行人救出。
　　等进山之后, 莫良他们四个便要和主力部队分开行动了。
　　主力部队虽然直接承受敌人的狙击, 但最为凶险的还是要属他们四人。
　　顺带一提, 包龙图自然是随主力部队，在张伯庸的庇护之下。
　　除了他没有战力，跟莫良他们同行只会拖后腿之外，最大的原因，是秋慕恒叮嘱他要时时刻刻跟在张伯庸身边, 盯着他的行动。
　　秋慕恒知晓张伯庸的野心, 这些年一直都在提防着他。
　　宋芝澄的家族此前一直和张、刘两家交好。自刘婧势力倒台、刘夏被问斩后，宋家看似已和张家断了来往，但谁知这是不是他们两家演给别人看的。
　　宋芝澄只是一个五品的郎中，他又能给西域诸邦国带来什么利益？
　　秋慕恒认为, 宋芝澄只不过是隐藏在他们身边的幕后黑手的一枚棋子罢了。
　　而且是一枚再普通不过的棋子。
　　至于这幕后的操盘手究竟是不是张伯庸, 目前还未可知。
　　所以秋慕恒才让自己最信任的包龙图跟在他身边, 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部队已向山中挺进。
　　莫良四人便骑着快马，依照计划，与主力部队分道扬镳，沿着小路绕到山后, 从敌人腹背潜入。
　　他们打马行了十里路，一路荒芜，不见人迹。
　　马受藤棘所阻开始慢行。按地图所示，此处已进入敌人的地盘，莫良便打了个手势，让所有人下马。
　　“再往前走，我们最好步行进山。至于马匹……将它们藏在树林里吧。”
　　所有人照做，将马匹拴在树干上，又找来树枝打掩护。
　　这条山路过于崎岖，所以就连黑手团的成员也很少涉足。
　　可就是这很少涉足的山林中忽然发出细微响动，卫岚眼睛眯起，忽然抬起右手，十几道光影瞬间飞了出去。
　　须臾树丛里掉出来两个黑衣人，身上被钉满了暗器，顷刻间就送他们去见了阎王。
　　此行卫岚身上装备着各式各样的暗器，就连那名震江湖的孔雀翎他都借了过来。别说是人，就连大象都能在顷刻间被他打成筛子。
　　莫良看着那两具表情已经扭曲的死尸，道：“看来我们离他们巢穴已经很近了。”
　　王朝沉吟着，道：“难道我们暴露了踪迹？否则这本该无人的道路，为何会出现这两个巡逻的人？”
　　卫岚道：“原因出在那信鸽身上。”
　　王朝不解：“信鸽？”
　　卫岚道：“想必他们是利用飞鸽定期联络。如果这联络忽然中断了，换做是你，你会不起疑么？”
　　王朝一拍脑门，表示很有道理。
　　卫岚解说的功夫，莫良已探好了去路。他手指向两点钟方向，卫岚这才发现，他已经利用Gm职权，借了一身武功傍体。
　　卫岚就有点愠怒，将他拉扯到一边，说话声音虽轻，却隐不住焦虑带起来的恼怒：“谁让你开的挂？”
　　莫良道：“前方就是险地，敌人又是强敌，我若不提前做好万全准备，只怕到时候开挂都来不及。我总不能成为大伙的拖油瓶。”
　　卫岚急道：“谁说你是拖油瓶？我会保你。”
　　莫良就笑了，很是欣慰很是感动，可他还是不能承他的情。
　　八部尊者已折了三人。而迦楼罗一听姐姐身故，悲痛欲绝，一病不起。龙王嫌她累赘，将她打发回了西域。
　　其实这八部尊者就同当年的满清入关一样，因中原土地肥沃，地大物博，四季分明，于常年居住在荒漠，四处荒芜的西域人来说，完全可以说是桃源乡。所以他们才把总坛迁徙至此，忘了西域老家的本。
　　他们八人当年立誓，除非背叛，否则决不能自相残杀，所以将迦楼罗撵回荒凉西域，便是对她最好的惩罚。
　　如今八部尊者，就只剩天王、龙王和夜叉了。
　　“天王和龙王可不是能小觑的对手，再加上一个夜叉。虽然有张伯庸的主力在前方牵制，但我想，仅凭一只信鸽没能及时联络就迅速改变部署的男人，绝对也会派重兵把守这处隘口。”
　　莫良说的没错。
　　后山通道虽然把守的人不多，但个个都是精锐。
　　见卫岚要出手，莫良就拉住他，道：“杂兵不用你来动手，你留存体力。”
　　因为后面还有更可怕的敌人等待着他们。
　　夜叉的确很可怕。
　　他不但有着狰狞的外表，他的武功招式也很可怕。
　　夜叉擅用鞭。
　　他挥舞起鞭子时，就如万千毒蛇在飞舞盘旋。
　　他这套鞭法，本就是从毒蛇身上悟出来的，所以不但具备了蛇的特征，还具备了蛇的毒性。
　　鞭子上淬着毒。
　　这毒是用一种生长在南疆沼泽地里的毒花提炼而成的，仅只一滴就可以瞬间让一头鲸鱼毙命。
　　莫良与他对拼数招，便以不敢近前。
　　那头与王朝、马汉厮杀的精锐部队，虽然没有落了上风，但也的确有效的遏制住了他们前进的步伐。
　　卫岚抬头望天，心中盘算着时间。
　　莫良的开挂时间是两个小时，而他们和张伯庸商定好的时间也是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后，他们将用火炮将这座山夷为平地。
　　不管是哪方面，都在催促他已刻不容缓。
　　卫岚便从怀中取出一个手掌大小的金色圆筒，忽然大叫一声：“莫良，王朝，马汉！快到我身边来！”
　　三人一愕，但反应还算迅速，立即摆脱对手的纠缠，纵身来到卫岚身边。
　　卫岚高举那金色圆筒，拉开其中机关，霎时间漫天金华四射，宛如佛祖降世，众人看得迷醉。
　　下一瞬，以夜叉为首的守备力量便都倒地不起，死时脸上全是一副迷醉的表情。
　　他们三人愕住，齐齐看向卫岚。
　　“这……这是什么巫术？”
　　卫岚收起那金色圆筒，道：“孔雀翎。……果然名不虚传。”
　　孔雀翎这个暗器，就连王朝、马汉都听说过它的威名。相传几百年前，孔雀山庄的家主便是用它瞬间夺去了上千英豪的性命。
　　它威力之强，发射力之快，根本令人防不胜防。除非铜头铁臂不坏之身，否则凡胎肉体没人能挡得住它的攻击。
　　王朝吃吃道：“据说孔雀翎早已遗失，为何会出现在你手里？”
　　卫岚总不能说，是从《七种武器》这本书中借调来的数据。
　　他叹道：“这并非原物，不过是卫某根据孔雀翎的传说，而制作的仿制品。我从小就师从扈三娘，所以才习得这一身收发暗器还有制作暗器的好本领。”
　　说起扈三娘，可是江湖中一等一的人物。
　　她虽是个女人，却是天下暗器第一大家，就连唐门都要敬畏她三分。
　　若说扈三娘能重现孔雀翎，这事一点也不稀奇。
　　王朝和马汉已对此深信不疑。
　　卫岚见这套说辞已让他们信服，暗自松了一口气。
　　莫良一听说是传说中的暗器孔雀翎，兴奋难抑，赶忙道：“快拿来给我赏鉴赏鉴！”
　　孔雀翎这暗器使用方法非常简单，即便不懂武功的人也可以轻易拿来杀敌。
　　但就因为它威力太强，一旦控制不好，会造成大面积的误伤，所以莫良以往任务中，从来不敢借用这件武器。
　　从这一点来看，卫岚的确不负“天才”的盛名。
　　卫岚就白他一眼，道：“看屁。正事要紧，回去慢慢让你看。”
　　他说完，便把孔雀翎收到了甲胄腰带扣的缝隙里。
　　他知道若是收在袖口，莫良一定会忍不住抢来看，只有收在这个地方，当着另外两人的面，他才不好意思过来摸。
　　莫良看着他，看了好久，才道：“岚子，你让我突然想起了一部抗日神剧。”
　　卫岚眨了眨眼，道：“……哈？”
　　莫良忽然笑得像只狐狸，老狐狸，他笑嘻嘻道：“就是那个，裤.裆里掖手榴弹……”
　　“滚。”卫岚不等他说完，便赏了他一句，还赠送了他一记大白眼。
　　王朝便梗着脖子问：“啥叫手榴弹？”
　　莫良就笑着解释：“哦，那也是一种暗器。那个，江南霹雳堂的火器你听说过没？”
　　王朝自然听说过。
　　他们喜欢将武器弄中空，然后塞入火.药，打在敌人身上，就像炮仗一样，能把敌人炸开了花。
　　“霹雳”二字也是这么由来的。
　　莫良道：“这玩意就跟霹雳堂的武器差不多。”
　　王朝懂了，觉得今天真是意外的长见识。
　　可他还有一个地方不懂：“那为啥要把这武器掖进裤.裆里？万一走了火，在裤.裆里炸了可怎么得了？”
　　莫良的眼睛就忽然瞪得老大，瞪着他，很没品地笑了，笑得弯了腰。
　　王朝就一脸莫名，扭头瞅瞅一旁的卫岚，吃吃道：“我说了什么让他笑成这样？”
　　卫岚就耸耸肩，道：“别理他。喜鹊屁吃多了，总要发一发疯的。”


第83章
　　他们顺着山洞进入了山体中。
　　眼前看到的景象，让他们四个大吃一惊。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座巍峨陡峭的山峰里面竟然是中空的。
　　他们更没有想到的是，这座山体内竟然还藏着一座气势雄浑的宫殿，一个比皇宫还要大十倍的辉煌富丽的宫殿。
　　莫良他们望着那仿佛巨人一样耸立的高大宫门，已震撼的说不出话来。
　　通向宫殿的道路两旁，排排而立着汉白玉雕砌的灯台，从远处看这些灯台就好像是守护着宫门的卫士一样，无比庄严。
　　灯台上那千年不灭的八宝琉璃灯正闪耀着阴森幽暗的光，给四周渲染上一片森然。
　　王朝吞咽了一口口水，忍不住说道：“……这里到底是天堂，还是地狱？”
　　就连马汉也忍不住道：“莫非这里是森罗殿不成？”
　　自古就有传说，人界有通往鬼界的大门。
　　可那大门在酆都，这里却是京城地界。
　　“冷静点。”卫岚沉静的声音响起，“这是前朝末代皇帝聚集方士炼丹的丹宫，并不是什么森罗殿，不用害怕。”
　　进山之前，他便悄悄通过宝鉴，确认了山中所有的情况。
　　王朝就想起了民间的传说，思忖着，道：“听说前朝皇帝为求长生不老，广纳方士，到处建造宫殿，让方士们为他炼这长生不老丹。只是想不到竟然在这山中也有丹宫。”
　　莫良冷哼一声，道：“这世间哪里有什么长生不老，都是无妄的痴梦。世间万物都有它的定律，就连这天与地都不是永寿，又何况渺小如凡人。与其做这无妄痴梦，劳民伤财开山筑宫，不如多多改善民生，也不至于落得个江山易主，国破家亡的下场。”
　　卫岚就笑道：“那前朝的末代皇帝若是有这远见，如今这江山也不会姓秋了。”
　　马汉靠近最近的灯台，看着那八宝琉璃灯，用手敲了敲，道：“瞧这玩意，应该值不少钱吧？”
　　卫岚忽然道：“小心！”
　　四周墙壁忽然开起一个小洞，“嗖”地一声射出一支箭矢来。
　　莫良迅速飞掠到马汉身边，将他用力一拉，然后抬脚一踢，那箭矢便偏离了航道，钉在了地缝中。
　　虽已脱险，可马汉仍心有余悸。他先是对莫良说了声谢谢，然后忍不住骂道：“他娘的，这狗皇帝人死了还不消停，设计机关暗算你老子！”
　　莫良检查着那小洞，须臾才道：“看这手法痕迹，与我们在古堡时遇到的种种机关如出一辙，应该是黑手团将这里设为总坛后，才开始装上的。看来前方像这样的机关应该还有不少，大家保持警惕，一定要小心周围一切事物，尤其是不要随便触摸周围的东西。”
　　莫良尤其看住马汉，马汉讪讪点头，其他两人也应了，一并小心往宫门方向走。
　　路上仍有两处机关，但他们心里已有了防备，全部躲过了。
　　穿过巨大宫门，马汉只觉这山体中积郁之气更浓，森然气氛瘆得他心里直发慌。
　　民间早有传说，夫神物之化，须人而成。所以那些方士炼丹时，往往会以活人为祭，以升丹火。久而久之，这炼丹之地反倒成了阴气汇聚之所。
　　马汉人虽高大，胆子却是最小。他已忍不住去拽莫良袖子，小声道：“莫、莫兄弟，你说这里会不会闹鬼啊？”
　　莫良好笑地看了他一眼，道：“若是闹鬼，那黑手团又怎么会将这里设为总坛。这些皇族贵胄啊，但凡丹房、陵寝，都会选择乾坤聚秀之地，阴阳汇集之所，都是仙福灵地来的。”
　　马汉听见个“阴”字，心里悚然之意上升，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捏着莫良手臂的手劲又紧了紧。
　　莫良被他捏疼，忍不住眉头一蹙。但瞧马汉面色惨然，似乎是被他自己的臆想吓得不轻，便不忍心责怪，只是拍了拍他手背，一是示意他没事，二是让他松开，接着道：“你别看这里人迹罕至，却是个少见的灵脉龙气汇聚之所。这炼丹呢，注重汇聚龙之阳气。可这阳气无形，所以方士多半会采集地下灵脉——哦，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天地灵气。一般这种地方嘛，若是按《聊斋》里的说法，鬼怪倒是不敢靠近，多半会来些山野精怪，于此地修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