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动作带起一阵微风,吹来满头满脸的汗臭味,郑照喉咙一动,扶在树上不住干呕。
张城扑了空,收势不及直接摔在了地上。
“操,城哥你没事吧。”张城身后那群小兄弟急忙过来,七手八脚的就扶起他,然后纷纷围向郑照,“城哥好声好气问你话,你不回答,拿个破钢笔看下也躲,真是给你点脸了。兄弟们,教训教训他,让他知道什么叫尊重学长!”
郑照皱起眉头,这个年纪人似乎都很暴躁,但是,这汗臭味简直是十面埋伏。
“打架,是要通报记过的。”他说得很轻很艰难。
“呵,威胁我们,还通报记过,谁能证明你是被我们打伤的。”张城等人听了郑照话更气了,纷纷都撸起袖子。
郑照叹气,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虽然一直在练剑,他没有实战经验啊。
正发愁,一个少年插着兜从教学楼侧面走过来了。
“江哥,你怎么来了?”张城笑着说了一句,他的小兄弟们也纷纷喊江哥。
江恺南说道:“滚,别让我在这看到你们。”
张城等人闻言脸色变得难看,却听话的滚了。江恺南看向证照说道:“这群都是天天混日子,等着体育加分的,家里又有些小钱,学校一般不管他们,你刚刚没事吧?”
“没事。”郑照手一松,树枝落地,
江恺南笑着说道:“上次我们在警察局里见过你,记得吧,我以为你们那种有钱人家都会上国际学校呢,没想到居然是同学。”
郑照说道:“记得你,吸鼻烟的那个。”
江恺南哈哈一笑,说道:“你姐姐怎么样了?我后来查消息说她那个是处方药,可没事吧?”
“她没事,只是出国了。”
江恺南怔了怔,然后笑着问道,“一起去吃午饭吗?”
郑照犹豫了一下,江恺南怔似乎太过热情。
江恺南说道:“哥们,食堂晚去就只剩下剩菜了。”
接下来的时间,郑照一边学速写一边在上学。每日里看郑北阑和白冰心针锋相对,刚看时有趣,看多了就无聊,不过值得一提的是生物课,人体解剖。原来人有左右两脑,而且各自为政,怪不得他经常出尔反尔。
郑照这边还算清闲,但郑北阑每天晚上熬夜学习到凌晨两点,困极了就喝着红牛黑咖啡。
总要证明自己更符合别的期待,可笑。
很快,明知高中第一次月考就来了,尽管国际班与其他班的课程体系不同,但紧张是相同的。IB课程体系需要学生完成文学与语言,个人与社会等六门课程,每门课程最高分7分,六门课程满分42分。
想申请A国TOP40大学,分数需要保证在在37分及以上,加入要申请TOP20-30,则需要39分以上。至于爬藤,6个科目总分必须在40分以上,再加上论文,总分可以达到42分的门槛。
成绩出来,国际班每个人都在心里衡量着自己的位置,而郑北阑和白冰心又挨在一起,第一和第二。他们的闹剧,几乎明知学校的所有人都知道,并且津津乐道。
与此同时明知中学其他班的学生发现,这次月榜第一并不是在明知中学,而是在网课的一个学生中,简直奇耻大辱。
“他肯定是作弊了。”
“是啊,我听说山区里考试都不监考啊。”
尽管学生们议论纷纷,但学校还是决定出钱,奖励那个学生,食宿全免,让他到明知学校来上学。
一瞬间,明知中学的学生有种风云际会的感觉。
考试这种事情,学霸有学霸的乐趣,学渣有学渣的乐趣。对于郑照来说,最难的是面对每一道都知道答案题的考题,估算难度,选择性的答题,好取得一个不算引人注目的成绩。
又过了两个月,速写和色彩也学完了。按照韩顾问的安排,他可以进入第二个步骤准备作品集。作品集郑照准备自己做,加之选择了宝石与金属设计,时间就有些紧张。这天吃完晚饭,他随意的说起了这件事,并且提醒道,应该开始学金工了。
“是的,用到车床和钻床这些,不仅是焊接这些金属工艺的基础,还要试试一些新材料。”
“这些东西倒好说,就是放在家里是挺不方便的。”
“那我搬出去。”郑照顺理成章的说道。
比起粗暴的争抢,他更偏爱润物细无声,引导别人拱手送上他想要的,这是最好的办法,谁也不会受到伤害。
“小照……”郑太太闻言看向他,忽然有些不舍。
作者有话要说:加扎尼加和斯佩里问割裂脑患者想从事什么职业,一名患者说想当绘图员,然而他的左手却通过触摸拼出了另一个完全不同的答案:赛车手。
捉虫,以及想放到文里却没放的小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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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世界编号:2
郑照看着郑太太, 她的不舍,是舍不得他离开,还是不愿意生活现状被打破?
“我会常回来的。”也许是前者呢。
郑太太闻言不再说话, 她有些弄不清楚事情到底为什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养了十多年的儿子居然要离开自己, 到底不是亲生的, 这亲情才能说断就断吗?都怪那个该死的护士, 有病不去神经病院, 瞒着病情上班简直遭雷劈。
郑先生看了眼纠结的妻子, 拍板说道:“机床类都是工业用具, 搬出去也好,小照有想过搬去哪里吗?”
学金工不只是个借口,郑照说道:“在明知中学附近找个仓库就好。”
“仓库怎么能行?”郑太太闻言反对道,“仓库怎么住人?不如去买栋占地面积大的别墅, 直接把什么机床放里面就行。”
郑照道:“金工需要七种机床, 每种都十多米长, 仓库是最适合的。”
“可是……”郑太太还是心有不甘。
“雅琪,小照说得对。”郑嘉西说道, “仓库占地大空旷, 而也比较高, 找人重新设计规划,在里面搭建成两层。上面住人, 下面是设备,生活条件也不错,你不要乱担心。”
郑太太一听这话便知道无力回天了, 她只能看着自己先生说道:“那找个好一点的仓库。”
“嗯,知道。”先生点了头,便给助理打电话。
事情交给专业人士去做,不出三天就明珠中学附近找了一间仓库,在高新区比较好的地段,交通方便,环境干净,人不多少得可怕,也不会多得喧闹,刚刚好的安静。郑太太去看了一回,虽然不太满意,却也没说什么,只着手找人设计图纸改建内部。就这样从线路规划,车床位置摆放,到反反复复的添置家具,一共用了二个多月,然后仓库通风半个月。与此同时,郑北阑也拥有了一个马场。
仓库虽然离明知中学近,但这个近也是相对概念。在真正意义上,从仓库到学校是半个多小时的路程,必须借助交通工具。郑照和郑北阑之前一直是共用司机,两人分开住了,郑太太准备再给郑照配一个,郑照拒绝了她。
等到十月底,郑照正式搬去了仓库,一楼是标准的金工作业间,车床,钻床,镗床,磨床,铣床等机床一应俱全。设计简约素雅,除了容易弄脏之外没有缺点。
他走上铁质楼梯,平层起居设计得更加精致,大面墙壁换成了落地窗,采光根本不像个仓库。
重新摆放了一下零碎物件,郑照刚准备出去吃些东西,就听见门口有人敲门,原来是郑太太吩咐人送午饭到这边。他在门口接过保温箱,就看见江恺南从眼前走过。
江恺南也看见了郑照,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露齿笑道:“出来拿外卖吗?”
“家里送的。”郑照摇了下头,想起在学校的那顿饭,便问道:“要一起吃吗?”
江恺南咽了下口水,摸摸自己肚子,早上他就没吃饭,笑道:“当然要,老子都快饿晕了。”说完飞扑着向郑照而来。
仓库里是摆放得整整齐齐的机床,江恺南瞪大了眼睛,脸上表情变来变去。
“吃饭在楼上,我不住一楼,仓库主动搬进来的。”郑照在楼梯口看着他说道,“别乱猜了,上来吃饭吧。”
二楼简洁干净温暖,抱枕和沙发看起来都软软乎乎的,嗯,一定很舒服,估计坐一天也不会累。
江恺南和郑照对坐在餐厅,窗帘拂动,素白瓷盘,和牛入口即化。他莫名其妙的觉得自己在暴殄天物。如果他是个妹子的话,可能十分愿意坐在这里,而现在他只觉得自己在郑照的对比下,吃相太粗鲁了,可要学着他慢下来,那真难受。
“叮。”手机响了,郑照看了一眼,是韩顾问发来的短信,他说森玉美术馆有个夏加尔艺术展不错,今日若无事可以去看看。
郑照抬起头,看向有些好奇的江恺南问道:“等会儿我要去个艺术展,一起去吗?”
“我对艺术一窍不通。”有这时间还不如去网吧打打游戏,江恺南在心里腹议了一句,却不好意思拒绝,他知道一个人孤身独居,没有家人陪伴的孤单,而且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而他刚吃完人家的东西,陪一陪就陪一陪了。
“好啊,那就去呗,反正我吃饱了闲着也难受。”
森玉美术馆是S市最著名的美术馆,许多国外展品进入C国的会选择这里作为第一站。夏加尔是超现实主义艺术家,他一生漂泊,辗转过三个国家,最后也死在异国他乡。有人说夏加尔的画,梦幻鲜艳如同童话世界,能引起人类最本心对梦幻世界的向往。
郑照走到一幅画前停住脚步,江恺南就也跟着停下脚步。江恺南看着这些一点儿也不像的画,只觉得看不懂这些破玩意根本不怪自己,它们不仅不好看,甚至可以称之为难看。
可是当来到《生日》这幅画前的时候,江恺南扫了一眼,目光却再也离不开。这幅画的结构也奇怪,需要仔细辨认才能看出画里的东西都到底是什么玩意。他站在画前冥思苦想,甚至连郑照离开都不知道。
“夏加尔描绘不是真实形象,而是内心的感受,所以画面突破时空的限制,多种形象同时出现。”郑照走回江恺南身边,在站在画前说道,“你注意看挂毯和床单,这幅画不仅男人和女人是飞起来的,整幅画面都是向上洋溢着的,这也是他抛弃形体分解而采用色面分割的原因。”
郑照说完看向江恺南,他的神色古怪,像是有话想要倾吐却有口难言。
“你有什么事情想说吗?”
江恺南看着郑照,少年眉目如画,问询的神态似乎充满了关切,他忍不住说道:“想起了原来的一个生日。”
“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我正在上课,突然老师跟我说,我妈到学校来接我回去。我很高兴,连忙跑了出去,几乎也是飞到她的怀里。她牵着我的手,去蛋糕店买了个小蛋糕,还有蜡烛的那种,准备提前庆祝我的七岁生日。我那时候好开心,只惦记着吃蛋糕,走到公园的时候,发现父亲也在等我们。”
“他们带着我去买了我一直想要的高达,然后一起在肯德基吃了蛋糕。我妈说,拍张全家福吧,于是父亲拿起相机拍了一张。那张照片是我们家第一张全家福,也是最后一张全家福,可惜拍照的时候,我只固执吃鸡腿,根本没有看镜头。”
两人低声交谈着走出了展区,坐在外面的咖啡馆里,江恺南说道:“那幅画很好看,我感受到了好看。”尽管它看起来很丑。
那个时候他也是飞扑到妈妈怀里,也亲了妈妈,尽管画里的是情侣,而他们是母子,但那一瞬间的幸福感确实一样的,隔了百年的时间也能感受到。
“后来没过多久,我爸就再婚了,取了个超市收银员,就是原来我们家经常一起去的那家超市。”少年笑了笑,他发现现在想起这些时候,自己已经不是很难过了,不像小时候哭着离家出去,流落在街头被流浪狗追,幸好遇到了大哥。
“我还是挺期待大学的。”也许那是一切会变得更好。
郑照没有说话,一直在倾听,很多时候他们只是想说出来而已。家庭是一个人的底色,悲凉的底色,无论后来往上涂抹什么颜料都无法弥补。
“走吧,我陪你看完展了,你该陪我去打游戏了吧。”江恺南拉着郑照就去了网吧。
网吧里,周尚正把泡面摆在桌上,短袖露出手臂上的海浪纹身。他抬头看见江恺南拉了一个少年过来,笑着问道:“怎么?不贩毒了,改行挂卖人口?”
“我要卖也是卖小孩,这是我同学郑照。”江恺南回了一嘴,又问道,“大哥,包厢还在吗?”
周尚愣了一下,笑着说道:“还在,自己滚去开机。”
江恺南闻言就拉着郑照走了。
周尚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低声说道:“姓郑吗?”
等郑照回到仓库,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他在门口捡起一个盒子,就往楼上走。之前还在网吧的时候,他就接到郑太太的电话,说送个请帖过去,明天有宴会。
郑瑶,郑家掌门人郑嘉东的女儿,郑家实际意义上的小公主,拿到了她的phd学位,郑嘉东准备开一个比较私人的庆祝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