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人放走后,得知魔尊是他小徒弟时,段芳霄心中不知掀起了多少波澜。
或许他早该知道,那样强大的魔气,可到处都没有陆沛琛的消息,还有剑霄派那柄镇压的独属于魔尊的剑,陆沛琛走了没多久,魔域那边的魔尊正巧出关,闭关时间也与成为他徒弟那天正好对上……
段芳霄便用了最快的速度到达了魔域。
听说魔尊每次出门回来都会来此沐浴,便想悄悄躲起来看看小徒弟,没想到他刚进来,陆沛琛后脚便到,还没发现地方躲,一着急,这才躲进了池水。
一直到看见小徒弟,段芳霄都是愣的。
回过神后,视觉冲击太大,就算赶忙闭上眼,可该看不该看的都已经看见了,段芳霄整个人红透了,恨不得躲进池水最底部,永远不出来才好。
气血上涌,使用过度的身体坚持不住,段芳霄忍了忍,没忍住,唇角溢出几丝血,弥漫开来。
纯白的花瓣沾染上血渍,显眼的嫣红。
没人出声,只有一点点水纹波动。
陆沛琛不动声色地抬手,欲将池水下的人一击必杀。
花瓣慢悠悠随水波飘走,露出池水底下的人。
手中凝聚的杀招骤然散去,陆沛琛愕然,神色怔怔:“师尊?”
他的语气满是怀疑,怀疑自己是不是听见师尊来了魔域,太过紧张思念以致生了心魔有了幻觉?
段芳霄听见这一声,心颤了颤,胸腔中沉闷闷,似是在寒冷的冬夜无处可去,呆站了一宿之后,忽然有一团极为柔软的云彩锦被将他团团裹住,从头到脚,闷地喘不上气,又舒适温暖得让人自愿陷进去。
会不想见他吗?是想见他吗?
段芳霄不确定。
他不懂,不懂为什么小徒弟走了,任他找了这么久也不见他,不懂小徒弟为什么又让他来魔域,让他当魔尊。
水中的人动了动,“哗啦”一声,从水中冒出来。
段芳霄目光贪婪地望着陆沛琛好一会儿,才舍得眨眼,长长的睫羽凝着水珠,几滴随他眨眼落下,从鼻梁滑落到唇线优美的唇瓣,再从唇瓣滴落回池水中,发出一声轻响。
陆沛琛与他对视,那双仰着头看他的凤眼里满是复杂的情绪。
段芳霄披散着发浮在花瓣池水中,此时发丝全湿,衣袍紧贴在身上,领口有些松垮,露出线条优美、肤色极白的肩颈与锁骨,似是生辉的美玉。
谁也没出声。
只有两颗不知彼此跳动剧烈的心脏。
水流声晌,段芳霄从衣袍心口处的位置拿出几块破碎的墨玉,一手捧着还给陆沛琛,眉眼弯弯,语气很轻,很庆幸,还有深藏的疲惫:“它碎了,但我找到你了。”
“碎了?”
也是,段芳霄身上魔气太重,这块玉佩许是抵不住的。
陆沛琛小心翼翼接过它,尝试想把它拼好。
段芳霄看着看着,忽然认真地喊他的名字:“陆沛琛。”
他应了一声,想起段芳霄还在水里泡着,将碎掉的玉佩收好,上前一手递过去,想拉人上来。
段芳霄垂眸,望着面前熟悉的手,嗓音听不出情绪:“我们不是师徒了。”
陆沛琛伸出去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下,所以啊,他不敢见他,怕段芳霄见他,只是想了断这最后的师徒情。
陆沛琛强迫自己,慢慢笑了笑:“也可以是好友。”
可他不愿意啊。段芳霄扯了扯唇角,视线滑落到陆沛琛的身上,那一身的锦衣,花纹繁复。
魔尊啊,难道从一开始,那副样子就是骗他的?
是不是已经无所谓了,趁现在或许他还对陆沛琛有用,或许陆沛琛会答应吧。若是不答应,既然不想见他,他也不会留在这里,徒惹人厌恶。
“我不想当你的好友,也不想做你的师尊,我只想当你的道侣。”
段芳霄眼眶一热,他也是人,会累,实在太久了,压抑太久了,接二连三的波折让他精疲力尽,总觉得再不说出来,他怕哪一天死了就没机会说了。
“从秘境里就想了。”
“我早就知道你是魔修,不让你当我的徒弟,是因为我名正言顺的当你的道侣。”
“段法也是我。”
“幻境里我知道你是真的,也知道那个徒弟是假象,对于当时的我来说,出去只能是师徒,我只是想跟你呆在那里久一点,再久一点……抱歉,这是那时候欠你的。”
他说的很慢,很认真,段芳霄拿出自己的本命剑,上前放在池边,仰头看陆沛琛,眼神坚定:“这柄剑给你,你要是答应,我就当你的剑,若是不需要我,我可以离开这里。”
陆沛琛收回手,从开始的惊愕到欢喜,听了段芳霄的话后,沉默片刻。
他们之中真的有太多误会了。
他瞥了眼放在岸边的剑,段芳霄的眼神紧紧地跟随他。
陆沛琛忽然笑了,笑容很大,深邃的眼弯起,俊美的面容仿佛有摄人心魂的魔力,他收下那柄剑,在段芳霄呆怔的目光下跳下浴池,将魔剑递给他,温声道:“你的剑给我,我的给你,结契吧,我很愿意你是我的道侣,并不因为我想你做什么。”
段芳霄茫然无措,面对陆沛琛,一时之间什么也想不到。
陆沛琛不需要他去思考,他只要知道并不是只他一个人单方面想结为道侣就行了。
陆沛琛将魔剑缩小,手捉住段芳霄垂在水池中的手,与它十指相扣,凑近段芳霄,一手垫在段芳霄的脑后,防止他逃离。
他们挨得极近,急促的呼吸声就在耳边清晰可闻,近得陆沛琛能听见身下这人心如擂鼓,近得心被填充地满满当当,近得仿佛他们中再无隔阂。
陆沛琛短促地笑了声,喟叹道:“原来,我早就想这样。”
深坑里,不是只有一个人的心心跳不止,幻境里,不是只有一个人想这样待得久一点,也不是只有一个人忐忑不安,昼夜辗转难眠,不知他是否想见自己。
“段芳霄,秘境中,不止你一个人动心。”
或许更早,在青竹峰上,师尊低头认真为他做饭,日落黄昏的暖光照在他脸上那颗泪痣时,他便心动而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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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段芳霄毫不设防,还怔愣在陆沛琛所说的话语当中。
不论是“道侣”二字,亦或是那句“不止是你一人心动。”都令他如坠梦中,不愿清醒。
他怕醒来之后,现实与美好的梦境截然相反。那种心情段芳霄在心魔幻境中尝过数次,次次堪不破,以至于次次伤势与入魔程度都会加重一些。
段芳霄望着与他离得极近的那双深邃眼睛,眼睛里蕴含着灼人情愫,他似是被烫到了般眨了眨眼,下意识扭头避开这道令他觉得虚幻的景象。
“不许转头。”
陆沛琛一手不容拒绝地扣住他,不容他躲避,低下头,吻住段芳霄毫无血色的唇瓣,撬开齿关,唇舌交缠,重重碾转。
陆沛琛吻的并不温柔,带着似是要席卷段芳霄一切的强势,阻止他退却,阻止他不安,阻止他胡思乱想。
仿佛被人从不断下坠的空中用力拽到了实地之上,令人心慌的失重感消失,段芳霄从粗暴、攻略城池般的亲吻中终于有了实感。
温池的水汽飘入了他的眼底,不知怎的就湿润出一片水光,段芳霄从被迫接受,到伸手拥住身前的心爱之人,用尽全部勇气回应。
一吻毕,陆沛琛捧着段芳霄的脸,凝视他嫣红的唇瓣,唇角破了一小块皮,仿若被蹂//躏了般的有些可怜,凤眸里波光潋滟,无端端给那张本是清冽禁欲的高岭之花面容增添了几分暧昧色//气。
陆沛琛眸色渐深,在段芳霄以为他又要亲过来而止不住脸红时,温柔地吹了吹他的唇角。
段芳霄一声不吭任由热气喷洒,没有阻止陆沛琛这将他近乎当小孩对待的幼稚行为,手指攥着陆沛琛的衣襟,想问现在发生的都是真的吗,想听小徒弟肯定的答复,又觉得实在难以启齿。
不是很明显了吗?
段芳霄眼也不眨地望了含笑看他的陆沛琛一会儿,小声道:“我不是故意来这偷看的。”
陆沛琛温和地笑:“嗯。”
段芳霄轻声说道:“我突然觉得我的名字还不错。”特别是陆沛琛温柔地低声唤他的时候。
“嗯,芳霄很好听。”
低沉磁性的声音宛如有个小勾子,段芳霄眼神游移,双颊愈发通红,他捂了下不争气的脸颊,凑上去胡乱亲亲陆沛琛的唇。
纯白花瓣忽的随池水剧烈漂浮游荡,脆弱又柔美,有些花瓣两端叠起,被水珠激打地泛出漂亮的红来。
汹涌的水波荡漾不止,可怜的花瓣被拍打到温池壁,拍打地狠了,花瓣内蕴含的香甜汁水溢出,委委屈屈的又随着水波被送回池水中央。
许久。
段芳霄只觉得满溢出来的幸福池水,在胸腔中涌动,几乎要淹没他。
陆沛琛在他眼下的小痣亲了亲,唇角含笑:“不愿意当魔尊,当魔后怎么样?”
迎着段芳霄近乎傻了的呆怔模样,他凑在段芳霄耳畔,温柔地仿佛在说情话:“芳霄,跟我结契好不好?”
段芳霄没有开口。
魔剑顺着魔气,瞬息进入他毫不设防的识海,与识海内那柄漂亮、散发着寒气的长剑汇合。
魔剑凑近,与它缩短距离挨在一块,剑身轻轻碰了碰它,询问它的意见。
长剑矜持地微微晃了晃剑身,悄悄将剑身裹缠的寒意收起,率先领着魔剑出了识海。
两柄缩小之后体型小巧,却蕴含着极大能量的剑浮于两人之间,转着圈圈,无声催促主人快些答应下来。
本命灵剑与主人心意相通,却不会掩藏本能。陆沛琛瞧见,低低笑了声。
段芳霄听着耳畔近在咫尺的低笑声,他一时之间不敢对上小徒弟的眼睛,视线撇开,放在晃荡着的纯白花瓣上。
“好。”
温池氤氲出的温热气息悄悄染红了他的耳根。
两柄小剑欢快地融合,分裂出更小的两柄剑,剑柄红线相连,渐渐透明,最终化作两道流光,进入彼此的识海。
契成,从此,良缘结缔,白首永偕。
作者有话要说:我以为我更新了?呆滞.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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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处于上班时期的早高峰一向很堵,S市作为国际大都市,更是如此。
只是今天情况尤为严重,前边似乎出了车祸,好半天过去,车流如乌龟慢爬,始终没前行多少。
车窗外的景色许久没变,陆沛琛坐于汽车后座,黑色西装裤包裹的长腿抬起,右腿搁在左腿上,食指一下一下轻点膝头,出神地望着剧本,在脑内模拟角色心理。
来这个世界有一段时间,陆沛琛适应良好,今天是电影选角的日子,作为主演,咖位也最大,导演特意让他过来充当选角面试官之一,顺带看见还不错的演员试试戏。
眼看着试戏时间快到了,离试戏大楼还有一小段距离,已经提前两个小时出门的经纪人丁成文心底十分着急,生怕一向口碑良好守时的人生出不好的传闻。
他回头瞧了眼后座那位,却见人家一点也不急,淡定从容地坐那慢吞吞翻着剧本看。
行吧,是他皇帝不急太监急了。
这部剧属于文艺片,本身不是什么大制作,甚至剧本说不上十分精彩出众,还是个同性电影,虽说现在同性可婚,但同性电影仍有些小众。
按理来说蝉联两任影帝,国民度极高、接过无数大制作的陆沛琛完全不可能出演,只是剧的导演张导对他有知遇之恩,刚入这个圈子时帮了许多忙,陆沛琛投桃报李,人张导带着剧本亲自上门,角色本身也还算不错,便接了下来。
像这种接了无益相当于浪费时间、拍不好还降了咖位的片子,丁成文是十分不赞成的。
但他只是个打工的,还是老板说了算。
丁成文不知道,陆沛琛接下这个本子,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脑海里许久没冒泡的系统喋喋不休让他演,大有不答应便一直脑内循环噪音的迹象。
陆沛琛被吵得脑仁疼了两天,答应下来后才重获清静生活。
将剧本看得差不多,陆沛琛合上剧本,闭眼休息眼睛。
小轿车终于等到了红绿灯,丁成文一向开车很稳,打着方向盘往前开,窗外忽得一道黑影飞速掠过,接着车身轻微一震,不仅车身划拉了一道,后视镜也被撞歪了。
“刺啦”一声晌,驾驶位上距离极近的丁成文被吓了一跳,定晴一看,绿灯最后一秒,一辆共享小电动从后边飞速窜出来,撞了他们的车。
撞了他后视镜的家伙一手勉强撑着地,一辆可怜的共享电车趴在绿化带上,车轮子还在“咻咻”地转。
开着辆共享小电动跟汽车挨这么近?绿灯最后一秒往前窜还超车?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