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见心底像是有一片柔软的海,南星的耳垂透出微红,稍微一触碰,他的心软成一团。
南星嘴上不说,但是他知道。
“是不是想我了?”
“才不是。”
月见笑笑,他像个高洁君子般站在书架旁,他突然伸手把南星拖起,将他按在书架后的暗柱上。
南星吓得轻呼了一声,他被月见托得高高的,双腿不着地,“你干什么?”
月见呼吸有些重,他仰头瞧着南星,“我想抱抱你,把你抱得高高的。”
南星想说他两句,但他张口,话已经说不出来,只看见月见浑身沐浴在明朗的日光下,神仙般的好看,他长睫颤动,眼睛就像在发光,南星只听见他轻轻道:“我好喜欢你呀。”
南星的心脏宛如遭了一个重击,狂乱地跳动,他浑身都是麻麻地酥痒,跟喝醉了似的,脑子一片空白。
那心脏跳着跳着跳得太快了,似乎又有些疼。
南星的背脊迟钝地弓下,轻轻地抱住了月见的整个脑袋,他抿着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月见以为他特意来找他的,其实他不过是利用他勘察整个冷家宅院。
月见温柔地笑:“北安那边出了些事,我向师父请命去处理,若是处理得好,师父便同意为我们俩……阿南,我回来便娶你。”
南星的心重重一顿:“去多久?”
南星记得北安可是有个魔教头子,也是决明宫的对头,北安的魔教可是和决明宫行事作风完全不同,他们和正道有深仇大恨,凡是落到他们手里的正道,连个全尸都没有。
月见说:“少则半月,多则一月,说不准。”
南星心下一狠:“我和你一起去!”
如果他跟着一起去,想必能快些回来,到时候取玉玺也来得及。
月见笑了起来:“好。”
……
当日月见带着南星在冷家宅院逛了逛,他怕南星因为不熟悉冷家的路再出什么事,他介绍得方方面面,连一些不能去的暗角也说了。
南星对冷家的结构有了一个细致的了解。
“不过往后我们也不住冷家,我已经相中了一个宅院准备买下来,那院子有一棵大桃树,房间、院落也大,往后我们种些花草,我们还做个大书室,弄个漂亮的点心铺子,改天我带你去看看,你一定会喜欢的。”
他从小在冷家长大,但终究不是他的家,他的人,稍不留意就要被个肮脏的下人欺辱。
他这一刻终于明白不是冷家的主子,只是心剑山庄的弟子,他再怎么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却终究不是。
但是他也不是孤苦无倚,不是独身一人。
他有阿南。
很快就有自己的家。
此时此刻两人已经去往北安的路上,一人一匹马,在林荫小路上,斑驳的日光洒落在两人的眉间发尾,微风和煦,南星既放松又舒服,他听着月见说着那些美好地未来,眼睛不自觉地带着笑。
月见把两人的衣服行李都背上,南星两手空空,他想了想,带上那个装着月见的画的画匣子,月见问他是什么,南星只笑笑说随意画的。
月见说,北安有心剑山庄的人,到时候他去执行任务,南星就在那里等他。
南星仰头望着碧绿的树冠,几乎要把什么决明宫、什么玉玺都抛在了脑后。
月见温柔又细致,几乎很少让南星不舒服,和他在一起,就算是不说话,也是舒服自在。就像这一次,明明是去执行任务,因为月见总是温柔的笑着,南星放松得就如去游山玩水浪迹天涯。
就像嗅着自由地风。
路赶得很急,南星已经许久没有出过远门,他像一只笼中的鸟被困了许久,他以为世上只有决明宫那方寸之地,可江湖却这么大。
他萌生了一种不想回去的念头。
这不过是个小小的念头,但那日,南星和月见到达了北安,这个念头落实了。
南星在人多的地方戴上一顶幂篱,两人走在人来人往的长街,北安乃是商贸之地,街道热闹非凡,月见紧紧跟在南星身后,他的右手牵着南星的左手,南星记得那天月见的手很温暖。
但是突然间,就像时间静止了一般。
他的眼前有一名女子坠了楼。
南星心中狂跳,他快速跑了过去,匆忙地想要接住她、抓住她,但那名陌生的女子就直直的摔死在他面前。
鲜血四溅,南星洁白的素衣像开了一朵艳丽的花,他浑身冰冷。
他跑过去的时候看了一眼,那是一座花楼,欢笑的宾客、卖笑的女子,但那个人在哭,他身体像不听使唤般想要救她。
尖叫声炸开,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月见慌忙抱住他,“怎么了阿南,你怎么突然跑过去?不怕!我们不看。”
南星像是没听见似的,脸色白得像纸,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那滩鲜红的血。
月见连忙捂住他的眼睛,轻声安慰:“不是你的错,没有救到人不是你的错,你跑得那么快,你尽力了。”
他心里想,幸好阿南没把人接住,要不然那人得砸到阿南。
月见带着南星订了间客栈,要了间上房,南星愣愣地坐在塌上,月见把他的手握在手心里,南星的手冰冷,怎么搓都不热,他又让小二打了热水,烧多些热水洗澡。
“我娘出身青楼。”
月见顿了半晌,他从来没有问过南星的父母,他知道南星的出身必然没那么好所以不问,这是第一次南星主动告诉他,他守在一旁,握着南星的手,认真听。
“她被人抛弃戏弄,后来发了疯,我年幼时跟在她身边,她好像随时会死一般,后来终于有一天,一个强盗杀了她,她从高高的楼上坠下,就像今天那样,我当时……”南星摸了摸床榻,“就在这样的床底下藏着,亲眼看见。”
月见就像亲眼所见年幼的南星如何惊慌绝望一般,心也跟着疼了起来,他抱着南星,轻轻抚摸他的背:“都过去了,都过去了,我以后会在你身边保护你,我会好好爱你,不会让你疼、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南星的面容在烛光下无比美丽,又脆弱易逝,他微微仰头,琉璃般的眼睛里是细碎的光,他喃喃道:“我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做一个富家少爷,无忧无虑活到老死,你说好不好笑?”
月见轻轻摸住他的脸颊,他的眼神里满是爱意和怜惜,“往后你就是我的少爷,我会让你无忧无虑,我们一起白头偕老,好不好?”
南星眼睛里终于有了些笑意:“你说话要算话。”
他突然下定了决心做好了准备,拿到玉玺之后,他也不做决明宫宫主了,他想和月见在一起,就像这样,云游江湖也好,在院子里读书写字也罢,总之就想和他在一起。他再也不想回决明宫、回到那个鸟笼子里。
南星道:“你说话要算话,要不然……”
“要不然干嘛?”月见笑着和他打闹,“你打我骂我挖我心肝?”
“要不然……”南星愣了一下,他突然想不出“要不然”的后果,他武功这么高,月见若是敢负他,他可以随便怎么报复。
月见哈哈和他笑闹:“逗你的哈哈!不会有‘要不然’,我若是负你,我便生生世世不得好死。”
……
南星以为北安的事很快就能解决,没想到那魔头难除,南星在暗地里帮忙也花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而且月见也受了伤,几乎是一个半月两人才回青山。
已经过了和义父约定拿到玉玺的时间,但是南星绝对不会丢下受伤的月见不管,他也做好了接受义父惩罚的准备。
没想到义父再次来找他时并没有责罚他,只说:“此事可再宽限一月,心剑山庄高手如云,机关重重,拿到玉玺确实不易,我派一名高手协助与你。”
“是佛耳吗?”
南星第一时间想到了佛耳。
羽涅冷笑道:“不是佛耳,佛耳已经叛变,此子武艺极高凶狠异常,乃是大患,你若是见到,不要犹豫杀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姐妹们早上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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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你是我的药41
南星没想到义父说的高手协助竟然是朝辞夕。
月见拿了功劳回来,跪在厅堂想让冷上秋兑现承诺成全他和南星的婚事,冷上秋气得吹胡子瞪眼,拂袖让他继续跪,不说同意也没说不让。
南星在月见的房里等他,等了许久也没见到人回来,便先去小厨房做了些点心,他端着点心出来时听见有人谈话。
男人说:“月见那傻瓜居然还在和我父亲拗,真想不通怎么为了个决明宫的小宠弄到这步田地,还说非要娶那男人!放在我妹妹那样的名门闺秀不喜,非要挑那些狐媚下贱胚子,此子根本成不了大器!”
南星听他话语,已经知道此人十有八九是冷月心的哥哥冷腾,据说冷腾入朝为将,少有回来。
南星又听见另一人笑:“冷腾兄为个废物生什么气,冷姑娘貌若天仙,那废物实在是配不上她!”
南星一愣,已经听出了这声音,居然是朝辞夕,朝辞夕怎么和冷腾认识?
冷腾道:“世子殿下有所不知,我妹妹从小就心系那废物,我这个做哥哥的想替她出头……”
“谁!”朝辞夕眉目一冷,剑已经劈了过来,南星连忙向后退了几步,那剑锋罡气瞬间掀翻了南星手上的瓷盘,一盘子新出炉的点心掉在了地上。
待看清人时朝辞夕也是愣了愣。
“怎么了世子?可是有刺客……”
冷藤眼皮一跳,瞧见屋檐下站着的手足无措的南星。
午后阳光里的尘埃像细碎的星辰,一席素衣的美人在光晕里好看得不真实,冷腾愣了半晌,才后知后觉收起了剑,将手收在袖袍里擦了擦,像个名士般供手:“方才吓到公子了,敢问公子……”
心剑山庄什么时候来了个这样的大美人?
南星冷笑:“我是阿南,方才公子正谈论我夫君月见。”
冷腾眉目一挑,再瞧南星时已经不是方才的态度,哟,这还没成婚,居然叫起来夫君!这美人居然就是那废物死活要娶的人?据说曾是决明宫的小宠,瞧这精怪天仙般模样难怪能把月见迷得神魂颠倒,而且在决明宫那般吃人的地方活了那么久,想必是极为受那魔头宠爱,定然也是有一身狐媚子的本领。
冷腾有些轻佻的笑了起来:“在下冷腾,是冷家长子。”
他心想:虽说这人肯定不是什么正经人,但他如此貌美,纳了也不亏,月见那废物不是从小就样样把他比下去吗?他若是把月见的心上人占有收服作为一名宠侍,他一定大吃一惊吧哈哈!谁让那废物让他妹妹伤心!那废物还赶着和他作对,前几日竟然杀了他一名亲信,他一定要他尝尝挖心肝般的痛!
冷腾打定主意,准备回头去求父亲把这人赏给自己,这样既可以让妹妹少了个情敌,又能让月见受挫,真是两全其美之法。
冷腾意味深长的看了南星一眼,便跟着朝辞夕离去。
南星在原地站了许久,他满身杀意,告诉自己别冲动,冲动会给月见添麻烦,这些贱人迟早要死。
他低头看见自己辛苦做出来的点心滚满了脏兮兮的灰尘,他蹲下去,把点心全部捡了起来。
他将点心带进自己的房间,用个盘子装好,十分细致的把点心摆好。
“掉在了地上的贱物你也捡?果然是被男人迷了心智。”
南星冷着眼转过身,瞧见朝辞夕翻过他窗台,进了房间。
朝辞夕把门窗关好,抱着剑朝南星走了过来,他盯着南星的脸瞧了许久,最终是一声讽笑:“小时候便长着一张坑害男人的脸,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越发像个吃人的妖物,难怪之前戴着个面具,原来是怕你到处害人啊!”
南星冷哼:“别说废话!你来做什么?你怎么认识冷腾?”
朝辞夕:“我母亲是当朝五公主,父亲是南国公,我是正儿八经的世子郡王,冷腾在朝廷当官,他巴结我,我当然认识。我来做什么?尊主没和你说?”
南星一愣,难怪朝辞夕当初在决明宫抗敌也要蒙着脸,原来是怕人知道,难道朝辞夕是来协助他取玉玺的?
朝辞夕冷笑:“这些天你玩得很快活啊,尊主的话都不放在心上,怎么着动心了?”
南星说:“你管好你自己!”
朝辞夕笑:“冷家我都摸得七七八八了,那玉玺十有八九放在千机阁,但是冷家的千机阁机关重重,得怎么去拿?那月见端着冷家的商道,也掌控机关,你和他这样好,从他手里拿出个机关图应该不在话下吧?”
要从月见手里拿机关图吗?南星其实早就已经摸到了些门路,也知道月见的职责,但是真的要从月见手里拿吗?
南星皱眉:“我知道,你不必多事,这件事你别插手。”
朝辞夕摊手:“我懒得管你,不过既然尊主让我来帮你,若是有事你便稍信去城里一家卖甜食的店面里,那店面叫红葫芦,我收到信会帮你……不过我要奉劝你一句,冷腾现在不要杀,他还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