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上前给长公主行礼,齐父刚躬身拜下,齐湛就立马过来扶住了他爹,并说道:“爹,你这样不对,长公主喜欢看男子学女子行礼,我刚才就行了,你看,她还赏簪子给我了,”齐湛摊开手中的簪子给齐父看,那分明也是女子戴的。
齐父混迹官场多年,哪有不明白长公主的用意。
他看了齐湛一眼,齐湛还催他,“爹,你快点啊,长公主等着看呢,说不定她高兴了也给爹你赏赐个簪子呢。”
赏簪子的顺序一改,这事就变了味儿,齐湛声音也不小,来了的人全听到了,长公主这相当于被架了起来。
让朝廷命官行女子礼来取悦她这个长公主,这事若传出去了,那后果楚嘉乐只想一想就险些白了脸。
她皇兄是绝不会纵容她这般无理取闹,仗势欺人的。
楚嘉乐开始坐立不安。
偏齐父像没察觉到长公主的不对一样,领着跟他一块来的人恭恭敬敬行了个女子该行的礼,“臣见过长公主。”
齐父屈膝蹲下时,楚嘉乐没能坐住,蹭地下站了起来,“齐…齐大人免礼。”
齐家人都来了,除了齐父外,齐大哥齐二哥都有官职在身,都给她行了女子该行的礼。
而不远处还有很多来吃饭的客人,数过去一桌子的朝廷大员,将这边的情形尽收眼底。
本是来找麻烦的她只刚打个照面就被反将一军,楚嘉乐也有些稳不住了。
幻竹微微退后几步,过去扶了下长公主,小声提醒她,“公主,您可是当场长公主,皇上的妹妹,您身份尊贵,行一个礼而已,这是他们应该的。”
楚嘉乐偏头看了眼幻竹,眼中闪过冷光。
齐父没将这行礼的事放在心上,然后询问长公主今日前来所谓何事,还请她去屋内说话。
失了先机,又不能直接说是来找茬儿的,楚嘉乐稳住心神,说道:“出门散心,偶然得知齐三公子今日成亲,所以本公主是特意前来贺喜的。”
“不成想来得有些迟,是本公主唐突了。”
齐家这喜宴开得着实有些早,不论是习俗还是规矩又或算好的吉时,旁人成亲这喜宴都是天黑了才吃,新郎官敬完酒正好入洞房。
楚嘉乐觉得齐家这是故意在防她,防着她来找麻烦,打断齐湛二人拜堂。
若这心声让穆汀在场的人知道了,定是要感叹一句长公主果真有自知之明的,他们的确是在防着她。
骑马在街上绕了一圈,进门后就开始拜堂,齐家请的宾客都惦记着齐家的饭,来的也早,观完礼就能吃饭了,一切都正好。
等拜完堂,不管谁来,不管带多少人来闹,这亲是顺利地成了。
这便是齐家打的主意。
而听完长公主的话,在场人心里想得也是,的确很唐突,所以赶紧走,别打扰他们吃饭。
不止过来见长公主的齐家人,便是其他坐着吃饭的人也时不时就看一眼这边,是很影响他们尽情地享受美味。
但长公主说唐突,齐父却不敢应,还客套地请她去内堂一块吃个喜宴。
如此情形,楚嘉乐也没那个脸,说了几句祝福穆汀和齐湛的话,推辞着走了。
齐父领着人将她送到大门口,人一走远就立即让门房关了门,不欢迎的态度摆得实在很明白。
麻烦一走,齐家又恢复了高高兴兴的场面,客人们再次比拼起了手速,桌上一盘盘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消失。
穆汀和齐湛也坐回了他们的位置,也没人问长公主来做什么这么扫兴的话,而是开始灌齐湛和穆汀的酒,还说吃完了一会儿要闹洞房。
齐湛举起杯子跟他们碰杯,说道:“我人都在这儿了,又不是没见过,还有什么好闹的。”
余旭尧几人露出坏笑的表情,“那可难说,齐三儿,你等着瞧吧。”
他们早盘算好了,上次没闹成洞房,这回绝不能放过他,毕竟齐湛也不可能再成第三次亲了。
这边摩拳擦掌地等着一会儿去闹洞房,而另一边冷着脸出了齐家的楚嘉乐径直回了长公主府。
楚嘉乐为自己今日不仅没能找成穆汀和齐湛麻烦还反被对方坑了一把而生气,幻竹从马车的隔层里端出水壶给楚嘉乐倒了一杯水,劝她别生气了。
不过劝了几句后又开始火上浇油,说齐家人太过分了,果真是没把她这个长公主放在眼里。
又说她们带去的人太少了,若人多点长公主想怎么教训齐家人都行,还说也可能是缺了帮手,嘴叭叭的说了一大堆。
楚嘉乐仔细听着,一杯水喝完,手生气地攥着拳头,说道:“你说得没错,本公主的确缺了人当帮手。”
而幻竹却不再提这事了,反替楚嘉乐焦虑起若今日齐家人给她行女子礼这事传出去后怎么办?
幻竹一脸担忧地表示,“那些朝臣压根不知公主心里有多苦,只会觉得公主这样做不对,肯定会将事捅到皇上面前去,到时……”
幻竹小心地看着楚嘉乐,不敢再说了。
楚嘉乐却笑了,“你不是说了吗,我是公主,是皇兄的亲妹妹,只要皇兄心里有我这个妹妹,谁又能奈我何,不是吗?”
幻竹连忙点头,“公主说得对,皇上对您好着呢,兴许不仅不会怪罪公主,反而会责罚齐家,若是那样就最好了,还能帮公主出口气。”
楚嘉乐撩起帘子看外面,轻声接了一句,“谁说不是呢。”
马车驶过街道,停在了长公主府,楚嘉乐领着幻竹下车进门,一进去楚嘉乐就吩咐人将门关上了,紧接着表情冷漠,语气严厉的吩咐,“来人,把幻竹给本公主拿下!”
护卫反应很快,楚嘉乐话音落他们便将幻竹抓住了。
转变就在一息间。
幻竹满脸不可置信,挣扎着想从护卫手里逃脱,同时嘴上开始同长公主对话,“公主,您这是做什么,奴婢做错什么了,怎么突然就让人抓住奴婢了,公主,奴婢跟在您身边这么多年一直忠心耿耿,从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啊。”
楚嘉乐往前几步靠近幻竹,看着她焦急似乎又有些可怜的目光,又笑了。
楚嘉乐开口,“幻竹,本公主的确是去了齐家找麻烦,但那不是因为你说服了我,而是我本来就想去。”
“一件事做不做取决于本公主的心情,而不是你自以为的挑拨成功,本公主听出你背后另有其人了,还与齐家有恩怨,不过你们所图为何本公主不关心。”
“本公主只知道背叛了我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第70章 往后余生
幻竹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 连忙摇头,“不要,公主不要, 幻竹从小就跟在您身边,伺候您这么多年,从没做过什么对不起您的事,求公主饶过幻竹吧。”
楚嘉乐抬手勾起幻竹的下巴,仔细打量着, “长的也不差,就直接这般处置了你当然可惜,你不是为本公主担心有人要参本公主怎么办嘛, 本公主想到解决的法子了。”
楚嘉乐手指在幻竹下巴上狠狠捏了下,“本公主要进宫,出了事总该有个交待的,皇兄眼里揉不得沙子。”
“备马车, 进宫!”楚嘉乐重重松开手,一句话定了幻竹的结局。
幻竹已然猜到楚嘉乐想做什么了,疯狂挣扎起来, 用眼神祈求楚嘉乐, “公主不要, 幻竹求求您了,奴婢伺候您这么多年, 求公主饶了奴婢这次吧。”
幻竹挣脱不了就往地上跪,要给楚嘉乐磕头。
楚嘉乐没理,直接让人将她绑了捆着扔上了马车。
嘴没堵上,马车往皇宫走时幻竹还在求情,楚嘉乐神情淡漠, 并未有被贴身宫女背叛的难过。
“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蠢,被一个男人迷了眼,耍得团团转还不自知,觉得能掌控我,随便利用我。幻竹,你那些话本公主听得出来,每一句都是挑拨。”
“可你们忘了,普天之下除了皇兄,谁也不能逼本公主做什么,本公主做的这一切都因为自己乐意,穆汀算什么,魏子栎又算什么,只要皇兄还在位一天,你们都谁都动摇不了我的地位,他们谁都没我皇兄重要。”
“你背后的人玩的什么花招我也能猜到,只可惜把算盘打到我头上就大错特错了,不管我多蠢,唯有一件事我是绝不会做的,那就是背叛皇兄!”
楚嘉乐很清楚,她现在拥有的这一切都是谁给的。
她不问幻竹背后的人是谁,把人交给皇兄他自然能审出来,而她不必知道那么多。
幻竹还是摇头,“公主您听奴婢解释,奴婢对公主您忠心耿耿,绝对没做背叛公主您的事,公主,念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您就饶了我这次吧。”
楚嘉乐拿出自己的手帕揉成一团塞进了幻竹嘴里,“我不想知道,你什么都不必跟我说,所谓情分,在你选择背叛本公主时便已经尽了。”
马车很快到了宫门口,楚嘉乐却没着急下马车,而是让人去送了信,她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才等来答复,皇上特许她此次能坐马车进去,直至天子的书房外才停。
幻竹被抬了进去,楚嘉乐一进门就跪下了,说今日自己受这宫女的挑拨去了齐家,还让齐大人给他行女子该行的礼,她自知有错,所以特地绑了宫女来认错,求天子责罚她。
天子听完楚嘉乐一番认错请罚的话后,看了她一眼,规劝道:“往后少出门,也少上别家门,没人欠你的。”
楚嘉乐脸色白了白,恭顺地应是。
“既已知道错了,怎么做你自己知道,别丢了楚家的脸,行了,退下吧。”
天子什么处罚的表示都没有,让楚嘉乐自己看着办,但楚嘉乐心中清楚,若做不好,她皇兄会不高兴的。
天子不高兴,只需动动手指便能改变许多人的命运。
“是,嘉乐知错,嘉乐告退。”
幻竹被留下了,结局如何楚嘉乐并不关心,她该做的是上齐家去赔礼道歉。
不过不是今日,否则她跟齐家的怨怕是要结得更深,虽然楚嘉乐也从没想过能跟齐家重修旧好就是了。
从当初答应办赏梅宴请穆汀来算计他时,她就知道,他们注定不可能交好了。
不过她也不后悔,谁让她那时是真喜欢魏子栎呢,而穆汀虽然挨了打,但已经好了,又没真让楚蘅得逞,所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楚嘉乐心中在想什么只有她自己清楚,她一走,天子就直接叫了来审幻竹,如果只是普通的怂恿,不值得楚嘉乐特意让人来请示允许她坐马车进宫。
一定是这个宫女知晓些什么。
天子眺望远方,“胆子越发地大了,连嘉乐身边的贴身宫女都敢动了。”
天子目光转移到旁边的多福身上,问他,“你算算,何时能轮到你啊。”
多福上前奉茶,“皇上,奴婢觉着怎么着都轮不到奴婢。”
天子喝了口茶,“还挺自信。”
多福道:“谁不知奴婢在您身边伺候多年,是皇上面前的红人,找到奴婢跟前那不是把自个儿往皇上面前送嘛,想来有心思的人都没这么蠢。”
“那个宫女也从小跟在嘉乐身边的,”天子提醒他。
多福还是摇头,“皇上,奴婢笃定,绝不会有人来找奴婢的。”
“为何?”天子挑眉。
“因为奴婢生是皇上的人死是皇上的鬼,绝不会背叛皇上,找了没用。”多福诚挚且深情的说道。
被天子嫌弃地挥手赶到另一边去了。
“再让人仔细查查穆汀的身份,一个两个的似乎都对他有意见,不该啊,”天子觉得此事不对劲。
之前他就让人查过穆汀的身份,除了还不知亲生父母是谁外,其他都没什么问题,天子也不是怀疑穆汀本人,便没让继续查,如今看来,这最大的问题就是他的真实出身了。
“是,”多福应了声,然后匆匆去办天子吩咐的事了。
天子自个儿敲着桌子,回想着楚嘉乐刚才说的去齐家贺喜之人在吃饭的事。
他觉得齐家人太不上道,他赐的婚,成亲之日竟不请他,没点眼力见。
当然,天子这点心声也是无人得知的。
天渐渐暗了下来,吃光了喜宴上所有菜的宾客们也渐渐散去,只剩下那几个想要闹洞房的。
因为成亲高兴,齐湛这个酒量不行的早被喝得迷迷糊糊的了,脑子里也只剩下入洞房这一个念头,正好遂了余旭尧一群人的愿。
被拥簇着到了洞房门口,余旭尧几人就开始起哄,让穆汀先亲齐湛几口,不然不许他们进去。
喝醉了的齐湛对此格外敏感,穆汀还没答应呢他揪着穆汀的衣领霸道地亲了上去,将人抵在门上,看起来可凶了。
结果还因为门没栓,两人直挺挺栽了进去,穆汀费了老大劲儿才稳住,没让两人一块摔地上。
那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就开始起哄,让他们抱一个,齐湛顿时把穆汀抱了个满怀,还蹭来蹭去地想继续亲他。
他这么听话,这群人更起劲儿了,又让齐湛把穆汀给抱起来亲,齐湛一边喊着穆汀的名字一边想抱他。
然后被穆汀给一把抱了起来,这人就勾着穆汀脖子想亲他,余旭尧几人就在门口起哄。
穆汀看过去,好心地提醒他们,“你们当中还有人没成亲呢。”
几个没成亲的相互看一眼,转身就溜,穆汀点子多,齐湛又是个能闹腾的,到时候牵着狗去他们洞房凑热闹也不是没可能,他们就别想安生洞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