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好天子还真不知道,他对穆汀道:“你自己来说说吧,若跟你厨艺一般,你所求之事朕也不是不能考虑。”
穆汀自然不可能只准备两块肥皂,他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信,交由多福呈给天子。
天子从信中取出厚厚一沓纸,抬眼看穆汀,等他解释。
穆汀道:“皇上,这是草民写的肥皂做法,用法,以及关于贩卖肥皂的一点生意经。”
天子展开纸开始仔细的看了起来,穆汀写的很详细,肥皂用处不少,而若做的好看,再加上香味和清洁效果,必是不愁卖的。从穆汀写的生意经来看,这肥皂利润很大,而且这肥皂背后还能带动其他产业创造收入。
比如那块绿色的说加了艾草制成艾皂,艾草不值钱,乡下遍地都是,但如果艾草能制皂,那百姓割艾草卖便又多了一笔收入。
还有做肥皂要用的油,不止猪油,还可以用羊油,取油多,要屠宰的猪羊便多,怕因为肉太多导致猪羊肉贬价,穆汀也在上面写了,他可以开一家酒楼专卖猪羊肉,避免这个情况。
有穆汀的厨艺打底,天子自然信他能做到,不管卖多高的价都会有人去吃,毕竟这京城从来不缺有钱人。
一个新物件出现,背后总有许多与此息息相关的机会或问题,单看如何解决。
穆汀交给天子的着实算得上一份好生意经,而且不止能用在肥皂上,往后若再出现别的新物件,其实都可以多看看背后有什么。
天子看完,有些好奇,“这么一笔赚钱的生意当真就给朕了?你们齐家便是拿着卖肥皂赚的银子砸也能将人给砸死了,又何必让朕掺一脚?”
齐湛丧了吧唧的接话,“不敢……也不划算,”还得偿命,楚王八才不配。
天子笑了起来,“你倒是个实诚的,”比起什么忠君爱国,有好东西礼理应献给他这个天子的话,他倒宁愿听齐湛这般实话实说。
无利不起早,很久之前他就明白这个道理了。
不过命人打楚蘅一顿就能换大笔银子,天子觉得这是个很划算买卖。
他将信纸扣在桌上,微微一笑,“这个交易朕做了,除此之外,朕还送你们一家酒楼,多福,取五千两银票。”
银票很快被送到穆汀手中,天子伸出两根手指,“朕要两成利。”
天子是个精明的人,即便做商人也不差,他信那酒楼在齐家手中,两成利也足够让人眼红了。
毕竟他亲自尝过穆汀的手艺,有这等厨艺在,酒楼的生意绝不可能差。
而对齐家来说更是占了一个大便宜,五千两银子买个地段差点的酒楼完全没问题,有天子保驾护航,不管生意再红火也不敢有人使阴招搞破坏,别说两成利,就是五成六成齐家也愿意。
齐大哥和穆汀反应快,立马跪下谢恩了,齐湛还沉浸在天子愿意帮忙打楚蘅的喜悦中,没注意到后面的话,见穆汀跟他大哥跪了,后知后觉的跪下,然后开始拍天子马屁,“皇上您真好,是天底下最最好的人,也是最好的皇帝!”
天子心头发笑,抬手,“起来吧,现在你们可以走了。”
穆汀几人磕头告退,等走到门口的时候齐湛又想起了一件事,倒回来走到正对着天子的台阶前,自以为小声的提醒,“皇上,您别忘了吃雪媚娘,很好吃的。”
说完又行了礼,赶紧退了出去。
齐湛一走,天子便道:“这齐家老三倒是个有意思的。”
多福接话,“还是因为皇上仁慈,不与这齐三公子计较。”
仁不仁慈天子自己心中清楚,只是难得碰上几个合心意的人,便多了几分宽容。
“东西呢,”天子朝多福伸手。
多福还反应过来,天子看他一眼,“吃的,都特意倒回来提醒了,朕总得尝尝是个什么味儿。”
多福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让人将那份没动的雪媚娘送来,那是见天子午膳用的多,怕他撑着,多福才命人先撤下的。
雪媚娘被切开,多福吃了一半先试毒,这一入口他便明白那位齐三公子为何会特意回来提醒了,他都忍不住对天子道:“奴婢叩谢皇上,今日因皇上奴婢才能尝到这等美味,世间少有。”
天子横了他一眼,冷冷道:“朕还没吃,”一个试毒的还提前夸起了味道,还有没有规矩了。
多福从小便在天子身边伺候,也是天子仅有能真心信任的几个人之一,多少能大胆放肆点,多福捧起盘子,“皇上请用。”
勺中的一半雪媚娘刚入口天子便知道多福为何会忍不住夸了,天子吃过的点心不知凡几,却一时找不出几道能与这点心媲美的,软软糯糯的表皮,里面细腻入口即化的馅儿,因加了水果,衬得馅儿冰冰凉凉,口感实在让人赞不绝口,甚至难以忘怀。
盘里装了六个雪媚娘,多福每一个都得尝尝,但除了第一个吃了一半,后面天子都只让他切了个边,自个儿吃了大半。
用了三个后,天子将盘子递给多福,多福瞬时眼睛一亮,“皇上这是赏给奴婢的?”
天子踢他一下,打破了他的幻想,“滚你的,朕是让你端去送给皇后尝尝。”
多福憨笑两声,“这不都怪这点心味道太好了吗,奴婢这就去,一定亲手送到皇后娘娘手中。”
多福捧着盘子快步走了。
他走后天子又叫来一人,“汪岐,你去一趟晋王府,比着穆汀当初的伤势来就好。”
“是!”汪岐虽领了命,但还是有些迟疑,站在原地没动。
天子问:“怎么,有问题?”
汪岐道:“臣不解皇上为何要与齐家做这个交易,”那什么肥皂配方,只要皇上想要,齐家还能不给,皇上完全没必要去掺和齐家与晋王府的事。
天子手指轻扣桌面,“因为朕是天子,但有的人已经不把朕放在眼中了,所以……”
未尽之言汪岐懂,他行礼,抱剑转身退了出去。
而等多福回来后天子又吩咐他一件事,“嘉乐与魏家子的婚期订在了何时?”
多福还未答话,天子便直接道:“选个最近的好日子,嘉乐年龄大了,还是早些成婚的好。”
“奴婢遵旨,奴婢这便去传旨,”多福明显察觉到天子动怒了,所以未敢多言。
这世上不将天子放在眼中之人其心必然可异,其结果也只有两种,要么改朝换代,要么,死!
……
穆汀等人并不知天子动了怒,也不知他具体做了什么安排,一出宫,他们就去买鱼买菜了。
齐湛饿得不行,下马车后买了几个包子和饼,分给穆汀和齐大哥,说先垫垫肚子,然后回去吃汀汀做的菜。
齐湛一边吃包子一边说,“要不是刚才吃饭的人是皇上,我早坐下蹭饭了,汀汀你是不知道你做的菜多好吃,我当时眼睛都绿了。”
穆汀好笑道:“看出来了,回去就做给你吃。”
齐湛一口咬下包子,感动地说,“汀汀你真好,我最喜欢你了。”
他还拿出圣旨展开给穆汀看,“你看,皇上也这么觉得,我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所以他才肯给我们赐婚。”
给穆汀看还不够,齐湛还举着让齐大哥也看,“大哥大哥,看到了吗,圣旨,皇上让我和汀汀择日成亲。”
齐大哥:“……”
他觉得他不应该在马车里,齁得慌。
“看到了,”齐大哥回应得格外冷漠。
齐湛显然是不满意他这个回答的,就凑过去跟穆汀咬耳朵,“我觉得大哥肯定是嫉妒,他和大嫂成亲皇上都没赐婚,但我们有,也不知道回去后二哥会不会也嫉妒。”
穆汀看着齐大哥逐渐不善的眼神,嫉不嫉妒他不知道,但挨打是很有可能的。
穆汀捂住齐湛的嘴,冲他比了个手势,“嘘,从现在开始你别说话了,等晚上我们再悄悄说。”
齐湛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下,然后乖巧点头,穆汀还从中看出了几分害羞。
穆汀:“……”所以这人脑子里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好不容易回了家,齐湛提着买来的食材就狂奔向了厨房,穆汀便只好让齐大哥去帮忙跟齐父齐母回话,然后一会儿大家再一块吃饭。
穆汀做的菜跟在宫里一模一样,又惊艳了齐家后厨的一众下人,而原本已经吃过午饭的齐家人在看到穆汀做的菜后又不自觉动起了筷子,最后的结果是全都吃瘫了。
当然,这其中没包括齐湛,吃完饭他去端了一大盘足足有十多个雪媚娘来,然后以一种洋洋得意的表情看向众人,自夸道:“还是我最聪明,留了点肚子可以吃点心,而你们就只能看着我吃了,嗷呜太好吃了!”
齐湛拿起一个雪媚娘大大一口咬下,整个人幸福的冒泡,还举着没吃完的那一半在众人面前轮流炫耀,特别欠打。
因为齐湛着重表示雪媚娘要多做一些,他自己勤快的打发了许多牛乳,穆汀便如了他的愿。
一大盘的白团子散发着甜香,看着也格外诱人,但又实在吃不下了,于是齐母想了个法子,“冬月,拿小盘来,先数个数,按人头分,”绝不给齐湛多吃一个的机会!
现在他们吃撑了,但过会儿消化了就能吃,怎么能便宜齐湛?
李氏等人跟着点头,对齐母这个做法非常赞同,并开口为婆婆呐喊叫好。
只有齐湛,一下从得意转变成了垮起个批脸,整个人都蔫儿了。
这幅模样实在太好笑,齐湛还从可怜虫变了齐家人的乐子,齐湛觉得手中的雪媚娘都没那么香了,不对,还是很香,齐湛将剩下的雪媚娘往口中一塞,眼中闪过精光,他想到了一个很好的主意。
齐湛用盘子装了几个雪媚娘,端起就跑,跟兔子似的,飞快。
但齐家人并没多大反应,齐母甚至还悠悠说了句,“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然后齐湛果然回来了,回来一把拽起穆汀,“汀汀,快跟我走,”然后拉着齐湛又开始往外跑。
但回来再想走就不可能那么顺利了,齐母叫了丫鬟家丁堵在门口,让齐湛把多拿的雪媚娘放回去,不然他今儿都别想出这屋子了。
齐湛又要护盘子又要牵着媳妇儿一起走,挺忙,便果真如齐母所说,没能踏出房门一步。
斗不过亲娘,多拿的雪媚娘最后还是还回去了,齐湛哭唧唧,更惹人想笑了。
倒是穆汀好奇的问齐母,“娘,你怎么肯定他还会回来?”
齐母先看了齐父一眼,然后才幽幽道:“因为某些人走时忘了媳妇儿啊。”
齐父默默看房顶,假装什么都没听到,而齐湛也在反思自己,怎么能为了点吃的就忘了媳妇儿呢,太不应该了。
他凑到穆汀面前,“汀汀我错了,你打我吧。”
穆汀只摸了摸他脑袋,道:“下次我主动跟你一起跑,”一定让你抢吃食成功。
齐湛又感动了,“还是汀汀你对我最好。”
然后拉着人出了门,走到没人的地方对穆汀道:“汀汀,我太感动太高兴了,所以我能亲亲你吗?”
虽然这因果关系听起来怪怪的,但穆汀还是答应了,两人就在院中亲了许久,分开时嘴唇都有些发麻。
齐湛还抱着穆汀胳膊腻歪,两人跟连体婴似的走回了房间。
当然,关上门悄悄地两人又亲到了一块儿,齐湛说,“我在马车上就想了,汀汀你说等晚上我们再悄悄说时,我就觉得你肯定是想亲我了,吻住我的嘴巴不让我说话,所以就变成没有人能听到的悄悄话了,嘿嘿。”
穆汀:“……”真是很好的理解呢。
虽然他确实也想亲亲齐湛,这个人甜得很。
两人就在屋内胡混了一下午,穆汀连晚饭都没起来做,反正中午吃得很饱,晚上也没什么食欲。
然而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晋王府却是一片肃穆。
下午,皇上身边的近身护卫汪岐出现在了晋王府,说奉命替穆汀完成欠楚小王爷的那一顿打,若有人胆敢阻拦,直接入宫面见天子。
见了天子后是个什么结果无法预料。
晋王府的下人自然不敢拦,而晋王也不敢明着吩咐府中阻拦天子身边的护卫打他儿子,那无异于等同跟天子作对。
晋王病怏怏一步三咳嗽地站在汪岐面前询问他缘由,但汪岐油盐不进,半天也只有一句无可奉告。
楚蘅盼着穆汀来打他,好见他一面,是绝想不到事情会转变成这样,更不愿挨这一顿打,他怒目瞪着汪岐,“你敢动本王?”
汪岐不卑不亢,表情冷漠,“汪岐奉命行事,还请小王爷配合。”
楚蘅皱着眉反问,“若本王不呢?”
汪岐:“皇上有令,小王爷是想抗旨不尊?”
说到抗旨不尊,那事就大了,晋王立马咳嗽着前来打圆场,“汪侍卫,衡儿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不明白这事怎么就跟皇上有关了,不是说好让那穆汀亲自来出气吗?”
“皇上有令,现在由臣代劳,小王爷请吧,臣还要回去复命。”
楚蘅冷眼死死的盯着汪岐,并警告的开口,“你要知道你动的是什么人,汪岐,你不过是个小小护卫,有什么资格……”
“闭嘴!咳咳…咳咳…”
见楚蘅的话越说越不像样子,晋王立马厉声呵止,却因为动怒导致咳嗽,还咳个不停,一会儿后竟咳出血了。
晋王府下人乱成一团,着急忙慌地要去请大夫要扶晋王回屋休息,但晋王却不肯动,虚弱地说:“衡儿犯错,皇上责罚是应该的,汪护卫你动手吧,本王就在边上看着绝不阻拦,也是该让他长长记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