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擅长雷区舞蹈的江柏后面数年却一反常态地避开了这一点,宁愿麻烦地反复小打小闹。
直到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江柏时不时就会往这个位置踩上一脚。
他碰俞陆腿的时候总是很轻,但即便如此,对方眼底也会瞬间涌出能让江柏清醒万分的厌恶。
“真疼啊。”江柏垂眸碰了碰刚刚被对方伸手打开的地方。
轻声喟叹道。
俞陆听见,眉心微蹙。
作者有话要说:
陆哥牌刷分机,公款恋爱谈起来。
ps:昨天那章下半截被口口的是癞ha ma,不知道为什么怎么隔开都没用……改了好几次也出不来,明明那章出现了两次第一次没被口口来着,我不是很明白QWQ抱歉,大家看这里get一下8~
*
感谢在2021-01-22 18:01:21~2021-01-23 13:14: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简 5瓶;望崽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章
公司会面不欢而散。
江柏后来又做作地连问了俞陆一堆乱七八糟的问题。
例如“陆哥哥你真的就这么不喜欢我吗?”、“为什么我怎么做都没用呢?”、“哥哥你到底喜欢什么样子的呀?”等等。
炮灰经典发问,语气越发急促,情绪也越发高涨,整个就一八点档情景剧。
俞陆在江柏的质问下周身气压低到可怕,厌恶值也不断攀高,最后终于忍不住再下逐客令:“滚出去。”
语气比上次更重一些,阴霾的神色像是能将落地窗外的天都染黑。
江柏夺门而出。
全环宇的员工都知道恶毒炮灰打脸了,刚刚才被他下马威的刘丽玲简直想放鞭炮庆祝。
999抱着俞陆万年难见的97高厌恶值,心情和刘丽玲莫名达成了异频道共通,也高兴到不行。
太阳升至高点,时间渐入正午。
街道上的人们越来越多,处处洋溢着欢声笑语,正是可以庆祝的好氛围。
可一向最能闹腾的江柏却在出公司进入这个场景的一刹那便沉默了下来,任999怎么想和他分享喜悦都没理。
一路回家,把自己丢进浴缸,身体下沉,让所有的吵闹声都隔绝在外。
偏热的水温和缭绕的泡沫替身体解除疲劳。
泡了半小时,江柏便吹干头发,赤|裸地一脚踩上床,然后整个人直接向下倒––
“砰”地一声。
这床是真的很大,长手长脚放开了,也依旧触不到边界。身下柔软的被子很好地将他接住,包裹。
江柏面无表情地平躺了半天,身体突然一翻,拉扯着被子闭上困倦的眼,陷入睡眠。
回来一路想和江柏说话却始终被忽略的999在浴室门口便吃了个闭门羹,这会儿看见江柏这么睡过去的样子,又是一顿。
它觉得它好像又没能给自己的宿主帮上忙了,不光如此,连宿主心情为什么低落都不知道。
999靠在江柏脸边守了他好一会儿,然后偷偷跑进床头柜上的小黄鸭台灯里躲了起来。
*
可能是因为前十一年过得太无聊了。
也可能是因为变化在即,终于过了闷头熬的阶段,即使过去的日子再难,人也会不自觉回首。
总之江柏最近的梦是真的格外多。
这次梦见的是他刚来这里不久,发现自己世界属性的时候。
刚认识并夸赞他好看,说好下次要给他拍几张照片的护士姐姐第二天就把这件事给忘了;认识了隔壁病房的朋友,带着说好的新漫画书来时却被拒之门外疑惑地询问身份;就连前一天夸他有礼貌的医生第二天出病房都会狐疑地询问护士这个年轻人是哪来的。
他们都是路人。
路人不能有好感,配角只会厌恶。
周围好像有一堵又一堵铜墙铁壁落下,只有前方的俞陆那有光。
只有俞陆和书中帮助过他的俞老太太以及刘管家他们能记住江柏的一切,能不被世界属性影响。
所以第一次碰到俞陆的腿,看见他和其他配角一样骤然升高的厌恶值时,江柏内心是害怕的,仿佛看见了最后一堵悬高的墙将落地的样子。
他那时候也没想到俞陆的厌恶值会像后来一样那么难升。
第一次发现这点时,江柏还挺高兴。
甚至后来每次闹完俞陆,再看见他厌恶值不受世界属性影响缓缓掉落时,内心都会生出一股诡异的满足感。
有一次,江柏问999,说为什么我这个角色一直就没人喜欢呢?
999说:“因为你演的是恶毒炮灰,系统怕路人对你有好感产生蝴蝶效应,影响后面的主线剧情呢。其实这一段原文三言两语就概括过去了,我也没想到实际展现出来会这么漫长……但是没关系!等进入反派阶段,会有和你一样的反派人物,他们的好感值是可以刷哒!”
好吧。
又有一次,江柏闹腾完眼睁睁看见俞陆的厌恶值从60掉到了2,他咬着果冻吸管一脸漫不经心地问999。
“哎小朋友,你说江柏这个角色陪了俞陆十一年,为什么他不喜欢江柏呢?”
999当时忙着整理数据,随口就是一句:“因为江柏这个角色是炮灰呀,性格那么差怎么会有人喜欢,而且书名叫《天降真爱》,竹马肯定打不过天降的啦!”
江柏咬着果冻含糊回说:“这样。”
然后把吃完了的果冻袋子一丢,转头就“陆哥哥陆哥哥”旋风念经般冲到俞陆身边蹲下,用他自己的一套方法极致诠释什么叫惹人嫌。
俞陆当时面前摆着电脑,正在阅读会前资料,蹙眉顺手就把江柏的脑袋往下边一按:“别闹。”
厌恶值没升。
扑通一声。
落日斜阳照进卧室,江柏陷进枕头的眼在散落的发丝遮挡下缓缓睁开,棕色的眸底一片金黄。
*
“这个时间点俞陆厌恶值升高其实挺,挺好的,因为黎遇溪不到一个月就要正式上线了。书是俞陆视角,那黎遇溪正式上线的意思就是被俞陆看见,也就是他出现在选秀荧幕上的那个情节,这意味着还有不到一个月选秀就要播出了。”
“那把前边转折时间和接受节目邀请时间零零总总算下来,你今天开始因为俞陆高厌恶值而心灰意冷正好赶得上。”
虽然原文对江柏这些心理都没有具体描写,也没有讲过他的时间线。但他们的任务除却完成具体桥段之外,就是把这些描写之外的情节串联起来,让故事正常运行,让系统汲取能量。
也就是说。
“一切都在按计划走,心灰意冷的情节开始意味着你接下来这几天也不用去俞陆那报道了,可以放假休息,我,我以为你会开心的。”
999在江柏醒后,喏喏地跟在他身后说。
“我挺开心的啊。”江柏又洗了个澡醒脑,出来时随便套了件酒红色的睡袍,丝带在腰间一束,然后顺手把头发扎起:“你没看我难得一见都想下厨了?”
999看着江柏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你,你放屁!”
江柏啧了一声,用锅铲指着999:“小东西,我不是让你别学点新词就往我身上用了?”
“我不是学新词,我是学你。”999哼地扭过身体:“你以前刚来的时候就是这么骂人的呢。”
“……靠。”想起黑历史,江柏骂了一声。
厨房灯开着,牛肉下锅,烧热的油在锅底滋啦滋啦地响。
999趴在江柏肩上和他一起看锅里的肉,默默自责,低落着机械音说:“我都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开心,显得我好没用喔,我可能是最没用的小助手了。”
“我没不开心。”
“我就是最没用的小助手。”
“……不知道,没见过其他的。”江柏无奈。
“我见过呀,我跟你说我其他哥哥都可厉害了,尤其是我们数字带9的助手,一般都是协助做特别长久的任务的嘛,哥哥们都很会运营管理,能给宿主提供很多平衡数值的建议,就我不会,它们交流我都只能听着。”
999说着说着,布丁身体就在江柏肩膀上垮成了一滩。
“你也不赖啊,偷偷见哥哥的小隧道不是分分钟搞好?”
被夸的999身体回去了点,严谨道:“那也是花了一点功夫的,不是分分钟。”
江柏还是第一次听999说起名字带9的含义,以往999和他聊系统内的事情他通常都不太爱听,这会儿大概是任务将尽,难得来了兴致。
“9是任务久,那你带8的哥哥是干嘛的?”
“那要看带几个8呀,一般一个8小富即安,两个8大富大贵,三个8的哥哥就一个,只搞商业帝国任务呢。”
江柏:“……888在俞陆那?”
“没有啦,人手短缺,一本书只有一个系统的。”
“那你确实是不太行,能不能让它来我这?”
999瞬间警惕:“你干嘛?”
“想当红杏。”江柏不要脸。
999跳起来就要打他,差点把江柏的锅晃飞。
这小家伙虽然没实体,黄兮兮的颜色在空中也是很显眼的。
一人一系统从厨房打到客厅,江柏扑向沙发后眉头突然一皱,问999:“你闻到焦味没?”
999:“没闻到呀?”
“可我闻到了,是我闻错了?”
两人一顿沉默,999突然想到什么:“喔,也可能是因为我没有鼻子,闻不到呢。”
江柏:“?”
……
艰难的一顿操作后,江师傅终于吃上了外卖。
他咬破一只鲜美的小笼包,想了想,歪头对999说:“对了,有个事想找你帮忙。”
这话难得,999立正:“你说。”
“对门林星童明天住院,下周手术,你帮我盯一下他,不能被发现啊。”
林星童是江柏进书后唯一一个可以记住他的路人小孩,虽然因为性格封闭看上去没有什么强烈的好感行为,但确实是能记住。
江柏不知道为什么系统没有删掉他的好感,但他反复确认过,林星童在《天降真爱》这本书里没有戏份,是绝对的路人。
路人不该记得他的。
虽然999之前算过数据,林星童手术时应该不会出现问题,但江柏还是担心。
“好,没问题。”999一下就理解了江柏的意思:“我帮你看着。”
“谢啦。”江柏冲999一眨眼。
999等了一会,见他吃得还挺开心,这才敢默默凑上前问道:“那你心情有没有好点呀?”
“一直挺好啊。”吃了几个小笼包便把饭盒一推的江柏打了个嗝。
“……我怎么那么不信呢?从环宇出来的时候脸色那么难看,我还以为你不高兴俞陆的厌恶值升那么高––”
“那算什么?”江柏挑起唇角弹了999一下:“你觉得我像是能被这点东西打倒的样子?”
999立刻摇头:“肯定不是,我宿主江柏是最厉害的宿主!”
十一年也只是预热的任务,放眼整个剧情系统都很少,可江柏却完成得那么好。
“嗯哼。”江柏应。
暮色下有飞机在夜空中划过弧线,距离黎遇溪上线只剩最后不到三十天。江柏抿了口牛奶,偏头看向窗外好半天,他大概是顺着999的话音想到了什么,突然从地上起身,冲999示意:“来。”
999跟着他飘到了窗边。
就见江柏掀开放置在一角的黑色琴盒,从里面取出了把小提琴。
棕色的琴板在客厅的灯光下微微发亮。
前一天晚上他才玩过,肩托没拆,江柏用松香顺手在马尾弓上滑了滑,扬起的白色松屑裹上去,他挑起眼皮对999一笑,脸边的长发微晃:“主剧情要开始了,庆祝一下,哥给你来首有意思的。”
999:“嗯?”
夜黑,灯亮,江柏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站在三角钢琴旁连肢体语言都是随意的。
琴落在肩,弓往下坠,尖锐而急促的音符突然从琴弦间跃起,反复重响的音节宛若魔鬼的笑声,瞬间挑起人的注意,即便右手抬高,向低沉的音色转去,魔鬼的笑脸好像也暗藏在暮色之下,不曾离去。
这首曲子的中译名叫《魔鬼的颤音》,然而这其实是错译。
广为流传的有关作曲者因为写曲心切,入梦时将灵魂出卖给魔鬼,在魔鬼的附身下终于作出的佳作是塔蒂尼版本的《魔鬼的颤音》,它分三个乐章,悠长的曲调非常好听。
但江柏眼下演奏的是帕格尼尼版译错曲名的《魔鬼的颤音》。
风魔小提琴界的帕格尼尼是历史上最著名的小提琴大师之一,他才华横溢,风流倜傥,持才傲物,写下过诸多不考虑旋律柔美度仅为炫技的曲谱,迄今仍是尚未逾越的高峰。
他要他的曲子只有他能演奏。
帕格尼尼没有和魔鬼交易,他就是魔鬼本身。
江柏在演奏时故意将重头悉数落在开篇的重音快板之上,魔鬼的狞笑声自琴弦间不间断响起,情绪顺着音符一路高攀,好像能将玻璃窗外的夜幕都击破。
马尾弓和琴弦反复厮磨,裹在上边的松香不断抖落,终于凝到最高点时,“噔”地一声,G弦断开,银色的琴弦在空中划出一道绝美的弧线。
江柏才终于一松弓,手臂下降,垂眸轻笑着转入E弦,进到悠长的慢篇。
好像刚刚什么也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