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可腹诽：都是你这家伙害我被店长骂，这么晚了吃什么烤肉，也不怕胖死！
　　他走到应城身边，先是从托盘上把刚烫好的热毛巾取下递给对方：“这是热毛巾，您可以擦一下手。”
　　“谢谢。”应城接过毛巾擦起手来。
　　他一边擦手，一边看着认真摆放杯盘筷子之类餐具的许可，似是随口问道：“你在这里打工么？”
　　“是的。”许可嘴上温声回答，心里却不屑极了，这问的是什么废话，他如果不是在这打工，怎么可能会过来摆餐具，不会聊天就闭嘴，他一点也不想聊。
　　“哦。”应城点点头，又问，“你在这工作多久了？之前来没有见过你。”
　　“我暑假才刚过来，快一个月了。”许可如实回答，这没什么好隐瞒的。
　　“勤工俭学？”
　　“算是吧。”许可摆完餐具，对他说，“如果您没别的事情，我先出去了。”
　　应城露出疑惑之色：“嗯？你不帮我烤肉吗？我记得这边是会有人帮忙烤肉的。”
　　“有有有，当然有！”说话的是店长，他刚好送菜进来，听到这话，忙不迭便应道，然后他转头对许可吩咐，“许可，你就在这里帮着烤肉吧。”
　　“哈？”许可更诧异了，喂喂喂，这还让不让人下班了啊，等服务好这位大BOSS都几点了，到时候还要打扫卫生，那他得几点才能下班回家，他还要去接皓皓呢！
　　“嗯？”店长死盯着他。
　　许可点点头：“好的，店长。”他只能在心里告诫自己，服务业就是这样，又苦又累还受气，挣钱真不容易！
　　店长把菜都放到桌上，然后对应城说：“那应先生，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许可听到他对应城的称呼，忽然了然，原来认识这家伙啊，难怪这么狗腿。
　　应城摇头：“没了，你去忙吧。”
　　“好的好的。”店长说，“那我就先出去了，您有什么事按铃叫我就行。”
　　“好的。”
　　店长看向许可，给了他一个眼神：“许可，服务好应先生啊。”
　　“是。”
　　店长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
　　许可深呼吸一口气，决定暂时把所有恩怨都放下，从现在开始，他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烤肉机器。
　　他微笑着询问应城：“先生，请问您有什么喜好吗？肉喜欢焦一点还是嫩一点的？”
　　“随便。”应城说道，“你觉得怎么好就这么烤吧。”
　　“好——的。”许可暗暗翻了个白眼，随便什么随便，自由发挥什么的最烦了，到时候不满意又要逼逼。
　　烤盘已经加热好了，许可便拿起夹子夹起离得最近的厚切牛舌放了上去。
　　牛舌一接触烤盘，便发出滋滋的声音，冒出白色的烟雾，不多会儿便有诱人的香气传了出来。
　　许可心无旁骛地烤着肉。
　　应城看了他一会儿，忽然问：“对了，你这么晚还不回去，皓皓怎么办？”
　　你还有脸问！要不是因为你突然闯进来，这个时候他早就下班回去带孩子了！
　　“皓皓在李老师家里。”许可说道。
　　“哦。”应城点头表示明白了，不过又说道，“不过都这么晚了，还让孩子呆在别人家里，不太好吧。”
　　不都是你害的！
　　许可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假笑着说：“托您的福，我这么晚了还坚守在工作岗位。”
　　闻言，应城忽然噤声，脸上流露出一点歉意来。
　　看到他这样，许可心里犯嘀咕，虽然确实是因为他自己才留下来，不过罪魁祸首还是店长的打击报复，人家只是个普通食客，也没点名让自己留下来，自己这么迁怒到他身上也不太好。
　　对方没说什么，许可也不好再说话，此时牛舌烤好了，许可将它夹下来放到盘子上，恢复之前的服务口吻：“这是比较嫩的，您先尝尝看合不合您的口味。”
　　应城拿起筷子夹起那片牛舌，蘸了一点海盐，便送进嘴里吃了起来，然后，他露出惊喜的表情：“嗯，很好吃！”
　　许可微笑：“您喜欢就好，那么剩下的也都给您按照这样烤，行吗？”
　　“行。”
　　许可又放了一些牛舌和肉到烤盘上去烤，随着食物被炙烤，空气中弥漫的肉的诱人香味也渐渐浓郁起来。
　　“咕……”
　　在安静的进食中，忽然响起这么一声，应城抬头看来。
　　许可尴尬地捂住肚子：“不好意思。”
　　应城看了他一会儿，问道：“你没吃饭吗？”
　　许可迟疑一下，摇头：“没。”
　　应城的眉头蹙起：“我记得这里是提供员工餐的，你没吃？”
　　“是有的，但是……”许可话没说完，不过意思很明确了，因为有他在所以没法吃。不过就算是平时没人来，许可也是不吃的，因为员工餐一般打烊后才吃，而他为了赶时间，打扫完他的那片区域就直接走了，回家再随便吃什么。
　　应城已经明白了，想了一下，说：“那你和我一起吃吧。”


第8章
　　“咦？”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许可给肉翻面的动作忽然一顿，不解地看向他。
　　应城微笑：“这么多我也吃不掉，正好一块吃吧。”
　　对方一脸平易近人的随和笑容，然而许可心中却是警铃大作，他这是干什么？有阴谋？难道是想用美食来收买他，就像用一块巧克力收买皓皓那样？
　　不行，不能上这个当，一顿烤肉就想收买他，太便宜了。
　　许可不为所动：“不好意思，这不合规定。”
　　“什么规定？”应城问。
　　这人是装傻还是真不知道？许可腹诽，然后说：“服务员在工作时间禁止吃东西。”
　　“可是现在已经差不多是下班时间了吧。”应城说，“你现在应该算是加班，就不用那么严格按照规定来做了吧。”
　　知道我是加班你就给我快点吃啊！
　　许可面上还是那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摇头：“还是不行，被店长知道的话，会挨骂的。”
　　“哦？”应城扬了一下眉，“店长这么凶吗？”
　　许可笑而不语，只是对他凶罢了。
　　应城沉吟：“这样可不行，对员工不能这么苛刻，不然人心散了不好带啊——改天我和他说说吧。”
　　“嗯？”许可疑惑，这话是什么意思。
　　应城笑了笑，说：“哦，我认识你们老板。”
　　！
　　许可悟了，他就说店长怎么对这家伙这么狗腿，原来是关系户！
　　太狗了，就是这个狗关系户害得他没法下班！
　　许可对大波ss的仇恨值加了一百点。
　　“所以，”应城含笑看着他，“你不用担心会挨店长骂，和我一起吃一点吧。”
　　许可当即便想拒绝，但是话还没说出口，对方便又说了：“怎么说也是我害得你没饭吃，就当是我的一点补偿吧。”
　　“不用！”许可把烤好的肉夹到他的盘子里，“如果你真的想补偿我的话，就快点吃完让我下班——快点！”
　　开玩笑，他怎么会吃大BOSS的东西，更何况，两个人一起吃，那进食速度会直线降低，他还想不想下班了！
　　应城却忽然笑了起来，笑得许可一脸莫名。
　　“嗯？你笑什么？”许可满头雾水地问。
　　应城托着下巴，用一种惬意的神情看着他，嘴角微微勾起：“你现在对我可一点也不客气了。”
　　许可一愣，回想起自己刚才的态度，好像确实不是一个合格的服务人员应该对顾客的态度。都怪这人太可气，让他一时头脑发热，就什么都忘了。
　　他面露窘色，低声道歉：“啊，抱歉……”
　　应城笑得更加开怀，随意地一摆手：“道歉就不用了，我还挺喜欢你这个样子的。”
　　“哈？”许可忍不住了，用“你有什么毛病”的眼神看着他。
　　应城唇边笑容更加深邃，说：“我们可不是普通的顾客和服务员的关系，不用这么生疏。”
　　许可的脸色不大好看了，小心翼翼地问：“请问……除此之外，我们还有什么关系吗？”
　　救命，他可以一点也不想和大BOSS扯上关系，大BOSS滚出他的生活！
　　“你这就忘了？”应城挑了挑眉，“昨天我们不是还一起带孩子么。”
　　许可的嘴角抽了一下，注意用词，谁和你一起带孩子了，套什么近乎，那只是偶遇，是偶然中的偶然！
　　应城接着说：“思思和皓皓是朋友，那我们这些大人，不是也应该搞好关系吗？”
　　听他这么说，许可倒是无法反驳了，小孩子关系那么好，大人就算不那么好，至少也不该交恶，不然会让小孩子伤心的。
　　可那是大BOSS啊，是他超讨厌的反派啊，干坏事不说，还拆CP，简直不是人！
　　思来想去，许可最终还是努力说服了自己，至少现在大BOSS还没做什么，看起来也还挺支持两个小家伙交朋友，那自己就暂时和他维持表面友好吧，等到对方做了坏事的时候，再讨厌他也不迟。
　　就这么决定了！
　　许可对他露出一个笑容，点头：“嗯，你说得对。”
　　应城也笑了。
　　或许是光线的缘故，许可觉得他的笑容比之前要柔和上不少，看着他的笑，许可忽然觉得周身的氛围也轻松了不少。
　　“所以，”应城再次对他发出邀请，“你真的不一起吃一点？”
　　许可依然是摇头：“不用，真的不用，你自己吃就好，不用管我。”
　　开什么玩笑，不说其他的，单是被店长知道他和客人一起吃东西，肯定要给他穿小鞋，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对付这种小家子气的人，还是得一点把柄都不能留下。
　　再次被拒绝，应城也没有任何不悦，依然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不过这次他也没再坚持，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别客气，多吃点。”许可松了口气，这人总算是放弃了，只希望他能吃快点，别耽误他下班。
　　或许是感受到了他的怨念，应城也不再说些什么，专心地吃着烤肉，两人一个烤一个吃，倒是挺无缝的。
　　二十分钟后，应城放下了筷子：“别烤了，不吃了。”
　　“你吃饱了吗？”许可问。
　　“饱了。”应城对他笑了笑，“谢谢你的服务。”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许可愣了一下，才说：“啊，没事，我应该做的。”
　　做过清洁之后，应城站起身，又是一笑：“今晚麻烦你了，我会和店长说让你尽快下班的。”
　　“啊？”许可一怔，等反应过来，对方已经走到了门口，他连忙说道，“那谢谢啦！”
　　讲义气的大波ss在许可心中的好感度+1。
　　“不用。”没有回头，应城就这么拉开了门，店长的身影赫然出现在门口。
　　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出场，店长的表情有些尴尬，但是很快便镇定下来，脸上堆起笑，说：“应先生，您吃好了？”
　　“嗯，吃好了。”
　　“您觉得怎么样呢？”店长似乎有些紧张，双手绞在一起。
　　应城瞥了一眼他无处安放的手，微笑着点头：“挺好的，东西很好吃，对食物的品控很好，服务水准也很高——哦，对了，他的烤肉手艺不错。”
　　许可感受到来自店长不善的视线，于是低下头假装收拾东西。
　　“已经很晚了，他服务我也挺久了。”应城回头看了许可一眼，对店长吩咐，“就让他早点下班吧。”
　　店长没想到他会提这样的要求，一愣，但很快就笑着说：“应该的应该的——许可，你现在就下班吧。”
　　“好的。”许可面上不动声色，但是心里却爽翻了，能早点下班是一回事，能看到店长吃瘪又是另一回事，爽！
　　应城用一种鼓励的口吻说：“加油，继续保持。”
　　“是的是的，我会的！”店长忙不迭应道。
　　“我就先走了，这边交给你了。”应城说。
　　“好的，应先生，我送你到门口。”
　　许可看着店长点头哈腰地送应城出门，轻哼一声，平时那么盛气凌人，结果到了别人面前居然这么狗腿，真是丢人。
　　不过不关他的事，他可以下班了。
　　许可放下手里的夹子，便出了包间，站在门口往外面一看，他的眉头紧紧蹙了起来——怎么人全走光了？
　　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难道店长是故意让其他人都走，好让自己留下来收拾残局吧？以店长那副阴险的性格，这绝对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正想的出神，店长送完人回来了，见到他站在那，脸色顿时一沉。
　　许可装作没看到，微笑着说：“店长，我就先下班了。”
　　“谁让你下班的？”店长横眉冷对的。
　　许可疑惑：“可是你刚刚在应先生面前说我可以走了的……”
　　店长听他提到应城，面色更沉了，但好歹还是认了自己说过的话，不耐烦地摆摆手：“行，你赶紧走吧，别留在这里碍事！”
　　“好的，店长再见。”许可毫不留恋，转身便向更衣室走去。
　　他换好了衣服出来，路过之前那间包间时，只见店长自己在里面收拾东西，嘴里还念念有词，虽然听不到在说什么，不过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许可目不斜视地从门口路过，潇洒离开了。
　　从店里出来，许可站在马路上，一阵头疼，都十点多快十一点了，末班车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