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知道时瞻回国的消息,时兆国正在忙着公司的事情,根本没空搭理时瞻。他今天提早工作就是为了晚上能好好地完成这场生日宴,今晚他邀请了立海市所有权贵就是为了给小儿子涨涨脸熟,扩宽一下人脉。
“这是时瞻吧!上次见你还是在许家的宴会上,六年过去了越长越帅了!”
听到时瞻被夸,站在一旁的关虹冷了脸。
“我听我家浩然说时瞻在学校可是风云人物,厉害得不得了!”
时瞻在学校发生过什么,做过什么,时兆国不知道,也不感兴趣。就算是他的骨肉又怎么样?也改变不了时瞻身体里有一半流着许静婉的血!
时兆国不以为意,“能有多厉害,老陈,你太夸张了!”
那位老陈摇摇头,“我可没有瞎说,浩然说全校都认识时瞻,好像还上过A国什么八点财经节目是吧?年轻有为啊!”
时瞻风轻云淡地背手站立,温和地笑了笑,“那是大二时候的了,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陈叔叔过誉了。“
陈叔叔拍拍时瞻的肩膀:“好好好,有才干又谦虚,将来能成一番大事业啊!叔叔看好你,可别让叔叔失望!”
在场的注意力都在时瞻身上,反倒是生日会的主人时曦被冷落在一旁。时洪娟平时最宠这个孩子,听话懂事,他妈关虹平时对她也是恭恭敬敬的,极大填补了她以前在许静婉那儿受的委屈,很得她的意。
时洪娟看到时兆国一张脸铁青,知道自己这个弟弟也对一群人围着时瞻的画面不满,便想去拉时瞻过来,启料时瞻偏过身子退了半步,时洪娟的手落了空,众目睽睽之下她不好发作,只能尴尬地收回手。
“时瞻,你对你姑姑什么态度!”时兆国的表弟时毅一声怒斥。
时洪娟心里暗叫一声好,面上还在劝说,“时毅,时瞻还是孩子不懂事,你别跟他计较!”二十三岁的人了,再不懂事也不会当众让别人难堪,更何况还是让自己的姑姑难堪,时洪娟不仅不计较反而替时瞻说话,众人看到了刚刚的场面一定会觉得时瞻长幼不分,没有礼数。
“这么大的人了还不懂事吗?姐,你别替他说话,六年前开始他就这样,又不跟我们联系,时家的事也不管,再看看人家时曦,逢年过节都来孝敬你,这做人的差距可不是一般大!”时毅一家都在辰曦的分公司上班,背靠时兆国,他当然知道自己的表哥表姐都不喜欢时瞻,因而他对时瞻也带了一层有色眼镜。
时曦见势,过去拉住时毅,“表叔,您别生气,这里这么多贵宾,哥哥怎么可能是故意的呢!一定是好久没看到姑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哥哥能来参加我的生日会就可以看出他不是不在乎时家的。”时曦边说,边瞥了时瞻一眼,言下之意就是告诉时瞻,时兆国为了他的生日会精心准备,请了这么多来宾,而你毕业回国却没有任何表示,足以见得时兆国根本不在意你!
“我说了我是来参加你的生日会了吗?”时瞻说。
方才和陈叔叔说话的时候还温润的声音突然清冷起来。
时毅觉得自己这个表侄子简直不识抬举,小曦已经替他说话了,他还在这放肆,“你什么意思?”
“都吵什么?”时兆国慢慢走到时瞻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既然毕业了,就收收心,等明天你就到湖西的分公司报道,先去练练手,好好干,听到了没?“到底是自己的亲骨肉,随便找个分公司的部门给他安排进去,也省的落人话柄,说他偏心于时曦。
时曦听到这番话,得意得不得了。从前他在三中一直是年级前十名,他觉得自己已经很优秀了,但是让所有老师挂在嘴边的永远是一中的时瞻,不论是校刊、书刊、立海地方台,只要与学习有关的地方就有夸赞时瞻的报道,时瞻获得了什么全国大奖、时瞻又考了全市第一、时瞻连篮球、游泳都得心应手,不在话下......
每个人都在提醒着他,时瞻是天才,而他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好学生,......
但是现在不同了,自己已经是总公司的部门经理了,时瞻却只配去分公司上班,湖西那个公司发展的并不好,时兆国把时瞻派过去是什么意思昭然若揭。
时曦在心里嗤笑,他期待着把时瞻狠狠踩在脚下的那一天!
“不用了,我不去。”
时兆国似乎没预料到时瞻会拒绝,诧异地抬头看着他,对方的眼神宛如数层寒冰下的利刃,急窜而上,即将冲破壁障。
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这个儿子已经有了这样骇人的眼神,连他都有一刹那的晃神。
时曦以为时瞻是在欲擒故纵,想保留自己的尊严或是谋求更高的职位,“哥,你别跟爸爸赌气了......“
“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时瞻只静静地站在那里,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过时曦,时曦莫名地感到害怕,闭上一脸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时兆国。
“你现在真是没大没小了,姑姑不尊重,时曦是你弟弟,你也这种态度!”一看小儿子被欺负了,时兆国忍不住开口说教。
“他是我弟弟吗?”时瞻睥睨着时兆国,露出轻蔑的笑容,“他是一个不入流的私生子,他妈妈是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他算哪门子弟弟!”
关虹脸色煞白,她害怕时瞻的眼神,更害怕别人的眼光,她躲在时兆国身后装出一副难受的模样,实则心里把时瞻狠狠诅咒了一番。
时曦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余光扫过周围看热闹的宾客,他心底怨恨不已,表面上红了眼眶,装作一副难受的模样,“哥.....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吴澄宽抚着时曦,怒气冲冲地指着时瞻,“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恶毒!“
时瞻懒得和他们掰扯,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谁是谁非。他来塞纳是来谈生意的,走错了地方还要和这群人浪费时间他愈加不耐烦,隐隐有要暴躁的倾向。
时兆国正要说什么,一个酒店服务员匆匆忙忙走进来,站到时瞻身边,“不好意思先生,刚刚给您指路的是酒店的新员工,他给您指错路了,这里是C大厅,您跟我来......”
时瞻应了一声,看也没看其他人一眼,跟着服务员就走了。
居然真的不是来参加生日会的!
时兆国好面子,被当众拂了意,气地血压飙升,踉跄后退了两步。
时曦赶紧上前扶住时兆国,扫视了一圈四周,觉得所有交头接耳的宾客都在议论自己,他勉强挤出一个笑脸来。
*
沈就和另外两个市场部的新人坐在一群同事中间,沈就局促不安,蜷着手放置在膝盖处,陌生的环境让他无所适从。
说要给他们新人办迎新会,另外两个新人已经同意了,他想拒绝,还没说出口,曹诚就替他答应了。
他很无奈,但是转念一想,这也是走进人群,治疗心理病重要的一步,说不定迈出这一步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事实证明是他想得太多。
“沈就,你耳朵怎么这么红啊!这么热吗?”曹诚好奇地问。
沈就吓得捂住耳朵摇了摇头,生怕被别人看出来。
“沈就,听说毛女神跟你搭讪被你拒绝了,可以啊你小子,刚来就这么大牌面!”
沈就不明白那个男职员在说什么,眯着眼低头想了想,才意识到他说的可能是白天那个莫名其妙堵住他路的女人。他热好了陈阿姨准备的午餐,餐盒烫呼呼的,他急着往回走,路上被一个穿裙子蹬高跟的女人拦住。那个女人又是朝他挤眼又是扭来扭去的不知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好心地问她需不需要看医生,谁知她突然翻脸,骂了他一句就走掉了。
原来......那就是搭讪啊!年轻人都爱搞这一套吗?还真是奇特的爱好.....
“新人都要喝酒的啊,一个人碰一杯,每个人必须喝满八杯才行,这是我们公司的习俗!”职员D笑眯眯地说.
身旁的女职员疑惑地问她,”什么习俗,我怎么不......“
职员B在桌子下面扯了一下女职员的衣摆,示意她别说话。
沈就眼尖的看到了,一个问号打在他心里。他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又是什么年轻人独有的暗号吗?
他从来没有喝过酒,闻了闻味道有些刺鼻,他皱起眉头,红润的嘴唇微撅着,抿了一口酒。
好像可以接受......
两杯杯酒下肚,沈就眼眶酸胀,有些飘飘然。
手机传来简讯,他低头去看,屏幕上的字层层叠叠看也看不清楚,只能模糊地看到几个字。
【.....在哪......】
颤着手把店名打出去,左边又来了一杯酒,他接过来一口猛灌,手机那头之后发来的信息都被他抛诸脑后。
硬生生喝到第六杯,沈就已经晕得找不着北了。曹诚朝旁边的小伙使了一个眼色,靠到沈就头边上,小声地说,“沈就!沈就!”
沈就呆呆地轻轻地“嗯”了一声。
桌上的人不约而同地偷笑,时机正好,曹诚凑过去问,“沈就,你和蒋经理是什么关系啊?”
沈就小声嘟囔着什么,曹诚听不清,正想再靠近些,一双有力的大手拦在他们中间,顺势拖着那软嫩的右脸接住了摇摇欲坠的沈就。
在场的女生们突然看到一个有型的大帅哥,刚刚劝酒的时候一个个还大大咧咧的,现在纷纷捂嘴惊叹,坐得端端正正,更有甚者偷偷瞥了一眼手机,想看看自己的妆花没花。
曹诚愣在哪里,对方的气场很强大,锋利的眼神让他打了个冷颤,“你……你谁啊?”
时瞻睨了他一眼,另一只手搂住沈就的腰,从后面将对方带到自己怀里。
“你们聚餐结束了吗?”时瞻看着怀里的沈就,目光柔和下来,声音却还很冷峻。
“结……结束了!”不知道怎么就乖乖回答的曹诚暗自懊恼,又鼓起勇气追问,“你认识沈就?”
“结束了我就带他走了。”说着,一个横抱,时瞻带着沈就离开。
门“砰”的一声关上,包厢里的人才晃过神来。
“就这样把人带走了,这不好吧!万一出什么事怎么办?”
“能出什么事啊,这么帅的男人……啧啧,没想到沈就看上去像个乖小孩,居然认识这样的型男,不知道他有对象没有……”女生犯着花痴。
抱着沈就回到自己的住所,歪着头靠在沙发上的沈就吧唧着嘴,脸色绯红,看起来像个小福娃。
时瞻摸着沈就泛红的耳垂,摸了会儿又去摸沈就发热的脸庞,沈就迷迷糊糊间自动地想要靠近那冰凉的手掌,主动靠了上去,在手掌上蹭了蹭,时瞻怔了怔,心底柔软到不可思议。
“沉沉,我们洗完澡再睡好不好?”时瞻轻声呼唤着。
一滴眼从沈就眼角滑落,落在了时瞻的心口。
哭了?不是不会哭的么?
从来没见过沈就的眼泪,时瞻慌了,手足无措地擦试着那些眼角的眼泪。
“……”沈就嘴唇蠕动,像在说什么。
时瞻附耳凑过去,想听清沈就说的什么。
星星点点缀满夜布,星月交辉,银色的光泄进没有开灯的房间里。
“不……好……不……好,妈妈……爸爸……不要留下我……别留下我……一个人……”
“我会……乖……我再也不去……去游乐园……了……”
【作者有话说:开始逐步揭露沈就的故事啦啦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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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醉酒之后
好像在浮萍上飘飘荡荡了很久很久。
沈就醒来的时候太阳穴涨得厉害,使劲地摇摇头,他开始后悔昨天晚上喝酒了。
忘了自己究竟喝了多少杯,好像三、四杯之后就有点断线了。
这里是哪里?
全然陌生的房间让沈就一下子就有了警惕心。
揉了揉太阳穴,正想起床,发现自己未着丝缕,他慌得立刻躺回了被子里。
眼咕噜四处张望了一圈也没发现自己的衣服,索性裹着被子下床。
他好像是在一个别墅里,掀开窗帘,外面是独立的院落。窗外有一棵高大的榕树,枝繁茂密,已经过了花期,落满了一地的残花铺成白色的毯子。
赤着脚走在客厅,客厅里没有任何房主人的蛛丝马迹,他也找不到自己的衣服和手机,正垂头丧气着,他终于看到了一个半敞开的房间。
书房里,时瞻正在工作,穿着居家服的他少了犀利和冷漠,看起来好接近许多。
他敏锐地发现门口站着一个人,抬头一看,裹着厚厚羽绒被的沈就露着头在站房门口,白嫩的脚没有障碍地接触着冰凉的大理石地砖,时瞻盯着沈就那已经发红的脚趾,蹙起眉头,走过去一把把沈就横抱起来,抱着他坐回自己工作的椅子上。
暖和的大掌握住沈就的玉足,直到两只脚都热乎了他才松开。
时瞻用着不太开心的语气,"那么怕冷,居然敢这样赤着脚!"
沈就知道自己做错了,乖乖地低头挨训,看到桌上的药片和只剩半杯的水,他知道时瞻刚刚应该吃了药。
一年前,他给时瞻的水里放好药片,等药溶解了,正要把水送上去,转身看到了站在身后环住双臂的时瞻。
害怕被误会,又说不出辩解的话,他只能无措地站在原地,等待宣判,谁知道时瞻只是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轻声问他,"是给我喝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