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凌寒也不例外。
叹了口气,把自己的外套让给了宋望,把人裹得严严实实的,然后陪着他在楼底下的小道上踱步。
宋望不像是漫无目的的闲逛,走着走着周围散步的病人渐渐少了下来,这是一个小角落,鲜有人来。
宋望拽着衣襟紧了紧,衣服上面似乎还停留着夜凌寒的温度和气味,是淡淡雪茄香味混合着沐浴液的味道,很特别,但是很好闻。
“夜总,离婚吧。”他深吸了一口气,将酝酿了一宿的话终于说出了口。
夜凌寒愣在了原地,看着宋望走出了两步然后转过身来看着他,目光平静,似乎刚才那引起惊涛的五个字儿不是从他嘴巴里说出来的一样。
“你说什么?”夜凌寒的声音一下压了下来,阴沉的可怕,眉头紧锁死死盯着青年。他怎么能够风轻云淡的说出“离婚吧”这样的话来?他明明那么喜欢自己。
宋望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平缓的说道:“我知道您心里一直喜欢的人是林先生。是我死皮赖脸死缠烂打,现在我想明白了。强扭的瓜,确实没什么必要。我会消失在林先生和您面前的。你们……更合适。所以,我们离婚吧。”
明明已经打了好半天的腹稿,不知道为什么,说出来的话还是会忍不住停顿和磕绊,也许是夜凌寒的目光过于骇人。宋望不像自己预设里一样的心平气和,反而不可抑制的,心脏处有些胀痛。
夜凌寒努力压制着内心翻涌的烦躁与暴怒,听完了青年的话语。他掐着眉心语气很冲的说道:“我不喜欢他。我对你不够好吗?宋望?”
“很好。”宋望说到这儿,笑了笑,眉眼弯弯的样子像是得到了什么莫大的满足一样。“就是因为很好。我不能那么自私再缠着您。”
“没关系的,夜总你昨天晚上明明还去找他了,我……”
“宋望。”夜凌寒打断了青年的长篇大论,盯着他那双黑黝黝的眼睛,明明那么纯良的一双眼睛,说出来的话倒是贼戳人心窝子。“宋望如果你是因为林风眠的事情生气了,才提出这种要求的话。”
夜凌寒顿了顿咬牙道:“我可以和你道歉。我昨天去找他是想查清楚袭击你的那群人到底是什么来路。对不起是我没和你说清楚。”
“不是的夜总,你冷静点听我说……”
“宋望!查完这件事情,我以后都不会联系林风眠了可以吗?把你的话给我收回去。”夜凌寒提高了声音,狠狠盯着宋望的眼睛,眼里都泛红了。
宋望着实没想到夜凌寒的反应会这么大,一时之间没了词,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张了张嘴巴,小声呢喃着:“夜总……”
夜凌寒闭了闭眼睛,不想让自己的情绪吓到青年,他压抑着情绪咬牙切齿的说道:“宋望,我给你一次机会,我可以当作没听到今天这话。以后别再提了。回去吧。”
夜凌寒红了眼,他真的没想到青年能说出这种话来,就算是吃醋,怎么能随随便便将离婚这种事情挂在嘴边。当初口口声声说着喜欢自己,现在触不及防就轻飘飘甩出了离婚两个字,他宋望怎么敢的啊。
宋望看着他们夜总赌气似的大跨步往前走了两步,又放慢了速度等自己踉踉跄跄跟上去。
肩上还披着他的外套,宋望无声的长长叹了一口气。
离婚明明是一件双赢的事情。夜凌寒可以继续喜欢林风眠,他也可以做回宋望。他一个直男,和另外一个男人的婚姻终究是没有意义的。
但是他没想到夜凌寒的情绪意外的激烈,看他的眼睛血红,仿佛自己说了什么不可饶恕令人难以置信的话一样。
夜凌寒生着气,在前面埋头走路,每走一截就停下来等等身后那个小“残废”,但是赌气地不愿意回头同他讲话。
宋望看出来夜凌寒这个举动的含义,心里忍不住一酸。
他们夜总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和剧本里描写的大反派一点儿都不一样。看似不近人情,其实心软的一塌糊涂,三十岁的人了还带着点孩子气。有时候呆呆的对生活技能一窍不通,但是只要去教他,他就会很认真的学。
他很安静。平时住在一起也不会让人有不舒服的感觉。是个非常非常不错的室友。
他们夜总知节守礼,家世那么好也没有一点点的傲慢。
宋望找不出夜凌寒一丁点儿不好来。
尤其是,夜凌寒对自己真的很好。
要说离婚的话,宋望自己心里也有一点儿难过的。夜凌寒那么好,只可惜他自己是个直男。要是宋望是个女孩子,和夜凌寒结婚,真的是个很不错很不错的选择。
可惜,宋望他不是。
但是就是因为夜凌寒的形象在宋望心里一点点变好,宋望才觉得自己一定要离婚。
自己……总不能耽误了他们夜总。
【作者有话说:我又数错章节了QAQ,真的很抱歉。
】
第四十七章 去我房间
夜凌寒已经许久不曾同他讲过话了。
宋望的复查报告是小护士送过来的,一切指数都正常。第二天他就出院了。
他们夜总似乎同他赌着气,出院到回家,全程没有看过宋望一眼。
宋望甚至不太确定夜凌寒现在的这个情绪是不是可以称之为赌气。毕竟这种气鼓鼓的宛如小河豚生气一般,有点可爱有点幼稚的行为似乎不应该出现在夜凌寒身上。
但是这个世界其实没有什么绝对的应不应该,没人规定夜氏的总裁就不能有孩子气的一面。何况平时他就是个过分傲娇的人。
夜凌寒抿着嘴巴,侧脸的线条看起来异常的威严冷漠。
他一言不发的带着宋望回了家,把人丢下之后语气生硬的说了一句:我去上班了。就没了人影。
宋望也什么都没说,默默配合着夜凌寒的这种冷漠。
进门的第一时间,宋望就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感觉屋子里有些空空的。但是他环顾一圈也没看出来哪里有问题。白色的大钢琴还好好的摆放在客厅里,茶几上已经提前准备好了宋望喜欢吃的水果。
其中特别显眼的是有一颗切开了去了籽,鲜嫩无比的网纹哈密瓜。宋望还记得上次路仁甲找上门来的时候,第二天他们夜总赔了他一口袋水果,其中就有这种哈密瓜。
当时宋望半是感叹,半是开玩笑的同家政阿姨提了一句这个哈密瓜真好吃。是他吃过的哈密瓜里最好吃的。
后来这种水果就成了夜家的常客,时不时就能在果篮里看见它。
宋望抱着哈密瓜快要吃完的时候,不经意一个抬头看见了二楼楼梯的尽头变得空荡荡的,原本存在感十足的防盗栅栏门被卸了下来。楼梯恢复了它原来的样子,变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楼梯。
宋望终于知道哪里不太对劲了。
原本黑压压的防盗门突然被取了下来,导致楼梯口空了一大块,仿佛一下多出来一大块儿空间。
宋望吃瓜的动作一顿,放下了手中的勺子。他站在楼梯脚下看着畅通无阻的楼梯一时间内心五味杂陈有些不知所措。
除却楼梯扶手和墙壁上留下的孔洞,再没有事情能够证明曾经这里立了一道一人多高的防盗门。宋望理解那道门是他们夜总为了防止他再上去而设置的。
但是现在他还住在这里。
夜凌寒却把这道门拆了。
宋望望着楼梯,心情复杂甚至觉得刚刚吃下去的哈密瓜都不香了。他有些疲惫,打算回到房间午睡一会儿,一推开客房的门却又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客房的床铺被搬空了,连一个床垫子都没有留下,只剩下坚硬无比的床板子单薄又凄凉,空荡荡的在向它的主人诉说着被搬空的孤独。
宋望整个人直接石化在了门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这一幕。光秃秃的床板子似乎比他还要懵。
是不是他打开门的方式不太对?还是说他被砸坏了脑子出现了幻觉?
宋望挑着一边的眉毛,表情有一丢丢的一言难尽。他后退了一步关上了门,然后闭住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满怀期待地第二次打开了客卧的房门。
依旧是一无所有的床板。
宋望哭笑不得的走了过去,不甘心的摸了摸。真的,只有床板。
就离谱。
宋望拉开衣柜发现自己大部分的东西都没有变化,也就是他们夜总只是让人把他的床铺给撤下去了。
反正夜凌寒的别墅那么大,又不会只有这一个房间。宋望无奈的去了另外一间卧室,压下了门把手才发现门居然被锁住了。
简直!难以置信!
宋望一脑门儿问号,有些怀疑人生。
颇为无奈的拿出了手机给他们夜总发信息:夜总,我想午睡了。我的床铺……
发出去不过几秒钟之后,就收到了回复,几乎可以算作是秒回。
夜凌寒言简意赅的用六个字回答道:上楼。去我房间。
后面不管宋望再发什么过去都没有得到回信。夜凌寒甩出了六个字之后就没了动静。宋望没有办法,思量了一番,放弃了午睡的想法,直接在客厅里待了一下午。
也不是矫情,如果是任何一个朋友让宋望去他房间睡觉的话,宋望都不会有犹豫直接就去了。但是现在不一样,待在一个基里基气的剧本里,再加上宋望昨天提出离婚后夜凌寒异常过激的反应。
莫名的直觉告诉他还是不要上去睡比较好。
此时此刻夜凌寒面无表情的坐在办公室,像个制冷机器一样“嗖嗖”冒着冷气,方圆十米的气压都低极了。站在他面前的郑迪瑟瑟发抖小心翼翼看着自己老板拿起了手机,拧着眉劈里啪啦的回了一条信息,然后手机叮叮咚咚的一直在响,但是她们老板只是看了看,没再回过。
夜凌寒为了照看宋望,有个好几天没有到公司来了,重要的事务通过远程的视频会议都解决掉了,但是总归还有些问题是没有办法线上解决的。
今天他一回来就召开了会议,全程都黑着脸,要求比以往严格许多。会议桌旁坐了一圈儿人,大气不敢出生怕夜总冷不丁点了自己的名字。
颇有种在校园时代没有好好准备的时候害怕被老师突然点名回答问题的感觉。
策划部新来的一个小姑娘在演示PPT的时候犯了一个小错误,差点没被夜总劈头盖脸一顿说给训哭了。
大家都知道夜总今天似乎心情不好所以要求异常严格,没人敢在这个时候来触他的霉头,纷纷能绕多远就绕多远。
只有郑迪这个小倒霉蛋是夜凌寒的秘书,逃不开这一片低气压区。
“去查一下杨总。也不要放过杨芊芊,一起查一下。主要留意他们有没有和这几个人接触过。”夜凌寒递给郑迪一个牛皮纸袋的文件夹说道。
“另外,去联系这个微型定位器的客服,查一下杨总有没有从那边购买过这个定位器。如果他们不配合的话,就联系李承君,李警官会帮你调取相关证据的。”夜凌寒从包里取出了一个小小的取证袋,里面有一个米粒大小的定位器。
这东西是他在宋望的手机里发现的。
如果不是发现了这个定位器,或许夜凌寒可能真的相信那帮小混混们所谓帮人报仇的说辞。但是这个定位器一出来这件事情的性质就不一样了,很明显这就是冲着宋望来的。目标明确,蓄谋已久。
再通过林风眠那边排除一下,基本可以确定他们就是奔着宋望过来的。
这显然不是一帮小混混能够做到的事情。
李承君查了几个人的账户,果不其然发现了他们收到过不明来路的汇款。经过追踪调查,汇款人的账户显示他们和杨芊芊有点儿关系。
夜凌寒把取证袋递给了郑迪,颇为头痛的掐了掐眉心。
郑迪接过来,拿着刚刚的牛皮纸袋,将夜凌寒布置的任务一一记录下来,确定没有别的事情之后,恭恭敬敬打算离开自家老板的办公室。
毕竟自家老板心情不爽的时候待在他周围真的是太窒息了。
郑迪有时候都觉得是他们老板看她不顺眼了想要用自己的气场挤压掉周围的空气,使她缺氧而亡。
“等等。”眼看郑迪就要脱离这片苦海了,夜凌寒突然叫住了她。
夜凌寒双手交叉抵在额头上微微垂着头,郑迪看不清自家老板的表情,只能不安的僵硬的等在原地,等待着他发话。
“你……”夜凌寒想说的事情似乎有一点难以启齿。他顿了顿说道:“你还记得上次,我和你说的那个,圣诞想要约人出去的朋友吗?”
郑迪翻着眼睛努力回想着,好像是隐约记得有这么一回事情。于是她点了点头说道:“昂,记得。”
“他托我问问你,如果和伴侣吵架了怎么办?就是对方突然提出了要离婚,可能是因为……吃醋了?”夜凌寒组织语言,面无表情的问了无比不严肃的问题。
郑迪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堂堂夜大总裁会用这种公事公办的表情和语气和她讨论这么……呃私人的问题。
多年的工作经验告诉郑迪,夜凌寒口中的这个朋友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是他自己,那么由此可得,提出离婚的应该就是她们“老板娘”宋望。
这种情况下,换做别人问这个问题,郑迪一般劝分不劝合,都提出离婚了,就是没爱了呗,一般的吃醋怎么会上升到婚姻这么严肃的问题。因为吃醋提出的离婚都说明这个醋它不一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