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多眨了一下眼睛,目光落在乔一还有些红润的嘴唇上,点了点头,似乎意有所指:“嗯。”
乔一:“……”
(///q///a///q///)唉!???
乔一再次炸毛:“我是说粥啊!”
兰多:“我是说粥啊。你问的不是粥吗?”
乔一:“……”
啊啊啊啊啊啊啊
乔一开始挠门。
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怎么办跟别人学坏了的精灵能挂闲鱼上卖掉吗?
然后,忽然意识到这精灵是跟自己学废了的乔一自闭了。
出来混的,总是要还的。
乔一裹着小被几将自己捂在了角落里。
【物理自闭.jpg.】
随着夜色的加深,温度也在不断降低。
除了巴尔顿带着两个汉子在篝火旁守夜,其余人都钻回了燃着炭火盆的温暖马车里。
兰多先前睡了个饱,此时静静地靠在车厢上,手里捧着一本书看。
倒是乔一枕着兰多的腿,呵欠连天。
“困了吗?”兰多放下书,摸着乔一的脸颊,垂下头看乔一。
“嗯,是有点。”
兰多弯了弯眼睛,俯身亲了亲乔一的嘴角,熄灭了煤油灯:“那休息吧。”
“唔。”乔一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困意便如同藤蔓一般缠绕了上来。
半梦半醒间,乔一忽然听到了隐隐约约的喧哗声。
像是哭声、尖叫声。
还有些马蹄声和细微的震颤。
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乔一揉了揉眼睛,迷迷瞪瞪地问:“外面怎么了?”
说着便伸手去掀厚重的毡布帘子。
潮湿的寒风灌了进来。
巴尔顿已经叫醒了所有的男人,正握着武器将乔一和四个女人所在的马车护在了后面,警惕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他们现在离开已经来不及了,还在冒着烟气的篝火堆、新鲜的马粪以及车辙印足矣暴露一切。
乔一的睡意霎时清空,呼出的热气瞬间被冰冷的空气扯碎:“怎么了?”
巴尔顿摇摇头:“不知道。有人过来了。”
喧哗声越来越近,远远地已经能看到一些闪烁的火光和人影。
兰多的眉头紧蹙了起来。
“有血腥味儿。”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的诗歌全文(原创)写的不好,感谢各位看官的包容】《白裙姑娘》
闪光平原的流水,
慵懒地冲刷河床,
肥沃的土壤上,
黄金般的果实生长,
我侧耳伏在地上,
雪山的心脏在灵魂深处砰砰作响
是圣城锡安的钟声回荡,
是夜莺在鲜花缀满的枝头欢唱,
是三春和暖的阳光普照,
惊醒树枝上柔嫩的芽,
少女如雪的裙摆在白玫瑰园里绽放。
伟大王国的子民啊
我们不信神明,
手中的刀剑自会为我们带来荣光!
我们用长剑贯穿敌人的胸膛,
用马蹄踏碎敌人的旗帜和营帐,
刀与盾是坟茔,
血与火是王座,
群星与夜是庙堂,
用神圣斯图亚特王国的篝火,
驱散烟霾将北境广袤的土地照亮。
后来风和冰雪
将鲜花簇拥的城池封藏,
沉睡在大雪山里的白裙姑娘
褪下了曾经光彩照人的盛装,
冰封的平原上,
再不见流淌的黄金和粼粼波光。
王国的子民啊
于黑夜里流亡,
在暴风领贫瘠的土地和海湾,
流离失所的人在寂静中低唱
我心爱的白裙姑娘啊,
你可还记得那写满荣耀之后
又覆满鲜血和尘埃的城墙,
现在这里只有岁月在孤独流淌。
我心爱的白裙姑娘,
何时能再次穿上你璀璨的衣裳,
我太想念你浸泡在欢声笑语里的繁星了,
胸膛里的疯长的烈火快要将我灼伤,
我却只能将所有的情愫深深隐藏。
我心爱的白裙姑娘啊,
梦里的刀剑铿锵仿佛还在昨日,
血色的烟雾笼罩着田野和村庄。
我渴望你用新生的手指
拂去我肩头的征尘,
告诉我黑夜将尽,
将我野蛮的灵魂于囹圄中释放。
我将在光明逝去之前,
于暴风骤雨之中,
等待白昼苏醒,
等待你和桀骜重新降临,
降临在王国的土地之上。
非常抱歉,让大家久等了!
先前因为考研和实习的原因放过请假条,只放到11月没来得及延长,所以在那之后假条就不见了,万分抱歉。最近三次元事情不多所以我会正常更新。请各位放心,绝对不会坑的!!
第62章 待在这里,别回头
乔一的脑袋里想过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想到,他们会在这里亲眼目睹一场残忍至极的屠杀。
一大群形销骨立的流民像是赶牲口一般,被身后十多个骑兵撵得四处逃散。
战马冲入到人群里,刀光闪过,鲜血便在被火把映红的夜色里飞溅。
瘦脱了形的男人跪在地上,哀声求饶,回答他的只有刀锋和铁蹄。
抱着婴儿的女人,被骑兵从背后贯穿胸膛,踉跄几步跪在地上,蜷起身子,揽着被一同刺伤的孩子,发出绝望的嘶喊。
有人试图朝林地里逃亡,却被狞笑着的骑兵几步追上,倒在了路旁。
人群里还有几个不大的孩子,被大人拖拽着、哭喊着奔逃。
正逢大朝会在即,贵族们从四面八方涌向王都。
或许是一看就不普通暴风领队伍让骑兵们投鼠忌器了。
他们没有来主动招惹驿站里的暴风领众人,仿佛他们的任务只是将这群手无寸铁的流民斩杀掉。
令人几欲作呕的浓郁血腥味儿随着夜风飘过来。
乔一怔怔地看着不远处的杀戮,脑袋里一片空白,只觉得眼前的一切似乎都脱离的他的意识,变得割裂起来。
生长在红旗下的他从没见过血腥,看过最血腥的画面,也不过是一些被相关部门各种删减后的R级电影。
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直面杀戮,视觉、嗅觉和听觉上的刺激一瞬间就将他的理智冲击成碎片。
他的身体在发抖,巨大的恐惧和没由来的愤怒将他整个人都淹没。
喉咙像是塞进了一大把沙子,涩涩地窒息着,身体却僵硬地动弹不得,连眨眼都做不到。
像是灵魂失去了对身体的支配权一样。
一只温暖的手遮住了乔一的眼睛,将面前的地狱阻挡在视线之外。
兰多将乔一整个人揽在怀里,安抚般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不要看。”
一旁,女人们撇开头不忍去看,捂着嘴哭出了声。
男人们双目充血,看着那边的杀戮,却没有行动。
他们的职责只是保护他们的领主,任何会给领主带来危险的事情,都要排除在外。
乔一僵硬地站在那里,脸色苍白。
他抖了抖嘴唇,声音像是砂纸磨过一般嘶哑又干涩。
“那里还有孩子。”
“他们只是孩子……”
那群人里面,还有个小女孩,几乎跟他妹妹差不多大。
乔一的眼眶酸涩着,有些模糊起来。
“你想救他们吗?”
乔一听到兰多问他。
他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
是的,他想。
但是他不能把自己的领民扔过去白白送死,他们也有妻儿有家人。
他们打不过骑着马的骑兵。
绝望的哭喊声就近在耳边,乔一紧咬着牙关,感到无比难过。
“我知道了。”兰多摸了摸乔一的发顶,在他泛红的眼尾落下一个轻柔的吻:“交给我。”
然后他放开乔一,让他背对着那片血腥:“待在这里。别回头。”
背后的温暖抽离开。
乔一只来得及摸到兰多的一片衣角,便听到马蹄声忽然混乱起来,同时响起的还有战马的嘶鸣。
又开始下雨了。
身后的战场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受伤的人隐隐的□□声和孩童压抑的哭声。
乔一的身体还在微微发着抖。
“别怕,都结束了。”
一只手摸了摸乔一的脑袋。
乔一一转身,就看到了金发的精灵负剑站在身边不远处,白瓷般的脸颊上染了些许殷红,锈银的白色衣袍上浸上了团团血污。
没有受伤。
“别过来,我身上脏……”
精灵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扑过来的乔一抱了个满怀。
刺鼻的血腥味萦绕在鼻间,和对方身上的草木清香混合成怪异的味道,乔一却越发用力地抱紧了面前的人。
兰多张着手僵硬了一下,然后将还在滴着血的长剑丢在地上,伸手抱住乔一,安抚性地轻轻拍着乔一的背。
暴风领的众人虽然早就习惯了两个人的亲密,但依旧忍不住地悄悄飘过来目光去看。
慢慢平静下来的乔一注意到他们的目光,倒开始不好意思了,红着耳朵松开了兰多。
逃脱出魔鬼爪牙的流民们显然还没有回过神来。
他们跪坐在雨里,目光空洞而呆滞地望着面前的一片狼藉。
“……去救人。”乔一道。
领民们打着伞、举着火把迅速行动起来。
乔一也跟了上去,然后被兰多握住了手腕。
“……”
乔一看着目露些许担忧和心疼的兰多,轻轻摇了摇头。
他要推掉山上那座塔,推掉南方的王国,重建斯图亚特。
他迟早要面对这些
面对鲜血,面对……死亡。
战斗的中心地带很惨烈。
乔一强忍着胃部的痉挛,举着伞穿过遍地尸骸。
火光的照映中,鲜血在雨水的冲刷下汇成黑色的溪流,苍白的尸体、残肢堆在那里,受伤还未死的人在泥泞里□□。
肩头被划开了一条大口子的女童呆坐在地上,身边是为了保护她被一刀划开喉咙的父亲。
一只干净的手在她面前伸出来。
女童抬起脏污的小脸,因为瘦脱了形而显得格外大的无神眼睛慢慢地眨了眨,朝那只手的主人看过去。
黑发黑眼的青年举着伞,弯着腰,温柔地看着她。
细瘦的手指犹犹豫豫地抬起来。
注意到自己脏兮兮的手和对方白净手指的巨大对比,她将手一缩,就想收回去。
然后她的冰凉的手被对方握住了。
温暖的触感像一道暖流,从手指尖一路穿过身体的各个角落,最终汇聚到了酸涩的眼眶里。
“呜哇————”
像是灵魂突然从撕裂的空间里被拉回现实世界,她骤然扑到乔一怀里,抱着乔一的腿嚎哭出声。
这一道哭声,像是打开了情绪的阀门。
劫后余生的人们突然惊醒了一般,终于发泄出积压的恐惧和悲伤。
受伤不重的人很快调整过来,一边感谢领民们的帮助,一边和领民们一起将同伴抬到驿站的雨棚下。
女人们在篝火边忙碌开来,烧热水、洗涤绷带、给伤者包扎上药。
另一部分男人,在林子里挖了些坑,将死去的同伴埋葬。
全部都是一击毙命的骑兵尸体被掩埋了起来,战马给放跑了。
破旧的驿站在雨夜里安静而忙碌着。
至于那个小女孩,似乎哭累了,怀里抱着半张饼,打着哭嗝儿窝在乔一怀里睡着了,小脸上还挂着泪痕。
经过简单的交谈,乔一了解了事情的始末。
多卡公国发生了大规模叛乱,乱民和匹兹堡的叛军合流,占领了索罗斯公爵领,索罗斯公爵一家和多卡公国的公爵都被杀死,头颅挂在了城墙上。
暴怒的年轻国王派出了大批骑兵去绞杀索罗斯的叛军,因为叛乱而流离失所的流民也被殃及。
杀这些手无寸铁的流民可比杀叛军轻松多了。
于是骑兵们经常杀戮流民,割下他们的右耳,说成是击杀叛军去换取功勋。
这是杀良冒功。
这里的这小群人就来自多卡的一个村庄。
今夏那里遭受了旱灾,几乎颗粒无收,现在又发生了叛乱。
走投无路的村民听北方来的商人说,北方有个领地在大批招收劳动力,只要好好干活就能吃饱穿暖,于是决定过去碰碰运气。
他们决定从白水领乘船北上,谁知半路遇到了去平叛的骑兵,便被一路追杀到此。
只是,二百多人如今只剩下了不到三十。
“你们要去的地方,是不是叫……暴风领?”小罗伯特敏锐地抓住了重点。
他在暴风领待过一段时间。
在他看来,这些人的形容与暴风领分毫不差。
如果说这片大陆上有一个地方真的能做到“只要好好干活就能吃饱”,那非暴风领莫属了。
村民们听到小罗伯特这么说,眼睛亮了亮:“对对,是叫暴风领!”
“你知道这个地方?”
“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吗?好好干活就有饭吃?”
他们被领主剥削地太严重了。他们租种着领主的土地,要缴纳极为沉重的租金和税粮。
再加上要留着的种粮,哪怕是丰年,也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今年的旱灾真的是让百姓没了活路,才发生了叛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