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孩子。”院长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院长。”程凛抿了抿唇，眼里多了点不知名的情绪：“时间过去太久了，我其实记不清当时的状况了。”
　　“也可能是当时太过害怕，现在选择性遗忘了，我不是不想照顾小柔，也不是想推卸责任，我只是想清楚的知道，我真的害死了她的哥哥吗？”
　　程凛昨天晚上，翻出了原主的日记本。
　　他刚穿过来的那两天打扫过卫生，在整理桌子的时候发现了原主的日记本，只不过当时桌子实在是太脏太乱，他收拾完就把日记本这个事给忘了，直到昨天想了解他是怎么被误会害死了林柔的哥哥的，才想起来原主还有日记本这个东西。
　　原主不是个爱写日记的人，日记跳幅很大，与其说是日记倒不如说是周记。
　　这本是从去年开始写的，他翻了翻，原主在去年8月份提过这件事情。
　　2019.08.16 晴转大雨
　　今天小柔又来找我要钱了，这个月兼职的工资还没发，我没有钱，只能先去问同学借，同学好像并不想借给我，也是，谁愿意总是借钱给一个穷鬼呢。
　　我真的好厌倦这样的生活。
　　眼前好像一点光亮都没有，我难道就活该生活在这么黑暗的世界里，做个听话的提款机吗？
　　我真的害死了林逸吗？我一点都不记得了，我只知道我醒过来的时候大家都用责备的眼神看着我，院长妈妈问我为什么要带林逸去水库玩。但是我的头很痛，什么都想不起来。
　　我活着回来了，林逸被淹死了，我有罪，院长妈妈说我该照顾小柔，小柔说我害她没了哥哥，该养她一辈子。
　　可是我不想，我才14岁，我不想一直照顾她。我是不是很自私。
　　但是我真的好累。
　　…………
　　程凛合上日记本时，一时间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觉。
　　因为一个模糊不清的罪名，照顾了林柔这么多年，答应了她那么多无理的要求，直到现在还要继续无怨无悔地给她打钱。
　　但是原主已经死了，活的人变成了他，他不亏欠任何人，更不亏欠林柔。
　　为了自己能以程凛的身份清白地活下去，他一定要问清楚这件事。
　　“有人亲眼见过，我害死了他吗？”
　　院长表情有些踌躇，她斟酌着说：“小程，我知道你背了这么多年的罪名很累，但是你不能因为你累，就否认这件事，大家都知道你以前爱玩，可是你想玩却带小逸去水库，是不对的。”
　　院长皱了皱眉，继续说：“我强调过很多次不能去水库玩，你不听，还非要带着他去，他被淹死了，你好端端地回来了……”
　　“所以呢？”程凛打断院长的话：“没有人亲眼看到是我叫他去水库的，也没有人看到他是因为我而死的，就因为只有我活着回来，所以我有罪？”
　　“小程。”院长有些无奈：“那个时候你是院里最活泼的，小逸不爱说话不爱动，你如果不怂恿他，他是不可能去水库玩的。”
　　程凛嗤笑一声：“我活泼也是错的，院长，我再重复一遍，没有人亲耳听到是我叫他去水库，也没有人亲眼看到我害死了他，是，我活着，他死了，我对此也感到很难过，但这并不代表能把所有罪责都推到我头上，您明白吗？”
　　“这件事我会查清楚，但是我，程凛。”程凛一字一顿道：“不会推卸属于我的罪名，也不会白白认下不属于我的罪名。”
　　“我希望您能公平一点。”
　　说罢，程凛大步走出院长室。
　　外面的阳光正好，并不刺眼，程凛靠在墙上眯起眼看着不远处的小萝卜头一起玩老鹰捉小鸡，心口郁结逐渐消散。
　　这是原身心里的疙瘩，程凛其实并没有多难过，但是原身不同。
　　他一直被指责害死了自己最好的朋友，十年如一日地背负着鲨人犯这个沉重的罪名，还要接受来自朋友妹妹的无止境伸手。
　　原来的程凛，活的很痛苦。
　　程凛敛下眸子沉思，突然，眼前出现一个小萝卜头，正好奇地看着他。
　　程凛象征性地弯了弯唇角，露出一个略显温柔的笑来。
　　小萝卜头看起来只有四五岁，扎着两个小辫，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看见程凛朝她笑就蹬蹬蹬窜到程凛面前，脆生生地叫了一声“哥哥。”
　　程凛轻笑一声，笑容真实了几分，他蹲下拍了拍小萝卜头的小脑袋：“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陈思思。”小萝卜头歪着脑袋：“哥哥你真好看，我想跟你一起玩。”
　　程凛愣住。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夸他好看。
　　程凛笑着捏了捏思思的小脸，从兜里掏出一把糖果递给她：“哥哥请你吃糖。”
　　“谢谢哥哥。”思思扒拉出一颗糖果塞进嘴里：“甜。”
　　程凛笑笑，正想再摸摸小姑娘的头，小姑娘却被一只手拉走。
　　那只手的主人是个小少年，看起来十二三岁左右，皮肤有点黑，衬得眼珠子格外亮，这双眼睛正警惕地盯着程凛：“你要干什么！”
　　小少年很是戒备，他将小姑娘思思拉到身后，指着程凛说：“思思，这个人是坏人，不要理他，不要吃他给的东西。”
　　小姑娘懵懵懂懂：“为什么呀，这个哥哥是好人，他给思思糖吃。”
　　“不能吃！”小少年突然拔高音调：“谁知道他给的东西有没有毒，会不会害死人，他是鲨人犯！他连他的好朋友都害死过！怎么能相信？”
　　“可是……”小姑娘有些迟疑：“思思觉得，这个哥哥是好人。”
　　“他不是！”小少年还想说什么，却被程凛一声嗤笑打断，只好恼怒地看着他。
　　程凛盯着小少年的眼睛，问道：“你说的这么信誓旦旦，莫非你亲眼看见我将我的朋友害死了？”
　　小少年退后两步：“他们都这么说，院长妈妈没有反驳。”
　　“你亲眼看到了？”
　　小少年抿唇：“可是……”
　　“我问你，你亲眼看到了？”
　　小少年声音小了：“我没看到。”
　　程凛嘲讽地勾起唇角：“谁告诉你的，我是鲨人犯，叫他过来。”
　　呼啦一下拥过来一群小少年。
　　程凛发问：“你们说我害死了人，有人亲眼看到了？”
　　小少年们七嘴八舌地说：“大哥哥们都这样说的。”“你就是鲨人犯！”“院长妈妈也这样说。”“你有什么脸反驳？”
　　…………
　　“停！”程凛皱着眉，眼里带着不耐烦，显得有点凶。
　　正在叽叽喳喳的小萝卜头们到底还只是些小孩，看见眼前的大哥哥好像生了气，都乖乖地闭了嘴。
　　程凛注视着这些小萝卜头：“你们觉得我害死了人，大可以报警抓我，警察可比你们的三言两语公正得多。谣言止于智者，你们都这么大了，老师没有教过你们诋毁人的话不能随便乱说吗？既然你们没有一个人亲眼看到我害死了别人，没有一个人能拿的出证据，那么就不要随便传出什么谣言。”
　　“说话也要三思而后行。”
　　一群小少年讷讷点头。
　　程凛抬头，眯了眯眼，看见离他们不远处有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站在角落里，眼神躲闪，一张脸上满是心虚。
　　少年看到程凛注意到了他，急忙退后几步跑进了宿舍里，“砰”的一声关上门隔绝了程凛的视线，靠在门上，呼吸都有些紊乱。
　　不会的，他不会知道的。
　　少年心里有些慌乱。
　　他是按照院长妈妈说的做的，就算被程凛知道了，也不是他的过错，更何况院长妈妈说，只要他不说，就没人会知道。
　　他不是故意的，他也很难过。
　　作者有话要说：　　换了个书名～
　　谢谢小天使的营养液！
　　谢谢留评鼓励我的小天使们！呜呜呜菜鸡作者太感动了。


第9章
　　“咚咚咚。”不轻不重的敲门声从少年身后传出来，他靠着门的身体一僵，深吸了几口气，下一刻，面上的表情像是要决绝赴死一般，毅然打开房门。
　　青年苍白俊秀的面容映入眼帘，一双黑黝黝的眼睛看着他，仿佛能看透一切，令他更加心虚起来。
　　少年，也就是明扬，僵硬地抬起手向程凛打了个招呼：“程、程哥……有、有事吗……”
　　程凛笑了笑：“没什么事。”
　　明扬提起的一口气还没松下来，又听到程凛问：“就是想问问你林逸的事儿。”
　　明扬一口气憋在胸口，浑身僵硬，不敢说话。
　　气氛瞬间凝固。
　　“嗝——”
　　直到一声短促的打嗝声打破了沉默，明扬的脸突然爆红，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敢看程凛。
　　程凛垂下眼，敛去眼中的情绪：“你住这个宿舍？”
　　“对、对啊……”明扬小幅度地抬头，有些奇怪：“我不是一直住这个宿舍吗，你以前不也是住这里吗？”
　　程凛轻轻“嗯”了声：“我以为你搬走了。”
　　这个理由暂时站得住脚，明扬也没怀疑，只是紧张地看了他一眼。
　　“林逸他——”
　　“我真的不知道！”
　　程凛刚开口说出林逸的名字，就被明扬慌里慌张地打断：“我真的不清楚林逸哥的事情，他的遗物都是小柔整理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明扬的慌张在程凛的意料之内，他没有说什么，只是佯装不在意地拍了拍明扬僵硬的肩膀：“别慌，我就是问问。”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呼喊。
　　“明扬——思思，你知道明扬哥哥去哪儿了吗？”院长蹲下身摸了摸小姑娘的头。
　　“明扬哥哥在宿舍里呐，跟刚才出来的那个哥哥一块儿。”思思歪着头，嘴里含着糖，说话也有些含糊不清。
　　院长脸色徒然变差，她猛的站起来，表情惊疑不定。
　　“院长妈妈，你怎么啦？”
　　小姑娘天真无邪的声音拉回了院长的理智，她努力压下心中的不安，对着小姑娘温柔地笑了笑：“没事，思思去跟哥哥姐姐们玩吧。”
　　“好哦。”小姑娘一蹦一跳地走了。
　　宿舍内，程凛听见外头的动静挑了挑眉。
　　原来面前这个少年叫明扬。
　　“去吧，院长找你。”
　　明扬迟疑地点点头，隐晦又小心地看了他一眼才跑出宿舍。
　　程凛听见院长有些发紧的声音，还带着责怪和隐隐的担忧。
　　“你这孩子怎么乱跑？跟我来办公室。”
　　程凛心里有些嘲讽，他踏出宿舍的门，面色寡淡地喊了声：“院长。”
　　“小程啊，你先去陪孩子们玩一会儿吧，我现在有点事，一会儿留下来吃饭。”
　　“不了，我等会儿回学校还有点事，您先忙，不用管我，我等会儿就走。”
　　院长心里装着事，胡乱点了点头，说了声“小程你随意”就拉着明扬去了办公室，还锁上了门。
　　程凛没有想要偷听的意思，但还是隐隐听到了“妈妈”两个字，不由得一怔，按捺下心中的怀疑。
　　程凛陪小姑娘陈思思玩了一会儿，临走前把兜里所有的糖都留给了这群小萝卜头，听着小孩们齐齐地说“哥哥再见”，程凛心里总算舒坦了点。
　　路上，程凛摸了摸口袋，摸到一个有棱角的东西，他拿出来一看，是一个A4纸叠成的小方块。
　　他将纸展开：【找出林逸死亡的真相，还原主清白，目前线索:孤儿院，母子，水库（当前进度1/3）】
　　他回到学校后在宿舍吃了碗泡面加肠，直播了两个小时斗地主，惹得来他直播间想看他菜的抠脚的技术的网友发了两个小时的弹幕抱怨，抱怨之余又感叹主播的运气如此之好，玩了一晚上斗地主一局都没输过。
　　这天晚上，在菜鸡程凛依旧沉迷于斗地主对外界都一无所知的时候，学校论坛已经刮起一阵腥风血雨。
　　【啊哈（楼主）：不知道大家是否还记得前段时间为爱痴狂的某计算机系男生，今天我们就来八一八这位哥的骚操作】
　　【start（1L）：哦豁赶上直播了，蹲一蹲】
　　【噜啦啦噜啦啦（2L）：前排售卖瓜子饮料矿泉水，脚让一让让一让啊】
　　【起风（3L）：我对这位哥们略有耳闻，他之前是喜欢校花？】
　　【sb丨啊（4L）：追我女神？？？？？凭他也配？？？】
　　【啊哈（5L/楼主）：既然大家都知道此人是谁，楼主也就不多介绍了，想必大家也知道这哥对校花有意思，之前就多次纠缠，后来告白被拒就为此消沉甚至进了医院抢救，听校花宿舍人说那段时间女神一直为此发愁自责，觉得是自己伤害了一颗无辜少男的心】
　　【玛卡巴卡呼（6L）：2L麻烦给我一包香瓜子和一瓶肥宅快乐水】
　　【为你哐哐撞大墙（7L）：女神不愧是女神，明明不是自己的原因还因此自责，那哥自己心里没点儿ac数吗？他配对我女神告白吗？】
　　【脸滚键盘（8L）：这瓜有点无聊，楼主还有别的瓜吗？】
　　【不服来battle（9L）:蹲蹲蹲，蹲的腿都麻了楼主gkd】
　　…………
　　【啊哈（14L/楼主）：楼主以为这哥从医院出来能变好点，没想到还是死性不改，女神去表达关心和愧疚被他一顿怼，这边说不再纠缠，那边就在男神宿舍吹耳旁风造谣女神人品，说女神同时跟许多男的都有来往，还喜欢傍大款，还有个校外的男朋友，男神信以为真自然就疏远了女神，这已经很过分了吧，但是你们以为这就完了吗？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