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奶奶看你接下来几日都要演出,着实太辛苦了。她还让我亲自送来呢!”
还让萧桐亲自送来?怎么感觉怪怪的。
司清湖心里有个不好的预感,师姐的嘴,应该能守得住吧?但愿是她想多了。
她喝起了汤来,入口清甜,暖洋洋的淌进胃里。
明明和萧桐八字还没一撇,她也不敢确定未来会一直喜欢萧桐。但喝着萧桐奶奶为她准备的汤,就有总被长辈认可的感觉,十分幸福。
萧桐又道:“对了,清湖,那梁菲菲还有长公主的女儿郑芸想请你吃饭,你觉得怎样?”
听到梁菲菲,司清湖很容易就想到了李渝,她神色一凝,汤匙停在了唇边。
她不想再和那个家的人有任何瓜葛,和梁菲菲见面,该不会碰上李渝吧?
“就她们两个吗?”
她回过神来,继续喝汤。
得到萧桐肯定的回答后,她才放下心来,答应了。
她的演出每日一场,就一个半时辰,赴一场宴会的时间还是抽得出来的,只是有点新鲜。
“怎么忽然会有女客想见我?”
萧桐就知道司清湖一时不习惯女客,笑道:“你知道吗,你演花木兰女扮男装的时候特别俊,还能打,昨晚那些女观众一边看,一边疯狂地喊要嫁给你!”
司清湖一个震悚,握汤匙的手都抖了,热汤洒在左手的手背上,汤匙从手中滑落,摔回碗里,发出叮的一声响。
司清湖被烫到,疼得轻轻一叫,反射般站起来。
“怎么了?”
萧桐赶紧拿起司清湖被烫到的手,白皙柔嫩的肌肤泛起了粉红,她不断地吹着。
这汤从萧家到牙行,一路散去了不少热,又盛到碗里这么久,倒也不会很烫,就是洒下来的时候阵痛。
但是望着萧桐紧张的样子,司清湖就忍不住想多攫取一些。
自从萧桐发过誓后,对她总是规规矩矩,看着还很淡漠,只有当她受伤的时候,才会情不自禁流露出关心。如此稀罕,她又怎么舍得不多要一些?
萧桐依照司清湖的指示,找到了药油,悉心为她涂上,待她好了一些,才用抹布将洒下来的汤擦干。
望着剩下一大盅的汤,司清湖瞅了瞅萧桐,故作可怜地道:“我还想喝,可是手伤了。”
萧桐没有多想,道:“没关系,我喂你吧!”
她一手捧碗,一手舀起汤,轻轻吹了吹,送到司清湖嘴边。
司清湖对上她温润的眸光,张开柔软的唇瓣,像是喝了一口蜂蜜,心里甜甜的。
萧桐也觉得自己是个见色起意的人。只要一遇上司清湖,耐心就特别好。一盅汤,舀了几十汤匙,还小心翼翼地吹温后送到对方嘴里,自己喝汤都没这么细心过!
司清湖水光闪动的眼睛瞬也不顺地望着她,粉红的脸颊敛着一丝羞涩,如此小女生的模样,让萧桐想到要把她打造成姬圈天菜,人设还是攻这件事,心里突然哭笑不得。
这真的攻吗,受里受气的样子,反差会不会太大了?
目光落在司清湖受伤的手背,忽然反应过来,心里纳闷地道,“这伤的不是左手吗?我为什么要喂她?”
门外,灵儿把屋里两人的一举一动看在了眼内,此时正站在一边,捂着嘴泣不成声,哭得身子也一抽一抽的。
司清湖十三岁出道后,她就跟随左右,也就是这一年,小姐被萧桐缠上了。
司清湖出行,她当街碰瓷拦马车;司清湖去逛街,她买人吓唬她们,企图跳出来假装英雄救美;司清湖演出,她还坐在上席阴魂不散!
从那个时候起,除了照顾司清湖的饮食起居,她给自己落下使命,就是赶走萧四郎,保护好司清湖!
没想到最后,她家小姐,还是被萧四郎这头女纨绔给拱了!
作者有话要说: 萧当家:所有人都知道她喜欢我,就我……
第29章 姐妹想见
半个月前,白树派人将司清湖打伤后,在一方书肆外亲口听萧桐说若是司清湖的伤到了七夕还没好,就会延期上演《花木兰》。
回去后他就收买了两百人去买《花木兰》的门票,他就不信以司清湖的伤势,能在十天左右好起来!
七夕前两日恰逢楚国公夫人寿宴,他进去祝寿,吩咐下人,在七夕当晚派那两百人拿着被延期的门票到萧氏牙行外闹,要求赔款!
想着回来后就能看萧桐的笑话,他一高兴,在楚国公府喝得酩酊大醉,昨夜还是下人把他载回家的。醒来的时候将近午时,他张开双臂让丫鬟为他穿上鲜蓝色的绣花衣裳。
打了个哈欠,道:“萧氏牙行那边答应赔款了吗?”
年轻的侍女心照不宣地看了一眼白树,然后又低下头装作专心为他穿衣的样子。
那日白树派管家收买人去买《花木兰》门票的时候,她们一帮丫鬟想着七夕那晚反正也休沐,不如也加入抢一份,到时候还能为当家的效力,去萧氏牙行外闹事。
于是在管家那儿也领了一份门票钱。
没想到《花木兰》竟然如期上演,司清湖好端端地演了将近两个时辰。
最主要是,她还觉得蛮好看的,正在为免费看了一场如此精彩的戏曲而乐滋滋的,所以白树问话的时候,心虚得不敢出声。
呆头呆脑的丫鬟,问话都像个哑巴一样,白树都懒得骂她了。
就在这时候,管家急匆匆走了进来,面色惶遽,“白当家。”
“怎么了,萧四郎赔钱没有,若是不赔就派一半人去官府闹!”白树道。
找人去官府闹事,这种事他简直做得得心应手。
想当初萧家的艺伎暴猝勾栏后,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那些耍杂技的艺伎更是时不时表演失手死掉一个。是他一手策划那个艺伎的家眷到官府闹事,把萧四郎父女送入了大牢,再由楚国公出手将萧四郎的爹毒死狱中。
当家的没了,萧氏牙行正人心惶惶,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收买萧氏行的艺伎去官府闹事,让萧氏行赔款解约,彻底将他们打垮下来。
没想到萧家倾家荡产,在楚国公的眼皮底下,把奄奄一息的萧桐从狱中救了出来。出来后这个萧四郎还变了个人似的,竟然说服了司清湖加入,硬是将萧氏牙行起死回生。
付出了这么多,眼看着前功尽弃,白树咽不下这口气,这次无论如何都要给萧四郎狠狠一顿教训!
只见管家的面色为难起来,犹豫了一会才小心翼翼地道:“当家的,昨夜萧四郎的戏曲上演了。”
“什么?”
白树惊得鱼眼大睁,身体蓦地一抖,就差没吓得跳起来了。
管家低着头,又道:“外面来了很多人,说是……说是来谢谢你请他们看戏曲。”
白树气呼呼的,快步走了出去,管家赶紧跟上。
丫鬟在后面掩嘴笑了一下。
白府门外聚了将近两百人,白树出来看到他们兴高采烈的样子,气得浑身发抖。
一个肌肤黝黑,光膀子,手臂粗壮,堆满肌肉的汉子看到白树就迎了上去,笑得喜气洋洋:“白当家,你请我们看的花木兰真是太好看了,我们从来没入过勾栏,第一次就看到这么精彩的戏曲,您真是大好人呀,谢谢您!”
其他人也附和着他,纷纷笑盈盈地朝白树作揖,“谢谢白当家呀!”
白树脸上阴云密布,急促地喘着粗气,对身边的管家道:“还能问他们要回银两吗?”
管家面色为难:“恐怕……”
那一帮人,都是穿粗布麻衣、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社会底层、市井无赖,个个高大壮实,面如神煞,都是他们为了好去萧家和官府闹事,特意挑选出来的。若是问他们要回银两,这白府恐怕是要被拆!
白树气得脸色白得像尸体,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喉间还发出尖细的鸣叫声,有气无力地道:“萧四郎……”
还没骂出口,身体就往后一倒!
……
“什么,他哮病犯了?”
萧桐听闻白树被气得哮喘发作,晕倒家门前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账房,打着算盘算《花木兰》的票房收入。
萧榛站在她面前,没好气地看着她,“奶奶让我告诉你,做生意稳重些,别又把人给气死了!”
萧桐一脸无辜,“又不是我干的!”
“你还狡辩,那些人不是你叫去的?”
撒谎被戳穿,萧桐蔫了下来,抿着嘴不敢狡辩。
早在两日前他就听说了白树花钱派一帮地痞流氓抢了两百张《花木兰》门票,等着她改期上演去官府闹。
昨夜散场后她看着一个长相穿着像是市井无赖的人,拉着他一问,果然是白树请来看的,于是就对他说,别人的好处不能白收,得带上其他兄弟去谢谢白当家。
就是这样,那白树竟然气得把祖传的哮喘都发作了!
想当年白树的爹,也是和她爹吵架,哮喘发作死的。所以江氏听闻消息后才让萧榛来先规训她一顿。
萧桐想到自己的爹枉死狱中,不服地嘀咕道:“死了也好,给我爹偿命。”
萧榛又劝道:“奶奶说了,咱们与白家,冤冤相报何时了?她还是希望找出你爹蒙冤的证据,通过律法来惩治白氏。而不是我们两家私底下耍诡计,斗得你死我活。”
萧桐被训得服服帖帖,没了脾气,“好了,我知道了!回去我就向奶奶认错!”
萧榛无奈一笑,“这还差不多!”
萧桐也是真没想到,白树会蠢成这样。她说改期上演,他还真信了!
大概是他对自己派出去行刺司清湖的人过于自信,再加上萧桐在小报把司清湖的伤情描述得骇人听闻,让他真以为司清湖伤得很重,不可能在七夕登台吧!
《花木兰》在莲花棚连续演了三晚,又到之前商定好的两个中型勾栏去演出。
因为精彩的故事和出色的表演,看过的观众无不赞不绝口。经过口耳相传,坊间许多追过小说的人都咬咬牙涌去买票。
而上层社会有闲钱的人更是看了一遍又带着亲友二刷、三刷。
萧桐听梁菲菲说,许多闺秀回去后把《花木兰》介绍给闺中好友,使得她们和爹娘吵起来,要出门去勾栏看英俊的花木兰!
要是爹娘不同意,她们还翻.墙钻狗洞。
听说楚国公的宝贝疙瘩小女儿才十五岁,在《汴京风华》看过《花木兰》小说后便一发不可收拾,七夕这几日没看到戏曲版的,后来听闻口碑不错,吵着要去看。楚国公死活不同意,她便和丫鬟翻上了围墙,楚国公吓了一大跳,派了一群下人在墙下追着护送,那国公小娘子以为要被抓回去挨罚,慌得像只鸡仔一样在墙上窜来窜去,结果摔了下来,腿断了!
这件事发生后,许多官宦人家都引以为戒,担心女儿摔了个残废,便不敢再阻挠她们去勾栏。
其他勾栏老板捕捉到了风向,这部《花木兰》估计就是今年汴京的大热门演出,纷纷上门和萧桐谈合作。
大型的千人勾栏如夜叉棚、象棚、牡丹棚等,每座勾栏连演几场,几乎场场爆满,更别提那些几百人的小型勾栏了。
演了将近一个月,热度仍是有增无减。瓦子里讲八卦的先生,每日嘴里不是花木兰就是司清湖,围观的人听得津津有味,要是哪天不提,就没有人听了。
司清湖和其他艺伎连续演了将近一个月,萧桐眼见大家筋疲力尽,便不再安排演出,歇息两日。
正好可以赴了梁菲菲和郑芸的约。
她们约在新门里,相国寺附近的会仙酒楼。
酒楼与萧氏牙行相距不远,是汴京著名的大酒楼,里面有上百间豪华大厅馆,也就是后世说的包间。许多达官贵人聚会、富商大贾谈生意都喜欢在里面包上一间,边饮酒吃食边做正事。
本来萧桐打算让萧椅和灵儿陪司清湖去赴约,但临时有个勾栏老板约她到会仙酒楼谈合作,她就留下萧椅在牙行,和司清湖同路去了。
花木兰门票分账的银两也收到了许多,萧桐想着如今司清湖处在了一个人人瞩目的位置,萧氏牙行也回复了从前的光彩,成为各大商户、勾栏老板争着结交的对象。
他们的出行派头不能小。
萧桐就大笔一挥,在牙行买了一辆朱色华盖的豪华马车,养着一匹两米多高的棕色骏马,还专门雇了一名车夫。
萧桐和司清湖、灵儿同坐在这辆新买的豪华马车,车内宽阔舒适,三个人坐着还卓卓有余。
到达会仙酒楼门口,她们下车后,有酒楼的杂役指引车夫停好马车。
店小二领着萧桐、司清湖等三人登上木台阶,到达三楼。
三楼的长廊张灯挂彩,一边是镂空雕花门扇,另一边是护栏,可以俯瞰到一楼大堂一桌一桌的食客。
正是晌午时分,来吃饭的人不少,谈笑声穿透门扇传到长廊。
梁菲菲和郑芸花钱约的人是司清湖,萧桐也不好叨扰,看着司清湖进了包间就走向长廊另一边,谈自己的生意去。
包间门开着,郑芸的女护卫守在门口,看到司清湖和灵儿后作了一揖,请她们进去。
只见包间两边挂著名人题字和画作,雕花窗牖半开半合,竹制窗帘拉下,顶上挂着华丽的木灯笼,暖黄色的光芒衬得整间房金碧辉煌,当真是豪华又不失风雅。
郑芸和梁菲菲坐在檀木圆桌旁,看到司清湖后都礼貌地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