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弥补,真是可笑,压下去了又怎么样,没人当着面说又怎么样,只要想到会有人背后议论,用粗 鄙,肮脏,嘲笑的词语去形容他,顾江河就觉得恶心。
“顾顾。”季南庭忧郁的眼神心疼的看着顾江河,仿佛造成这一切的不是他一样。
季南庭伸手,想要触摸顾江河消瘦的脸颊,而顾江河却像躲避瘟疫一般,往后退了一步,唯恐避之不 及。
顾江河的厌恶留在眼底毫无掩盖,直视着季南庭的眼睛。
“别叫我顾顾,也别碰我。”
季南庭眼中的那些受伤,顾江河看在眼底却在心里觉得可笑,现在演这一出深情,真是比演员还像演 员。
季南庭收回了落空的手,垂在身体两侧,眼睛没有离开顾江河的脸。
他像是有千言万语,可顾江河对他只剩下缄默。
“话说完了,你走吧,今天算了,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顾江河认为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至少还能心平气和的说话,也没有真的拿刀捅死他。
大概是真的累了,或者还能念及曾经一点的美好回忆,给彼此留一点颜面,不会太难看。
他不能因为恨一个人,把自己弄得暴躁癫狂,恨不得全世界陪自己一起堕入地狱里,那不是他,不是顾 江河。
“顾顾,我什么都愿意做,你别这么对我。”
季南庭抵住门,不肯就这么离开。
顾江河笑了,这么一看自己像是坏人,他季南庭才像受害者。
“我怎么对你了?我也没拍你裸照放网上吧,你说你要弥补我,你能让一切事情从来没发生过吗?如果 你能我立马二话不说原谅你,跟你走。”
“如果你不能,就给我滚。”
话已经说得再清楚不过了,顾江河不知道季南庭是怎么想的,认为自己能不在乎这件事,还觉得是可以 弥补的。
他都不知道自己原来在季南庭心中的形象这么高大,这么宽容大度。
可愔了,他从来不是那个人。
“季南庭,如果你还念及我们曾经在一起的那点情分,现在就不要继续在我面前,我一看到你,想起那 些事,就觉恶心。”
顾江河又加了一句:“真的很恶心。”
季南庭愣了一下,趁着他愣神的功夫,顾江河毫不客气的把他推了出去,“砰”的一声,重重的关上了 门。
“是谁啊?”
刚做好菜的小云端着碟子从厨房走出来,抽油烟机还在运作,轰鸣的声音让她一点儿都没察觉外面发生 了什么,只是开门的那刻听到了关门的声音。
顾江河对着门盯了一会儿,不知道季南庭有没有离开,过了一会儿,传来了下楼梯的脚步声,越来越 远,慢慢听不见。
“没什么,做推销的。”
顾江河冲小云礼貌的笑了笑,看见她手上的菜,转移话题道:“这是你做的吗?没想到这么久不见都会 做饭了。”
小云一听人夸奖,就容易飘,何况是喜欢的人夸她,自然开心得什么也顾不得了,有些得意的说:“对 啊对啊,我可认真的学,还做给若若和若若爸吃,保证味道超级好。”
“那我很期待。”
顾江河在餐桌前坐下,小云把一道道菜从厨房端上桌,摆了整整满满一桌子。
她的厨艺还是那样,只不过比昨天看起来更黑了一点,反正顾江河是完全没认出来这些菜是用什么做 的。
可是他看小云满脸期待的样子,实在不好意思提出怀疑,人家的一份心意,为了这顿饭忙前忙后的,不 能白白辜负了。
顾江河在几盘颜色一样,形状不一样的菜前面来回犹豫,最后选择了一根切成条状的东西,放进嘴里。
“怎么样?好吃吗好吃吗好吃吗? ”小云迫不及待的追问。
顾江河忍住了把东西吐出来的强烈欲望,硬生生咽了下去,表情都有点扭曲了,眼睛还因为巨大的酸劲 不停地眨。
他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又酸又咸又驹的......并且脆生生的,还不知道这是什么做的东西。
顾江河想开口夸,但实在是夸不出来:“这道菜是什么?味道嗯......挺独特的。”
“醋溜土豆丝,没尝出来吗?我特意放了好多醋呢,味道是不是很好。”在经过诺言和若若的夸奖后, 小云自信心有了质的提升。
这是土豆丝?
不知道的顾江河以为自己在吃醋泡地瓜条,还是那种生的,先在盐里腌了一个月。
做饭一般难道不会自己先尝一下吗?土豆完全没有熟,而且这个味道,用奇怪形容都是温和了。 但这是人家的心意,心意,心意。
顾江河一遍一遍催眠自己,硬着头皮夸:“嗯......很好吃,真的非常的......好吃。”
小云一听顾江河这么说更开心了: “那你多吃点,我这些都是特意给你做的。”
第126章 何似找上门
顾江河的笑容僵在脸上,小云的这份热情和心意他领了,但要真的全部吃完,他真担心自己能不能走出 这个门。
顾江河咳嗽了一声,拿起旁边的水杯,暍了口水缓缓,说道:“这么好吃的东西,还是叫诺言他们一起 来吃吧。”
“嗯,也对,他们还没吃饭呢,我去叫他们。”小云一蹦一跳的去卧室找诺言,留下顾江河一个人,盯 着一桌子菜发愁。
吃是肯定不能吃的,小云能把普普通通的食材做得这么难吃也真的是难为她了,绕是顾江河这样好的修 养,刚才都差点绷不住。
要不还是偷偷倒掉一点吧。
顾江河犹豫不决,如果他现在不动手一会儿小云他们出来了就更不好动手了。
尤其小云老喜欢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盯着自己,让顾江河觉得自己拒绝了是做了件伤天害理的事情。
“要不还是算了吧。”
顾江河把已经端起来的盘子放回原处。
吃就吃吧,又不是真的有毒吃了会死人,顶多是拉几天肚子,就当排出毒素了。
小云不知道和诺言在聊什么,顾江河坐在位置上等了好几分钟也没见他们从卧室出来,倒是时不时的传 出小云的笑声,至于说了什么,他听不大清。
顾江河无聊的拿起筷子戳“土豆丝”,他挺好奇小云到底是怎么把土豆炒成黑色还不熟的。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顾江河的胡思乱想,他抬起头朝门口看去,外面的人似乎很着急,等不到人开门就又 开始敲。
一下又一下的砸得顾江河心烦意乱,他觉得肯定是季南庭不死心又折回来了,这个人阴魂不散,非要缠 着自己。
顾江河站起来,走过去一把拉开门,在愤怒边缘徘徊的情绪,在看到面前的人不是季南庭而是何似的那 一刻,转变成了错愕。
何似?
顾江河怎么也没想到门后面的人竟然是何似,他愣了一下,而何似似乎早就料到了顾江河在这,没有太 多惊讶,直截了当的问道:“诺言呢?诺言在这里对吧。”
他推开顾江河想要进屋,顾江河回神后,立马挡住了他的路,将何似拦在门口: “诺言不在,这是我 家,请你离开。”
“放屁,诺言就在这。”马上就要见到自己日思夜想的人了,何似激动不已,他没耐心跟顾江河在这纠 缠,可顾江河挡得死死的,硬是不让他进。
两个人身高一样,只是顾江河因为烦心事受了不少,力气也小了很多,用了全部力气只能勉强的把何似 拦住。
何似明显是没有用力的,他来找人,知道诺言一定在屋子里,害怕自己如果跟顾江河打起来,会让诺言 更烦他了,也别说跟自己走了。
“顾江河,你让开,我不是来找你的,也不想和你动手。”他不敢用力,可不用力又没办法摆脱,只能 这么跟顾江河僵持着。
“诺言不在,就算在我也不会让他见你的,快滚。”
何似被激怒了,他碍于诺言,给顾江河面子不跟他纠缠,结果这人硬要拦着自己:“你算什么东西,这 是我和诺言的事。”
“你和诺言?”顾江河毫不客气的笑出了声:“你们之间早就结束了,诺言他一点都不想见你。”
“他想不想见我也是他的事情,跟你没关系,不劳烦你代劳说。”
既然进不去,那他在外面喊就是了,不信诺言听不到。
“诺言!诺言!我知道你在里面,诺言!诺言!”
“何似!”
顾江河一把揪住何似的领子,额头上的青筋凸起,仿佛下一秒就要挥起拳头,砸在何似脸上。
“住手。”
卧室的门被打开,诺言从屋里出来。
他听到了何似的声音,即使过了五年的时间,在听到的第一声,诺言就认了出来。
他不想出去,在卧室里犹豫着,希望何似能因为见不到自己而放弃离开,可是他又担心顾江河会为了护 着自己跟何似打起来。
顾江河本来糟心的事就很多了,诺言不想让他再为自己的事烦心,而且他现在人又樵悴了很多,真要打 起来,肯定不是何似的对手。
所以他必须出来。
诺言让小云带着若若在屋里玩,他没有告诉他们来的人是谁,因为诺言还没准备让何似见到若若,害怕 何似会把若若抢走。
“何似。”
五年了,原来已经五年了,如果不是若若的存在,诺言时常会觉得这比梦还要不真实。
原来世上真的有何似,原来他们曾经在一起过还有那么多纠缠。
“我们找个地方出去谈谈吧。”他知道何似不是个善罢甘休的人,但他们之间的事,诺言不想牵扯进太 多其他人。
“好。”
何似的视线牢牢的停留在诺言的身上,拽下顾江河的手,面带欢喜的去牵诺言,而诺言淡淡的看了他一 眼,不留痕迹的躲开了。
是他太心急了,何似很快把失落给掩盖:“我们去吃饭,你想吃什么?我对这里不熟......”
几年不见,诺言觉得何似便啰嗦了不少,他那满心欢喜的样子也不像是装的,不过是真是假,诺言不 信,便都是假的。
诺言无视了何似,转头对一脸担心的顾江河说:“没事的,你待在这陪着小云他们。”
顾江河看诺言如此坚决,也不好在说什么,料想何似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而五年来诺言的转变,他 是知道的。
“好。”
诺言对顾江河笑了一下,换好鞋子,拿起衣架上的外套,跟何似一起出了门。
身后的门关上,两个人默默下了楼,何似突然变得沉默起来,诺言不知道其中的缘故,而他本身对何似 就无话可说,所以更不会主动。
就这样没目的的走,像是彼此之间在互相较量,谁也不愿先开口,等着对方先败下阵来,最后何似实在 熬不住,主动打破了沉默。
“小云是谁?”
刚才诺言跟顾江河说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一个字不差,而最让他在意的,是诺言口中的“小云”。
他在客厅门口没看到那个小云,而诺言又是从卧室里出来的,所以这个小云很有可能是跟诺言一起待在 卧室的,而且诺言还让顾江河陪,一个成年人人难道自己待在家都不行吗?
这个小云,会不会是诺言的孩子,也就是说......是他的孩子!
何似迫不及待的想证明自己的想法,连忙问道:“小云是不是......”
“不是。”
诺言看出何似想的是什么。
被无情打破幻想的何似心突然沉了一下,在短暂的沉默后,慢慢开口问:“那......孩子呢?”
这句话仿佛用尽全身力气去问的。
因为他不确定,不确定诺言离开他之后是否会把孩子留下来,当初诺言表现的就对那个孩子无所谓,所 以他害怕......
“你是担心孩子被我拿掉吗? ”诺言反问。
他一开始还不明白何似这一脸很关心的表情是什么意思,现在大概也明白了,因为孩子。
“你费劲心思来找我,就是为了孩子吧,但你恐怕要失望了,因为孩子我生下来就送人了。”
何似停下来,诺言走出去两步发现旁边的人不在,一回头看见何似站在那儿,满脸的不敢相信:“不可 能,你不会这么做。”
“我为什么不会?”
他是个演员,即使很久没有演戏了,依旧演得毫无破绽:“孩子太大了打不掉,可只要留着他我就会想 到你,跟噩梦一样让我难受,所以我把他送走难道不是理所当然吗?”
“你不会这么做的。”何似还是不肯相信,他冲上前,一把抓住了诺言的胳膊,力气大得吓人。
“你是想刺激我,孩子没有送走,是不是?”
“阿。”诺言轻笑了一声。
“何似,你应该知道我一开始其实就不在乎这个孩子,不然我也不会在拍戏,甚至武打动作戏的时候都 不用替身,亲自上阵,如果我很在意的话,怎么会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呢。”
他的字字句句,正中了何似的想法,何似期望从诺言的眼中看到心虚,看到慌乱,却没有。
只剩下一片如同死水般的宁静。
“诺言,你真的对我已经一点感情都没有了吗? ”何似问道。
他找了五年,五年里每天都希望能得到诺言的消息,可是每一次都比上一次还要让他失望,一点点磨掉 他所有的期待。
这次还是因为顾江河的原因,他才找到诺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