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喻景生呢。
两个人在一起一旦存在了谎言,它就会撕裂成一道口子,看不见的地方拉扯成深渊,等到想去补救时, 它不再是裂缝,而是填不起的万丈悬崖。
换位思考一下,陆琦也不会希望喻景生对他有任何的谎言和欺骗,哪怕真的是迫不得已,出于善意。 因为在对爱人说谎的那刻,等于你把他推远。
陆琦打算,等到明天把这件事跟诺言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把实情告诉喻景生。
再怎么讲他们两人是多年的朋友了,他这个才认识几个月的外人都知道,喻景生也不是那种爱大嘴巴的 人,况且他肯定能理解诺言的苦衷。
至于今天已经造成的误会,只能先这样,等找个合适的时机再说。
老夫人他们待了一个下午,许颜抱孙子的喜悦感让他一整天都没停过。
一会儿看手机说要买点婴儿的衣服和日用品,一会儿又说得装个婴儿房,一会儿又要找个年轻点有资力 的阿姨,照顾陆琦。
喻父全程就安安静静地看着自家媳妇手舞足蹈般的开心,心里不是滋味,冷这张没有表情变化的脸,酸 溜溜的说了一句:“真比你自己生景生和钰钰还高兴。”
许颜不留情的白了他一眼:“喻睦洲,你这样特别没意思知道吗?这能一样吗?我生是生了两个祖宗出 来,能跟我的宝贝小孙子一样吗?”
“儿子跟你一样面瘫,女儿天天就知道粘着她哥哥撒娇,我压根没体会过到那种小天使小棉祅的感
觉。”
喻父委屈,想反驳,但许颜一瞪眼,立马安静不做声了。
“好了,你两多大人了,在孩子面前也不怕笑话。”老夫人嘴上虽然这么说,却是笑呵呵的。
这样的家才热闹。
诺妮从喻家出来的时候,隔着很远,还能听到从后面的门里,传出来的欢笑声。
陆琦怀孕了,怀孕了。
奶奶高兴,许妈妈高兴,喻爸爸心里也高兴,那么喻景生,肯定一样吧。
诺妮回过头,冬日的阳光是冷白调,将那栋房子笼罩起来,而地上的阴影,藏匿在砖瓦片中的寂寞,灰 色的水泥凝成一整块。
她无数次向往过的地方,和喻景生手牵着手走进那扇大门里,迎着所有人的祝福和羡慕。
今天是不是要到此为止了?
诺妮心有不甘,那份不甘心化成被阳光刺痛眼睛滴出眼眶的泪水,风干在了脸上。
就在昨天,她还想着既然不能从喻景生那里下手,那就从许妈妈那边开始,许妈妈那么喜欢她,肯定会 同意她和喻景生的。
一大早,诺妮跑到许颜那,因为知道许叔叔很喜欢吃王记的小笼包,所以还特意起了大早排队买。
然后,听到的是许颜惊喜又难以置信的声音:“什么?是琦琦怀孕了吗?我是要抱孙女了吗!”
诺妮感觉,那一刻,明明身处在温暖的房间里,没有丝毫冷风透进,全身却仿佛被冻住了,血液凝结, 脸上的笑容僵硬,小笼包掉在了地上都没有察觉。
她有自尊。
可喜欢喻景生成了她人生里最卑微的事情。
诺妮掏出手机,拨了何似的电话,在接通前,把脸上已经干了的泪痕抹去,听到对面传来的声音后,深 吸了口气:“何似哥,我们赶不走陆琦了。”
何似沉默了_下,问道:“怎么了?”
“陆琦怀孕了,许妈妈他们都知道了,陆琦亲口承认的,他和喻景生很快就要举行婚礼了。”
到那个时候,应该全城,不对,全世界的人都会知道,喻景生和一个omega结婚了。
人们会猜测那个omega是什么家世,为什么会让曾经极度讨厌〇的喻总为之倾心,会是个多么与众不同的存在。
诺妮眼前仿佛出现了那样的场景。
“怀孕了? ”何似似乎有点不敢相信:“这么说阿景完全标记了他?这件事是他自己说的?”
“不是,是奶奶的朋友,在一个小镇的私人医院看到了他和哥哥一起去做产检,我哥这些年都在工作, 除了景生和何似哥你,他都没结识过什么alpha,不可能是他怀孕,所以肯定是陆琦。”
诺妮对于诺言的事很少关心,再加上诺言本来就是那种不管发生什么都喜欢憋在心里,不和任何人说的 性格,所以她一点也不知道诺言和何似之间的发生了什么。
诺妮只知道他们关系突然变僵了,至于什么原因,何似这个人本来喜怒无常,而哥哥又比较倔,小时候 他们两就容易打架争吵,所以可能是又发生了一些争执。
而何似听到这些话,敏感的捕捉到了关键字:“你是说,诺言也去了?他们什么关系这么好?”
隔着手机,声音传过来难免有些音质受损,所以诺妮没听出何似语气中的疑惑不解:“对啊,是许妈妈 说的,而且我早上就在许妈妈旁边,陪他吃早餐,奶奶电话打过来我听的清清楚楚。”
“哥哥什么时候认识的陆琦,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哥挺喜欢他的,一直劝我不要再纠缠景生,让我成全 他们,简直像是他的亲哥一样。”
现在陆琦怀孕了,喻家都开始安排下个月举行他们的婚礼了,她再也没有纠缠的机会了。
诺妮心高气傲,她从小被所有人捧着,就觉得自己应该永远是主角,不能为任何人做配角。
所以即使她再喜欢,再不甘心,没有孩子,没有结果,诺妮觉得是有机会的。
而现在这些都有了,再纠缠,自尊心也不允许。
就像大学时,诺妮知道身边有几个omega做情妇,她当时直接当着人家面,把话说得非常难听。
“这件事,我回去查的。”何似在电话那头不知道思考了多久,才冷冷地说道。
而诺妮却已经泄气:“还查什么?陆琦自己都承认了,现在喻家上上下下都等着孩子出生,他不可能拿 这种事情骗人,再说了跟他一起去的是我哥诺言,又不是别人。”
话虽如此,何似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一时半会要他说出来,又说不出来哪里奇怪。
“这个你不用管,我去查,是不是事实,必须亲自证实一下。”
诺妮听何似坚定的语气,有点动摇。
毕竟查一下不是什么坏事,万一真的另有蹊跷,对她来说,不还是件好事么?
“那好吧,我没什么要说的了,先挂了。”
何似突然问:“阿景知道这件事吗?”
诺妮眼前浮现出刚才老夫人和许叔叔关心陆琦的温馨的场面,闷闷道:“不知道,许妈妈要陆琦亲口跟 景生说,说什么这样比较有意义。”
有意义?能有什么意义。
想到陆琦把这件事告诉喻景生时,喻景生会做出的动作,反应,两个人可能紧紧相拥,或者亲吻。
诺妮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一个地方,让她恨不得把这幅场景从脑子里撕毁。
“好,我知道了。”何似冷冷说道,直接挂断电话。
诺妮看着已经回到主页的手机,愣了一下,不满的嘀咕了一句,把手机放进口袋里。
而在市中心华南大厦二十楼的办公室里,挂断电话的何似在失神几秒后,重新拿起手机。 “喂,有件事情要你去查一下。”
第79章 何似找上门
诺言接到陆琦电话的时候,正窝在沙发里,捧着薯片看电视。
电影的戏份已经杀青了,拜何似所赐,他原来要拍三个月,现在一个星期就拍完了,还不用跑宣传,上 节目,因为那是主演的事,哪轮得到他一个小配角。
经纪人还跑来安慰,说等这几个月过去,会立马给他找新戏拍。
诺言知道,经纪人的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不过是为了安抚人心怕他闹的缓兵之计,听听就好,不用 往心里去。
何况现在,诺言看得很开,早没了刚开始被何似换下来的愤怒,反而有点庆幸。
如果真的拍三个月,这三个月,肯定会经常见到何似。
两个人相看两厌,一见面多半是要争吵起来,迟早会把他们之间那点破事,暴露在众人面前。
现在就好了,他可以待在家里休息,不用见到何似,还能好好养胎,避免了拍戏会遇到的风险。
“喂,咋啦? ”诺言嘬了下粘上薯片调料的手指,开了口的薯片袋就这么被扔在了前面茶几上:“打电话 给我想我了?”
陆琦在这么几次接触后,已经习惯了诺言平时嬉皮笑脸的语气,换做平常他可能会顺势说点玩笑话。
不过今天他打电话过去,是要说正事的,就得有正经的样子。
“有个事要跟你说一下。”陆琦刻意停顿了一下,像关键时插入的广告,让气氛开始紧张。
“喻景生奶奶他们,知道我和你去医院的事情了。”
诺言脸上的笑僵住,足足一分钟,他才从陆琦的话中回神,找到自己的声音,平稳住气息。
“他们是指?”
“奶奶,许叔叔,还有喻伯父,以及你妹妹,诺妮。”
如果说刚才诺言表现得还算冷静,那么这一刻,
“怎么会的? ”在电话里,陆琦都能感觉到诺言问出口时的,担心到声音颤抖。
“奶奶她有个老朋友,就住在我们去的那个镇上,那天她感冒去医院买药,然后把我给认出来了。” “所以......”诺言嗓子发干,不安的问道:“是他们都......知道我......我怀孕了吗?”
不是想隐瞒,也不是不愿说,只是怎么开口,怎么说,是最困难的事。
而且无论喻老夫人,许叔叔他们对自己多好,多关心,诺言很清楚,那是因为从前父母那辈的情分,以 及对父母去世后,对他们同情和怜惜。
诺言心里感激,就更不愿意把他的那点事情让别人操心。
“没有,他们以为怀孕的是我。”
陆琦说道:“这件事说起来有点复杂,反正就是现在他们都觉得是我怀了和喻景生的孩子,还打算下个 月就安排婚礼。”
诺言大概也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他叹了口气,本来没想着把陆琦拉下水的,结果还是给人添麻烦,弄出了这么大一个误会。
“对不起。”诺言愧疚道:“早知道就不让你陪我了,给你添麻烦。”
陆琦安慰:“这不是你的问题。”
真正的罪魁祸首,是那个狗比何似,没有他,哪来这些事情。
“现在怎么办?你不是不想怀孕吗,如果这样下去,迟早会被发现的。”
陆琦也犯难,他想了一晚上,洗澡时候想,看手机时候想,对着喻景生也在想。
每一个场景,每一种情况,貌似没有能全身而退的。
听着电话里传来陆琦的呼吸声,沉默让人陷入沉思,片刻过后,诺言说:“你还是跟许叔叔他们说实话 吧,他们知道你是为了帮我隐瞒而不得已这么做,是不会怪你的。”
陆琦和自己不一样,陆琦是景生喜欢的人,是喻老夫人认定的孙媳妇,许叔叔的儿媳妇,他们是以后要 生活在一起的一家人。
诺言不想因为他这点破事,让陆琦陷入两难的境地,他更怕会因此,造成老夫人或者许叔叔对陆琦的不 满。
“你到时候就说我威胁你,不让你告诉别人。”
陆琦打这个电话,其实只是想问诺言,能不能把事实告诉喻景生,毕竟朋友一场,而且他不想欺骗喻景 生。
但他没想到,诺言会这样说,甚至还要把全部的原因拦到自己身上。
这陆琦怎么肯:“是我先不小心发现你怀孕的事情,答应要帮你保密,我不会轻易食言的,只是......”
“我不想欺骗喻景生。”
好几次他看着喻景生的脸,想起他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想起一些好到让人心动的画面,让陆琦感觉 对喻景生说谎,是天下最难的事情。
他更害怕的,是喻景生信以为真,露出喜悦的神情。
因为后面当他知道事实,肯定会失望,会难过,甚至生气。
“我明白的。”诺言说:“你告诉他吧,我和景生好歹多少年老朋友了,他什么样的人我清楚,别让我的 事给你们俩感情造成误会就好。”
诺言想,他这辈子,大概已经是这样了。
怪不了任何人,也不怪任何人,酸甜苦辣尝尽了,悲欢离合受遍了,不再奢求人生有什么大起,慢慢落 下就慢慢落下。
总好过被捧入云端,再被踹回泥土里。
“诺言……”
“陆琦。”
他知道陆琦要说什么,轻轻打断道:“你已经为我做了很多,帮了我很多,真的,谢谢你,明明我们认 识的时间不久,你为我坐到这个份上,我已经很感动了。你只要好好和景生在一起,其他的事情不用管。”
诺言的话语里,透着一股悲凉。
陆琦找不到安慰的话,他能听见诺言从身体里发出来的悲伤,但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悲伤,他无法感同身
受。
“到时候你们结婚,可别忘了让我做伴郎。”
他用轻快的语气,让沉默伤心的部分到此为止。
放下手机后,诺言像失去了全身的力气,瘫倒在沙发上。
电视的屏幕上放的是他一年前拍的戏。
那一年,是他这几年来最幸福的一年。
事业上有了几个不小的成就,参演的几部电影电视剧,不是提名获奖,就是大热,票房高,连带着人气 和知名度都提升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