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谁知道,刚进山没多久,就遇上了大雪。
大雪封山,车队决定在驿站原地休整,不再赶路。
景黎整条鱼都绝望了。
车队可以歇,但他不能歇。他本来出发就比秦昭晚,要是再歇下去,还怎么追得到人?
景黎别无他法,只能自力更生,沿着溪水逆流而上。
但新的问题又出现了。水路与山路并不完全重合,景黎熟悉的只有山路,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游去祖庙!
景黎游了没多久就迷失方向,加上大雪让水流变得湍急,他在水里被来回冲撞了几次,等回过神来时,已经不知怎么游进了这座莲花池里。
浮到水面一抬头,看见的就是秦昭那张熟悉的脸。
……就离谱。
景黎不想让秦昭知道自己偷偷跟着出来,因此没打算直接现身相见。他在水底游了一圈,开始观察与秦昭同行的那几个人,试图寻找能混入其中的方法。
车队由于要翻山越岭,通常会带着蓄水木桶,景黎只要找到机会往木桶里一钻,便能搭上顺风车。
可秦昭带的这几个人都是骑马而来,轻装上阵,想混进去几乎没有可能。
景黎焦急地摆着尾巴。
雪一停秦昭他们就要继续赶路,他再想追上去就不那么容易了。
这可怎么办?
小锦鲤愁得鱼鳍都耷拉下来,可就在这时,寺庙外忽然传来了马蹄声。
那马蹄声由远及近,少顷,有人用力敲响了寺庙的大门。
“有人吗,当今圣上途经此地,想进来避一避雪,快把门打开!”
景黎:“……”
景黎:“???”
作者有话要说:锦鲤buff上线啦~
————
推荐一篇基友的新文,神仙写文了解一下!
《他们对我紧追不舍[快穿]》by望三山
被迫快穿后,苏安为了找到害他穿越的罪魁祸首,不得不求助于每个世界中最厉害的人物。
豪门狗血世界,他为了得到罪魁祸首的秘密,成为了神秘画家的人体模特,结果差点被神秘画家养成了金丝雀。
山野偏僻村庄里,他为了好好活下去,不得已和鬼怪签订了契约,成为了鬼怪的新娘。
……
还好苏安甜言蜜语说个不停,把这些大人物哄得放松了警惕,然后找准时机赶紧逃到下一个世界。
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些大人物皮囊底下竟然都是同一个人。
而这个人因为被他骗得次数太多,已经临近黑化边缘。
*
江笙寂寞了很多很多年,漫长的生命让他无法感知到时光的流逝。
直到苏安千方百计地想从他手上逃走后,他才体会到鲜活真实如枯木逢春的渴望。
——他想看他红着眼圈认错,哭着无力抵抗。
第133章
外头敲门那人嗓门很大,寺中僧人一听这话,不敢怠慢,连忙去开门。
门外站了一名禁军模样打扮的年轻人,满头满身都覆了雪,冲着开门的小和尚劈头盖面一通指责:“磨磨蹭蹭什么呢,还不快迎圣上进去!要是圣上受了凉,你们担待得起吗!”
那小和尚年纪尚轻,没和官家人打过交道,当即吓得脸色苍白。
这时,另一个语调较为温和的声音从门外响起:“杨统领,别吓着这位小师父。”
景黎立刻听出来,那是邓天佑的声音。
荷花池处于庭院中央,前方被一方照壁挡住,看不见门外的情形。景黎游得更近了些,便于自己听得更清楚。
邓天佑正向那小和尚解释着:“小师父莫怪,门外的确是当今圣上的銮驾。陛下此番去祖庙祭祖,行至这附近却偶遇瑞雪,官道被阻。现下圣上已经派人疏通官道,想借贵寺稍作休息。”
原来是这样。
从京城到祖庙要翻过好几座山,虽然修缮了官道,但翻山越岭的地方不少。遇到这样的大风雪天气,的确容易导致前路受阻。
不过小皇帝恰好被堵在这寺庙附近,这也太巧了点吧?
而且,偏偏秦昭还在寺里……
景黎这么想着,往大殿的方向看去,男人依旧坐在原处,静静地品着茶,听见外头的响动时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倒是原本在与他说话的老住持快步走了出来。
景黎连忙往荷叶丛里躲,没一会儿,就听见了老住持客客气气的声音:“原来是圣上驾到。小寺多有怠慢,还望陛下和几位大人恕罪……”
当今圣上亲临,自然没人敢拦。不过马车无法进入寺庙大门,门外那一群骑马坐车的,都只能下地步行。
老住持有礼有节将人迎进门,小锦鲤趴在水池边,好奇地朝外张望。
终于要见到传闻中那位小皇帝了。
自从景黎从秦昭口中听见他们的渊源后,他就一直很期待这一天的到来。他倒要看看,那位被秦昭一手教导带大的小皇帝,究竟是何种模样。
小锦鲤顾不得藏匿,竭力在水里仰着脑袋,生怕自己错过一丝一毫。
率先出现在他眼前的,是几名带刀侍卫。
而后,则是一名身穿黑色锦袍,长发束冠的年轻人。
年轻人脸上没什么病容,被簇拥在人群之中,与景黎心中幻想的皇帝形象完全不同。小皇帝今年才二十三岁,五官生得清秀,瞧着温雅无害。老住持向他介绍这寺中的情形时,甚至还会好奇地左顾右盼。
放在人群里,仿佛是被一群恶狼包围的小白兔。
“……”
难怪秦昭一直不认为是小皇帝对他动的手。
这人看起来连杀只鸡都不敢吧???
寺庙大殿内,秦昭同样注视着那个身影。
他与祁瑄已有六年没见,六年,能改变很多东西。少年长高了,面容也成熟了些,穿起那件绣着龙纹黑袍,倒也像那么回事。
不过,作为一名君王,这人还是差了点意思。
堂堂一国之君,怎能如此没有威严。
他以为自己在逛街吗?
秦昭收回目光,不一会儿,最先进入寺庙的几名带刀侍卫已经走进大殿。
一眼便看见坐在旁边的秦昭。
“大胆,圣上驾临,还不起身拜见!”那名姓杨的侍卫统领高声喝道。
这位杨统领模样其实不错,身形高大健壮,眉宇间英气逼人。可他毕竟是个练武的粗人,嗓门又大,一声高喝喊得在场的僧众都忍不住畏惧。
也不能怪他。
秦昭带来的那几位下属还在后院喂马,其他僧众又都在前门迎接圣上,诺大的主殿内,只有秦昭还气定神闲地坐着,显得格外刺眼。
“杨统领,你消消气,别总大喊大叫。”小皇帝的声音响起,态度还十分耐心,“我们是来避雪的,一会儿就走,就不要打扰到其他香客了。”
他刚走到大殿外头的石阶上,注意力全在杨统领身上,因而并未注意到殿内那人长得什么模样。
杨统领却很不服气:“可是陛下,这人对您不敬——”
秦昭轻轻将手中的茶盏放在小案上,杯底触碰桌面,发出一声轻响。
这声音恰好打断了杨统领的话。
秦昭起身,朝外走了半步。就是这半步,终于让小皇帝注意到了这位穿着质朴,浑身刺鼻草药味的男人。
只看了一眼,祁瑄脸上的血色骤然褪去。
在当今圣上的注视下,秦昭掀起衣摆,笔直地朝他跪了下去——
“草民参见陛下。”
秦昭声音清亮,话音在空荡的殿内回荡着,很轻,却仿佛带着无穷深意。
小皇帝没有回应。
他脸色煞白,紧紧盯着面前男人的身影,嘴唇动了动,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秦昭也没有再说话。他就这么低着头,静静跪在小皇帝面前,静静等待着。
殿前的气氛变得有些凝重。
紧随着圣上而来的文臣们跟着走到了殿前。
他们是在距离这寺庙不远处的一个山谷中遭遇的风雪。突如其来的风雪将前路阻隔,前往祖庙的车队被迫从中截断。大部分车队乃至太后的凤辇都已顺利通过了那个山谷,被剩下的,除了当今圣上和贴身护卫外,只有几名走在队伍最后文臣。
如今,被剩下的那些人里,大部分都在山谷中清理路障,只有杨统领护送圣上和几位大人来这寺庙中避雪。
邓天佑走在文臣中间,一眼就认出了跪在圣上面前的秦昭。
这……这是在闹哪一出?
他是眼花了吗?
邓天佑为了这次祭祖大典的计划也是辗转反侧了多日,每日都在推演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形。在茶铺失败,又路遇风雪之后,他心头其实已经凉了大半,觉得此番计划多半要落空。
可谁能告诉他,为什么只是来避个雪,都能歪打正着让圣上和王爷遇见?
莫说是他们事先不敢这么计划,恐怕话本子里都不敢这么写!
邓天佑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好在眼下也不需要他做什么。摄政王已经足足六年没有在京中出现过,当年与摄政王走得近的那批朝臣也早已调任的调任,处死的处死,在场的所有人里,只有邓天佑和圣上认得出这张脸。
可小皇帝仿佛已经忘记了还有个邓天佑在场,他深深吸了口气,抬步欲往前走,却因为腿软险些从石阶上滚下去。
杨统领眼疾手快,闪身出去扶稳了他。
“朕没事……没事……”小皇帝声音嘶哑,闭了闭眼,低声道:“朕就是乏了,住持带朕去客舍吧。”
他没有再看秦昭,甚至也没有进入大殿,直接绕过大殿往内院走去了。
.
接进正午时分,山里的风雪终于小了些。
秦昭穿过寺庙回廊,来到把守森严的内院,刚走到院外就被人拦了下来。
还是方才那位杨统领。
“怎么又是你?”杨统领不悦地问,“圣上在里面休息,你在这儿做什么?”
秦昭道:“草民想求见圣上。”
“圣上是你想见就能见到的?”杨统领很不耐烦,“快滚,否则我便将你当刺客拿下!”
秦昭不紧不慢:“烦请你转告一声,在下乃今年江陵府解元秦昭,略懂医术。听闻圣上重病数月,愿为圣上诊治。”
杨统领根本没怎么听他说话,摆手道:“圣上谁也不会见,滚!”
他话音刚落,正对院外的那间主屋忽然房门打开,一名侍婢走出来:“杨统领,圣上说请这位先生进屋一叙。”
“什么?”
由侍婢亲传的口谕,其实就相当于圣上的命令,侍卫统领必须听命行事。
可杨统领非但没听,还驳斥道:“圣上病体虚弱,怎么能随便见外人,要是出了什么岔子,你担得起这个罪责吗?”
秦昭皱起眉头。
一个小小的侍卫统领也敢反驳圣谕,这皇帝怎么当的?
不等秦昭作何反应,屋内又有一人走了出来。
邓天佑快步走到院门前,对杨统领和和气气道:“杨统领,这位秦解元与下官有一面之缘,下官可以为他担保。秦解元医术高明,方才下官已经请示了圣上,圣上答应让秦解元给他号一号脉,还望杨统领行个方便。”
小皇帝两次传口谕请人进去见面,杨统领就是再不情愿,也不能不从。
他冷哼一声,侧身让开了路:“去吧。”
秦昭朝他行了一礼,抬步走向那间主屋。
这山间寺庙的客舍条件算不上好,屋内布置极简,一眼就能望尽。屋子里很安静,秦昭合上房门,转头看见了坐在矮榻上的少年。
秦昭走到他面前,朝他躬身行礼:“圣上,草民来了。”
小皇帝低着头,闷闷地应了声,没说话。
秦昭眉头不经意地皱了下,却依旧很耐心:“还请圣上将手伸出来,草民替圣上把脉。”
他从随身的药箱里取出腕枕,放在小皇帝手边的小案上。
小皇帝乖乖伸出手来,让秦昭给他诊脉。
片刻后,秦昭收回手:“圣上身体一切如常,只是平日里需要保持心绪平和,莫要大起大落,思忧过重。”
“什、什么意思?”
“放轻松,别紧张。”秦昭叹了口气,“祁瑄,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这副遇到事情就只会躲起来的样子?你就是这么当皇帝的?”
小皇帝条件反射般抖了一下,规规矩矩坐直了。
秦昭只觉得头疼。
他还以为一别经年,这人能有点长进,怎么还是这副唯唯诺诺的模样。
秦昭方才在大殿与小皇帝见了一面,本以为这人会来找自己。结果他等到了快中午,竟一点消息都没有,害得他只能主动前来。
……再等下去,他家小夫郎就该饿坏了。
秦昭懒得再与他耽搁时间,直截了当问:“坊间传言你重病,怎么回事?”
“朕……朕没病啊。”祁瑄小声道,“是母后……”
与秦昭的猜测相同。
是太后控制了小皇帝,让他假意称病。
“这些年,都是太后在背后治理朝政?”秦昭又问。
这不难猜测。
但凡小皇帝能稍微多些威严,身边的侍卫也不会跋扈成那个样子。
连主子的话都不听了。
“你看见我还活着,好像没有太惊讶。”秦昭道,“当年的事你知道多少?”
“当年……是母后派人刺杀你。”祁瑄顿了顿,道,“朕是在你出发去往江陵之后才知道此事的,母后动了手脚,朕联系不上你,派去的人赶到的时候,你已经不见踪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