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寅看黄鹤庭的眼神顿时变成了看地主家的傻儿子。
至此,黄鹤庭这个渣攻一号,基本上已经被顾寅判定为“危险系数低级”了。
想到这次能这么成功地把谢奚救出来,顾寅决定好心提醒黄鹤庭一下。
顾寅说:“你老爸的集团不一定是你想象中的那样,你不妨想想你自己想要什么,喜欢什么,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情,自己积攒点完全属于自己的东西,这样将来就算受了什么刺激,也不至于一蹶不振。”
黄鹤庭怔愣,奇怪地望着顾寅:“我为什么会一蹶不振?”
顾寅嘴角一抽:我发现你人设不太对劲之前,原文里是这么写的。
“但是…”黄鹤庭抬手推了一下墨镜,喃喃:“我自己想要的喜欢的…完全属于我的东西…”
是什么?
黄鹤庭被顾寅没由来的一番话整得有点迷糊。
大少爷从来没有思考过这种复杂的哲学问题。
病房的门没关,有道视线顺着门缝往里张望,像芒刺一样戳在顾寅身上,让顾寅很不舒服,敏锐扭头看去。
“谁?”黄鹤庭也注意到了,他位置站得近,拔腿跨到门边拉开了门。
一个瘦矮的男人奔跑在走廊,像只巨大的灰耗子,很灵活,噌一下钻到了远方。
“靠,偷窥狂吗…”黄鹤庭有点无语,走回来和顾寅说:“外面那个人我有点眼熟,但是又不太确定…”
顾寅问:“什么人?”
黄鹤庭说:“之前我追谢奚的时候,发现谢奚身边绕着个人,那个人特别变态,总是跟踪偷窥谢奚,还跟踪谢奚回家,好几次我都注意到了,但他很狡猾,我一直没能逮到过。”
顾寅:“有人跟踪谢奚回家?总是?”
黄鹤庭:“嗯,但是刚刚在门外的人我没看到他的正脸,不确定和之前那个是不是同一个人,对了,刚刚的人脖子上还挂着个照相机,真的有点像猥琐偷窥狂。”
跟踪、相机、大叔。
顾寅飞速在大脑里翻找小黄文里的剧情。
顾寅问:“如果你看到正脸,能辨别出他们是否是同一个人吗?”
黄鹤庭想了想,点头说:“能。”
顾寅沉下脸,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说:
“昨天我跟谢奚回家的时候,也觉得有人在跟踪我们,走,我们去抓一下,看看是不是同一个人。”
如果是的话,顾寅可不会放过他,得趁早把人给解决了。
而且…还有一个原因。
这正好也是原文中的一个小剧情。
顾寅打算拿跟踪狂这个剧情做个试验,看看是不是解决掉一个对谢奚有威胁的事件或者人,就能让书的距离出现变动。
听了顾寅的话黄鹤庭整个人都不好了,跳起来威胁顾寅:“你你你!你为什么要跟谢奚回家!我警告你,不要对我的人想入非非,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顾寅正弯腰穿鞋,听到黄鹤庭炸毛,半抬起头看他,扬起眼角笑着问:“怎么个不放过我?说说?把我也发配到埃及去吗?”
两瓣桃花泫然。
黄鹤庭怔怔:“……”
威胁人的嚣张气焰怎么也燃烧不起来。
顾寅是开玩笑的口吻,既不害怕,也没生气。
他能感觉出来黄鹤庭对他的态度比初见时好了太多,也不知道是因为黄鹤庭中二的脑回路让他误会了自己的身份,还是看到自己打黄鹤楼的样子被吓到了。
不过无论是哪种,总之不是个坏事。
顾寅不是来消灭小黄文里的渣攻的,他只是想让谢奚可以避开这些危险和惨剧。
所以当觉得黄鹤庭没有太大威胁后,他也不会刻意针对黄鹤庭。
黄鹤庭被顾寅逗弄,有点脸红:“你怎么回事?崂山的道士都像你这样不正经吗?”
顾寅噗嗤一声笑出来,继续逗这二货:“道士正不正经我不知道,我是道爷,跟其他人不一样。”
黄鹤庭呸他:“得了吧,还道爷呢,符都不给我画。”
这么荒唐的脑回路估计也就只有黄鹤庭会有,但以防万一会搞出什么乌龙来,顾寅还是警告黄鹤庭:“这事儿是秘密,你知道就知道了,放心里,不要随便在外面拿出来说,对你不安全,知道了吗?”
“秘密…”黄鹤庭嘴里念着这两个字,突然头一低,抓了抓头。
顾寅双手往裤兜里一插,率先走出病房,敷衍着二货:“嗯,我们俩的秘密,为了你的生命安全,记得藏在心底藏好。”
闻言身后的黄鹤庭浑身一抖,只觉有一股电流从脚底往头顶倒灌上窜,电得他浑身酥酥麻麻,非常不得劲。
“我草,这就是道法吗?顾寅,你他妈刚刚是不是偷偷对我下咒了?”
顾寅的病房在五楼,他扶住栏杆,环顾了一周大概的地形,不再开玩笑,正色说:“缴费处在哪?如果那个人是谢奚的偷窥狂,我们找过去肯定能遇上他。”
12、养兔,没商量
医院一楼缴费处,谢奚帮顾寅补办完了所有手续。
为顾寅办手续有点麻烦。
顾寅身上什么也没带,更别提身份证。
除了姓名,谢奚对顾寅一无所知,挂号本上年龄一栏填的都是不详。
但顾寅却对他很了解。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意。
接近必存目的。
‘这个人和我一样,拥有什么不能告人的秘密。’合上挂号本,谢奚离开了窗口。
往电梯去的路上,谢奚感受到了一个人的窥视。
透过前面饮水贩卖机上的反光,谢奚看到一个矮瘦的中年男人,手里握着相机对着他的背影按下了快门。
谢奚对此并不陌生。
这个大叔跟踪他很长一段时间了,既不上来骚扰,也不会暗地做什么小动作,唯一做的就是拍照。
极尽所能,抓拍一切他的照片。
谢奚唇线往下一抿,加快了脚步。
偷窥狂见状也连忙继续跟上。
顾寅和黄鹤楼先来到了二楼,两人站在玻璃护栏前朝缴费处看,在几条长长的人龙队伍里寻找谢奚的身影。
黄鹤楼拿手指向一个方向:“谢奚在那!不愧是我看上的人,人群之中永远是最显眼的焦点。”
顾寅:“…人不在这,你说再多好听的话也没用,快找跟踪的人。”
黄鹤庭哼了声,乖乖搜索。
等谢奚办完手续离开,黄鹤庭眼尖地找到了偷窥狂,激动地拍顾寅说:“找到了找到了!那那那!”
顾寅很冷静,立刻做出决策:“你绕到对面下楼,跑过去假装撞到他,低调点,如果是同一个人你就给我比个手势,我跟在你后面把他逮住。”
“好嘞!”黄鹤庭点头,拔腿就跑。
跑了两步,黄鹤庭反应过来,突然觉得有些不平衡,回头问顾寅:“不对啊,为什么是我假装撞到他?你怎么不上?”
顾寅没想到二货黄这时候会使性子,手背挥挥:“快去,别把人放丢了。”
黄鹤庭不高兴:“你这个心机狗!你是不是想拿我当枪使?让我去碰瓷,然后你好在谢奚面前英雄救美博取他的好感!?”
“……”顾寅对这二货无语了:“真有你的,我病着呢,万一我撞上人又晕了怎么办?快去!”
黄鹤庭将信将疑:“你不是说没事了?”
顾寅指了指楼下:“再不快去谢奚都要上楼了。”
黄鹤庭立马转头往下面瞥了眼,谢奚已经往电梯方向走了。虽然不太高兴,他还是跺了跺脚,按照顾寅的计划去照做了。
顾寅紧跟在后。
顾寅确实是有些顾虑的,他担心万一试验成功,书又动了他又晕了,那多不好。
还是先让黄鹤庭去确认一下跟踪狂是不是小黄文剧情里的大叔。
黄鹤庭也很给力,身手敏捷,速度跑下了楼。
不过放浪形骸还是放浪形骸,这货在快要迎上谢奚的时候大喊了一声谢奚的名字,顺便还抛了个wink。
顾寅:“……”
后面的顾寅都服了!
这猪一样的队友,这还抓个屁的人!
一点也不低调,根本没法出其不意了。
果不其然,偷偷跟踪谢奚的偷窥狂察觉到不对,立刻转身,挤进了人群想要开溜。
“我草!你给老子站住!”脸上荡漾的表情瞬间消失,黄鹤庭知道自己办坏了事,连忙提速。
黄鹤庭很鲁莽,在人群中横冲直撞,但好算勾到了人,把人给抓住了。
没走成“不小心撞到”的剧本,黄鹤庭自我发挥,扑上去逮着人就要掰他的脸看。
偷窥狂当然不肯乖乖顺从,手忙脚乱拼命在黄鹤庭手里挣扎!
偷窥狂身形瘦矮,在黄鹤庭的手里滑溜得像条泥鳅,两个人纠缠了一会儿,偷窥狂竟然成功挣脱了。
狠狠推了一把黄鹤庭,偷窥狂连滚带爬着向医院大门奔跑。
但黄鹤庭也不是盖的,紧跟着追上。
两个人在众人惊恐的眼神下一前一后,越跑越快。
顾寅没有跟上去,他看到两人缠斗的地上落下了个艳俗大红色的小东西。
似乎是张名片。
偷窥狂居然还有名片?
顾寅上前捡了起来。
名片拿到手里,看到上面印着的字样,顾寅忍不住嘴角一抽。
与其说是名片,不如说是小广告。
正面写着“长期帮办全国各地有效证件”,后面是各种证件名称。
什么印章、社保卡、残疾证、房地产证、驾驶证、健康证…甚至还有教师资格证和四六级证!
密密麻麻的一堆黑色小字印在上面,粗略估计代办的证件多达几十种!
顾寅:“……”
好家伙,还是个法外狂徒。
小广告名片最下面有写详细地址,顾寅把它收进了口袋。
谢奚走到顾寅身后,问:“你们在干什么?”
顾寅转过身对谢奚温和一笑,解释说:“没啥,黄鹤庭发现有个人可能在跟踪你,我们打算抓他来着,可惜没抓到,你也看到了。”
谢奚把挂号本塞到顾寅手里,淡淡说:“你和黄鹤庭好像挺熟了?”
“害,也就一般般,算不打不相识吧。”顾寅随意翻了翻挂号本,有点心不在焉,没注意到谢奚的眼神。
顾寅在这个世界没有身份,这事儿其实挺麻烦。
人不能没有身份,没身份就是黑户,无论是看病还是干事都不方便。
顾寅还想先赚个几个亿恢复身价,顺便养好小白兔呢……
很快地,黄鹤庭灰头丧气地从医院大门回来了。
懊恼低下头,黄鹤庭声音低若蚊蝇:“咳咳…没抓到…”
顾寅问他:“是一个人吗?”
黄鹤庭低落,点了点头。
“没事,不用这么失落,你先…解决一下那边的人吧。”顾寅倒不是很在意偷窥狂跑了,反正他捡到小广告,已经知道了偷窥狂的的大本营。
黄鹤庭顺着顾寅手指的方向一看,沮丧的脸顿时黑到了底。
医院保安揣着警棍,迈着整齐步伐走到黄鹤庭面前,义正言辞:“先生,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黄鹤庭:“……”
可恶!
等回去他就把家里不靠谱的跆拳道私教给辞了!
顾寅医院检查没有事,手续都办好,他跟着谢奚一起回到了老旧的出租房。
小白兔虽然没有多热情,但对他也不像先前那么抗拒疏离了。
对顾寅来说,还算是个还不错的进展。
只是,小白兔租的房子,一室一厅,床只有一张,顾寅就算住下来也没有个地方落脚。
在出租屋里转来转去沉思,顾寅问:“晚上我睡哪呢?”
总不能和小白兔睡一张床吧?
不好不好。
不用小白兔拒绝,顾寅自己先打消了这个想法。
谢奚从卧室出来,找到顾寅递给他一张A4纸。
“这什么东西?”顾寅接过纸。
谢奚:“自己看。”
纸上三行工整字迹:
1.不互相干扰。
2.自己买床。
3.尽快搬走。
顾寅:“……”
好家伙!
小白兔竟然跟他约法三章!
被逗乐了,顾寅眉梢往上一挑,捏着纸问:“小家伙你有没有良心?真这么讨厌哥?”
谢奚乌暗的眼睛看着顾寅,问:“顾玥是谁?我和他长得很像吗?”
顾寅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你怎么知道顾玥的…”
顾玥是顾寅妹妹的名字。
谢奚淡淡说:“医院,你晕倒的时候喊了这个名字。”
“原来如此,”顾寅笑容消散,说:“那家伙跟你一样,也是个没有良心的小混蛋。”
日落昏黄从窗外钻进房间,把两人脸上都晕上一层柔光。
谢奚往门框一靠,问出一点猜测:“因为什么?你离开了他,而我和他长得很像,所以你接近我?”
“不愧是学艺术的,还挺能瞎联想。”顾寅随手撕了约法三章的A4纸,想也没想说:“你们长得才不像,顾玥比你可爱多了。”
谢奚一愣,漂亮的眼睛稍微睁大了些。
虽然但是,谢奚确实是第一次听到别人对他说他不是最好看的。
顾寅说这话一点也不心虚。
他这人极其护短,顾妹妹比起谢奚,可能是稍微显得粗糙了那么一点点点点,但自己的妹妹在自己心中永远是最可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