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暮雨安心了,一边又有了新的疑问:“那他们是哪来的勇气堵你?”
“大约是把我们当成了西宴国的人。西宴国女子是被禁止修行的。”公主擦完了刀,语气还是淡淡的,“不过男人也强不到哪里去——你到旁边等我。”
这话压根没控制音量,周围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独眼龙恼怒地挥舞着大刀朝她们冲过来:“区区两个臭丫头,现在就让你们尝尝老子的厉害!”
萧暮雨眼神一凛,微微后撤一步,下意识摆出防御的姿态。
然而还未等她后退完,就被公主搂住了腰被迫往后倒下去。
公主搂着萧暮雨避开迎面而来的攻击,一脚踹向旁边的人,一个撞一个,两个人瞬间飞了出去,清出一条空路。
她将萧暮雨推出了包围圈,然后挡在了她的面前。
萧暮雨被迫连着转了几个圈,回过神的时候已经退到圈外,一转头就与旁边颤颤巍巍还没跑远的老婆婆对上视线。
老婆婆看看她,又看看一脚踹得两个壮汉起都起不来的公主,呆愣了许久。
萧暮雨下意识朝她露出一个安抚性的笑容。
老婆婆抖得更厉害了。
萧暮雨:“……”她有那么可怕吗?
老婆婆拄着拐杖试图加快脚步,然而只是加快了一点频率,速度仍如蜗牛乱爬一般。
没走几步,她就被自己绊倒了,眼看着就要摔下去。
萧暮雨下意识伸手去扶。
“婆婆,我不会打劫你的,等会儿我送你去城门——”
话音未落,萧暮雨脸上刻意摆出的温和笑容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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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流匪而已,公主一个人轻而易举就能够解决。
若不是这里离城门太近,公主不想乱用灵力引来关注和麻烦,解决这几个修炼刚入门的流匪不过就是眨眼间的事。
当然其中也有那么一点她心情不好想揍人的原因在里面。
也不过片刻功法,最后一个流匪翻着白眼倒在地上。
公主还未及收刀,转过头就见不远处萧暮雨僵立着,脖颈处染上一点刺目的血痕。
满身泥泞的五皇子出现在萧暮雨身后,只看脑袋也尽显狼狈,脸上黑漆漆一团半干的污泥不说,头发如同鸟窝,顶上还沾了两片落叶,像是在泥潭里打了一夜的滚。
但他此刻的神情却很自得,像是抓住了什么要害或者把柄一般,对公主笑得张扬。
他手中握着的匕首紧紧抵在了萧暮雨的脖子上,刀尖已经刺破了一点皮。
鲜红的血顺着白皙的脖颈滑落下去,对比鲜明得令人心惊。
先前的老婆婆已经吓昏了过去,被五皇子随意地摔在一旁。
公主转瞬间就理清了情况,脸色当即就沉了下去。
像是有谁突然打开了冰窖的大门,周遭的气温转瞬间就飞速直降了下来。
最先摔出去的流匪还有些意识,刚要爬起来,就看到眼前的草叶和枯枝附上了一层冰霜。
他手指无意间触碰了一下,草叶就像裂掉的玻璃一样,转瞬间就化作了碎末。
眨眼之间,碎末也不见了踪影,仿佛凭空消失了。
流匪呼吸一滞,脑袋朝下一栽,又昏死过去。
被吓得。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被朋友约出去吃饭了,暂时写不完了,先放这么多吧,大家暂时不用等了,早点休息,么么哒
明天可能还要出门,晚上更新可能也会稍微迟点,那就后天多补一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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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五皇子还毫无所觉。
“让我来告诉你们一个道理吧,永远不要小瞧那些你以为很弱的人。”五皇子冷笑了两下,“哼,以为他们是普通人就放松警惕了吗。”
五皇子扫了眼旁边的老婆婆,一抬脚就踢了过去,还骂骂咧咧:“老东西,连演个戏都演不好,真没用!”
萧暮雨瞪大了眼睛:“喂!欺负老弱病残你还要脸吗!”
五皇子冷哼了一声:“跟你没关系,给我闭嘴!”
吼是吼了,但他终于不踢人了,往后退了好几步,直到他自以为安全的范围,将注意力转回到公主身上,开始了他的表演。
“你竟然出卖我!枉我对你那么信任,不远万里去寻求你的帮助,没想到公主殿下竟是这样背信弃义之人,我真是看错你了!”
五皇子一脸的痛心疾首,仿佛遭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我只答应过帮西宴国平乱,可没答应过帮‘你’。西宴国祸乱的根源便是你在其中挑拨离间地搅局,若想最快平乱,解决你才是最有效率的方式。”
公主语气平静,一边说着一边不着痕迹地朝他靠近。
“况且我一个外人,随意插手你们的国事也并非明智之举,既然新国主已上任,于情于理自然交给他处理最为合适。”
“住口!你懂什么!父皇生前最宠爱的人可是我,怎么可能会把皇位传给老大那个废物,我才是最有资格继位的人。”
五皇子情绪激动地挥舞了一下刀,险些直接划过萧暮雨的颈侧。
萧暮雨被勒着脖子,被迫跟着他往后退了一步。
藏在衣袖下的手按住了匕首的刀柄,但看见不远处公主神色如常,她又迟疑了片刻。
有必要在公主面前暴露吗?
距离未来的那段能救自己命的剧情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在那之前,萧暮雨并不太想引发公主对她的怀疑。
如果可以,她只想安安分分地当一条草包咸鱼,直到真正得到自由。
或许出行前的黄历上写着“诸事不宜”。
萧暮雨迟疑了片刻,觉得脖颈间的刀刃又近了几分。
“站在那里不许动!不然我就杀了她!”
他不敢。
但公主真的停下了脚步。
萧暮雨感受到了身后人手臂传来的颤抖,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一件事——
她这是……被当成要挟公主的人质了?
五皇子看起来并不是一时兴起为了报复才绑着萧暮雨,而是早有预谋别有用心。
回想起来时那一路上刻意的接触,确实有些不大寻常。
只不过那时候萧暮雨觉得或许这就是反派和炮灰的通病,不能以常理去揣度他们的思维。
而那时候她表现出来的,大概也只有“花瓶”、“很弱”、“并不热情”之类的印象吧。
也许可以再加上一点,“受到公主的保护”。
萧暮雨觉得她仿佛找到了原因。
“我知道你很在乎圣女大人,若是我划花了她的脸你肯定很心疼吧。你若是不按照我说的去做,她可能连小命都不保——对,不准再往前了,往后退,丢掉手里的刀。”五皇子笑得很阴险,“没想到看着冷情冷性的公主大人也是这样重情的人呢。”
说得公主好像是什么深情的情种一样。
萧暮雨觉得有必要给他提个醒:“那什么,其实也没有。我就是个打酱油的拖油瓶,没那么重要,我觉得你现在要是跪下来求饶说不定还能保留一条小命——呃,好了,我不说了。”
刀尖在眼前威胁性地晃了一下,萧暮雨闭上了嘴。
公主真的丢下了手里的刀,往后退了两步。
除了脸上看不出有什么忐忑担忧的神情外,她看起来似乎是妥协了:“你想让我做什么?”
五皇子满意地笑起来:“这才对。我要你去皇宫,假意与他继续合作接近他,然后趁机杀了他,只要杀了他,那个位子就是我的了——”
公主冷静地提醒道:“我记得你还有另外三个哥哥。”
言下之意,就算了杀了现任国主,于情于理也轮不到五皇子上位。
五皇子冷笑道:“三个废物而已,贱婢之子,也配本皇子比,我早就让人将他们控制起来了。”
公主摇了摇头,状似感叹:“看来现任国主做得不太合格啊。”
五皇子以为她在跟自己说话,当即笑道:“他就是个莽夫而已,无谋无智,蠢得像头死猪,他当国主的消息传出去怕不是要被人笑死,随便挑拨两句就能让整个西宴国被踏平了,到时候他说不准还呆呆傻傻地感谢别人呢。”
“住口!”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喝从后方传来。
五皇子脸色一僵,这声音他自然再熟悉不过。
正是他鄙视不已的那位好大哥。
“五弟我真是看错你了!没想到你竟是这样心狠手辣的人!”西宴国现任国主领着一队人马过来,看着五皇子满脸的失望和痛惜,“本想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没想到你竟然在进城的时候趁乱逃跑,如今还有叛国的想法,西宴国已经不能再容你了,来人!”
五皇子瞪着公主,意识到了什么:“是你!”
公主挑唇轻笑了一下,指尖夹着一张符纸:“五皇子真该好好补补课了,传音符没有听说过吗。”
五皇子挥起了刀,神情阴狠地想要去划萧暮雨的脸:“既然如此你就别怪我——”
话音未落,五皇子脸色刷得惨白,手臂一僵,手里的刀就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捂着手臂哀嚎起来,踉踉跄跄地退开两步,随即又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只觉得手臂和腿上皆是刺骨寒凉,僵硬到仿佛不是自己的,无法操控,却抵不住疼痛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
“啊啊啊啊啊——我的手!我的腿!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告诉你一个道理,不要小瞧那些你以为很弱的人。”公主原话奉还,“要杀你,根本不需要近身。”
她从没把五皇子放在眼里。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五皇子擅长的只有那些阴暗的小心思和歪脑筋,除了挑事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能。
且不提这个从不认真学习的二世祖,西宴国本身民风淳朴,加之位置偏僻消息闭塞,修炼之人本就不太多,吃得下苦勤加修行又有天赋的更是少之又少。
这也是公主能放心地把萧暮雨带出来的原因。
只要没有别的地方的人来搞事,护住一个萧暮雨对公主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
她缓步走过去,将萧暮雨拉到自己身边,低头查看她脖子上的伤口。
只是一道小口子而已,萧暮雨随手抹了一把,已经能止住血,只是被手指糊开之后,满手满脖子的血看起来更可怕了。
附近躺着的人刚恢复意识,抬头看了一眼,见萧暮雨满脖子血像是断了脑袋似的,当即又被吓得昏了过去。
公主:“……”
萧暮雨:“……”
唯一的背景音是五皇子的哀嚎声。
国主有些为难地看了公主一眼:“公主殿下,五弟他这……”
“只是废了他的手脚而已,放心,不会死的。”公主扫了五皇子一眼,对方的哀嚎声弱了一些,“我并无意插手你们的国事。”
“我不是这个意思。”国主看看五皇子,又看看萧暮雨,叹了口气,“不过还是多谢公主殿下,既然圣女大人受了伤,不如一同去宫中歇息休养一阵,也好让我们款待一番。”
公主看向萧暮雨,征询她的意见。
萧暮雨知道公主急着上山,她对皇宫这种地方天然没有什么好感,也并不想去做客,因此摇了摇头。
“只是小伤而已,很快就会好了。”
国主还想再留,两人已经告辞准备离开。
于是他只得叹了口气,劝道:“前面山上很危险,近年来许多樵夫上山砍柴的时候都失踪了,也许是被野兽叼走了,也可能是有什么机关,两位若要前进最好绕道而行。”
他不知两人的目的地,但到底是好心。
公主点点头,没有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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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带着萧暮雨径直往山上去。
西宴国外的山与雪芙国看到的不同,不再是白雪皑皑的单调色彩,而是满目苍翠,充满生机。
然而或许是人烟罕至,枝叶太过繁茂遮天蔽日,远处薄雾缭绕,走进时才越发感受这山的巍峨广阔,犹如深不见底的渊潭。
独自走在当中反倒有几分阴森之感,凉意一点点浸入身体。
入山口附近有一汪清泉。
公主停下脚步,递给萧暮雨一块手绢让她去洗一洗脖子上的血痕。
清泉水是活水,底下缓缓地汩汩涌动着,入手冰冰凉凉,刺得手都下意识打了个颤。
将柔软的布料沾了水,萧暮雨对着平静了一些的水面,才看到自己的倒影。
脖子上一片血,着实吓人。
明明也不疼。
萧暮雨有些迟疑地去碰那块伤口,指尖抵上脖子的时候,却控制不住地瑟缩了一下。
并非因为凉意。
清泉水无风起了波澜,倒映出来的面容模糊一片,竟渐渐幻化成另一个人的模样。
倒影中的女人面容柔和,看起来就像是个温柔的人,正对着萧暮雨微笑。
萧暮雨捂住了一只眼睛,忽然觉得有点想吐。
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却没注意到地上的枝杈,脚下一个踉跄,就被绊倒在地,脑袋撞到了树干上。
猛烈的撞击让她眼前出现了一道模糊的重影,似乎是久远之前就被封存的记忆。
女人举着刀朝她走来。
刀起刀落,她没觉得疼,只有强烈的眩晕和呕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