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话说回来,除了空降以外,你和其他的临时宿主不太一样的还有一个地方。你知道的,穿越位面这种事情虽然对系统来说很容易做,但对宿主们而言却不是那么好适应的,尤其是临时安排下来的宿主,总会出现排异性。】
【不过你却没有,所以我觉得,嗯……】金团子斟酌着用词,【我想,你应该不是第一次参与系统任务和位面穿越,我也不是第一个和你接触的系统。】
这个信息量太大,韩昀愣了很久才迟钝地反应了过来金团子话里的暗示,说:【那你的意思是,我原本其实就做过系统任务,而且还可能做了很久?可……如果真是那样,为什么我会一点记忆都没有?】
【我不知道啊,上面也没有说,就让我带着你做任务。】金团子很委屈,【答应你回现实世界的那三年还是我这段时间积攒下来的年假呢,也不知道上面肯不肯批。】
金团子畏畏缩缩的态度让韩昀忍不住翻白眼,说道:【老是上面上面的,你不会自己去问问么,杰克苏大神就这么可怕?】
金团子解释:【不是,杰克苏大神是荣誉主席,他不管这些事,真正管事儿的另有其人,不过我没见过他,别人都管他叫h大人。当初临时下发任务把你派给我的也是他,那之后我就再没接到过任何通知了。我不是没让其他系统帮忙联系,可奇怪的是谁都联系不上,我也没办法。】说到最后它话里忍不住带上了几分抱怨的味道,【听其他系统说h大人是追心上人去了,真是的……你说他追就追吧,好好做事办公不行么?非得玩失踪,这么久不见音讯,我都要以为他是不是卷进时空乱流里死了。】
金团子兀自嘟囔着发牢骚,韩昀微微皱眉,那什么h的联系不上,金团子又做不了主,难道他真得一辈子在这些位面里兜兜转转?
而且若真如金团子所猜想的,他之前就做过一段时间的任务了,原本被他当做现实的那段孤儿生活和徐天望统统都是假的,只是无数个位面的其中一个而已,那么……他到底是谁?
韩昀茫然四顾,他觉得有些累了,偏偏一身干净的白色衣袍又让他舍不得到处靠到处坐,只能直挺挺地戳在原地。
韩昀:“……”
妈的,回去马上就把衣服换了!
韩昀果断转身往回走,一边问道:【系统可以抹消宿主的记忆吗?】
【不可以,这个只能去总部用特定的仪器完成。】
【宿主可以去总部?】
【唔……理论上来说也是不可以的,但是……】金团子犹豫了一下,似乎是在回想,然后说,【但凡事都有个例外,我知道有个宿主是可以去总部的,他是最早的一批宿主之一,在我们系统之间传得可神奇了呢,听说到他手上的任务就没有完不成的。】
韩昀有些困惑:【最早的一批……宿主?】
【是啊,总得有人开个头嘛,h大人也是从系统做起来的。】
韩昀更困惑了,在他看来系统就是智能a,虽然头脑聪明技能满点,但到底只是个机器而已,终究是没有资格取代人类的位置做掌控者。
【h是从系统做起来的,你刚才又说他是追心上人去了,系统还能有心上……人?】
一听这话金团子顿时不乐意了,气愤地嚷嚷:【喂喂喂,别搞种族歧视行不行?系统怎么就不能有喜欢的人了?】
韩昀有些尴尬,解释说:【我就是有点奇怪而已,没别的意思。】话虽这么说,但心底还是不信的,不过是一台聪明些的电脑而已,还能知道什么是爱?
竹林离他居住的小屋不远,没走一会儿就到了。这次韩昀由远及近,很清楚地看见了小屋的全貌,但他古装剧看得少,武侠小说之类的也没什么了解,所以形容词也匮乏得只能用‘连成一片的小屋’来描述而已。
夕阳西落,韩昀站在木制的台阶前望着西边一片血红残阳,他斜斜地往后倚着栏杆,心底暗自思索着金团子发布的任务。
从目前的信息可以知道里面受伤的那人叫沈暄和,是个王爷,而韩昀的任务是要帮助他夺皇位,既然系统任务用的是‘帮助’这个词,做个保守估计,至少可以判定沈暄和是有谋反之心的。
韩昀眯起眼,天边刺目的灿金色余晖让他有些不适地扭过头,换了个方向继续靠着。
如果假设成立,那么……沈暄和在荒郊野外重伤昏迷的个中缘由就很耐人寻味了。
第55章
小屋里住的人不多, 撇开沈暄和这个捡回来的病人不算,也就只有师父的徒弟陆青时, 一名叫做韩一的小童和韩昀自己而已。
习惯了现代生活的韩昀乍一来到要啥没啥的古代还有些不习惯, 吃完晚饭就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他苦恼地揉揉额头,天空倒是干净得很, 难道要爬屋顶上看星星?
正想着, 陆青时拿着盆水和毛巾走了过来, 说:“阿昀,那位公子该换药了, 要你去还是我去?”
“我来吧。”韩昀接过水。
房间里, 沈暄和正倚在床边看书, 是韩昀拿给他的,有医书也有一些游记, 书页被保护得很好, 于是沈暄和也整齐而小心地捏着,注意不要弄皱了。
韩昀将水盆放在床头边的木柜子上,沈暄和偏头望着他笑:“是该换药了?”
“嗯。”
沈暄和翻了下手里的书, 说:“我看韩公子似乎有许多游记,山上虽然环境清幽, 但到底寂寞了些, 不知道有没有下山去过?”
“偶尔。”韩昀说,拿了个托盘走到药柜前翻找,“曾和师父下山看诊过,但次数不多。”凭着记忆, 他拿出几个小瓷瓶和纱布。
“如果……”沈暄和在他身后轻声说,“如果,有一天,在下邀韩公子一同下山游玩,不知道您是否会答应?”
韩昀捧着托盘回身,正对上沈暄和笑意盈盈的凤眸,君子端方,温润如玉,便是苍白的面色和身上一圈圈缠着的纱布也难损他的姿容。
不过……一个要企图谋朝篡位的人摆出这幅样子,是还嫌别人看不出来他心怀鬼胎么?
韩昀动了动嘴唇,而后垂下眼,一言不发地走回床边。
他抬手去解缠在沈暄和腰间的纱布,他受伤颇重,背后被人砍了一刀,整个人又被一柄类似长剑之类的兵器刺了个对穿,说实话,韩昀不得不佩服古人的智慧,这样一身的伤在没有现代医疗的情况下竟然还活得下来,也算是奇迹了。
“韩公子,”沈暄和捉住他的手,他手掌宽大,掌心略显粗糙,显然是练过的,和他比起来韩昀的手就显得纤瘦多了,被他虚虚地拢在手里,“你还没回答我的话。”他声音依旧温柔,却又有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韩昀抬眼看他,将手抽出来,面色不改地继续解着纱布,淡淡道:“或许吧。”
把纱布拆完,韩昀又起身走到水盆边将布巾沾湿后拧起来,一边说:“叫我韩昀。”
这什么公子的,真是听着就让人起鸡皮疙瘩。
沈暄和一怔,而后便笑了,说:“好,韩昀。”顿了顿,又说,“我叫沈暄和。”
韩昀因为金团子的关系已经知道了他的名字,所以也就没有刻意问,说话时也是平铺直叙,倒真是一次都没叫过他。
“暄和。”
清淡的嗓音伴着布巾上水珠滴落进盆里的细微声响,微凉的轻风从窗缝中溜进来,撩起他耳侧的碎发。韩昀心里暗道一声长发就是麻烦,一边把糊到脸上的头发拨开,走过去给沈暄和将伤口周围凝结起来的药粉的血污擦干净。
沈暄和忽然伸手,微微屈起手指在他脸颊上抹了一下。
韩昀抬头看他。
沈暄和笑笑,说:“有水珠。”
哦。
韩昀忽然觉得自己老了,对于沈暄和的心思他甚至懒得再去猜——更何况,在经历这么多个世界之后其实也并不难猜。他忽然有些怀念起那张熟悉的脸,也不知是哪儿来的自信和笃定,韩昀总觉得那人不会害他,不管他是谁,只要还是“他”,就可以放心地在他身边。
沈暄和的伤势虽重,但他自身体质不错,休养个三四天就可以下床走动了。
古代虽然没有现代医疗的优势,但自有其独到之处,沈暄和身上那几道伤愈合得很快,用不了几天,他已经能帮在药园里侍弄草药的韩昀端水了。
至于侍弄花草——韩昀表示他也很绝望,把一个习惯了手机和f的现代人搁古代来简直是灭顶之灾,韩昀对医术没什么兴趣,看看游记之类的杂书倒还可以,除此以外的,打发时间的业余活动就是摆弄这些花花草草喂喂小动物了。
于是沈暄和拿着水壶过去的时候看见的就是韩昀蹲在地上扒着土,两只兔子翕动着三瓣嘴趴在旁边,半点不怕生,一只大些的甚至主动着蹦跳过去踩在韩昀的袍角上。
韩昀回过身把兔子抱起来放到腿上,捏捏它的耳朵尖。
沈暄和手里拿着水壶站在原地,忍不住微微笑起来。
当然,住在山上也有山上的坏处,毕竟毛绒绒的小东西可不止兔子这类萌物。
这天晚上,韩昀换药完,把瓶瓶罐罐都收回柜子里,结果合上柜门时却看见一只腹部肥硕的蜘蛛猛地从柜子后窜了出来,吓得他浑身寒毛炸起,连连后退了几步,正撞在沈暄和身上。
沈暄和刚缠上新的纱布,身上只松松垮垮地披了件外衣,韩昀几乎是靠在他怀里的,而当事人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如临大敌般地死瞪着那只蜘蛛,浑身僵直。
沈暄和顿觉好笑,他把韩昀虚虚地搂住,带着他后退几步,说道:“是蜘蛛。”
“……废话,我知道是蜘蛛!”
韩昀翻了个白眼,他这辈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南方会啪啪啪起飞和滑翔的大黑蟑螂和毛绒绒的蜘蛛,一见这俩东西就走不动道,忍住不尖叫已经是他最大的风度了。
“小虫子而已。”
沈暄和和颜悦色地说,从腰间摸出一把短而利的匕首,手腕一甩便以巧力掷了过去。
刀尖正中蜘蛛腹部,甚至还陷入了墙壁几寸,韩昀几乎能听见那鼓鼓囊囊的肚子汁水四溅地噗嗤一响。
我靠。
韩昀脸色铁青地转过身,这才发现他和沈暄和之间极近的距离,不由得一愣,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又在想到身后的那块墙壁上有什么时硬生生止住了。
沈暄和维持着将他圈在怀里的姿势,韩昀贯穿的白衣换做了藏青色的长衫,暗沉的深色越发衬得他肌肤如玉,一截细白的颈子从衣领探出,沈暄和的视线便忍不住顺着脖颈的弧线往里钻去。
就在这时候,却冷不丁被韩昀推了一把。
沈暄和一时不察,愣是被推得踉跄着后退一步。
韩昀看也不看他,一声不吭地略过他往外走去。
沈暄和往外望了望,将衣服穿好,拿了件披风也跟了出去。
现在是秋天了,风不大,但是够凉,尤其是晚上,那风就像是能往骨头缝里钻一样寒冷锐利。
沈暄和快走几步赶上韩昀,展开披风给他披上。
韩昀回身看他,说:“你伤好得差不多了。”
“嗯。”沈暄和低低应了一声,然后笑了,“你在赶我走么,和陆公子一样?”
陆青时和韩昀不一样,他在外待过,王爷名讳不虽说如雷贯耳,但稍加打听还是很容易就能知道的。
他们隐居雪峰山,陆青时不愿沈暄和的身份带来麻烦,在沈暄和能够下床走动后就暗示过两三次他该走了——就算自己没法下山,让他代为联系王府的下属也是可以的。
韩昀收回眼神,又转过身慢吞吞地往前走。
“想走便走。”
“那想留下,就能留下么?”
沈暄和没有等来回答,于是他又说:“也许,我们可以一同下山去走走转转,你说呢?”
韩昀说:“下山?哪里?”
原身只和师父下山看诊过几次,对雪峰山以外的认知很有限,地方都搞不清楚。
“京城。”
韩昀动作一顿,“你家在那里?”
“算是吧。”沈暄和说,“那是个很繁华的地方,你会喜欢的。”
“你要带我去你家?”
“嗯,”沈暄和说,低垂着的眉眼温和清俊,“有何不可?”
韩昀拢了拢披风,其实他是想去的,本来古代就无聊,再在山上闷个几年非得闷出病来不可。
“阿昀,不知道你可曾婚配?”
沈暄和忽然问。
韩昀奇怪地瞄了他一眼,说:“不曾。”顿了顿,却是笑了,一双温柔的桃花眼承载着皎洁月色,明丽无边,“怎么,你要给我介绍京城的小姐?”
“不是。”沈暄和摇头,伸手将他被风吹乱的头发别到而后,说,“京城的小姐们凶猛如虎,我只是担心,阿昀会被别人抢走。”
韩昀挑眉,被他的用词逗笑了,“你胡说,什么凶猛如虎,怎么可能。”
虽然他是弯的,但对如花似玉、弱柳扶风的姑娘们,韩昀还是很有怜香惜玉之心的。
“真的。”沈暄和叹气,状似惆怅,“阿昀,你若是走在街上,肯定会被姑娘们丢的香囊淹没。”
韩昀反问:“你呢,也没少收香囊吧?”
沈暄和说:“没有,从来没有。”
韩昀不信,只听沈暄和又说:“我平日里不怎么出门,而且……你不知道,在见过一个人之后,我就决定以后只收他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