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昀哦了一声,转身就走。
沈辞:“……”
他皱眉看着韩昀挺拔修长的背影,韩昀的油盐不进让他一时有些犯难起来。不过像这样故作清高的冷漠姿态沈辞也不是没遇到过,最后还不是在他的温柔和金钱攻势下溃不成军?
他沈辞想要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失手过。
想到这儿,沈辞的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加快脚步追了上去,“韩先生,那地点你定,我们换个地方吃吧。”
最后他们在一家西餐厅吃完了晚饭,事实证明,沈辞除了泰迪属性以外并没有什么其他不靠谱的地方。风度翩翩又彬彬有礼,长袖善舞却又进退得宜,如果忽略泰迪属性的话,倒也不失为一个可以相交的朋友。倒是后来殷溯又不放心来了个电话,不断叮嘱他要提防沈辞,万万不可受了他的蛊惑。
韩昀深感好笑,安抚了他几句后便挂了电话,回到座位上。
沈辞放下手里的刀叉,抬头笑着问道,“是殷先生么?”
韩昀警惕地看了他一眼,剧本虽然没交代他要做什么,但金团子既然特意给殷溯贴上了‘恩人’这个标签,就说明他身份特殊,不管怎么说,光冲着‘恩人’这俩字,韩昀就不能让殷溯出任何事情。
“是又怎么样,”韩昀刚刚转好的语气又有了直线下降的趋势,他挑眉看向殷溯,不冷不热地问道,“难不成沈少也对殷哥一见钟情了?”
沈辞微微抿唇,说道,“我知道你们并不是亲兄弟,不过……你们的关系似乎很好。”
韩昀忍不住皱眉:“关你什么事?”
他不喜欢沈辞的话题老绕着殷溯打转,殷溯为人简单直率,不像他一样在这个圈子里浸淫多年。
韩昀正要扯开话题,就见沈辞两手交握撑着下巴,一双璀璨的黑眸笑得弯起,看起来分外迷人。
他说:“可你们如果太要好了,我可是会吃醋的。”
韩昀:“……”
他抬手抚平额角不断跳动的青筋,“你脑子有病吗?”
韩昀的好脾气已经在白天的工作时间中消耗殆尽,在私下里,他的性格是和工作时截然相反的冷漠暴躁。
沈辞一本正经的点头,“嗯,有病。”顿了顿,他又问,“你有药吗,阿昀?”
韩昀:“=皿=……”
妈的,哪来的变态。
“你不要叫我阿昀。”他面无表情地说,“沈少,我们没这么熟。”
沈辞笑容不变,漫不经心地继续切割着牛排,“阿昀,感情是可以培养的。”
“哦。”韩昀假笑一声,“那就等哪天培养起来了再说吧。”
“好啊。”沈辞欣然应允,一双漆黑的眼睛深不见底,他说,“韩昀,你相信我,会有这一天的。”
韩昀:“哦。”
沈辞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把自己叉子上切好了的牛肉放到韩昀盘子里。
“试试看这家店的火焰红酒牛排,肉质鲜嫩酒味醇厚,并不比那些星级酒店的菜差。”
韩昀:“……”
先生,这么厚脸皮自来熟真的好吗?
第2章
因为《溃堤的青春》一剧早已完成了试镜,所以在会议正式决定人选后,接到了通知的演员们便陆续到位,两天后,就是《溃堤》的开机仪式。
殷溯的风格是一贯的悲剧风,据说每本书都能把小姑娘们哭得稀里哗啦地找不着北。这次也是一样,书名中虽有青春,但书中囊括的却不只是青春。它讲述的是小鲜肉男主和直率单纯、家境普通的女主在大学校园中相知相爱,两人都是彼此的初恋,后来却又因为种种原因不得不分开。女主获得的可以出国留学的名额被人走关系顶替;并且她不善交际,不像其他学生一样懂得和老师拉近关系,因此除了硬性卷面分以外其他的分都不高,最终连一等奖学金也被另一个女生获得。
在多重打击之下,小白兔女主渐渐成长起来,几年后,进入社会的女主成为了自己当初最讨厌的那一类人——为人处世圆滑周到,时时刻刻都挂着虚伪的笑容,故作亲近温柔地和并不熟识的上司和朋友相处。
但幸运的是,女主最后还是遇见了她的mr.right,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本来电影到这儿就是一个完美的ding了,偏偏女主的丈夫又婚内出轨,和小三在一次外出旅行出了车祸,双双去世。
女主一直到接到死亡通知书时才知道丈夫出轨的事情,原来所有的一切她自认为的暴风雨过后的彩虹,不过都只是海市蜃楼般虚幻的泡影而已。
小说的最后,是女主拿着鲜花来到丈夫墓前,偶然碰见了和母亲一起来扫墓的大学初恋。
初恋至今没有结婚,而女主也已丧夫。小说的结尾只停留在两人相约去咖啡厅聊天叙旧,并没有交代结局如何,或许是女主与初恋旧情复燃重获幸福,或许他们只是老朋友之间的相会,一切便看观众们如何脑补了。
韩昀是第一次看这种类型的小说,虽不至于伤春悲秋哭哭啼啼,然而心中却也不免有些怅然。
他抬头看向片场,剧组这会儿正在一所大学里取景,拍摄篮球比赛时男女主的初遇。
大学里鲜活青春的气息让韩昀有些感慨,他离开片场,沿着林荫道慢慢地走着。
随后,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那是皮鞋和地面碰撞的声音。
“韩昀。”
沈辞穿着一身价格不菲的手工定制西装,他把外套脱下来搭在手臂上,露出里面穿着的合身白色浅条纹衬衫。
韩昀冷淡地点头示意,“沈少。”
“昨晚休息得怎么样?”沈辞笑着问他,两人并肩走在一起。
“挺好。”韩昀依旧吝啬于多说一个字。
沈辞像是没有察觉到他的冷漠一样,问韩昀:“晚上一起吃饭?”
韩昀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沈少贵人事忙,再说了,愿意和您共进晚餐的男男女女都可以从这儿排到法国了,我一小人物,就不和他们去争那席位了吧。”
沈辞叹了口气,“韩昀,你和他们不一样。”
韩昀呵呵一声,“瞧这话说的,想必沈少应该在别人身上用过很多次了,您觉得我会当真?”
沈辞转头看着他,突然说了一句:“你在吃醋?”
韩昀:“=皿=……”
“沈少,看来你不仅智障,而且还瞎。”他突然有些可怜沈辞,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这样子了呢。
“哦?”沈辞被逗笑了,“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个形象?”
“并不,”韩昀一本正经地否定他,“你压根就不在我心里。”
沈辞:“……”
这回换韩昀笑了,对方吃瘪的样子很好的娱乐了他。
“按时吃药啊沈少。”韩昀对待小动物一样地摸了摸沈辞的脑袋,目光带着怜悯。
沈辞呆滞了一瞬,等到他回过神后,眼前只剩下了韩昀的背影。
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修身的黑色长裤,身姿挺拔修长,整个人就像是不属于这个世俗世界一般干净出挑。
沈辞眯起眼,神色晦暗不明。
晚上的时候,剧组早早地便收了工,去往本市的一个酒店聚餐。
身为律师,和不同阶层和身份的人打交道是韩昀的本职工作,因此尽管在场的所有人对他而言都是陌生的——包括殷溯,韩昀也能够挂着从容自然的笑,云淡风轻地和他们讨论各种各样的事情。
因为是聚会,所以他也难免喝了些酒,韩昀对自己的酒量有自知之明,喝到第五杯后就绝不再动,好在殷溯知道原主不喜欢应酬,便帮他挡开了那些来敬酒的人。
“没事吧?”殷溯拿走韩昀手中的高脚杯,把一个装着橙汁的玻璃杯塞给他,“不如你先回去?脸都红成这样了。”他有些担忧,尤其是在感受到沈辞对韩昀极其不正常的视线后,殷溯更是忧心忡忡起来。
韩昀摇头,“没关系,我就是,喝酒容易上脸而已。”他迷瞪瞪地晃了晃脑袋,一屁股坐回椅子上。
在应酬交际里,酒量好并不是什么好事。在徐天望的教育下,韩昀对自身格外谨慎,他表现出来的往往比实际情况还要严重上许多,轻微的头晕脸热也能让他演得跟醉酒了似的。
殷溯不放心,“我还是让小王送——”
“殷总,”沈辞笑吟吟地走了过来,“韩昀这是喝醉了?我正好也要回去了,可以顺路送他到家。”
殷溯登时没了笑容,他把手搭在韩昀肩上,客套道:“这怎么好意思麻烦您,让秘书阿昀回去就可以了。”
“殷总哪里的话,”沈辞笑说,漫不经心地掸了掸衣角,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强势,“我很乐意这么做,又怎么会是麻烦。”
大抵是沈辞太过咄咄逼人,殷溯连表面上的礼貌都快维持不住了,“沈少,阿昀他——”
“殷哥,”韩昀心中暗叹了口气,按住殷溯搭在他肩上的手,“没事,你忙你的,沈少送我回去就可以了。”
无怪乎殷溯前世会是貔貅的恩人,若换了别人,这时候早就睁只眼闭只眼地让过去了,毕竟沈辞是电影的投资方,家里又有背景,不是轻易可以得罪的。
韩昀不想让殷溯为难,他主动站到沈辞身边,对殷溯说道,“放心,到家了我给你发个短信。”
殷溯的脸顿时黑了下来,韩昀冲他安抚地笑笑,和沈辞离开了大厅。
不过他们并没有马上走,沈辞邀他一起在附近散散步,夜风微凉,韩昀正想解解酒,便答应了下来。
几分钟后,韩昀收到了殷溯的短信。
“阿昀,你不用顾忌太多,一切都有我。”
韩昀把手机放进口袋里,他先前觉得貔貅把殷溯当恩人辗转几世只为报恩有些傻,不过现在看来,殷溯其人,倒是真的值得貔貅为他这么犯傻。
沈辞随时都在注意着韩昀,此时自然也看到了对方神情的变化,他们这会儿正走在一条小巷子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路灯昏黄的缘故,韩昀的表情是他从未见过的柔和,甚至带上了几分笑意。
沈辞心里莫名地就觉得有些发堵,他状似无意地问道,“是殷溯?”
韩昀嗯了一声。
沈辞说:“看来你和殷先生真的关系很好。”
韩昀装作没有察觉到他语气里的怪异,笑道:“是很好。”
沈辞突然发现,每当谈及有关殷溯的事,韩昀的口气和态度跟面对他时简直是天差地别。
想到这儿,沈辞顿时更心塞了,以前的男男女女无一不是把他放在首位,什么时候有人这样轻视他过?
就在沈辞正兀自纠结着的时候,面前突然窜出两三个年轻人,手上拿着的尖刀刀锋锐利。
“不想死的,就把钱都交出来!”
韩昀看着那些染着红毛黄毛的杀马特少年,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那几个杀马特被他的一笑吓得有些惊慌起来,领头的一个红毛故作凶狠地吼了一声,“操你妈笑什么笑!把钱和卡都交出来!”
韩昀忍住笑,“哎,你们学校没有晚自习的吗?还是作业太少了?”
杀马特:“……”
韩昀又说:“帅哥,你刀拿反了。”
红毛杀马特彻底无语了,继续威胁也不是收刀也不是。后面有个染着黄毛的小结巴颤颤巍巍地凑上前,小声问领头的红毛,“大、大哥,还,还继续,抢,抢抢吗?”
红毛脸上有些挂不住,回头大吼,“抢啊!为什么不抢!老子人多,还怕了他们两个不成!”
说完就举着刀冲上来,韩昀一把将沈辞推到旁边,抬腿将冲在最前面的结巴黄毛踹倒在地,右脚踩在他手腕上用力一碾,对方杀猪一样的惨叫把其他两个小弟给吓得面如土色,犹犹豫豫地止住了脚步。韩昀又抓住了领头红毛的手腕,微一施力便卸了他的刀,骨骼摩擦之间发出渗人的咯吱声。
不过这红毛倒是硬气,咬着牙一声不吭,瞪着眼睛怒视着他。
韩昀见他还挺理直气壮,不由冷笑,“怎么,这年头抢劫还有理了?”
红毛大声地哼了一声,鼻涕都快飙出来了,他愤愤不平地盯着韩昀:“你们这些有钱人哪里会知道穷人的苦!几百块几千块对你们又算是什么?!”
韩昀被气笑了,“你这是什么意思,有钱人的钱就是天上掉下来的?有钱人就活该被抢劫?穷人又怎么了,连你都不把自己当人还指望着谁能看得起你?小屁孩,这世界上只有自己把自己当穷人的人才是真穷人,明白么?”
红毛被说得满脸通红,吭哧吭哧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趴在地上的黄毛结巴却比红毛还激动,哭得涕泗横流地抱着韩昀的腿哭号,“呜……你、你!你别怪老大!老,老大的妈,妈妈生生生病了!他也是没,没有,办办法……”
韩昀嗤笑一声,“这世界走投无路的人多了去了,你算老几?”
“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真有抢劫的有本事就抢了钱去给你妈治病,没本事的话就少学电视情节折腾这些有的没的,看着都烦。”
韩昀松开他,把身上带着的现金都搜罗出来,总共有一千多。身后的沈辞自觉递上钱包,韩昀不想欠他人情,就没理,把自己的一千多塞给红毛。
一群杀马特跟看财神爷一样目光呆滞地看着他。
“这些先拿去给你妈治病,筹钱的办法多了去了,找个电视台采访向社会求助不行么,和老师说说让同学捐款不行么,怎么就非得整这些幺蛾子出来。”韩昀嫌弃地皱了皱眉,“你妈生的什么病,要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