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亦昨天就和村里一个叫刘青的哥儿约好,今天去山上摘板栗,所以他清早就去了地里,现在准备回家收拾一下就去找刘青。
刚要推开院门,就听到了槐玉的声音,他马上停住推门的手,竖耳细听。
“顾大哥,我至今没定下人,就是想自己找个合心意的......”
“果然这狐狸精想勾人了!!”179愤怒地尖声大叫。
“我看你身边也没个人伺候,还要一个人照顾弟弟......”
“什么弟弟?什么弟弟?你是他的未婚哥儿!我要撕烂她的嘴。”179气得声音都在发抖。
“我愿意一辈子伺候你。”
......
“不想听了。”夏亦猛然转身往村外大步走去,“听着烦。”
“179,从现在开始,你一句话也不要说,让我一个人安静地呆一会儿。”
夏亦在村外找了处草丛,仰面倒下,心里气血一阵阵翻腾。找顾文逐大吵大闹的事情他干不出来,就连去质问一句的勇气也没有,我是个爷们,不是个小醋娘。
但是就这样憋着好难受。
夏亦一股心火在烧,烧得他在草丛里翻来翻去,沾了一身一头的鬼针草。
“179,我要离家出走。”夏亦突然翻身坐起,语气坚决道。
“什么?那你地怎么办?萝卜还在呐!而且就这样把顾文逐拱手让人了?”179很惊诧,“抢都不抢一下就放弃,这哪里像是我们哥儿?何况就算是抢不过那狐狸精,也要想法混个二房啊,好歹能留下来把地守住。”
“不不不,我不是真的离家出走,我就是像电视剧一样,看似出走却留下了很多线索。”夏亦给179冷静分析。
“他就会琢磨我为什么会出走,然后顺着线索找到我。按照剧情发展,他会解释清楚,说宝贝,你误会了,我根本没那种意思......”
行吧。
夏亦回到家,顾文逐没在,他在桌子上用草纸留了三个字,我走了。再把自己的衣服和钱袋收进包袱,又在锅里拿了几个饼,灶膛里掏了几块木炭,开始离家出走。
麒麟甩着尾巴要跟上,夏亦不许,摸摸它的头轻声道:“乖,我一会儿就回来,你先出去找大黑他们玩一会儿。”麒麟就不再跟着,乖顺地蹲在院门口看着夏亦走远。
走到村口,掏出炭笔,在旁边的大石头上画了一只小狗,为了方别顾文逐确认,画的还是麒麟。
“假装心绪烦乱,边走边随意涂抹,而这一看就是我画的。”夏亦解释道,“就像是无意留下的线索。”
“毕竟我也没法真的像电视剧那样一路掉些项链耳环啥的,别说没有,就算有也舍不得。转头就被人捡了,哭都来不及。”
又走了一段,到了一个分岔路,夏亦在树上又画了一只麒麟。半个多时辰后,到了一片小树林,夏亦已经画了一路的麒麟。找块干净的大石坐下,拿出饼吃饭,再睡他一觉。
“就让那个死男人在家里着急吧,发现你出走了,痛哭流涕捶胸顿足。”179解气地冷笑。
夏逐睡在暖暖的阳光下,竟然做了一个梦。
梦里,顾文逐看了那张纸条就冲出了房门,在大雨中撕心裂肺地呼喊着,雨水和着泪水顺着他的脸往下淌......夏亦觉得又解气又心疼,忍不住张嘴想说我在这里,结果一出声就醒了。
看看周围,哪里有顾文逐的身影,只有一片鸟鸣和树叶婆娑风吹过的声音。
算了,再睡一觉,没准还没睡醒他就找来了。
......可是睡不着了......他怎么还不来?
太阳都要偏西了!难道是路标不明显,他找不到?
于是夏亦又翻身爬起来,倒着走回去一段路,在两边的树上多添了两只麒麟。
天色微暗,太阳已经落入山坳,还没看见顾文逐的影子。夏亦已经没在石头上坐着等待,他走到了路中央翘首张望,内心焦灼。
“别看了,也就半个时辰的路,如果要来找你的话,早就找到了。”179非常地冷酷。
附近种地的村民开始路过夏亦三三两两地往家走,一边还打着招呼,“小亦啊,在这里干嘛呢?还不回家天都黑了。”
夏亦站在路边,难过地抠着一块树皮,眼睛酸涩,不时抽抽鼻子。
“别难过了,回家吧。”179轻声劝到,“等会天黑了怎么办,他又不来找你。”
“我就死在外面不回去了。”夏亦心头一痛,忍不住哽咽起来。
“说什么气话,要把自己的性命系在一个臭男人身上吗?回去吧,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以后好好种地,早点做完任务。”179哄着夏亦。
夏亦实在想不出自己还能去哪儿,就提着包袱,垂着头,一步一步慢慢向家里走去。
轻轻推开院门,站在那里踟蹰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踏了进去。麒麟一见他,就欢快地上来舔他的手心。
“回来啦?”顾文逐开心的声音响起,“摘了多少栗子?快来吃饭,我一直温着菜在等你。还说再不回来,我就要去刘青家寻你了。”
“什,什么栗子?”夏亦猛然抬起头看向顾文逐,神情也由迷茫逐渐转成了懊恼,“对哦,我昨天就给你说了,我今天要和刘青去摘栗子。”
“是啊,你今天走的时候不是还给我留了条儿吗?”顾文逐俊脸上满是迷惑,不解地问道:“你没去摘栗子?”
夏亦想起他放在桌子上那张纸条:我走了。
夏亦:......
白画了那么多麒麟。
人家根本就没认为他离家出走。
夏亦一肚子的委屈,原来自己在山里熬了一下午,等着顾文逐捶胸顿足后悔不已,一路哭喊地找来,而顾文逐根本就不知道,还做了一桌子菜要吃香的喝辣的。
顾文逐开始上下打量夏亦,看到了他手上的包袱,眼神不由一沉,“你提着包袱干什么去了?”
夏亦挠挠自己的手臂,那上面还有几个在山中被蚊子咬出来的红包。忍不住爆发地崩溃大叫,声音里都带着哭腔,“你没发现我离家出走了吗?你都不来找我,我等了一个下午!”
“离,离家出走?为什么要离家出走?”顾文逐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一脸震惊,说话都结结巴巴。
“我都听到了,听到槐玉对你说的那些话了。”夏亦红着眼圈继续大吼。
“宝贝,你误会了,我根本没那种意思......”顾文逐露出恍然的神色,然后又哭笑不得地走上前来,轻轻把夏亦揽进怀里解释道。
179:......
“我之前根本就没注意过她,也就不知道她有那些想法。她告诉我后,我当时就回绝了她,还把衣服也收了回来不让她做了,以后她也不要再上我们家门。”顾文逐一边温言细语,一边抚着夏亦的头发。
“真的?”夏亦虽然心里已经基本相信了,但面上还是流露出狐疑。
“真的。平常我就只能注意到你,其他在我眼里都不是人。”顾文逐明白,这时候得赶紧剖白内心。
夏亦听了这话,不禁破涕为笑,嘴角抿出了两只酒窝,“那衣服呢?衣服我看看。”
两件厚衫,一件浅紫,一件深蓝,全都把身体部位做好了,但是两件都还剩个袖子没有上。
“那这怎么办?”夏亦拎着两只单独的袖子在空中一甩一甩,开始犯愁。“绣娘都被我们赶走了。”
顾文逐目光坚毅,“我来缝!”
第16章
烛火摇曳,顾文逐眉头紧蹙,嘴唇紧闭,双眼专注地望着手里的一截袖子,再气沉丹田,执起一根细针屏神静气地穿了过去。
“呼......”夏亦在旁边托腮静静地看着顾文逐。
顾文逐的侧脸轮廓分明,高挺的鼻梁在烛光映照下,在脸上落下一片阴影,分外俊朗。
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帅,这话诚不欺我,夏亦陶醉在自家男人的美色中不能自拔。
“剪刀。”顾文逐头也不抬,抬手伸向右边。
夏亦连忙把篮子里的剪刀递了过去。
“穿线。”顾文逐简短意赅地命令,继续缝着手里的袖子。
夏亦赶紧用另一根针穿好线递给了顾文逐,并用帕子去擦他额头渗出的汗。顾文逐微微侧头,眼睛还是看着手里的针线。
“还有最后两针就结束。”顾文逐的声音冷静严肃,“缝合非常成功。”
夏亦:......怎么感觉像在做手术。
随着最后一针穿过,顾文逐剪掉了多余的线头,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长气,“大功告成,来试试。”说完抖了抖手里的衣衫,递给了夏亦。
夏亦接过来一看,针脚细密,针与针之间的缝隙也一致。虽然顾文逐说他从来没有做过针线活,但是他这第一次也是缝得太漂亮了。
“逐哥,你真的太厉害了,太了不起了,太让我佩服。”夏亦不吝溢美之词,把顾文逐夸得脸都微微发热。
因为是比较宽松的厚衫,所以夏亦就直接往身上套。穿好系紧后,得意地在顾文逐面前转了几圈。
“好看吗?”夏亦看到顾文逐眼睛都亮了,却明知故问道。
“好看。”顾文逐连连点头。
夏亦又活动了两圈,甩甩手叉叉腰,渐渐地觉得好像哪里不对。一侧胳肢窝下面夹了点什么,肩膀那儿又有点紧。
夏亦脱掉衣衫仔细一看,终于找出了缘由,“逐哥,你把袖子上下缝反了,肩头那一截到了下面,嘎吱窝那里缝到肩上去了。”
顾文逐连忙走上去,一番查看后两人面面相觑,“这得拆了,重新缝。”
。。。。。。
“剪刀。”顾文逐严肃地伸手,夏亦赶紧递了上去。
“穿线。”夏亦赶紧穿针引线。
“还有最后两针。”
这次袖子上下是正确了,胳肢窝和肩膀那里都很合适。夏亦上下甩着胳膊,非常满意,顾文逐也上前这里扯扯,那里瞧瞧,确定没有缝反方向。
渐渐地,夏亦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怎么穿上去有点怪怪的呢?
顾文逐用手握住下巴蹙眉打量,突然醒悟道,“两只袖子不一样长。”
“刚才拆了以后,我看袖子一圈有针眼,就往里多缝进去了一截。”顾文逐懊悔不已。
“那怎么办?”夏亦穿着短了一截袖子的外套眼巴巴地望着顾文逐,“又拆?不想拆了,越拆越出问题,就找一截布料接在下面吧。”
“行吧,那就找一截,”顾文逐说完就在篮子里翻了一下,找了一截质量相同的布头出来,唰一剪刀下去裁了一截,开始给夏亦接袖子。
“剪刀。”
“穿线。”
“还有最后两针。”
大功告成,这次衣服穿上身后,终于没有任何问题,非常合身。就是衣衫稍微长了一点,到了小腿下面,接上去的那段袖子颜色也不一致。不过俩人都觉得这只是小小遗憾,算不得大问题。
夏亦这件衣衫算是做好了,又来缝顾文逐那一件。
夏亦拿着还没缝的袖子,在摊在桌面的衣衫上比来比去,突然“啊”地大叫一声,“逐哥,你刚才给我接袖子的布料,剪的是不是这个?”
望着夏亦手上拎着那少了一截布料的袖子,顾文逐只觉得内心一阵绞痛。
“在我衣服下摆剪一段做你袖子吧,反正刚才试穿的时候有点长。”夏亦提议道。
也只能这样了,于是又绞了一截夏亦的衣衫下摆,接上了顾文逐的袖子。
等到两件衣服都完成后,顾文逐觉得自己好像一连耕完了三亩地,累得慌。
两人都换上新装后,笑着互相打量。
顾文逐一身蓝衣,英俊挺拔,袖口还镶着一圈深紫,而夏亦全身深紫,袖口处又是透着蓝。
我艹,这是情侣装啊。
蓝中带紫,紫中透蓝,你中有基,基中有我。
第二天一早,两人都换上了新装,吃过早饭后就一起去看那垮了半面墙的老屋。如果补好墙壁,还能做个杂屋装装暂时不用的农具什么的。
两人围着屋子查看,不一会就来了好多村里人,都端着碗边吃边看。
“小亦,穿新衣服了?可真好看。”
“小亦,你俩这新衣服是怎么回事,袖子颜色都不一样?”李柱端着碗蹲在旁边,边刨饭边问。
两人都不好意思说出原因,就支吾着说,“不知道哪里挂了口子,就干脆补了截袖子。”
周围人都了然地点头,只有王叔做凝思状,眼神深沉地望着远方,最后冷冷一笑,“你们还真信是在哪里被挂的?”
夏亦和顾文逐心里皆是一跳。
“肯定是那三个贼回来报复,给撕烂的。”王叔咬牙切齿,“别让我再碰到他们。”
。。。。。。
夏亦上辈子就从未谈过真正的恋爱,对那些秀恩爱的情侣也是非常看不惯。路上看见摆蜡烛求爱的,俗! 拿戒指求婚的,呸!
“179,我终于脱单了,我要给逐哥送戒指,我还要用蜡烛摆一个心!”夏亦美滋滋地畅想着,“那些情侣之间必做的事我要一件一件地做完。”
说完就从屋子里拿了个小本本出来,在一起穿情侣装后面打了个勾。
与他一起吃一顿烛光晚餐!这天天都在一起烛光晚餐啊,打勾打勾。
与他一起游山玩水!恩,上次带我抓鱼又爬山又涉水,也打勾。
与他一起看日出日落!天天一起下地种田一起回,勾。
与他一起存钱!我们的钱都放在那个小木箱里,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