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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七点半,闹钟准时响起。
有早课的日子令人痛苦,杜默挣扎着按掉它,闭眼睛等下一个闹钟。
当七点四十的闹钟响起来时,杜默终于睁开眼睛。
身边是空的,杜默不意外——习惯了。
冯异这个从小在冯家军事化管理中长大的Alpha,只能接受为杜默打破他的原则,其他时候想看这个Alpha改变生活习惯?不可能。
他每天雷打不动地负重晨跑,跑完还要进行一系列个人训练项目譬如引体向上俯卧撑仰卧起坐深蹲等……
完成这些后,刚好是杜默起床的时间。他们共进早餐,如杜默有早课,那便一起去学校;若杜默没早课,那便等杜默睡够了再一块儿去学校。
冯异似乎很享受在梅德思星球,“普通人”的生活。
在去学校上课、上自习这方面,永远比杜默积极。
当然,顶着那样一张脸,冯异注定不普通。
只不过学校里的人目前还单纯地认为他是个长相异常英俊、却不走寻常路爱上了一个Beta的Alpha,而不是把他当成家世高贵的冯家小公子,亦不是拥有一支战斗力强悍的星际舰船的总指挥官。
杜默倦懒地翻个身,准备起床。
他经常会翻到冯异那边再躺一会儿,尽管他闻不到冯异的信息素。
不过,今天他翻了个空,差点儿掉到地上。
杜默一下子就醒了,睁眼,然后惊恐地发现周围的一切都变了样子。
这是哪儿!
他猛地掀开被子坐起来,环顾四周……这个场景不陌生。
这是……
杜默低头看自己的手、身上穿的衣服,从床头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熟悉又陌生的文字:
7:08AM,9月28日,星期一。
杜默:!!!
他又穿回蓝星了?!
这儿可不就是他住了四五年的博士生单人宿舍!
杜默惊惶失措地冲进卫生间,镜子里的人也有些许陌生,像他,又不像他。
穿越多年,他几乎忘了自己原来什么模样。
杜默恍惚起来。
难道,在帕星的一切经历只是一场梦吗……
此处是他生活了二十多年的蓝星,应该是真实的,那帕星……都是假的吗?
他手摸向后颈,冯异格外喜欢□□这个地方。
梅德思星球社会风气开放,他几乎不贴人工皮,只把头发留长,能遮多少遮多少……冯异总喜欢撩开缠绕在后颈上的头发,然后用力地咬。
后颈皮肤好像不怎么光滑?
杜默微微侧身,后颈处似乎有个什么痕迹。
他瞳孔骤然一缩,害怕是错觉,他像疯子一样扒开自己上衣,身体扭成了一个古怪的姿势。
确实……有个咬痕。
隐隐约约的,跟在梅德思星球上常年“血肉模糊”的状态比起来不太清晰。
所以,帕星发生的一切……也是真实的?
杜默稍稍松了口气,接着又慌乱起来。
他怎么回帕星?
蓝星跟帕星不一样。
帕星科技先进,星际旅行技术成熟。
而蓝星……
杜默想到黑暗森林法则和费米悖论。
他只是个普通人……
终他一生都不可能有飞上宇宙的机会。
抱着天文望远镜看星星可能就是他离宇宙最近的时候吧。
杜默咬住嘴唇,泪水顺脸颊无声流淌。
意识到他很可能再也见不到冯异,杜默悲从心起,跌坐在地。他死死地按着后颈那个咬痕不放手,就像冯异过去对他一样。
他怔怔地看着镜中的自己,然后发出悲恸欲绝的哀叫。只刚哭了几声,他又想起这儿是宿舍楼,不是梅德思那座独栋小别墅,隔音不好。
他只好又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哀嚎传出。
杜默跌跌撞撞走回床边,捡起手机搜索他穿越前看的那部小说。
作者还在连载,最新章显示冯异又暴力镇压了两座星球,展露出他要当星际霸主的野心。
……这不是他认识的冯异。
杜默不断地摇头,心痛难耐。
这不是他记忆中的冯异,完全不一样,他们就是两个人。杜默看不进去,但这又好像是他唯一能接触到冯异生活的机会……他强迫自己往下读,但其实也只是无意识地戳屏幕翻页,他打心底里抗拒这本书里的冯异。
不知过了多久,同门师弟敲门,“我老板找我,先走了啊。”
杜默没回答。
良久,沉浸在悲伤中的杜默终于回神,意识到他该上班了。八点半到岗,现在快八点了。
往脸上泼了几捧冷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眼睛又红又肿,他简直没法见人。
换衣服时,他又忍不住看自己后颈。直觉那咬痕浅得危险,再过几天很可能就消失了。
杜默心里一阵恐慌。
上班也魂不守舍,他发现一个合格的外科医生该懂的东西他几乎都忘光了。
看到病人,他第一反应是判断对方是Alpha、Beta、还是Omega。看病人拿来的化验指标异常,他下意识去想ABO不同性别该对应的指标。有回一个年轻小姑娘找他看病,他感觉不好判断,差点闹出笑话。
“你是什么?”看着小姑娘拿来的诊断报告,“B……”冒出一个音节后才堪堪止住。
他不太擅长判断女性ABO的性别,冯异还特意“请”兰歆到梅星给杜默传授经验……
于是杜默心脏又开始疼了。
他苦笑一声,送走小姑娘后,垂眸歇了很久才喊下一位病人进。
这样如同行尸走肉的日子过了一年多,杜默废了很大力气才改掉条件反射分析对方是A是B还是O的毛病。
为转移注意力不去想冯异,他投身学术,让自己生活忙碌起来。曾在外星系统学习过另一套理论的他仿佛开了金手指,连着发好几篇文章,很受科室主任青睐。
除了在医院上班时他看起来有几分正常人的样子,再有就是去天文台观星的时候。他成了当地民间天文爱好者协会中的一员。
“小杜,看新闻了吗?”会长是个退休老大爷,曾在航空研究所上班,啐了口茶叶沫子,“咱国家航空航天技术有新突破了。”
杜默失落地望向天空,对会长的话不为所动。
技术突破又能如何,他一介普通人,连幅完整的星图都看不到。有生之年,他还能见到冯异吗?
他还迷恋上了伏特加的味道,一个又一个空瓶填满了他的家。
其实他不怎么喝,只是每天临睡前和出门前倒出来半杯闻闻味儿。他是医生,他得对病人负责,他不能酗酒。
……
又是一个冬天,杜默站在阳台上,遥望星河。
今夜多云,月亮不怎么清晰。
-
蓝星上的杜默失魂落魄,星际中的冯异几近崩溃。
他歇斯底里,无间断、不休息地在星际中穿梭,当飞船需要补给时才会就近降落。
冯异至今不曾忘记那一日的情景——晨跑回来,家里空无一人。
他以为杜默临时有事出门,但紧接着他发现杜默没带手机。
查门口监控,也没有杜默出门的记录。
活人怎会无缘无故失踪?冯异百思不得其解,但杜默就是失踪了。
最令他绝望的是,除他之外,没人记得杜默。
冯异忽地领会了当年杜默给他发信息时的绝望心境。
【你还记得我吗?】
可是已经晚了。
冯异回了趟帕星,杜默人消失了,所幸东西还在。他翻出所有杜默曾使用过的东西,最后在杜默大一的笔记中发现端倪。
【还能回到蓝星吗?】
【……想回家】
在寻找杜默的旅途上冯异不曾停歇过,指挥系统里已经堪称巨大的星图又整整扩大了两倍。兰歆说他这份图至少值五座星球——没见过比这更大、更全的。
也见识到不少新奇事物,他们所在的星系于这偌大的宇宙而言不值一提,宇宙神秘,值得探索的区域太多了。
但冯异提不起兴趣。
他只想找到杜默写在笔记本角落里的那座星球。
当他的飞船停在一座通体蓝色的星球边缘时,冯异心跳剧烈。
应该是找到了吧,他想。
可他忽然不敢靠近,期望越大,失望越大,这种心情他在过去三年里经历太多了。
操作屏上的蓝星看起来不大——他距离这个星球还很远,还需要一次短距离跃迁。
冯异深吸一口气,开启飞船隐形模式,短跃迁后直接进大气层。
这座星球上的智慧生物以类人型为主,文明程度很高,冯异很快做出判断,只不知道为什么居然一直没加入星际联盟。
这个结论令他高兴,忍不住升起一丝期待。
将飞船停在人烟稀少的森林中,冯异独自走向人类社会,接入网络,全网搜索与杜默长相相匹配的人。
这一套流程冯异也执行过无数次,只是每到最后就只有一句冰冷的机械中性声音:“匹配失败,不存在目标对象。”
他等了许久,当他以为希望又落空,打算离开前往下一座星球时——
“叮——”耳中通讯器短促地响了一声。
“匹配成功。”
“姓名:杜默;性别:男;29岁,现居P国M城,就职于省立第三医院,外科医师。”
一瞬间这个从血与火中历练出来的Alpha心神巨震,险些站不稳。
他找到杜默了。
-
冯异抵达M城时太阳刚落山。
杜默也刚下班,最后在病房走一圈,拿上个人物品准备回家。
医院大厅,杜默不敢置信地看着人群中那个挺拔的身影。
……好像冯异。
他抬手摸向自己后颈。
咬痕一直在,虽然越来越浅,但一直在。
他把这个咬痕当成最后的慰藉,告诉自己帕星不是幻觉。他时常担心,若哪天这咬痕消失了……他怎么办……
杜默缓缓走向那个身影。
他相信自己,他绝不可能认错冯异。
但毕竟多年不见……还有,他要如何跟冯异解释自己莫名其妙到蓝星的问题……他自己都不知道。
杜默双手不安地握在一起,路上又松开,整理发型,在医院忙碌一整天,刚下班的他状态应该不怎么好看。
又怕冯异认不出来自己,忍不住去摸后颈,那儿只剩一道浅浅的咬痕,不知道里面还有没有信息素……
那个高大的身影蓦然转身,他也看见了他,“……杜默。”
心绪一直在剧烈波动的Alpha大步走到杜默身边,想都没想,一个用力将杜默拽进怀里。
“……杜默。”他搂的很紧,反复地念他的名字,“杜默,我找到你了。”
冯异手抚上杜默后颈,看见那个浅淡的痕迹,他呼吸一滞。
指尖旁若无人地沿着咬痕走,杜默心脏跟着跳了下,严重怀疑冯异会当场咬他。
“杜默?这是哪位啊?”隔壁科室同事下班路过,问杜默。
杜默有一瞬间的慌乱,“……我……朋友。”
冯异来得突然,他没想好如何介绍冯异!
先不说蓝星不流行同性恋,单身快三十年一直没有对象的他乍然冒出来一个帅到爆炸的男朋友?
而且这个男朋友他没有合法身份!
在这处处需要身份验证的时代,没有合法身份寸步难行啊——
看来冯异只能当黑户了。
对不起,高贵的冯小公子。
杜默失败地想:我没有您在帕星那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
同事看他的眼神饱含深意,“哦……”
“……”看见冯异太激动,一个没忍住淌了点儿眼泪,因而他不敢抬头。但又觉得被按在冯异怀里这个姿势太……
好在同事放过他了,留一句意味深长的“你和你朋友关系真好”就离开了,只不过没走出几步,同事就掏出手机,还频频回头。
杜默:“……”
眼看扶梯上又要下来一波同事,杜默顾不上害羞和紧张,拉起冯异就走,“医院人太多,我带你回家。”
说出这句话时,他突然还觉得自己有点霸气。
从前都是冯异带他回家,现在冯异坐在他的副驾驶位,即将一起去他的小房子。
杜默忍不住笑,眼里的泪还没擦净呢,可嘴角的弧度也压不下去了。
当然,他也不想压。
到家,不等杜默把东西放下,一阵眩晕,他被重重抵在门上。
“杜默。”那个Alpha沙哑地念他的名字。
“……冯异。”杜默主动环上冯异,头稍稍侧着。
这个动作意味着什么,他很清楚,冯异也清楚。
冯异没犹豫地咬了下去。
牙齿划破皮肤,杜默身体一颤,他身体可能不太适应Alpha信息素,浑身热得厉害,几秒钟就发了一身汗。
他粗重地喘息,这次标记跟过去不一样,他确定。不是他忘了被标记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他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他胡乱地抓冯异,想求饶,又舍不得。害怕这又是一场梦,梦醒后冯异就该消失了。
他想要疼痛,疼到位了冯异还没消失,那说明这一幕不是梦。
从门到沙发,再到床上。
当杜默能正常喘气的时候,他后颈已狼狈得不忍直视,身上也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