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个热词中,首个新闻便是记者采访群众的视频,多数人不知情,少部分人含糊其辞,说大概看到老人被推倒,不过都经不起细究。
新闻视频下方的评论说什么的都有,无一例外都在骂秦宁,一个比一个说得难听。
林护士斜睨秦宁脸色,说:“秦先生,我相信你没有推他。”
秦宁一笑,“谢谢。”
其实他并不生气,媒体标题的引导性很强,民众极容易被煽动,这种情况在现实世界没少见,不足为奇。
林护士听他语调温和,根本不计较,心中一痛,秦先生就是人太好,什么人都来欺负他,好气哦。
她性格直率,见不得这样不公平的事,暗中下定决心,号召姐妹们去帮秦先生怼那群不问是非的新闻。
林护士走后,秦宁没有再关注微博,热度一过,此事也就结束,没必要分神去计较。
他得先将研究生物瓣膜材料的实验方案完整写下来。
秦宁这边云淡风轻,秦家便是愁云惨淡。
秦家明花钱查出律师函出自谁手,当他拿到对方电话号码与姓名时,表情很怪异。
他妻子关如慧同样一脸愕然。
她说:“怎么是他?”
秦家明脸色阴沉,没说话。
关如慧紧张道:“秦宁找他是什么意思,示威?难道秦宁知道了什么?”
秦家明若有所思道:“无论他什么意思,这个韩兆都需要见一次。”
季应闲吃过晚餐,去花园遛狗。
他家养了条德国黑背,精力贼旺盛,早中晚都得遛,但隔壁秦家最近多了个熊孩子,老爱拿石头砸它,季母心疼,就关它在家,让它每天在花园遛达。
季应闲这几天在家住,餐后喜欢牵着它出门遛,系上牵引绳与嘴套,一人一狗出门。
沿着别墅区走了几个来回,状态兴奋的黑背终于有些疲倦,老老实实走在季应闲身边,不再上蹿下跳。
季应闲笑它,“蠢狗,半小时就没劲儿了,你也是病秧子么。”
也?
他为什么要说也?
季应闲摇头,把疑惑抛之脑后。
他牵着黑背犬往回走,正路过一排爬满三角梅的铁栅栏,一颗石子倏然朝黑背飞来。
季应闲反应迅捷,张手握住。
他猛地扭头,锐利如刀的目光径直射向肇事者。
铁栅栏后面的小花园站了个小男孩,嬉笑着看他,一被季应闲发现,立刻藏进草丛。
季应闲额头青筋一跳,想必这就是那个爱打狗的熊孩子。
别人兴许不会跟小孩计较,但他可不是别人,没那么好惹。
熊孩子背后往往有个熊家长,找熊家长算账总可以。
他把牵引绳拴上石柱,留下黑背,步伐沉稳地走向那家宅院大门。
门牌有两个字——
秦宅。
季应闲表情沉冷,他不喜欢到秦家来。
摁了几次门铃,有保姆前来开门。
保姆问:“请问先生找谁?”
季应闲指着旁边花园,“找你们家小少爷。”
保姆:“?”
不等保姆反应,季应闲越过她进门,从草堆中揪出那熊孩子。
熊孩子在他身上乱蹬,耐不住季应闲手长力气大,他那小短腿愣是没挨到季应闲分毫。
他见挣脱不开,哇哇大哭。
保姆吓坏了,忙上前去劝人,屋内的夫妻听到哭声,循声前来。
两人一见来人是季家季应闲,表情诧异。
秦家明谄媚笑道:“小季总怎么来了。”
他余光瞄了眼自家儿子,继续陪笑。
季应闲手臂一转,把熊孩子推过去,他趔趄半步,跌进关如慧怀里,嚎啕大哭,却是雷声大雨点小,没挤出几滴眼泪。
季应闲瞥他一眼,目光落在秦家明脸上,双臂交叉,不紧不慢的说:“他打了我的狗。”
他语气不咸不淡,却带有明显的指责。
秦家明微愣,似乎明白什么,抄起手,狠狠打了熊孩子屁股一巴掌。
熊孩子本来在装哭,这会儿是真哭。
季应闲没兴趣看他教训孩子,转身就走。
背后巴掌噼里啪啦的响,伴随女人低声的阻拦。
季应闲解开牵引绳,大掌揉搓黑背脑袋,黑背兴奋的使劲蹭。
他阴恻恻的笑,“蠢狗,替你报仇了,下次机灵点,别人欺负你就该咬回去,忍个屁。”
“优柔寡断,笨死算了。”
黑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全然不知道他在说谁。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的季总:别人咬你,就给老子咬回去
后来的季总:谁敢欺负我老婆(嗷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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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哈:关门,放小季总(狗头)
第17章
季应闲带着黑背又绕了几圈,原路折返,再度路过爬满三角梅的铁栅栏时,看见那熊孩子坐在栅栏边抹眼泪。
对方听到动静,抬起脸,看到路过的季应闲,眼神充满愤恨,仿佛在控诉他先前的恶行。
季应闲挑眉,居高临下地俯视他。
熊孩子蹬蹬蹬地跑过来,手里不知抓着什么东西,隔着一臂宽的栅栏朝季应闲狠狠一掷。
他嚷着:“叫你欺负我!”
那东西扔来,眼前骤然掠过白影。
季应闲以为是石头,闪身避开。
白花花的小东西却无实质般,飞过他身旁,轻飘飘落地。
是一只皱巴巴的纸飞机。
黑背对它非常感兴趣,一脚踩上去,使劲扒拉几下,兴奋地直甩尾巴,可惜戴着嘴套没法去咬,干着急的发出“嗯嗯嗯”的嘤嘤叫。
季应闲没搭理,偏头去看那熊孩子,对方怕挨揍,早跑得没影了。
他嗤笑一声,扯着牵引绳往回走,黑背却不肯动,正埋头嗅着那只纸飞机,脚爪子摁在上面。
季应闲拨开它,见松软泥土堆中,纸飞机更破了,已被黑背刨得沾满爪印,机尾部分也让爪子划烂,残缺不全。
他捡起纸飞机,牵着黑背到垃圾箱旁,抬手准备扔进去。
视线不经意掠过机翼上的黑体字时,手指兀然顿住。
左边机翼有两个手写字。
秦宁。
看起来是落款。
季应闲目光一转,视野中又出现另外几个醒目字眼。
遗产、继承、属于。
零星几个词,却让人轻而易举联系出整件事。
季应闲眉心紧蹙,默然收手,不紧不慢地展开,捋直。
摊开后,复原一张残缺的a4打印纸。
他阅览的速度很快,片刻浏览全页内容。
季应闲目光微敛,信手一握,打印纸在他掌心瞬间被捏成纸团。
盯着纸团,他神色若有所思。
周六清晨。
秦宁洗漱后,给kiko喂过温热的舒化奶,然后换衣下楼,到医院正门口。
他想再实验一次,除了季应闲,别人能否带他离开医院,他又会不会读档重来。
医院正门经过的人少,他找准时机跟随一人出门。
经过一次次的尝试,最终确认。
只有跟季应闲同行,他才能离开医院。
这件事令秦宁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单单是季应闲,别人却不行。
他暗忖,难道因为季应闲是男主,剧情围绕他展开,在他身边纵使有剧情变化,也不会出现读档重来的奇怪现象。
秦宁认为,这个理解最贴切合理,不然无法解释他离开医院需跟男主绑定这件事。
跟韩律师约定在明天中午见面,他得想办法让季应闲过来,不然出不去。
秦宁从季老爷子那里问来季应闲的手机号,给他发了一则短信,大意询问明天有没有时间。
他没有直接打电话,怕对方时间不合适。
谁知短信发过去没半分钟,一个陌生号码倏然打过来。
秦宁仔细一看,不是陌生号码。
是季应闲。
接通后,秦宁“喂”了声。
音筒那边传来季应闲沉越的嗓音。
“明天十二点,医院门口等着,我有事找你。”
秦宁:“?”
对方说完,便匆匆挂断电话,似乎很迫切。
季应闲的确挺迫切,他放在柜子中的小木盒,不知什么时候被黑背找到了,它叼着就跑。
他追下楼,黑背满院子跑酷,欢乐得很,就是不停。
费了半小时,季应闲抢回小木盒,黑背高兴地噗嗤喘气,尾巴使劲摇。
季应闲气得想咬狗。
他回房间给钢笔换了木盒,重新放在更安全的地方,并上锁。
做完一切,季应闲满意点头。
离开房间时,他偏头看向身侧书桌的角落。
那里放着一个纸团。
另一边。
秦宁愣然放下手机。
季应闲有事找他,什么事?
没想出什么,林护士便敲门进来,为他做基础检测。
秦宁也就不再深思。
周日很快到了。
秦宁准时到医院正门口,他跟韩律师约好一点见面,需要提前出发。
不多时,一辆低调奢华的黑色保时捷卡宴从行车道驶入,慢慢停靠在正门口,距离秦宁很近。
车窗徐然落下,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出现在视野中,灰蓝色双眼异常夺目。
秦宁微愣。
他以为会是司机开车,没想到季应闲一个人来。
季应闲见他不动,说:“上车。”
秦宁醒神点头,目测自己与车之间的距离,认为他可能出不去。
他礼貌询问:“季先生,能请你下车接一下我么?”
季应闲:“?”
季应闲沉目,一脸“你是不是在逗老子”的表情。
秦宁诚心恳求,“季先生,拜托你。”
季应闲最受不了秦宁这副模样,从前低眉顺眼畏畏缩缩,活得像颗软柿子,任人拿捏,又圣母至极,看着就来气。
但现在。
这颗软柿子明明病得脆弱不堪,背脊却挺得笔直,黑眸明亮清透,看人时落落大方,请求的态度彬彬有礼,不卑不亢。
这反倒令人难以拒绝,如同那个偶遇的雪夜。
秦宁看他眉心皱得死紧,迟迟不回话,正斟酌下一句话该怎么说,就见季应闲打开车门,走下车。
冰天雪地间,他衣着一身简约英式西服,洁净的黑靴踩在雪地,发出吱呀吱呀的碾磨声,他步伐沉稳,朝秦宁步步走来。
金色的晨曦光芒映照在他灰蓝色眼瞳,恍然间像镀了层暖光,削弱了季应闲周身的凌冽气势。
他走进医院正门,站定秦宁面前。
秦宁微微一笑,“谢谢你。”
季应闲视线转移,看向旁边落满雪的松树,语调略冷。
“走了。”
他说完,大步折返。
秦宁点头,紧步跟上。
两人一齐上车,秦宁坐到副驾驶。
他说:“季先生,能麻烦你先去市中心么,我需要去一趟杨柳街399号。”
季应闲:“……”
他皮笑肉不笑道:“我认为我是司机?”
秦宁恍然反应过来,说了句“抱歉”,又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看了眼手机时间。
【12:10】
秦宁不喜欢迟到或是踩点。
他道:“季先生,我还有别的事要做,如果你有什么事,等我回来,我们再联系。”
说着,秦宁开门下车。
季应闲食指在方向盘轻敲,灰蓝色的眼睛睐向秦宁,“回来。”
秦宁:“?”
他问:“你那儿去做什么?”
秦宁如实回答:“见朋友。”
季应闲斜睨副驾驶,说:“上车。”
秦宁迟疑瞬息,碍于不喜欢迟到,于是坐回去。
他说:“谢谢。”
季应闲没回话,直接发动引擎,一脚油门,驱车前往。
秦宁看了眼季应闲轮廓鲜明的侧颜,全然猜不透他的心思。
市中心那家咖啡店距离私立医院有三十分钟路程,期间两人一句话没说。
秦宁也不知季应闲找自己有什么事,既然对方不说,他也不必去问。
两人到达目的地,秦宁下车告辞。
季应闲说:“我在对面停车位等你。”
秦宁:“?”
季应闲睇他,“我有事问你。”
秦宁微愣,继而点头。
目送秦宁进入咖啡店,季应闲摇上车窗,将车停入对面车位。
秦宁在窗边角落的位置坐下,点了杯茉莉茶,便安静等着韩律师前来。
临近一点时,门口进来一位穿着藏蓝棉服的中年男人,对方目光在店内逡巡,很快定格在窗边角落。
他在看秦宁。
秦宁回视。
对方神色一喜,径直走来。
他笑着跟秦宁打招呼,“宁宁,几年不见,长大了。”
秦宁礼貌的笑了笑,以原主口吻喊了声“韩叔叔”。
韩兆落座,服务员端着饮料单前来,他点了杯美式咖啡。
等服务员走后,韩兆从随身公文包中依次拿出准备好的文件。
他递给秦宁,说:“这是早年秦老爷子让我整理过的资产,你父母的遗产转接也是我在做,这份文件是当年你父母的财产明细,我保留着,你先看看。”
秦宁从原主记忆得知,秦老爷子曾分别给过子女们一笔钱,数目不小,除原主父亲用这笔资金创业成功,其余几人均挥霍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