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威说完这话,见老板脸色不对,立刻捂住嘴,但已经来不及了。
贺凌寒脸色又沉又冷,半分钟后,他阖上文件夹,问:“什么时间?”
秘书说:“下午。”
贺凌寒继续处理文件,随口道:“把明天下午的行程排出来。”
秘书点头,记下话,悄然离开办公室。
待门一关上,办公桌那边轻飘飘传来一句话。
“李威,这个月奖金扣三分之一。”
李威:“???”
老板我错了!
*
第二天。
秦宁他们到福利院时,已近下午三点。
夏日炎炎,气温极高,两三点正值最炎热的时间,孩子们午休后,在教室上课,没有在户外活动。
林护士和她的母亲陈院长在院门等候,接到秦宁两人,便一起进去,由陈院长带两人参观福利院。
林护士则去忙别的事,福利院人手不足,周末时她偶尔会来帮忙。
陈院长引着两人在院中观览,福利院场地很宽,是租赁地,该地皮属于温家,当初温家因陈院长开的是福利院,租金折扣许多,当初为他们缓解了不少压力。
秦宁默然听着,心想,没想到这地方属于温家。
三人一前一后的走着。
季应闲全程帮秦宁撑遮阳伞,伞檐朝秦宁那方倾斜,他个头又高,整个人除了撑伞的胳膊,其余部位完全暴露在日光下,晒得满额大汗。
陈院长正讲着这家福利院的由来,话音方落,忽听秦宁礼貌出声。
“陈院长,请稍等。”
陈院长微笑点头,安静等候。
秦宁从衣兜中取出叠好的手帕,给季应闲递过去,“擦擦吧。”
陈院长这才注意到季应闲满头大汗,她抱歉道:“怪我没注意,二位先在礼堂休息,稍等我片刻,我这就去拿水过来。”
秦宁点头,“麻烦了,陈院长。”
陈院长笑道:“哪能算麻烦,如果不是秦先生多次捐款,我们这家福利院也快开不下去了。”
她说完,摆了摆手,先一步离开。
秦宁转头看季应闲,“先擦擦。”
季应闲没挪动撑伞的那只手,也没伸手来接,两颊微红,不知是晒的,还是别的原因。
他理直气壮道:“我帮你撑伞,你帮我擦汗,等价交换。”
秦宁:“……”
秦宁抬手去捏伞柄,“你给我吧,我自己撑伞。”
季应闲倏然往上抬了几寸,避开秦宁的手,拒绝道:“不行,这不公平。”
秦宁气笑了,“你说怎么算公平?我也没有让你帮我撑伞,现在自己撑伞,你也不答应。”
“你不给我擦汗,那我能亲你么?”
秦宁无语的默然几秒,说:“不行。”
“要不你亲我?”
秦宁:“……”
秦宁把手帕塞给他,“自己擦。”
他转身朝礼堂走,季应闲见他有两步路程会被阳光照射,连忙把伞伸过去,挡在秦宁头顶,以免他照到一丝阳光。
两人走进礼堂,凉意瞬间扑面而来。
季应闲捏着手帕把遮阳伞收拢,随手放置旁边,不舍的望了眼手帕,低头轻轻闻了下。
秦宁:“……”
季应闲拿出便携的餐巾纸包,抽出几张,动作狂野地抹去额头的汗水,却没用秦宁的手帕。
秦宁奇怪问:“你怎么不用手帕?”
季应闲把使用过的餐巾纸扔进垃圾桶,他轻哼一声,眉眼飞扬。
“不告诉你。”
嘴里这样说,可满脸写着“你快问我快问我,再问问我就告诉你”。
秦宁:“……”
秦宁:“哦。”
见秦宁当真不追问,季总憋死。
这时,陈院长紧步回来,手里端着两杯茶饮,一杯是薄荷茶,一杯是柠檬茶。
她将薄荷那杯给了季应闲,柠檬那杯给了秦宁,两人握着手里的茶饮,不约而同抬头对视。
秦宁明显瞧见季应闲蹙了下眉,但转瞬即逝,很难察觉。
秦宁说:“我更喜欢薄荷茶,不如我们换换?”
季应闲点头,两人交换。
陈院长带着他俩在室内转悠,走了半个小时,季应闲时不时低头睨秦宁,目光凝在秦宁脸上,眼神炽热。
秦宁转头看他,不禁拧眉。
季应闲直勾勾睇着秦宁,视线停留在沾了水色的浅淡唇瓣,他喉结不经意的滚动,口干舌燥。
“宁宁,薄荷茶好喝么?”
秦宁下意识舔了下唇角,黑眸平静。
“很清爽,稍后请陈院长给你泡一杯尝尝。”
季应闲嗓音沙哑,“现在不能尝么?”
“现在?”
秦宁低头睨着自己的茶杯,迟疑瞬息,转了一圈,把没喝到的那方递过去,“不如你尝尝——”
他抬头瞬间,某人抬起遮阳伞挡在两人侧边,避开陈院长视线,迅速低下头,蜻蜓点水地偷亲一下,继而退后站直,动作一气呵成。
这番举动非常迅捷,叫人难以反应。
秦宁看着他,缓慢地眨了眨眼。
前面的陈院长听不到回应,转头来看,却见季总突然抬手揉着膝盖,表情既痛苦又幸福。
陈院长:“?”
季总嬉皮笑脸道:“不小心磕到了。”
陈院长叮嘱说:“是需要多留意,我们这里东西杂乱,一不小心就容易磕着碰着。”
季应闲点头,“确实,我会注意的,下次躲快些。”
秦宁睇他一眼,捧着茶,飞快走到陈院长身边,不再理会季应闲。
季应闲瘸着腿跟上,唇边笑意却是越扬越高。
接下来,陈院长领着秦宁与季应闲步行在走廊,她边走边给两人介绍墙壁上的儿童绘画。
“这些都是孩子们平时上课的作品,老师评选后,贴上墙壁,也能让大家观看。”
“他们在智力发育上,与其他孩子并无差别,只需要一点耐心,给予他们足够的关心疼爱,逐渐让他们敞开心扉,就能更好融入新的家庭。”
秦宁也认真阅览着这一幅幅卡通画,多数是画了一家三口,可见这些孩子渴望着完整的家庭,期待与父母共同生活。
陈院长最后带两人去往活动室。
她笑着道:“最近儿童节活动,我们因为某些原因延迟了,今天也恰好是活动当日,我们同时也邀请了别的捐赠人,二位不介意吧?”
秦宁温和一笑,“不介意。”
季应闲紧跟着说:“宁宁不介意,我也不介意。”
他本来也无所谓,只要和秦宁待一起,谁来这里都与他无关。
陈院长回之微笑,并顺手打开活动室的大门。
“咱们也进去吧。”
室内活动已经正式开始,孩子们欢乐的表演着节目,而后排并列坐着好几个青年。
季应闲漫不经心抬头一扫,就看见后排……端正坐着的贺凌寒、陆修、沈见溪。
季应闲:艹
第81章
季应闲站在秦宁面前, 高大身影正好挡住视线,以至于秦宁看不到活动室后排,更不知道坐了哪些人。
而活动室内的三人循声看来, 瞧见高挑的季应闲堵在门口, 而陈院长正开着门。
季应闲远眺朝室内看来,脸色难看, 比锅底还黑, 甚至身体微侧, 好像在藏什么人,但动作细微, 注意到的人很少。
霎时间, 活动室的三人脸色各异。
情敌见面, 分外眼红。
贺凌寒一贯沉冷的俊脸更冷几分, 那表情堪比凛冬的冰块,他旁边的陆修轻轻一挑眉,注视季应闲时, 桃花眼微眯。
而后排的沈见溪神色邪佞,后压倚着靠背, 目光越过季应闲的胳膊, 试图看清他身后那人是谁。
活动室舞台上,孩子们欢快表演,台下的小观众也看得认真, 老师们也坐在孩子们旁边, 维持秩序。
无人察觉几人间暗潮涌动。
陈院长压根不清楚几人认识,张罗着邀请秦宁和季应闲进去,季应闲却是顿住不走。
秦宁望着他,疑惑道:“怎么了?”
季应闲回头说:“宁宁, 要不我们再参观参观别的地方?”
秦宁:“?”
陈院长:“?”
两人不解的看着他,不明白怎么突然要走。
陈院长迟疑的问:“季先生是不是身体不适?”
不等季应闲回应她,一条胳膊搭在季应闲肩头,青年似笑非笑的声音响起。
“小季总,你也来了啊。”
季应闲脸色一沉,手肘后袭,杵中对方的腹部。
陆修顺势放开自己的手,“哎哟”了声,俊脸皱成团,却突然瞄见季应闲背后的秦宁。
他迅速越过季应闲肩头,惊喜的喊了声,“宁宁你也来了?”
季应闲听到这称呼,当场变脸,把秦宁护在身后,冷脸看陆修,“别乱叫,宁宁也是你叫的?”
秦宁扯了下季应闲胳膊,“季应闲,小声些,别打扰孩子们表演,今天是他们的儿童节。”
季应闲趁机捏了捏秦宁的手心,说了个“好”字,转头就冷下脸,压低声骂了陆修一句。
陆修不以为意,目光轻描淡写扫过季应闲捏着的那只手,眸光晦涩。
原本在活动室后排坐着的两人忽听某人的声音,刷然起身,一前一后走至门边。
他们果真看到秦宁,登时格外喜悦。
贺凌寒冷酷脸色徐然柔和,“你也来了。”
秦宁不料贺凌寒也在,顿然几秒,点头。
“陈院长邀请我过来的。”
这时,贺凌寒背后挤过来一道高挑身影,眉眼间拢着邪肆笑意,他视线锁在秦宁身上,招了招手。
“嗨,宁哥。”
一听这称呼,秦宁就意识到什么。
他抬头看,见沈见溪站在后方,眉宇间是平时难得一见的邪肆阴佞。
不用想,也知道这是沈见溪的副人格kiko了。
他微微拧眉,看着沈见溪道:“别叫我宁哥,另外,别给沈见溪增加麻烦。”
kiko的出现往往预示着麻烦到来,秦宁能想到平时他出来时,为沈见溪添了不少乱。
kiko不料秦宁一眼认出自己,他自觉装得挺像,谁知一秒识破。
他满目兴味地睇着秦宁,忽然,眼前一暗,沉冷俊脸闯入视野,挡住他的目光。
季应闲眼神阴鸷,表情颇有“再看就戳瞎你”的势头。
陈院长隐约觉察出几人之间奇怪的氛围,她犹豫着说:“要不我们先进去吧?”
那边已经有小孩子探头探脑望过来,正好奇他们堵在门口干什么。
秦宁也发现小孩子们的躁动,说:“先进去吧。”
随后,几人走到后排。
陈院长安排秦宁在倒数第二排坐下,谁知秦宁刚落座,他身旁的座位立刻被抢,因动作迅捷,膝盖“哐啷”撞在前排座椅。
秦宁:“……”
秦宁满脸黑线,问:“你还好吧?”
季应闲面色如常,“好啊,我能有什么事?”
秦宁不着痕迹地睨了眼他的膝盖,转开头。
陈院长干笑:“那季先生就坐这里吧。”
其余三人,心有不甘的看了眼季应闲,默然回到自己座位。
除了陆影帝。
他施施然坐在秦宁另一边,冲秦宁扬唇一笑,桃花眼含着灼灼深情,“宁宁……”
他刚起话头,就见季应闲跟秦宁道:“我有话跟他说,我们换个位置。”
陆修:“……”
然后接下来的位置就变成下面这样。
秦宁 季应闲陆修空位空位
陈院长贺凌寒空位 kiko 空位
全程没人说话,但火药味十足。
*
温家。
温家众多亲戚集中在客厅,围坐中央的,是穿着长裤的温奕。
温奕断腿接了义肢,但他向来要强,尽管炎夏酷暑,也没哪天改过短裤,一直着长裤,遮挡自身缺陷。
温辞则站在边柜那方,慢条斯理地剪着今晨新到的鲜花花茎,整理后,放入干净的花瓶,对待满屋的人,视若空气。
温奕脸色阴沉,表情异常恐怖,仿佛在震怒的边缘。
旁边的亲戚忍不住喝止温辞,语气讥讽。
“温辞,你又不是温家的人,要在这里赖到什么时候?”
温辞淡淡看他,“二叔,我自然不是温家的人,但父亲在世时,也从未想过让我搬出去。”
二叔冷笑,“你怎么知道他不想让你滚,把你送去非洲,就证明温家弃了你。”
温辞优雅放下剪刀,“既然二叔这样说,那我稍后就搬出去。”
二叔显然不料他这么轻易就要走,满腹羞辱的话都没来得及发挥,硬生生憋着。
而许久不语的温奕则冷冷看温辞,说:“离开温家后,改回你自己本命,不准用温家的名义做任何事,否则我绝不会饶过你。”
温辞浅浅微笑,“好的,大哥。”
温奕被他这声“大哥”叫得脸色铁青,一副被恶心到不行的表情,他扶住突突直跳的眉心,恶声道:“快滚!”
温辞转身上楼,不多时拎着非常小的行李箱下楼,途径客厅时,他转头朝客厅众人看了眼。
目光最终停在温奕身上,没什么攻击性,甚至很温和。
温辞笑着道:“温氏就交给大哥了,希望大哥能不负父亲所望。”
留下这句话,温辞推着行李箱离开温家别墅,临走时,带走他养在温室花园的那只鸟。